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陷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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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吾诚说完,王芸整个人已经呆了,缓慢地将目光投向默默喝着粥的吴文宇,颤着嗓子说:“他们说……要带小宇走?”
“没错。”
说着,林吾诚也转头看向面无表情地喝着粥的吴文宇。
这次倒是没吐,但从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吃得很艰难,完全没有平日的轻松与满足。
正失神着,手被狠狠攥住,听见王芸颤颤抖抖地问:“那小宇是什么意思?”
倒是顾虑到了吴文宇现在的情绪,王芸并没有直接问他,而是将询问的视线转向林吾诚。被问得有些手足无措,林吾诚沉默了半晌,才不怎么硬气地说:“我不会让他们带小宇走的,妈,您放心。”
说完就听林岩轻轻哼了一声,微显冷然地道:“你凭什么肯定!这事,还是要看小宇自己的意思。”
被林岩一句抢白,林吾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向兀自喝粥的吴文宇。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林岩和王芸也没再说话,同样盯着吴文宇看。
被三个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吴文宇竟好似浑然不觉,仍旧不紧不慢,艰难却固执地喝着粥。
吴文宇喝得很慢,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捂着胸口压下上涌的胃液,防止自己吐出来。小半桶粥,愣是让他喝了大半个小时。
却没有人敢出言催促。
喝完,吴文宇转手把保温桶放在柜子上,用袖子擦擦嘴,看了一眼盯了他半天的三个人,然后对着虚空伸出手。
“给我看看。”
林吾诚会意,从林岩手中拿过照片递给他。
吴文宇只看了一眼,就紧紧闭上了眼。
一种莫名熟悉且温暖异常的感觉漫上心头,慢慢包裹了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心,有种被呵护、被抚慰的错觉。
只一眼,吴文宇就敢确定——照片里的女人,无疑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所有的委屈、不甘、脆弱、绝望……通通涌上心头,一瞬间有种哭泣的冲动,所以赶紧闭上了眼,以免泪水滑落。
良久,感觉眼角的涩意渐渐弱了下去,吴文宇才慢慢睁开眼。却没有去看林吾诚他们,而是定定看着天花板,语气淡然地说了一句。
“我不想做替身。”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是昨天一口气写得太多了,回头看就发现……
果断小修一下~~~
【汗~~~完美控的人表示伪更不是我的本意~~~】
另外,后面的部分确实会有些狗血,但是这个铺垫实在……
☆、33 离开有你的世界
空气瞬间死寂,像是被抽成了真空一般,听不到半丝声音。
窗外,是一整个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世界。
而窗内,却死气沉沉如同濒临世界末日。随着吴文宇话音落地,低寒压抑的气氛渐次滋生,仿佛从四面的墙壁里裂墙而出一般,推挤着涌向站在病床前的林家三口。
胸腔被生生挤作一团,根本就不能呼吸,何况说话。
一时间,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漠然的吴文宇,心里五味陈杂。
半晌,一阵清风吹来,撩起吴文宇额前的一丝碎发,也撩动了林吾诚努力克制的情绪。
前倾一步俯过身,扳过吴文宇的肩膀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看着吴文宇眼中全然的冷漠与防备,林吾诚定定地说:“什么替身?你少给我胡思乱想!没有人拿你当替身。”
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打掉林吾诚扶在自己肩上的手,吴文宇挑挑眉,冷然的表情清清楚楚地传达出一个意思。
——我不信。
“小宇,你怎么就不信呢?你哥他……”
林吾诚还来不及说什么,反倒是王芸抹着眼泪开始苦口婆心。看到吴文宇的脸色在她说出“你哥”时陡然黑了下去,不禁打了个突。
“吾诚说的没错,我们真是没有拿你当替身。我和老头子,可都是拿你当亲生儿子看啊!”
