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你降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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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能不能维系友谊其实跟是否同事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关系。
那么他严岫要是想着换个生活圈子就能把自己跟闻斌之间择干净,不也同样是太想当然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听着HolyNight叔叔的数羊发的。。。 发着发着突然就泪目了。。。。。。。。。。。。。。。。。。。
☆、先搞清楚成本再说
同样是高楼明窗,严岫偶尔从各种文件中抬头看的时候,看到的再也不是鸟都不飞的机场净空区,而是高楼的楼顶,以及比自己所在的楼更高的楼。
除此之外,再低头,就立刻有一种都市气息扑着面就过来了。
他喜不喜欢这些?
这种问题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了,包括他自己。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严岫很没有心理压力的慢慢悠悠回过头,把林立的高楼遗忘在背后,眼神沉静的看着自己的副总姚义军和秘书刘萍。
前者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后者手里是季度报表和竹叶青。
刘萍很识大体,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放好了东西就出去了,姚副总则大喇喇地坐在了他对面,一摞文件直接扔在了他桌上仅剩的一小块空缺上。
是做成了事情邀功还是觉得单子不错高兴地得瑟,这有待确定,得等严岫看完了文件才知道。
“你知道吗,我刚来公司的时候,以为刘萍被你办公室性骚扰过。后来知道了你们俩是夫妻,就以为你俩关系不合。本来还想关心关心员工,结果后来又发现,就算我前一天晚上才看见你们在餐厅公然接吻,第二天刘萍依旧一副与你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严岫喝了口竹叶青,吸进口鼻的都是清甜味,一脸满足的拿起了姚义军扔给他的文件翻开看。
“那是我家刘萍有分寸,不在顶头上司面前掉节操。”
严岫挑着眉毛嘲笑了姚副总一声:“我看是因为夫妻共同节操都被你掉完了吧。”把扫了两眼的文件扔在旁边拿起另一个继续看,严岫眼没听嘴也没停,“你说你每次都掐好点跟她在我办公室门口偶遇,有意思么?”
传入耳的是意味深长的几声哼哼,严岫皱着眉头让对方再□就滚出去,结果被对方贼喊捉贼地要求认真看文件。
文件是关于他们商飞制造最近正在跟政府谈的一批公务机。因为商制本来就是中国商飞改制之后跟政府联系最紧密的一个公司,各方利益也就牵扯的比较多。之前商制跟政府谈的单子很多利益都被让给了对方,怎么说,其实想为国家建设做贡献不在这一点钱,这纯粹是之前国家注资留下的残余风气。
对于一个现在政府已经完全没有扶持责任的私企,绝不能算一件好事。
看到地方政府那边给的预算之后严岫有点不温柔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着姚义军:“比应得份额多让给他们3个点你也满意?”
再好的朋友,涉及到公司业务,严岫从来不怕问责。
姚副总见严岫这样子,被问的愣了一下。
“可是你知道,以往的单子都至少让还5个点。说真的,你来之后对这种现状表现出的不满意正中了我的下怀。这次的单子比较大,所以每个点都不好要回,我确实亲自出马谈了很久。”
“所以?”
“严岫,我知道你很不满这种事,但是这毕竟是公司之前留下来的老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改的。你别心急。”
姚义军知道,严岫虽然看着平平静静什么都忍得下去,不显山不露水。——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严岫心里没有山水。这位少爷的能力他不否认,但他也怕这人犯所有新手都爱犯的那些个错误。
这种提醒不仅出于私人感情,更是基于他身居要职对公司的责任,也是他在严岫来之前就答应了严董要做的事情。
没想到他难得正经眉头皱的能夹张纸,对方却颇有点成竹在胸地笑了。
一下子连着两次让他愣住,他有点摸不着状况了。
“严岫?你这是……有想法?”
“嗯,算是吧。目前只是一个想法,但是我觉得值得一试。”
“什么想法?”
严岫重新把竹叶青端起来喝了一口:“之前你跟我说过的,上边这次给了地方政府几个背着债的机场?”
“什么?”
