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by井拔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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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海气结,强忍着没发作,鄙夷的骂声有病,也不理会蒋军的道歉,黑丧着脸回到侧门边。
虽是上班时间,小区里闲人却也不少,听到动静都走出家门,见是蒋军夫妻,竟没一人敢上前劝解,只在远处观望。
蒋军心中气恼,撇下花蓉上后边找马明博去了。花蓉哭够多时,自觉无趣,扔下两只靴子也回家去了。
(5)
蒋军在马明博处活脱脱变成一个孙子,马明博说的条件他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即便如此,马明博也没给他好脸。等到他回到家,花蓉又跟他闹一场,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蒋军坐在奢华的屋子里,思前想后心里很不是味儿,心灰意冷的写了离婚协议书,将整套房子连同屋内东西一并给了花蓉,写完正在家里伤心抹泪,马明博又派了韩海催他。
蒋军随着韩海到大门处,开车载着韩海出去取了钱交给马明博,回头去修车时听到手机铃声,才发现手机还在车里扔着,一边接了电话,回头又拨了一个电话订购了一套新房。
上午时光很快过去了,到了下午三点,石磊接班。
韩海看见石磊,告诉正和他闲聊的蒋军,说见义勇为的来了。
蒋军听韩海一说,忙迎上石磊,一定要请石磊吃饭以表谢意。石磊笑着婉拒了。
蒋军稍坐片刻便告辞出了大门。
时光慢慢流逝,时针指向四点,刘志强还没来接班,等到晚上七点,马明博出来找石磊吃饭,才发现刘志强不在岗。
石磊替刘志强说话,“他可能家里有急事吧!”
“中了,你也不用帮他,明天让他到我办公室,老子撵他滚蛋!”马明博说完进了值班室,直接将电话要通王强,说这里一个保安被他撵滚蛋了,让他马上再派一个过来。
石磊在一旁听着,知道事情已铁板一块儿,自己再说就是不知进退了。
“屁大点事能说球几回!只怕不给你送钱!不就结个婚嘛,弄得好像你要被人上!”马明博电话里和王强笑骂,“明天发工资,你后天办事,你倒怪会赶时候!我这月可没闲钱,有钱我也不给你!”
“为啥?哈哈,你不是女人嘛!花在女人身上还能享受一下,花你身上算咋回事!”马明博贬损完王强,不等回音就挂了电话,回头对石磊笑道:“总公司下午电话,让你准备好讲稿,和东子一块儿参加年前的表彰大会,到时候还会有记者报道。你这月工资可比我还多,一千块见义勇为奖励。晚上你准备请我吃啥?”
石磊出于意外,笑道:“都给你了,想吃啥你做主。”
“中,够哥们!”马明博使劲擂一拳石磊,“我去叫饭店做几个菜送过来,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石磊与马明博相处时间虽短,已知道马明博是个阔利人,一旦决定的事就是雷打不动。马明博可以这样,他却不能这样。
“我这还值着班呢!咱俩在值班室喝酒——”石磊掏出烟让给马明博,“让上边知道了处分你,我这心里不也不落忍!”
“你这拿烟堵我嘴呢!话里有话。”马明博点着烟吸一口,捎带上东北话嘿嘿笑骂,“让上边把你给开了,我这心里也不落忍呢!有你哥我顶着,你怕个球啊!我是直肠子,没你那么多弯弯绕,喝不喝!”
“中!”
夜色渐深,小区窗户陆续亮灯,随着时间推移,七一路行人由密集到疏散,渐至稀少。
胖肖武和郝飞说笑着停好车子转回值班室接班。
“刘志强呢?”郝飞问石磊。
石磊说明情况,胖肖武鄙夷的哼了一声。
“那伙进局子了。”
石磊两人听说都怔住了。
“老胖你可别瞎说。”石磊问道:“你看见他进去了?”
“没看见,我看见他躲还来不及呢!”胖肖武也不理会两人诧异的目光,顾自打理领带。
“老好人,昨晚我跟你说过我远房老表吧。”
“嗯,收手机的。”
“今天上午没事我到他那玩,看见刘志强搁别哩摊上搞价,一时说起来原来我老表跟他也熟,收过他的手机。我老表说他弄哩都是八九成新的手机,你想想,除了干那个谁会有恁多手机卖?哎,老好人,你说谢平那手机,是不是也是他偷的?还真看不出来,还领着谢平找王强,真是贼喊捉贼!恐怕他以前干那地方也是因为这把他撵走了。”
“照你这样说还真悬!”郝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没看见你?”
