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秘史-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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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的女孩儿捂着左半边脸,不服地扬起头:“是你撞得咱们!咱们车走得好好的,你的车却从后面赶来硬要超过,直把咱们逼得走不了,你那车才跟着咱们一起翻了!至于撞坏,那是你自作自受!”
“竟然还敢回嘴!”傲气女子双眉高高一挑,伸手作势欲再甩上一巴掌,却叫另一人死死抓住,傲气女子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放开!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么?想作死么!”
“大伙儿无非都是进宫候选的秀女,何至于闹到今日?奉劝你一句,天子脚下,皇恩浩荡,要撒泼也得瞧瞧地儿!”说着,着雪青色缎袍的女孩儿扫了她一眼,便甩开她扶着自家姐妹准备上车。
谁知那傲气女子不屈不挠,直逼她二人冲来:“你说什么?你竟敢教训我!我阿玛都没教训过我,你竟敢教训我?你是哪家的秀女!今日之事我定要告知我阿玛,叫你好看!”
“哦?原是个没阿玛管教的可怜丫头!”女孩儿停下步子,哂笑一声,却又激怒了傲气女子:“你胆敢出言不逊!当真是不想活了!”说着,她一把揪住雪青色缎袍女孩儿,那被打的女孩儿见姐姐将被她欺凌,原本面色难看的一张姣好脸蛋顿时被吓得惨白如纸,忙去拉那傲气女子,谁知她力气颇大,推了她连连后退,又作势去打姐姐,姐姐本就是爽气不怕事的人,见她如此,自然也不会由着她欺凌她们姐妹,伸手便是反击,一来一往,竟是当着满大街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看热闹的,排着长龙的,把大街堵得水泄不通,却没个人敢上去劝架。
“阿娜,前面发生什么事儿了?”长龙后面,吉尔格勒的骡车停了有段时辰,本来停着也没觉什么,只当人多拥堵,不想远远传来女子争斗之音,便隔着车厢问了随身侍女阿娜。
阿娜伸长脖子往前一看,又回了她:“格格,好像是两家秀女为争道吵了起来。”
吉尔格勒不知怎么,心里竟闪过一丝喜悦,似是打起了精神,选秀在即,有人却在此生事,若是惊动了皇宫里的人,或许日子取消了,选秀作罢了……吉尔格勒如此异想天开,天色却越来越暗,四周一盏盏明灯逐一亮起,附在她身边香囊里的洛敏也在这时跑了出来,她可不想让前面的人误了选秀时辰,也不想她们在天子脚下撒野。
循着激烈的争斗声,洛敏飘向前方,然而当她到达现场时,只见争斗已经结束,四周一片狼藉,破碎的骡车车身躺在路中央,而那边上躺着一个面色如白纸的女孩儿,女孩儿衣衫微乱,松松垮垮的发髻耷拉在耳边,珠翠掉了一地,陪着她的女孩儿左脸红肿,抱着她哭得凄凄惨惨:“姐姐!你快醒醒啊,姐姐!”
任凭女孩儿怎么推她,她就是一动不动,双手摊放在身侧,好似没了气息。而那肇事的傲气女子,此刻失去了所有的骄横气势,木愣愣地站在边上,过了好久,只听耳边乍然道:“哎呀!闹出人命啦!”
傲气女子似被惊醒,惶惶然道:“不,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不关我的事……”她瞪大双眼,花容失色,似要落荒而逃,却听身后一声“嘤咛”。
“姐姐!”女孩儿又惊又喜,看着她姐姐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没事了,傲气女子如被大赦,满腹的恐惧顿时消去了大半,她也不想闹出人命,方才只不过想对她略施教训,从小到大,她可从未如此被人踩在脚下!
“哼,原来没死成!”她虽松了口气,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妹妹含恨瞪了她一眼,周围的人起初是看戏,这会儿倒也同情那倒在地上的女孩儿,交头接耳碎碎念,心想那女子姿色尚有几分,不想心肠却如此歹毒。
感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女子慌乱骂道:“看什么看!当心剜了你们眼珠去喂狗!”
