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的风作者:河野葵-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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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听着马可特侃侃而谈,笃纪的浮现出暖昧的笑容。
第一个八耐赛……岂只是芳朗而已,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对笃纪来说,这也是笃纪的第一个八耐赛啊!
“不知道大迫先生要跟谁搭档?”
原定预定和自己搭档的大迫先生,已经来探视过笃纪好几次了。但是笃纪总是避开八耐的话题,没有询问是谁取代了自己。
“芳朗和他们车队的拉尔夫一块跑……”
笃纪心头一震,莫非就是这份孤独感让自己变得脆弱?
……放心,我又还没退休。明年我们再一起搭档。
想起了眼角带着皱纹,笑着安慰笃纪的大迫先生,笃纪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明年的……八耐……”
要笃纪现在就去感受明年的事,似乎是十分遥不可及。
但是,笃纪却不知命中的砂漏已经倒了过来,砂子已朝宿命中的那一天一颗颗的流下。
“……明年的八耐……!”
为了参加二十周年的八耐赛,芳朗在两天后抵达了国门。
第八章
笃纪这三天一直处在情绪的谷底。
因为应该已经回国的芳朗,到现在还没有踏进笃纪的病房一步。
“可恶,这家伙在搞什么!”
其实笃纪心里非常清楚,这次芳朗是专程回国参加八耐赛的。芳朗要在这短短的几天的行程内,让赛前的一切状况就绪,此刻一定忙得晕头转向。
偏偏今年正逢二十周年庆的八耐赛,又碰到9号强力台风入侵,状况格外恶劣。
在风雨中进行一切运作,苦的并不是只有赛车手,连在修护站内的工作人员,也都格外紧张而忙碌。
更何况在一般时候芳朗是WGP赛车手。参加八耐赛的超级摩托车和芳朗在一般时候所骑的GP500cc机车,不论外型或者性能都大不相同。
就算芳朗是个天才骑士,要在短短几天之内,在气候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完全掌控车况,也不是简单的作业。
同样身为赛车手的笃纪,对于芳朗所面临的挑战,当然感同身受。
“哼,我在说什么啊!”
笃纪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仍然忍不住焦急的发脾气。因为他还是自私的认为芳朗应该丢下一切先来看他。
事实上,芳朗如果真的可以这么做,也早就这么做了。但是未见到芳朗的面,笃纪就是忍不住发脾气责怪芳朗。
“芳朗……你这个王八蛋,可恶极了!”
在医院已待了将近两个月的笃纪,由于行动不方便,精神上所承受的压力自然不在话下。尤其笃纪一向活泼、好动、好强,持续过了两个月单调的住院生活,情绪难免低落。但是率真的笃纪,却从来不曾对医生、护士发过脾气。
无论发生什么事,笃纪都只有在碰到芳朗的时候,才会发泄自己压抑的情绪。易言之,在这世界上,能够让笃纪自由任性纾解压力的人,只有芳朗一人。
偏偏芳朗一通电话也没打进来。笃纪只要一想到芳朗曾经只为了一句口头的承诺,远从德国赶回来,而现在人在国内,却完全不见踪影,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
芳朗在回国的第四天,终于踏进了笃纪的病房。看到芳朗的那一瞬间,笃纪随即将手上的杂志扔了过去。
“你在搞什么?死人!”
笃纪的确是做了投掷的动作,但是才刚开始复健的手臂,还是无力把杂志扔到芳朗的脸上,只掉在笃纪的脚边而已。不过却看得芳朗欣喜若狂。
“哇,太棒了!笃纪!”
在喜悦的驱使下,芳朗兴奋地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笃纪。
“放手,你这个王八蛋,放开我……”
“太好了、太好了,你的手臂能够动了。笃纪,连你胸部的辅助垫都拿掉了。”
无视笃纪的抵抗,芳朗尽情享受拥抱笃纪的滋味。
笃纪的左臂拆掉石膏、拿掉保护肋骨的辅助垫,是在芳朗蜻蜓点水回国的第二天。难怪芳朗会对笃纪恢复的状况感到如此惊讶。
经过一个星期的复健,笃纪的左手臂虽然能够动了,但是下半身仍然行动不便,短时间还是得依赖轮椅代步。
“早知道这样我就打电话给你了。我点都不知道你复原的这么好。我以为打电话给你,你也无法接听,所以一直忍着。”
芳朗连珠炮似的一长串的话,正代表着他内心的激动。
“放开我,我的肋骨要断了……”
尽管笃纪气得大叫,芳朗还是无松手之意。
“王八蛋,我最讨厌你了啦!”
