夏天的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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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东西我都给你包好啦,这样提着方便……”大娘突然顿住,刚才还好好的男孩此时跪坐在地上,嘴唇翕动着好像要哭却偏偏又没有一点声音。
“孩子,你怎么在地上,快起来快起来!”大娘被吓到了,忙不迭地拉起林笑,拖过椅子让他坐下,一下一下的拍着背,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林笑颤巍巍起身,差点摔倒,眼睛连焦距都没有。空洞地让老板娘心慌。
“谢谢您大娘,钱给您。”是沙哑却沉静的声音。
“诶——”大娘迟疑递过找好的零钱,见林笑半天不接,干脆将钱揣进了林笑口袋。
林笑拎着菜,凭着本能麻木地往回走,只觉得腿脚发软。
不行,不能这样,凡博会觉察到的。林笑深吸口气,无力地靠着墙根滑下来。冬日的雪映着阳光,只觉得刺眼地一片惨白,将头埋进臂弯,眼泪终于无声地掉了下来。
李啸天放大的照片右下角,那张黑白的照片,是奶奶。
奶奶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奶奶虽然一直身体就不好,但为什么会这么突然,难道,难道李啸天为了逼自己回去,竟将奶奶给害死了?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自己,只是现身而已,竟要用至亲的命来换!李啸天,你根本不用这样,你说一声,只要你说一声,说奶奶在你那儿,我又怎会有不回去的胆子。魔鬼……你这个魔鬼……为什么,连一点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也对……也对,这不正是他的手段么,不给任何时间,直接将后果扔到你面前!
究竟你的仇恨要怎样才能放下?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少年缩在墙角,直哭得眼前阵阵发黑。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见一个人大清早疯子般哭着,不免绕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笑抬头,抓起一把雪擦了擦脸,缓缓起身,往回走。
明天是葬礼的最后一天,不能再逃了。可是,凡博哥,我得再看看你睡觉的样子,我还想给你做菜。
林笑行尸般地晃进门,还没放下菜,便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越来越紧,都要喘不过气来。
林笑不想让凡博担心,强作镇定道:“凡博哥,怎么了?”
“笑笑,对不起。”凡博将头放在林笑肩上,“我想为你做顿饭,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先吃了这顿饭再说好吗?”
林笑抬头,怔怔地望着凡博,“好,我们一起做。”
少年将一大推菜提进厨房,絮絮叨叨,“凡博哥,我可是很会做菜的,糖醋排骨、麻婆豆腐、东坡鱼、板栗烧鸡、鱼香肉丝、红烧肉、泡菜鱼、水煮鱼、圆笼粉蒸肉……”
“笑笑,笑笑……”
“芝麻鱼球、拔丝苹果、荷叶肉、蜜汁梨球……”
“笑笑!”凡博喝叫出声。
“啊?”林笑恍惚回头。
凡博望着双眼有些红肿的人儿,顿了顿,突然微微一笑,“原来你小子这么厉害,那我只能给你打下手啦。”
“诶。”林笑应了声,开始低头择菜,不再说话。
孟凡博拿起手机,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本想将林海一家送出国外,哪知道奶奶年事已高而且还一直有病在身经不起折腾,便将奶奶找个安静地方安顿了下来,打算为她治完病再送到国外与林海一家团聚。结果今天一早才接到电话,竟是告诉他奶奶不见了的事。而且,安排照顾奶奶的那个人竟是昏迷了两天才醒来,凡博这才接到的电话。
是个陷阱。这是凡博的第一反应。要不然,李啸天不会将人活生生留在那里,给自己通风报信,这根本就是要确保笑笑知道这件事,逼他现身。震惊之下,凡博立刻上网,果然发现本地新闻已被“企业家豪掷五十万为七旬老人办丧礼,呼吁关爱老人”刷屏。
直觉告诉凡博,不能让笑笑回去。可是,万一奶奶的死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怎么办?以笑笑的为人,不去见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奶奶最后一面,恐怕以后生活的每一分钟都会自责。本还在想要不要先瞒住林笑,可是笑笑一回来,凡博看见他表情,就知道什么都不用瞒了。
都怪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笑笑,却连他的亲人都保不住!