众人唏嘘,瞧着她一脸鄙夷,许是无地自容,女子拖着车夫侍女甩袖恨恨然离开了,留下一对姐妹暗自惆怅,有人瞧她们可怜,纷纷邀请她们坐上自己的骡车,甚至有人愿提供新的衣裳,那刚苏醒的女孩儿的一身做工精细的缎袍此刻已然毁尽,眼下是选秀在即,断不能在灰头土脸地在殿前失仪。
妹妹扶着姐姐站起,姐姐自睁眼起,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妹妹生怕姐姐出事,好心道:“姐姐,不如咱们先去看大夫吧。”
哪知姐姐摇了摇头,终是开口说话了:“方才已是耽误不少时辰,若再寻医,只怕要错过初选了。”
她们千里迢迢从关外赶来,绝不能在此出了岔子,妹妹如是想着姐姐话中之意,便也顾不得姐姐语气有所变化,扶着她坐进了一位好心秀女的骡车中,换了新衣,重新梳了头,因本来戴着的饰品全被踩烂了,她只能在发鬓后别上两朵粉嫩的绢花,耳上坠一对珊瑚珠子,虽不比先前那身妆扮夺人眼球,但略施粉黛,遮去了瑕疵,倒也是姿色出众。
平静了,人散了,一列列骡车重新启动,驶向那早已聚集数多候选秀女的神武门。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神武门;前明定名玄武门,玄武主北,当今皇帝登极时重修,因避皇帝名讳而改为神武门。
神武门作为皇宫后门,是宫内日常出入的重要门禁;自前明起;皇后行亲蚕礼即由此门出入。此门也是后妃及皇室人员出入皇宫的专用之门。皇帝出外巡幸;可由午门出宫;但随行嫔妃必须由神武门出宫。如果皇帝侍奉皇太后出宫;则一同出神武门。
而大清国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候选者皆经由此偏门入宫。
已逼近夜分时分,神武门外按照旗分、秀女年岁及其父亲的官品,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无数专送秀女的骡车;根据满、蒙、汉上三旗排列先后的次序,最前面的是满、蒙、汉正黄旗,其次是满、蒙、汉镶黄旗的秀女,以此类推,等待神武门开启后贯鱼街尾而进。
不同于方才在西街上那一番激烈争吵,此刻的神武门东栅栏处异常安静,秀女们坐在车内鸦雀无声,唯车上挑挂着记有标志的明灯随着夜晚凉风微微晃动着。
那对姐妹因被撞坏了骡车,只得与好心秀女分别同乘一辆,姐姐所乘之车上的秀女穿了一身宝蓝色的缎袍,宽大的镶边以黑色为主,一头浓密的黑发由一只大号的翠玉扁方绾起,脸上薄施粉黛,看上去温良谨慎,对她微微笑着。
距离神武门大开尚有半个时辰,所有人保持沉静,过得久了,那些独自坐在车内的秀女不免感到乏闷,却也没个说话的人,倒是这同乘一辆骡车的算是结下了缘分。
“方才真要多谢你……姐姐出手相助,才不至于弄得一身狼狈。”
“哪里,那瓜尔佳氏确实傲慢无礼,竟敢在天子脚下出手伤人,我倒真佩服你,威武不屈,性子也直爽,不愧是出自盛京的儿女!”
“你认识我?”
女子摇头,“本不识,可方才你与瓜尔佳氏扭打之时,我粗略瞧了一眼,你那车上明灯所写之字正指明你姐妹二人是盛京佐领三官保之女。”
盛京佐领三官保之女……没有想到,方才情急之下,她为阻止一场祸端蔓延,竟是附身到了郭络罗氏的身上!
或许正是一场注定,她不能以公主的身份与玄烨在一起,上天眷顾,便让她代替气绝的郭络罗氏成为玄烨的妃子,让他们彼此相依。
洛敏赶到时,郭络罗氏已倒地没了生息,而她也感受不到她的魂魄,眼看着事态紧急,便毫不犹豫地以此为新的宿主,本以为只有萨满跳神方能重回人间,不想这一试之下却也成功了,欢喜之余也就顾不得其他,唯有将计就计,只是事先并不知这身体主人的身份,如今借她之口,倒也不怕之后选秀有后顾之忧。
此刻洛敏以郭络罗氏的身份坐在那秀女的边上,略带笑意问道:“原是如此,只是不知那瓜尔佳氏是为何人,竟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她阿玛是和硕额驸华善'1',本隶汉军正白旗,先帝爷入关时考其先人为苏完人,便改入了满洲旗籍,就连原来的石姓也改了,归入瓜尔佳氏,如此地位也不同往日。”
洛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是从汉军旗改入了满洲上三旗,又是皇亲贵戚,难怪会那般蛮横无理且目中无人。何况她阿玛贵为和硕额驸,身份自然高于郭络罗家,而若没有记错,三官保隶属满洲镶黄旗,为官正四品,驻防盛京内务府,只是个掌管所属户口、田宅、兵籍、诉讼诸事的世袭官,出身并不算高,用句满语来讲,也就是个小牛录。
洛敏倒也不是在乎郭络罗氏出身如何,只是一想到这身子的主人已与那瓜尔佳氏结怨,想必若是同时入宫,只怕到时候会碰到些麻烦。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她阿玛官职虽高于你阿玛,可在天子脚下,咱们不看着,还有皇上、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看着,容不得她再撒野。”她见洛敏低头沉思,以为是有所顾虑,便好声好气地宽慰她。
洛敏旋即笑着摇了摇头,礼尚往来,便又问她:“不知姐姐是哪家格格?妹妹今儿受了照顾,他日好登门致谢。”
“举手之劳罢了,大家都是候选秀女,我只是做我力所能及之事,你我何必计较这些。”她顿了顿,又道:“我阿玛是满洲镶黄旗的参领,你我今日相识,便是缘分,你从方才入车便以‘姐姐’喊我,不知你今年芳龄为几?”
