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陷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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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子,给点儿颜色就开起染坊了!
“——站住!”
被吴文宇的动作点燃极力忍耐的怒火,林吾诚大喝一声,高扬的语调听不出有多严厉,却隐隐散发出一丝不可违抗的味道。
他妈的,怎么又是这句,这些人就不会说句别的!
在心里骂完,吴文宇随即一怔,迈出的右脚不由自主就收了回来。这……还是林吾诚第一次这么对他大声说话,带着忍无可忍的愤怒和因为不舍而强硬不起来的严厉,像是生气,又像是一种掺了纵容的无可奈何。
“小子,懂不懂礼貌?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来,给我讲讲,今天下午两个小时都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
林吾诚边说边往台阶那边走,离得近了才发现吴文宇全身的衣服都皱巴巴的,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污迹。总觉得吴文宇这副样子像是在哪里见过,初遇那天的画面在脑中慢慢浮现,林吾诚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你又打架了?”
——被发现了。
住进来的第二天,林吾诚就三令五申地告诫过他不准再打架,否则,后果自负。至于怎么个自负法,林吾诚没说,只是代之一脸阴险而危险的笑容。那个诡异的弧度,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还脊背发寒。
吴文宇向来不喜欢自找麻烦,也深知林吾诚确实不是好惹的主,自己只不过是顶着弟弟的名号,才有资本与他争锋相对,因此才想趁着林吾诚发现之前溜进房里换身干净衣服,把身上的血迹擦掉。
结果——
知道逃不过,吴文宇松开手,转身面向站在台阶下的林吾诚,装作无所畏惧地一抬下巴,颇为挑衅地说:“就是打了,你想怎样?”
话音落地,吴文宇就后悔了,因为林吾诚是真的怒了。
吴文宇从来都不知道林吾诚的脸色也能这么难看,黑气沉沉,像是全世界的乌云都堆积到了一起,大有雷霆万钧之势。不自禁稍稍后退一步,林吾诚的怒吼——或许说咆哮更为恰当——就在同时响了起来,一时雷鸣阵阵。
“哪个王八蛋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打我弟弟——”
向来极重形象,即使痞气也要把自己装点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不仅骂人,还是破口大骂,吴文宇一惊,手里的书包一个不稳就掉在了地上,不禁想拔腿就跑,却使不上半点力气。好一会儿,等回味过来林吾诚的怒气所指,又是一惊,一种乍悲乍喜的感觉瞬间盘踞心头。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了澡过来擦药,毁了容可没人负责!”
林吾诚骂完人就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前两天还用过的医药箱,抬头间看到吴文宇还傻站着,又是一声吼,语气却温和了许多,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心溺爱。
有什么在心里慢慢化开,漾成一湾浅浅的春水。
捡起书包,对着林吾诚忙碌的背影无声一笑,吴文宇转身回房。
☆、06 痞子林的教育方法
“我说,你会上药不?不会就一边去,少拿我的脸当气球戳!”
围着浴巾半靠在沙发上,吴文宇的整个胸膛都毫无遮盖地暴露在空气中,在灯光下散发出闪亮诱人的色泽,看得林吾诚一阵心旌摇荡,手下没拿准力道,顿时痛得吴文宇龇牙咧嘴,没好气地骂开。
林吾诚一惊,赶紧收起趋于泛滥的旖念,用棉签沾了碘酒涂到吴文宇肋下的伤处,听到吴文宇“嘶——”地大抽了口气,也没好气地说:“现在才知道疼,我是不是该说你太后知后觉?”
“要你管!”
听吴文宇的语气终究弱了几分,林吾诚也懒得再跟他抬杠,专心处理起手下的伤口。
第一次近距离看吴文宇的胸膛,林吾诚心里的震惊与疼惜经久难散。虽然这段日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已经长了不少肉,可还是瘦得几乎皮包骨头。再看那累累的伤痕,应该都是帮人打架时留下的,真不知道他为了生存究竟吃了多少苦……
相比之下,吾然虽然去得早,又受尽病痛折磨,却也比吴文宇幸福了不止千倍百倍。只是,他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享受那些幸福。
那就请你来接手吧。
这样想着,林吾诚问话的口气不禁温柔了许多,“这伤怎么来的?”
觉得林吾诚纯粹属于明知故问,却耐不住被反复追问,吴文宇还是简单地解释,“碰到以前帮人打架时的对手了。”
“怎么碰到的?”