瘦弱的身影似乎感觉到凡博的注视,轻轻回头,微笑,“打下手的人怎么只会怵在那儿。”
“嘿嘿……”凡博努力笑着,麻木地上前择菜。
商人花掉的每一分钱都必须得到回报。即使那钱是打了水漂,那商人也必须从打水漂中得到乐趣,并售卖门票让大家来看千奇百怪的水漂。
丧礼已经到了最后一天,在已经过去的两天里,因为李啸天“关爱老人”的丧礼,各路媒体已将李氏企业的社会名誉炒到了最高。
大到出奇的礼堂正中央,是形状优雅的水晶冰棺,冰棺四周被空运来的名品菊花填满,馥郁的清香让人有种死不是结束,而只是种安详的错觉。
香炉里的香升起细细的烟,再在升起后变得弯曲。二十一名经师闭目垂颂中,礼堂四周垂挂的佛教画幔显得愈加神秘。
还没到奏乐时间,身着蓝,绿,白制服,站成六排的鼓乐手静静等候着。
偏厅里,男人透过窗户看着那些煞有介事过来吊唁,一身正装的记者们,嘴角勾起讥讽的笑。
“少爷,今天是最后一天……”老赵开口。
“他一定会过来,你现在该考虑的事,是该怎么教他,让他以后听话一点。”管家话没说完,被李啸天挥手打断。
“是,少爷。”管家垂首,五味陈杂。
恐怕那个孩子会将老人的死算在少爷头上,这样下去,若终有一天,少爷认清了自己的心,那孩子却已恨他入骨,到那时候,少爷又该如何自处?
沧州城里也是大晴天,林笑看着面前宏伟的殡仪馆,只觉得一步也迈不出——他不是没有侥幸,他还抱着希望,他希望一切只是李啸天为了逼他现身用的伎俩。真相是什么,只要几步,便能明白。可是,明明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此时却连再迈开哪怕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从林笑出现的那一刻起,现场气氛就已经僵住。少年苦笑,身后跟过来的那些健壮的西装男人林笑再熟悉不过,李啸天凡是不想用语言解决问题的场面,那些人便在场。
作者有话要说:
36
36、第三十六章 丧礼 。。。
从林笑出现的那一刻起,现场气氛就已经僵住。少年苦笑,身后跟过来的那些健壮的西装男人林笑再熟悉不过,李啸天凡是不想用语言解决问题的场面,那些人便在场。
“笑笑,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应该更理智些。奶奶如果看到你被那个变态折磨,也会走得不安心。”
少年深吸口气,殡仪馆门口如山的花圈很刺眼。
“殡仪馆大厅有个小门是供经师们出入的,今天是最后一天,这里的丧礼有个习俗,就是要将给老人的纸钱,还有纸做的宅邸,车,佣人等在殡仪馆后面的神台烧化。因为要让老人知道那些东西是烧给自己的,所以那种时候必须有至亲而且只能是至亲的人在场,经师们也一定会在旁边诵经护送拿完行李的老人“归山”。那扇门很小,两个人一起有些挤,法师们只能排成一队出去。”
“你去了那里,什么也不要想,好好跟奶奶告别。等经师开始往那扇门走时也先不要动,等过去三四个人时你再自然地随在里面走出去,经师们走的很慢,这时候那扇门就相当于堵住了,就那么随着走,出了门你就往右跑,什么也不要想。”
“什么都准备好了笑笑,我们去意大利。”
林笑呆滞地立在棺前,怔怔地看着棺里的人——即使希望过这是李啸天逼自己现身用的手段,但其实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吧,李啸天那么骄傲,不会用假的事情做筹码。
一路上如行尸走肉,此时看到真真切切的遗体,反倒一下子清醒过来。便像潜意识早已相信了的那样。
是的,奶奶死了。
安静祥和,便仿佛只要院子里的翘尾巴大公鸡叫唤两声,老人就会醒过来般。
耳边充斥着十六个号丧女的哭喊,撕心裂肺此起彼伏——原来悲痛也是可以花钱买的。给多少钱,便哭出多大的悲痛,一分钱一分货。
李啸天如果此时再离得近些,就能看到,有种叫“讥讽”的情绪在少年脸上慢慢漾开。
林笑从不会讥讽人,所以这种表情还是头一次。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有种东西已经变了。
李啸天远远看着少年在软垫上跪下,对着冰棺缓缓磕头。抬起的脚竟往回收了收——看着至亲的人躺在棺材里,就像当初他的母亲,还有雯雯。那种感觉,林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么?
该死,自己想要往死里报复的小贱种,看着他痛苦,自己不是应该感到愉悦么?该死!