随着大声叫骂、互扯,笃纪已将连日的阴霾、焦躁在瞬间释放了。只是笃纪本人毫无自觉。
接着笃纪挥动可动的左手,一拳拳打在芳朗的背上。享受挨拳滋味的芳朗却开怀大笑。
“笃笃、笃笃、笃笃……”
八耐赛举行的前一天,9号台风正式登入日本列岛。窗外风雨交加,窗内芳朗沉浸有挨拳的幸福之中。
第二天,受到9号台风的影响,原本预定在预赛前一天举行的specialstage全都取消。八耐决赛当天的出发排序,是以星期五的预赛结果为基准。
“唔……芳朗那一组在预赛得到了第六名……”
笃纪靠在靠背上,坐着观赏卫星实况转播。
七月二十日结束了德国GP赛,二十二日回到日本,接连五天用来适应状况,如果反回国当天的混乱及原本排定的specialstage也算在内的话,芳朗只有短短三天可以练车。短短三天就能有这么好的成绩表现,足风芳朗真的非泛泛之辈。
……生平第一个八耐赛,笃笃无法参加,又碰到台风……我真的是提不起劲,我……
昨天芳朗拥着笃纪,一面亲吻着笃纪的额头,一面倾吐自己的心声。在心情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芳朗还能有这么好的成绩,笃纪也只能竖起大拇指,说声“了不起”了。
不过,芳朗的表现,也证明了他的确是个实力派。所以相关人等才能够一次次的原谅芳朗为笃纪所做出的稀奇古怪的行为。
总是与人淡淡的、冷冷的、令人难以捉摸的芳朗,他的表现总是不会辜负众人的期待。
“啧,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听到播报员夸赞芳朗的实力和才能,笃纪忍不住饶舌道:“大家都芳朗的外表给骗了,其实这个家伙……”
说到这里,笃纪连耳根都红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在颤抖了。
……笃笃,我真想就这样一直搂着你,不要参加八耐赛了……
芳朗咬着笃纪的耳根轻轻低语,一根修长的指头突然消失了……“讨厌,你这个大变态……”
因为芳朗一根突然消失的指头而迸出白蜜的笃纪,和陶醉在恶作剧中的芳朗,实在很难令人下断言谁才是真正的变态。但是,比赛的结果似乎真的证实了芳朗并无参赛的热情。
“这家伙……莫非真的累了……?”
看着小别一段时间,更显精干的芳朗侧脸,笃纪微微皱起了眉头。
为了世界冠军的荣衔,身为首席赛车手的芳朗,无论是精神或者肉体所须承受的压力及疲劳,绝对是超乎常人所能想像的。但是芳朗仍多次百忙抽空回到日本探望笃纪。
芳朗嘴里不说,但是周围的人一定都看出端倪了。最重要的是在行程环环相扣的赛程下,来回的奔波对芳朗而言,实在是相当沉重的负担。
合约既未规定,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风险,芳朗大可不必回国参加八耐赛,但是芳朗还是坚持回来了。
对于芳朗的坚持,相关人等似乎也未给予苛责。
“芳朗这小子……实在不需要这么逞强……”
笃纪羞于在芳朗的面前表达自己的担心。只能悄悄的在内心为芳朗祈祷,希望芳朗平安完成比赛。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第二十届的八耐赛,就在9号台风所带来的小雨中展开了。
“哇,惨了,这是……”
铃鹿赛车场因连日的雨势,成了汪洋一片,每当机车通过时,就会溅起强劲的水花,瞬间让赛车手的能见度变成零。所以每一个弯道,都有人跌倒摔车,战况一片狼藉。
由于天候不佳,场地状况不佳,多支车队因摩托车故障或者是意外状况,中途退出了比赛。
但是笃纪所担心的芳朗,却一如往常的稳健,扎扎实实跑了数圈。但是和芳朗搭档的拉尔夫却时运不济,因为爆胎卷入追撞意外之中。
所幸拉尔夫并没有受伤,车也进了修护站,但是因为引擎吸入过量的泥水,芳朗和拉尔夫这一组也在三个钟头后,宣布因为机车故障而退出比赛。
“芳朗……”
盯着电视画面,看到芳朗的比赛如此落幕,笃纪突觉全身无力。
其实芳朗和拉尔夫的情况都不差,如果不是场地状况如此糟糕,两人的成绩应该是备受瞩目的。
因瞬间的意外,一切都化为泡影。八个小时的比赛,到头来是一场空。笃纪再次体会到八耐赛带给车手的考验是如此的严酷。
在电视画面上,笃纪看到原本等着接棒的芳朗,听到机车无法修复后,摘下安全帽、脱下手套,走进了修护站失去了踪影。
“自己没出错,却得退出比赛……”
虽然电视画面上的芳朗仍摆出一贯冷漠的扑克面孔,但是笃纪知道此刻的芳朗内心一定悔恨交加。
瞬间着魔的赛车手,是幸还是不幸,只有他本人可以承受,其他人根本爱莫能助。但是就在这一瞬间,笃纪完全能够体会芳朗在赛车场的落寞。
笃纪小时候,每年都会和芳朗一块前往赛车场,观赏父亲纪之和荻原先生搭档参加的八耐赛,而且总是看得眼角泛着感动的泪光。到了晚上,小兄弟俩更是手牵着手一块欣赏烟火。不论何时,笃纪的身边总是有个芳朗。
“芳朗……”
一想到今年无法和芳朗并肩看烟火,笃纪的眼眶瞬间发热……“芳朗……”
不知何故,他突然觉得自己将不再有机会参加八耐赛。
因为就算是手脚都能动了,那件“重大的事情”仍随着这场意外消失于记忆的彼方。
“哈哈哈……我真是只猪,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笃纪用左手手背抹去了眼角上的泪水。
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脆弱的流下这无聊的眼泪,笃纪深觉难为情。
他试图摆脱这份伤感,不再胡思乱想。可是情绪就是一直稳定不下来。大概长时间待在医院里,让笃纪的精神变得脆弱不堪吧!