吴文宇张张口,正想胡扯一句,林吾诚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不容辩驳地说:“别告诉我你们碰巧是一个学校的,我清楚安阳是什么地方。再说,你以前应该住在城西吧?”
被林吾诚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盯着,吴文宇知道瞒不下去,状似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句“今天回了趟家”,看见林吾诚眼里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时陡然窜出一股不悦,又鬼使神差地改口,“外婆家。”
“……回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就是看看。”
林吾诚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吴文宇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给他擦药。好久,就在吴文宇揣测他那看似没有情绪的一眼是否别有深意时,林吾诚突然开口,声音带了点不自然的硬气。
“这种事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有必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现在被人修理了,开心了?”
吴文宇正想反驳说本少爷就是喜欢偷偷摸摸,却听林吾诚忽然放软了语气说了句“下次想回去就跟我说一声,我也想去看看”,愣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应了一声,“哦。”
林吾诚擦药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娴熟,也非常优雅,吴文宇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手上少了绷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哎——你的手,好了?”
“嗯,差不多了。”因为低着头,林吾诚并没有看到吴文宇满脸的别扭,只是瞥了一眼右手上贴着创可贴的部位,不怎么在意地说着,“不到三厘米长的口子,居然也能血流如注。幸好不是熊猫血,不然就罪过了。”
“哦……”
两人一时再无话可说,气氛不由僵硬下来,说不上尴尬沉闷,只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处理完胸前的伤口,接着就是脸上。
抬头看到吴文宇半眯起的眼中流泻出的一丝阴郁,林吾诚才陡然察觉到空气中的诡异,心想着要缓解缓解气氛,于是咧开嘴发出一声嘲笑,“我可是听说吴大少爷打遍城西无敌手,怎么今天被人揍成这样……难道是天气热,中暑了?”
被这么轻视,吴文宇只是懒懒地看了林吾诚一眼,不带什么情绪地辩解:“对方有五个人。”
“你觉得我们下次买个玉米色的保温桶怎么样?还是说,买个结实点儿的要好些?”
左右没看见保温桶的影子,林吾诚猜想应该是壮烈牺牲了,牛头不对马嘴地试探了一下,果不其然就看到吴文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鲜见地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吼了出来。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连打群架和群殴都分不清楚——哎哟,哥,你轻点儿、轻点儿——”
“你刚刚说什么?”耳边似乎掠过一个久违的音节,林吾诚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直看向吴文宇。
吴文宇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轻易就喊出那个称呼,极不自然地别过头,避开林吾诚满含期待的眼神,淡淡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哦。”
林吾诚低头。
沉默再次蔓延。
第二天是星期六。
吴文宇本来还在庆幸不用顶着那张被碘酒涂得惨不忍睹的脸出门,却终究没能抵抗得住林吾诚在他耳朵边上不住地磨茧子,慢吞吞地找了顶帽子戴上,就被一阵风地拖下了楼。
“去哪儿?”
因为戴着帽子,看不了沿街的风景,吴文宇百无聊赖,只好忍着怨气跟林吾诚搭话。
“急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看也不看吴文宇,林吾诚说完就发动车子,靛青色的Jaguar呼啸一声冲出停车场,驶上S市因周六而变得倍加拥挤的街道。
不耐地撇撇嘴,转眼看到林吾诚一边开着车还在一边吹口哨,吴文宇突然就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因为堵车,本来预计十几分钟的车程被拉长至半个小时,林吾诚也高兴不起来了,吴文宇的脸色则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感受到吴文宇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怨气,林吾诚下了车也不多说话,领着把帽子压到不能再低的吴文宇就往前走。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充满嫌弃的质问。
“我说,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破破烂烂的?”
吴文宇说着,又眼带怀疑地打量了面前的不明建筑物一番,实在想不通这么陈旧的房子怎么会建在这么繁华的地段。
林吾诚带吴文宇去的地方,是S市初建时的体育馆,因为场地太小已被废置多年,两年前被几个人合伙盘了下来,开起了各式各样的训练班。恰好有一个就是他大学同学,开的是空手道馆。知道他是真有两下子,为人也不错,林吾诚才带吴文宇来了这里。
“问那么多干什么,还怕我把你骗进去宰了不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胆了!”