李啸天抬脚,向着林笑,不紧不慢地走去。
林笑认真地磕着头,苦笑。这种时候该是回忆如潮的吧,为什么自己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在想。
奶奶,现在去了那边,已经知道我没有在上大学了吧。奶奶,对不起,骗了您。安心去吧,不要难过,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
第三次磕头结束,眼前出现黑色皮鞋,黑色西裤。
暴戾的气息,独属于那个魔鬼的气息。
少年轻笑,缓缓起身,取了三炷香点燃,看着细细的烟飘散,将它们稳稳地插在了香炉里——他看了悼文,奶奶是肺癌晚期医治无效去世。也就是说,早在供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奶奶就已经染病,那时候还是初期,如果医治得当,康复的可能性很大。可她放弃了,因为自己在上学。
李啸天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做这一切,细细打量,除了更瘦更苍白并没什么变化。不过,有些东西变了,才几天时间不见,林笑竟已能在他面前这么从容。自己在旁边,也能走神不知走去了哪里。
“孝孙,要送李老孺归山了。”经师对迟来的“孝孙”并无多少好感。
林笑微点头,转头对李啸天说道:“李先生,我要送奶奶归山了。”
李啸天愣住。
老人的死是自然疾病死亡,与他毫无关系。整件事情也只是让他顺便拿过来利用而已。他要用的只是兰颖那条线。李啸天满以为林笑会因他奶奶的死恨他恨到骨子里,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云淡风轻,那脸上,甚至还有着……平淡的笑?
看着林笑随着经师们缓缓出去,有一阵的恍惚。
低沉的诵经声。男人蓦地抬眼:
“站住!”
声音很大,正在从小门走过去的经师们却犹如未觉。
李啸天忘了,老赵请来的是最专业的经师,法事开始,就已不太注意现场状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男人冷笑一声,拿过司仪的麦,声音冷凝成冰:
“全都给我站住!”
隆冬的正午,机场高速公路上,一排车飞驰而过。
“开这么快,找死啊!”对无视交通规则的人司机向来没有好话,末了还加上一句,“他妈有钱了不起,死了照样一把灰!”
也难怪,虽然是大晴天,其实道路表面仍有些断断续续的薄冰,自己找死也就算了,以刚才那一竖排车的速度,追个尾恐怕周围几百米都要受到牵连。
孟凡博冷静地把着方向盘,没想到四年的飙车技术竟在此时派上用场。后视镜里,那排追赶的车只看一眼就知道不容小觑。
林笑看着窗外,到处都是未化完的雪。天气晴朗,白雪刺眼。少年眼里有一丝的疲倦,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看这车里无论谁的表情,旁人都不会猜到,后面那排就要飞起来的车,追赶的是他们。
男人有规律地敲击着手指,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暴怒。
在他眼皮子地下逃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笑笑,你该得到些教训。
“少爷,有辆车超过了大陈,现在在我们后面。”
“不用管,加速。”
“是。”
李啸天望向后视镜,在本该是自己属下大陈的车的位置,此时是一辆红色跑车在穷追不舍,镜面反光也看不清司机是谁。
手机震动,李啸天划开解锁,是监视兰颖的属下发的简讯:
少爷,兰颖开车上了机场高速,红色panamera。
“笑笑,不用怕,他们追不上。”从上车后,林笑就一言不发,安静地就像不存在一般。想着林笑上车时平静的表情,凡博虽然知道该全身心投在飙车上,却还是禁不住隐隐的担心。
一旁地少年却展颜一笑,“凡博,不用管我,好好开车。”
凡博点头,猛转方向偏,又超一辆——笑笑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一直都会叫加个“哥”字,从来没叫过他“凡博”。
不过孟凡博也没时间多想,李啸天的人显然经过专业训练,虽然距离不见缩短,但在他全力以赴下,竟也一点不能拉开。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前面的车再多一些,稍加阻碍,就会被超上来。
林笑却并不担心,脸上甚至还有些笑容。他喜欢这种速度,快得就像什么都能甩掉。
后视镜里,红色跑车可能速度已到极限,超过大陈后就一直没见追上来。但李啸天的注意力并没有多少在那里,他此时就像被践踏了尊严的狮子,就算将小贱种抓回去撕裂,再连着孟凡博爆了那辆车恐怕也不会解恨。而此时,与林笑的那辆车车距一直不远不近,男人的耐心早已快磨光。
“加速。”李啸天冷声命令。
“少爷,不能加了。”
“加速!”
“这个速度已经是安全极限……”
哧——哧哧——
孟凡博看着身后车突然加速,瞬间已在身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