说完发觉肩上一沉,是林岩的手搭了上来。王芸伸手握住,心中微感安慰。
吴文宇看了,嘴角的冷笑不由越发张扬,并渐渐染上一丝嘲讽的色彩,不咸不淡地说:“不要告诉我你们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
闻言,三个人都是一震,有些吃惊,更多的是黯然。
紧紧攥着林岩的手,王芸心下一阵愧然。
当初,林吾诚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她确实有过这种想法,期望客厅里那个安静的孩子能够填补小然死后的空白,给自己一点安慰与情感的寄托。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听林吾诚说完吴文宇的情况,就已经打心底里心疼起那个看上去温顺安静,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的孩子,想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疼爱,来照顾。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有过就是有过,哪怕只是一秒钟的念头。
再说,依吴文宇的性子,既然认定了,任你说破嘴皮都不会相信。
林吾诚同样也是一阵默然。
只不过,他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回来了。
吴文宇的一句话,让林吾诚陡然意识到一件事,初见面时那个冷酷中带着邪恶与狂野的少年彻底回来了。
沉默算什么,无言的拒绝又算什么,不过都是一种懦弱逃避的姿态。
只有这样,可以平心静气地揭开自己的伤疤,可以肆无忌惮地调侃他人对自己的伤害,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笑看一切……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什么都是事不关己,什么都是人生如戏,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皱皱眉,想起刚才那两个人,林吾诚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却在这时,听见林岩用一种命令般的口吻说:“吾诚,扶你妈出去休息一会儿,让我跟小宇单独谈谈。”
看到林吾诚扶着王芸出了病房,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林岩才拉开椅子坐下来,看向表情平静漠然的吴文宇。
吴文宇也静静地看着林岩,那张严厉中不失温和慈爱的脸一如既往地亲切,让人感到安全安稳。想到林岩不同于王芸的,少言寡语却无庸置疑的关爱,心里忍不住微微一暖。
“我知道,你没有。”
——没有拿我当林吾然的替代品。
林岩其实并没有想要谈论这个话题,但既然吴文宇提起了,也就顺势接了下去。
“那你应该知道,吾诚也没有。或许一开始有,但早就已经没有了。这两天我看得清清楚楚,吾诚看你的眼神,跟看小然的完全不同。他确实是对你用情至深,□年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担心在乎一个人。”
吴文宇并没有插嘴,而是默默地听着,耐心地等着林岩说完。
然后闭眼想了想,语气仍是一派平静。
“那又怎样?瞒了就是瞒了,伤了就是伤了,相信又有什么用。”
“你这孩子……就是固执。”
林岩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话音难免酸涩,却也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我知道,这就是我。”看着林岩一瞬间变得哀伤的脸庞,吴文宇略略有些动容,也在心里跟着叹了口气,“可他的态度,实在叫人心寒。”
——为什么要沉默?
——为什么要犹豫?要迟疑?
——如果下一秒就能听见你强有力的反驳,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一头扎进你怀里。
可是——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林岩不由也是一番唏嘘感慨。
虽然林吾诚说过不需要他解释什么,但终归是他的错,叫他袖手旁观,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你不知道,吾诚小时候性子软弱,几乎什么都听我和他妈的,不怎么会处理事情,特别是人际关系。后来经历了小然和……那个男孩的事,他整个人就性情大变,用强势的性格来掩盖心里的苦。”
稍微停顿一下,见吴文宇脸上没有半丝好奇的神色,林岩霎时一阵失落,却不知道是为谁。
“也就是你这几年看到的样子,雷厉风行,做什么都得心应手。但惟独在感情方面,他的处事能力反而还要不如以前……也不知道是受伤太深,还是玩丢了心。”
“呵呵——”
听林岩这么说,吴文宇不由得轻笑出声。
确实,在感情方面,林吾诚有时候笨拙得就像个白痴,不仅面对罗希态度不坚决,还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清楚,害他惴惴不安了那么久。
也只有在情|事方面,倒是行动力惊人。
算不上愉悦的笑声,甚至暗含了一缕苦涩的味道,却莫名让林岩感到一丝轻松。
不得不承认,与这样敏感而尖锐的吴文宇说话,实在是压力很大,连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的林岩都自觉难以招架——在官场里,人人都还有三分顾忌;吴文宇却不然,说得好听一点是心直口快,坦白直率,说得不好听就是口无遮拦,不知轻重。
“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他。”
“我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我就能接受。”
“你这孩子……”想说什么,看到吴文宇平静下掩藏的一丝坚决,林岩想了想,转而问,“你真要跟秦家人去美国?”