“那伙只顾跟人搞价,我也懒得理球那号人。晌午头我老表跑我那去,说他亲眼瞅见刘志强偷手机,被当场逮着揍一顿送派出所了。”胖肖武说着就笑了,“我老表也吓哩不敢出摊了,下午就回老家去了。”
石磊不知道谢平丢手机这档事,听胖肖武这么一说,心中感叹这社会复杂人也复杂,大环境所致,满大街都是笑贫不笑娼,物质和精神天平简直是一边倒,道德成为嘴上华丽的装饰性语言,真正实践的不是被人嘲讽就是被人伤害,人格和尊严也成为生存必须跨越的障碍,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每张脸下面都不知隐藏着怎样的心思。
石磊听两人在旁议论,一时想起自身,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又想起石永福,想起自己身世,心中郁闷,别了两人回家。
路灯仍然高亮在头顶。
石磊晚上没少喝酒,虽隔了两三个小时,但一路顶风骑下来,觉得胃里有点翻腾,便下车蹲路边干呕了一会儿,因为出了点汗,越蹲身上越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他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抬眼看看冷清的大街,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让他再次想起了遥远的家。
石磊摸摸口袋里的IC卡,走向不远处的公用电话。电话接通,他听到了刘斌熟悉的声音。
刘斌说家里一切都好,责怪石磊好久没给他打电话,交待石磊赶紧买个手机,有事也能找着人,并说年后要去一趟南方,顺道会到南阳看看石磊,又问石磊找到亲生父亲没有。
……
挂上电话,石磊才发觉自己哭了。
(6)
一阵疾风扫过,自行车哐的一声躺在柏油路面上。
石磊抹把脸,上前扶好车子,掏出烟背风点着,推车回家。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石磊疲惫的回到住处。
纪东正趴在桌前吃泡面,听到动静头也不抬的说:“回来了。”说完没听到回答,转脸见石磊已躺到床上,便笑问,“咋整的?蔫了吧唧被霜打了似地?”
“没事。”石磊翻身趴下,稳稳神,侧过脸看着纪东,笑道:“东子,你知道美国自由女神举着烧火棍子想说啥?”
纪东不解的扭头看看石磊,皱着眉喝两口汤,随即极富表情的笑道:“你脑子没冻坏吧!发情了?不会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石头疙瘩想那块混凝土倒也正常。”
石磊扑哧一下乐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给我下跘子。”
“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纪东放下筷子,笑道:“我知道那堆混凝土想说啥,也知道你想说啥。”
“真哩?”
“真哩!”纪东起身张开双臂,严肃的说:“啊!女神,为何你高举着火柴棍子?难道你已洞悉——你坚强躯壳下掩盖的真实的渴望!你的钢筋骨架里的混凝土浇铸的胃,对芬芳美味的向往,就是你的宣言——什么时候,我也能尝尝方便面的滋味,该多好啊!自由啊!你就是我心里眼里的方便面,为了你,我愿牺牲我的一切——我的生命和我的财产——一根火柴换一口方便面,可以吗?”
石磊笑得快要流出眼泪,“东……东子,你……你人才啊!”
石磊笑着坐起身,“天才!老谋子没用你让这世界少了一部经典电影。”
“真理啊,你咋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我最喜欢这感觉。”纪东走到床边,嘻嘻笑着一把拽起石磊,紧抱了笑道:“哥啊,被你拍咋感觉比拍电影还过瘾!我激动啊!说吧,电影啥名?”
“我的肚里蛔虫。”石磊笑着说,说完就觉得胸腔都快被纪东挤扁,忍不住就把在北京期间听到的骂人话用上了,“你丫挺的,当我拍到老虎屁股了成不?”
“成。”纪东嘴上说笑着将手松开,“丫挺?啥意思?”
“咳咳。”石磊解放出来,咳嗽几下又深呼吸几次,笑道:“呃……也没啥意思。”见纪东似笑非笑盯着自己,急忙转移话题,“噢,东子啊,明天早上想吃啥?”
纪东审视了一番石磊,不怀好意的笑道:“那几个字肯定不是好话。看在你我同居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明天早上还是老样,一个鸡蛋一杯牛奶一碗面疙瘩外加蘑菇炒肉。”
“操,老球才跟你同居呢!”石磊不买账,跟纪东学的河南粗话都骂出来了。“我在岫岩好歹也是……人物,到你这儿都快成保姆了。东子,我咋觉着你这一独立一自由我就掉进坑里了!这几天房钱明天给你,后天我搬出去。”
“嘿嘿,哥——”纪东慌了,忙拿来杯子给石磊倒水,完了又把水杯端给石磊。“先喝点茶暖暖胃,消消气,等我给你泡面。中不?”
石磊笑眯眯地坐下喝茶,“我最喜欢这感觉。”
纪东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知道吗,我想把自己掐死。”
两人说笑,后来洗漱完躺下。
“东子,你过来睡,跟你商量个事。”
纪东没吱声,转身抓住石磊臭脚丫。
石磊笑道:“你也甭挠,我过去就是。”
石磊钻到纪东身边躺下。“东子,你说这钱是好东西吗?”