一句话,成功地让吴文宇脸上现出一丝不悦。
满意地挂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林吾诚一把拉过站在原地不肯动的吴文宇往门里一推,看似心情很好地说:“信不信由你,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霎时间花了眼——
雪白的墙壁,华丽的灯饰,纯实木地板的篮球场,全新的高档门窗和运动器材……这可比学校的体育馆高级多了。
吴文宇虽然还是撇着嘴,眼睛却突地一亮。林吾诚看了只是一笑,没再说话,领着他绕过正在授课的篮球场,从另一边下了楼,拐进地下的一间房间。
林吾诚刚一推开门,吴文宇就听见一阵整齐的呼喝之声。猜想这应该就是今天的目的地,脸上是兴趣缺缺的表情,心里却在好奇着里面会是什么训练班。正想着,林吾诚已经一把把他拉了进去,反手关上门,对着空气大喊了一声,“廖樊,过来一下。”
转过身,看到吴文宇脸上一闪而逝的怔愣,林吾诚不由吹了声口哨,“怎么样,值得大少爷你顶着那张破了相的脸出门不?”
懒得理会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林吾诚,吴文宇偏头观察起眼前的房间。
这是一间百平米大的房间,纯实木的地板,除了靠墙摆成一排的坐垫,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房间正中,站着二三十个身穿白色道服的人,多数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整整齐齐地站成三排,正在跟一个男人学出拳。
眼中波澜微起,吴文宇算是明白林吾诚为什么死活非得拽着他来这里了。这些人的一招一式,他在电视上看到过,如果没记错,应该就是空手道。
——呵,还真是上心。
听到叫声,正在授课的男人停下动作,对着学生们说了句“大家先休息一下”,就向两人站的地方小跑了过来。
“是你小子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对着林吾诚的肩头擂了一拳,名叫廖樊的男人笑得爽朗无比,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也因而变得神采飞扬。
“有点小事。”听到吴文宇在廖樊说出“小子”两字后“噗嗤”一声低笑,林吾诚咬咬牙,忍了又忍才没在擂回去的一拳上加重力道,“这是我弟,我想让他到你这儿来学空手道。”
“你弟?你弟不……”
廖樊一愣,神情疑惑地看向林吾诚,见林吾诚的眼神陡然变得深沉,意识到自己险些说错话,费解归费解,还是改口道,“你弟不就是我弟,这事绝对没问题。说吧,想让他什么时候开始学?”
因为离得近,林吾诚隐约听到吴文宇低低啐了一句“谁他妈是你弟啊”,就没再听他们说话,而是转眼去看场中正在对打的两个人,知道不用再问他的意见。
“过两天吧,等学校放了暑假。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
“不行。”
“呃——”
反应过来是吴文宇在说话,廖樊和林吾诚都是一怔。回头见吴文宇一脸的不乐意,林吾诚忙问:“怎么不行?不想学?”
死死盯着一脸怀疑的林吾诚,吴文宇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一句,“梅老师帮我报了个暑期补习班,周一至周五,四十天。”
“谁他妈允许她这么干的!”
想都没想,林吾诚就低吼了一句。然后就感到吴文宇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陡然变得尖锐,又锋利又冷冽,就像羌塘高原上能够杀人于无形的风刀。而吴文宇的声音,则阴寒如阎王手下的勾魂使者。
“当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了。”
被吴文宇这么一提醒,林吾诚总算是想起来了。不由就有些心虚,忙借机转头,对着不明所以的廖樊讪讪一笑,“那就双休下午吧,放了假我再带他过来。你先去忙,改天请你吃饭。”
“好。”
两人达成一致,林吾诚就领着吴文宇匆匆离开了。来到车前,林吾诚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回头看向臭着一张脸的吴文宇,故作无辜地耸耸肩,笑问:“怎么,还在生气?”
吴文宇没理他,路过他身边时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径自上了车。无奈地摸摸鼻子,林吾诚也跟着上了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沉吟了半天,才说:“好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吴文宇还是没理他,双眼直直看着前方,完全地无动于衷。
“想不出来?那好,我来帮你想一个。”林吾诚是真的很无奈,不知道自己当初瞎了哪只眼,竟会觉得旁边这块茅坑里的石头像温顺乖巧的吾然。“学了这个,可以打架。想怎么打怎么打,尽情地打。”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吴文宇才算有些松动。转头看向林吾诚,有些迷惑,又有些兴奋。却什么都没说,静静等着林吾诚的下文——这样畅通无阻的绿灯,必然有附带条件。
果然,见吴文宇转头看他,林吾诚满意地一笑,嘴角却勾起一个有些嗜血的弧度,慢慢说:“但是——不准挂彩回来。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身上有一丁点儿伤,别怪我没告诉过你,我上大学也练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