吴文宇没有回答。
“这样也好。做回你自己,免得再为这件事烦心。”
我没有烦心,吴文宇不禁苦笑,只不过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而已。
本来,他是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这个家的。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使他不想离开,也已经不可能了。或许在大洋彼岸,在那个病重垂危的所谓的父亲身上,同样也能找到家的感觉。
而不是这种近乎于施舍的情感。
而这样一个不会处理感情的林吾诚,他也不敢要。
只能带着对他的感情离开有他的世界,免得自己情难自禁,徒惹伤悲。
“这两年,多谢你们的照顾。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明明只是场面上的一句客套话,吴文宇却说得极为郑重,深沉的语音蕴含了无限的诚恳与——坚决。
林岩一愣,半天才问:“那吾诚呢?你真的要离开他?”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吴文宇无力地摇摇头,唇边泛开一个酸楚的笑容,“他会遇见一个教会他处理感情的人。”
言下之意,那个人不是他。
林岩这才想起来,吴文宇不过才十九岁而已,并没有比林吾诚成熟。
林岩同吴文宇的谈话刚刚结束,就听见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却整齐的脚步声。没几秒,门外就传来林吾诚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对不起,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而后便是另一个男声,恭谨却不卑不亢,隐约还带了丝威胁的味道。
“林先生,我们是听从秦管家和澜少爷的命令来接少爷去高级病房的。您要是执意阻拦,让我们不好办事,我们就只有采取非常手段了。”
嗅出空气中徐徐飘散的火药味,林岩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吴文宇,大步走过去打开门,略显责备地说:“医院是需要静养的地方,在走廊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说完,淡淡扫了一眼与林吾诚相对而立的人,十来个的样子,个个身穿黑衣,面色凝重肃杀,标准的保镖装扮。
为首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闻言对林岩微微欠了欠身,有些致歉的意思。却什么都没说,领着一群人径直进了病房。而后在病床前站好,齐刷刷地对着吴文宇弯腰敬礼,声如洪钟。
“少爷。”
被林吾诚扶着跟进来的王芸不禁微微一颤,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想起吴文宇就要离开了。
见吴文宇不说话,为首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又鞠了一躬,郑重恭敬地说:“我叫秦风,奉了澜少爷和秦管家的命令来保护少爷。医院已经准备好了一间高级病房,如果少爷没什么意见,现在就请跟我们搬过去。”
看了看自称秦风的人,干练有余,精明不足,吴文宇挑挑眉,突然问:“你是保镖?”
“是。”
“是秦家什么人?”
“是秦管家收养的孤儿。”
点点头,露出了解的神色,吴文宇接着问:“原本就姓秦?”
“不是,是秦管家改的。”
“秦管家呢?原本就姓秦?”
“好像不是。”
又点点头,吴文宇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隐隐有些森然,“这么说,只要进了秦家就都要改姓秦了?”
“是。”
“那如果我不想改呢?”
本来就觉得吴文宇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秦风一边回答一边疑惑,却始终猜不透眼前的新少爷是什么用意,心里已经有些虚了。听到这里,不禁大大一愣,完全不能理解,呐呐道:“这个,这个……”
见状,吴文宇不由得扬扬眉,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并非故意刁难,但秦风的反应确实取悦到了他,真是沉痛的日子里难得的一剂调料。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但我有一个问题,高级病房跟普通病房有什么不同吗?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去?”
“这个……高级病房的环境和设备都是普通病房不能比的。您转过去,不仅利于休养,还方便我们随时保护您。”
“难道我住在这里你们就不能保护我了?”
“……这是秦管家和澜少爷的命令。”
“哦?那你说,是我大,还是他们大?”
“这个、这个……”
一边支支吾吾,秦风一边在心里叫苦连天,这个真少爷怎么这么难伺候,他真宁愿留在美国看着那个游手好闲的冒牌货,至少他没有这么难缠。
就在秦风叫苦不迭的时候,林吾诚皱着眉把王芸交给林岩扶着,三两步走到床前,在秦风讶异的目光中直视吴文宇,语气有些无奈,莫名又透着深沉的宠溺。
“好了,你有什么火气就冲着我撒,不要迁怒别人。”
眨眨眼,直接无视掉林吾诚话里暗藏的温柔,吴文宇不冷不热地说:“你误会了,我没有。”
“那就跟着他们搬过去,在这里端什么少爷架子。”
——生气了。
——真是莫名其妙。
“终于说出来了,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吴文宇边说边翻身下床,悍然与林吾诚对视,“既然出钱的人都开始赶人了,我怎么还好意思留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