“当然好了,方便面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就这事?”纪东说着背转了身子打起呼噜。
石磊侧身用胳膊肘支起脑袋,轻笑道:“知道猪怎么死的吗?”
“像我一样呼呼噜噜睡一辈子,被刽子手一刀结束生命,最后变成你眼前躺着的红烧肉。”纪东无可奈何的躺平身体,“说吧,我听着呢。嘴离我远点,一股酒味!”
石磊听纪东自比红烧肉,嘿嘿笑道:“你这么可爱的猪,我还真下不了筷子。”说完见纪东又要转过身去,忙收住笑,想了想说道:“东子,我想做生意,卖手机。”
“做生意,卖手机。”纪东懒懒的重复一遍,腾的侧身面对着石磊。“咋突然想起这?”
“东子,你想过将来吗?”石磊看着纪东,“结婚,生孩子,养孩子,照顾老人,哪一点能离了钱。我想好了,我决定在南阳发展,不过,这里我不熟,到时候你能帮我吗?”
纪东扭亮台灯,捧着石磊脑袋左右看看,又伸手摸摸他额头,“大款,你没发烧,我有点晕。掐我一把!”
石磊笑着拍拍纪东脑袋,“我怎么觉着又掉陷阱里了!”
“好像还真是!嘿嘿,以前我也想过,不过没你敢想,我也就想着开个小花店,咱爸不同意,后来他们买了这房子,我就彻底没想头了。”纪东叹口气。
“你这也叫不敢想!伺候花草那玩意是技术活,比我这不需要技术的难多了。”石磊笑着偷偷伸手刮一下纪东鼻梁,“做不了大的,小的也行啊!前些时我在街上碰见鲁渔,小子挺能整,小玉件和袜子内裤摆一长溜,你不会学着他,业余时间也摆个小地摊儿?”
“钱呢?你明着挤兑我是吧!我跟渔夫不能比。”纪东也不恼,做个鬼脸,“搁部队那会儿我那津贴可是月月光,没钱时候,天天烦着你,你还给我起个‘半月光’的外号呢。我这样的,你认为能存着钱吗?想拿这房子贷款吧,房产证还没下来,就算有我也得考虑老纪的承受能力。哥哥哎,弟现在就是一穷人,哪像你,兜里装几张银行卡,楼下还停着辆汽车,想什么都行。我能跟你比么?我这兜里只有手纸,上擦鼻涕下擦屁股,有啥想法也只能对着它自慰。”
纪东大倒苦水,石磊听到耳里苦在心里,他看着纪东,觉得纪东比自己活得真实,活得洒脱。
“东子,别妄自菲薄!我这钱都有问题,明白吗?我决定在南阳做生意,是想告别过去,从新开始。”石磊说完,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纪东看看石磊,伸手扭灭台灯,房间暗下来。
“是这吗?”纪东说完又扭亮台灯,平静的看着石磊。
石磊沉默地注视着纪东。
纪东冲他一呲牙,“你被绑架过吗?”
石磊不明所以,“那倒没。啥意思?”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亲哥。明白吗?”纪东得意的耸耸眉,自语道:“我得找找当大款弟弟的感觉。”
石磊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过于冲动,担心纪东因此看不起他并和他划清界限,听纪东说完,悬着的心放下了,他一把攥住纪东手,将额头与纪东额头紧贴,“你就是我亲弟弟,哥这辈子都罩着你。”说完闭上眼睛,眼角两颗泪珠就滚落到枕上。
石磊一哭,纪东想起石磊身世,心里也不好受,他想了想决定先试探一下再考虑是否告诉石磊关于石永福的信。
“哥,我也有事瞒着你。我知道你过得很苦,我知道你也有事瞒着我。你是来找一位失散多年的亲人的,是吗?”
石磊睁开泪眼诧异的看着纪东,喉结滚动半天,才艰难的点点头。“你是我弟,我相信你,我也不瞒你了。我……我来找我亲生父亲。你咋知道的?”
“你来之前,我收到过咱爸的一封信,信我藏在家里,明天我去取过来。”
纪东如此慎重,石磊心中明白那封信已经告诉他一切,而且,除了纪东,也一定没有人看过那封信。
“谢谢。”石磊想不出其他表达字眼。
“不客气。”纪东以少有的正经语气说道:“我让健成帮忙问了,没啥线索,你咋打算的?”
“星期天调班我有一天时间,我想去趟石佛寺。”石磊想了想问道:“你有健成电话吧?”
“有,明天给你。”纪东觉得挺遗憾的。“我们还是早班,没时间陪你去。”
两人又闲话一会儿。石磊说起总公司奖励的事,纪东自然很高兴,听说有记者采访便觉头疼。石磊笑他不知其中原因,说总公司是干嘛的,用脚趾头想也该明白是总公司抓住机会利用他俩宣传企业促进销售,花钱买新闻早就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