但是,希望能够并肩欣赏烟火的,并不是只有笃纪一人。
“笃笃,我回来了。”
真的仿如心电感应一般,身为笃纪半个身体的芳朗,竟然伴着夏日夕阳的余晖,出现在笃纪的病房中。
“你……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铃鹿八耐赛还有整整一个钟头才正式结束,按理说车队是不会允许芳朗中途退席的。
“笃笃,我每次来,你都要摆谱,给我一张臭脸看。你能不能有时也赏我一张笑脸啊?”
“你说什么!”
看到笃纪生气了,芳朗又笑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就算是假笑也无所谓,笑一个嘛!为了想在你身边多待一秒钟,我可是悄悄从赛车场溜出来的。”
“芳朗!”
“反正已经退出比赛了。而且明天早上,我就必须离开日本到巴西参加第十场比赛。与其无聊的待在铃鹿赛车场,不如来这里陪你比较有意义。”
芳朗像个淘气的孩子边笑边说,沾走到笃纪的床边,连毡子一把抱起了床上的笃纪。
“佻想做什么?芳朗……快放我下来!”
笃纪一脸惊讶。因为他猜不透芳朗究竟想要做什么,心中充满了恐惧。
“别生气,笃笃,我马上就放你下来!”
今天的芳朗似乎并无捉弄的意思,他真的马上乖乖地将怀中的笃纪放在轮椅上。
“芳朗……?”
“和我约会去吧!”
“约会?”
笃纪一脸狐疑,搞不懂约会二字的含意。芳朗笑嘻嘻的对着笃纪眨了眨眼睛,推着笃纪离开病房。
然后带着笃纪,直上医院的顶楼。
“哇啊!”
来到了顶楼,笃纪的肌肤感受到了盛夏的清凉,不由得惊叹了一声。此时夜幕已低垂,晚风正徐徐吹来。自从出事以来,这还是笃纪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空气。
“幸好台风已经走了。如果天空还飘雨,就不可能这么做了。”
接着,芳朗当着笃纪的面,从轮椅后面拿出了一个小塑胶袋。
“这是……芳朗……?”
笃纪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盯着塑胶袋,塑胶袋上写着“乖宝宝烟火”。
原来是给小朋友们玩的烟火袋。
“笃笃!我们一起来放吧!”
将眼睛一亮的笃纪放在一旁,芳朗径自撕破袋子,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随着咻咻的声音,烟火冒出了美丽的火花。浓浓的火药味及闪亮的七彩烟火,瞬间冲进了笃纪的鼻腔,照亮笃纪的眸子。
芳朗放完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火,笃纪安静的盯着绚丽的烟火,看得如痴如狂。这一幕像极了令人怀念的小学生暑假的记趣。
“明年,我们要一块儿在铃鹿看烟火!笃笃!”
和笃纪一样,无言放着烟火的芳朗,突然看了看笃纪,小声的低语。
“啊……?”
话一离口,芳朗又将视线移到烟火之上。笃纪端视着芳朗俊秀端正的侧脸。
“我一定要和笃笃一起观赏八耐的烟火……”
“芳朗……”
想到儿时的记忆也深烙在芳朗的心中,笃纪觉得好温暖。
但是在下一瞬间,芳朗的这句话也深深刺痛了笃纪。
“明年……一块儿……看烟火……”
笃纪在心中不断重覆芳朗的话。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将在病房中预感到不再有未来而一掬清泪的自己忘掉。但是……
“……芳朗……我……明年……”
瞬间,笃纪好想把自己深切的感觉告诉芳朗,他要告诉芳朗在车赛中,好像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
但是……笃纪并没有开口。
就和失去的记忆一样,笃纪的舌头冻僵了。
“…………”
笃纪只是默默的看着芳朗放着一根又一根的烟火。
在最后一根烟火即将烧尽的时候,笃纪突然觉得好像隐约看到了失去的记忆中的断编残简。
“芳朗……”
不一会儿,所有的闪光化为虚幻,顶楼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只有笃纪一个人。
为了留住瞳孔中烟火的残像,笃纪悄悄的在黑暗中闭起了双眼。
春天来临了……度过了漫长的严冬,笃纪终于回到赛车场。
“欢迎归来!笃纪!”
修护站中溢满了为笃纪归队而欢呼的声音。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笃纪!”
马可特激动的紧紧搂着笃纪。
笃纪一面挣扎,一面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