洛敏占用人家身躯,并不知她详细年岁,即便掠过脑海中史料对郭络罗氏的记载,却也只粗粗两行,唯有从体形样貌以及选秀规定的年龄大致猜测回道:“我今年十四,姐姐呢?”
“我十三,想来我该叫你一声‘姐姐’。”
洛敏瞧她一袭宝蓝缎袍,不似其他同龄秀女粉嫩娇艳,态度温文知礼,原以为她年长于珠圆玉润又不失可爱的郭络罗氏,不想是人不可貌相。
“既如此,我便不好意思以‘姐姐’自称了,不知妹妹闺……”
“请候选秀女依次下车——!”洛敏方想问她闺名,车外已有管排章京扬声高喊,她们唯有将话题搁置,依次下车。
丑寅交时,神武门大开,正巧洛敏与那好心秀女同属满洲镶黄旗,与管排章京道明两人同乘一车缘由后,因陈情有理,稍作疏通,便被排在了一块儿。所有候选秀女两人一排,依次从神武门外东栅栏放进,至顺贞门外恭候。接应她们的是户部司官,第一轮是新送秀女初选,由太监首领选看,候选秀女五人一排,立而不跪,在太监首领的细细审视下,合意的留牌子,反之撂牌子,落选者由本旗专车载回,可由父母另聘婚嫁。
初选结束时,已近午时,洛敏不出意料地被选中,进入复选,时间定为隔天同一时辰。
因一天只阅两旗,正黄、镶黄旗秀女初选阅毕后,便在神武门外依次登上她们来时所乘坐的骡车,由西栅栏放出,各归其家。
洛敏与其妹一并入选,而她二人失了骡车,唯有再次叨扰方才的好心秀女。从头至尾,洛敏与那好心秀女同为参选,也同为入选,最后一同走出神武门。
“恭喜姐姐!”一出宫门,好心秀女便上前道贺。
“也贺喜妹妹。”洛敏笑看着她,方才还因感激心情愉悦,如今见她入选,心头竟有种酸溜溜的滋味,她明知这滋味早该习惯,却仍是无法压抑。
自她决定附身秀女之躯、得知这身躯主人身份时,便该料到今后的命运……
“咦?这不是方才助我姐姐的好心姐姐?”一脸天真的小郭络罗氏惊讶笑道,又不知唐突地问了一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好心秀女也不恼,笑着说:“章佳·芮,敢问妹妹芳名?”
“我叫郭络罗·尔珠,我姐姐叫尔玉……呀,芮姐姐与姐姐同乘一车,想必早已知道我姐姐芳名,倒是我多嘴了。”年幼的尔珠丫头吐了吐舌,一脸调皮样儿。
“尔珠妹妹凑巧了,方才我与你姐姐正要道出闺名,不想撞了下车时辰。”
“嘻嘻,那我也不算多嘴。”尔珠笑嘻嘻,由一把拉住洛敏:“姐姐,咱们没了骡车,初来京师也没个落脚的地儿,往后该如何是好呀!”
洛敏稍作愣神,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是郭络罗·尔玉了,幸得尔珠嘴快,不然章佳氏问起来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适才只想问她姓名,却忘了礼尚往来。
洛敏也不知如何安排落脚地时,章佳氏忽然对洛敏说:“姐姐若不嫌弃,不妨于妹妹寒舍暂居。”
“这……”
“好呀,好呀,汉人不是有句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芮姐姐不仅长得好看,心肠也好比菩萨!”趁着洛敏迟疑的当儿,尔珠已帮她做了决定,她再看章佳氏的笑容,联想眼下情况,便也点头应了。
就这样,洛敏与尔珠在章佳氏的安排下,另由人雇车乘了上去,往参领海宽府邸而去,等待次日复选及殿选。
洛敏坐在晃晃悠悠的骡车内,不听尔珠挑开帘子感叹京师如何繁华,暗自思忖着接下来的路途。由眼前光景来看,她、章佳氏、小郭络罗氏,还有那个骄横跋扈的瓜尔佳氏,皆有可能通过复选甚至是殿选,不出意外,她们往后将会成为大清皇帝后宫嫔妃,将会共同侍奉那个名为她们丈夫的男人……
洛敏闭上双眼,尽力克制着酸涩,这既是她做出的决定,今后也不会更改,哪怕这将成为一条不归路,她也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不再是同宗姊妹,而是以一个经过层层筛选的八旗秀女、最后成为嫔妃的身份回到他的身边。
*
时光匆匆,很快便到了复选的时辰,与初选时一样,入夜排车,从神武门由太监引进,复选秀女显然已减去大半,只是放眼瞧去,骡车依然排成了一条长龙。复选时试以绣锦、执帚等一应技艺,并观其仪容形态,洛敏绣了一方锦帕,以秋菊为题,虽不应时应景,但绣工精湛,顺利过了复选,直待最后的帝后殿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