当时就是顺口一句,他自己都没怎么记住。
“三个,两个4E一个4D。”(注:我国飞行区等级划分为A~F六个级别。现在最多的就是4E级,起降的都是最常用的A320波音747之类的,最高的4F级可以起降A380。)
“你打机场的主意?”姚义军这会有点明白过来了,“倒不是说不好,但是咱们的主业务不在这边,三个机场耗掉咱们太多精力了,收益时长会不会太长了?”
“我从来没指望收益。机场对于地方政府的重要性远高于咱们,只是现在大部分人没有远见看到这一点,所以他们想把这三个机场扔出来。——过不了太久,我估计到下次相关政策出台,他们就能反应过来了。”
“然后再把机场收回去?”
“这次咱们收过来是卖给他们人情,下次换回去还是卖给他们人情。这三个机场转一次手估计还能套到不少差价,更主要的是我一直想开的那种业务……”
“低空私人机?”
“嗯,没错。”
这两年国家就一直有放开低空管制的打算,觊觎这块蛋糕的人不少,但是最浓厚的第一杯羹分给谁,很大程度上不是他们企业说了算的。
说是市场经济体制,但别忘了前边还挂了“社会主义”四个字呢。
“你这是,挟着三个机场,令诸侯呢……”
姚义军又没忍住,好好打量了打量这位空降的少爷。
也就他想得到去赚国家的钱吧。
“低空这块给了咱们才对,咱们有方法有能力有经验,关键是血统正,国家也会比较放心。总比给那些外资或者合资糟蹋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姚义军摇了摇头笑了:“别跟我说你原来是国家机关出来的。”
“这没什么不好,让我更了解他们而已。”
严岫的一杯竹叶青喝了大半,放在了已经没有空地的桌子上,压在财务报表上边。他整了整资料重新塞回了姚副总手里,意思这件事情还是要姚副总去办。
“必要的话,找我爸要点关系也行。”
不过估计也没什么用,严谨怀那边也更多是生意关系,真到事上没什么用。但是他确实对姚义军的能力有信心。
“我说严少爷啊,你原来是怎么做到那么一声不吭的老老实实当个平凡小空管的?你刚来的时候看起来真的……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磨了半年而已,胆子大的我都吓到了啊。”
那不是我变胆大了,是我之前没必要把那股疯劲拿出来。
严岫在心里腹诽了几句,抬眼目送姚义军出门。却在对方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突然又叫住了他。
“军哥,其实我还是比较想回去做空管……”
这半年来,大概因为是空降来公司的,还顶着个所谓少爷的帽子吧,严岫一直一副理智严谨的样子,极少对公司的人表现出来什么自己的情绪。可是难得的,这句话说得有点示弱的意思。
憋情绪,大概已经是严岫的生存哲学之一,上升到生存惯性的层次里了。换句话说,他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去做那些该做的事情,并为之把自己变成做那种事情的人。
姚义军因为这句话第三次愣在那里很久。他比严岫年长一些,半年下来感情也算培养出来了,现在听着这句话,心里当然有点不是滋味。
“既然是你选择要回来的,就别想太多了。”
他也只能这么劝对方。
然后看着严岫对这句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情绪化这种东西只有在有旁人在的时候才能形成装逼的效果,等到真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会是彻底的麻烦事。
严岫低头看着财务报表,皱着眉,桌子上的茶还没喝完就先被放凉了。这批公务机,他有信心拿到手,但是机场的战线要拉到什么时候,他也会自我怀疑。
想了想,他犹豫了一下也还是有点不耐烦的把手机拿起来,给姚义军去了条短信。大致是说让他也再考虑一下其中的细节,毕竟自己刚接触这些半年,对市场和情报的了解根本不足以独立的做好这些决断。
所以说,成功大多数时候还是属于团队的。
“任何议程,不管涉不涉及政治,都有成本。永远别忘了问清楚成本是多少,由谁支付。否则你会成为成本的支付者,而且,往往你根本支付不起。”
这段话,严岫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多大年龄看到了,隐约觉得是初高中的时候吧。只是从看到的时候起,就没有被他忘记过。座右铭什么的称不上,但是那种诡异的赞同和共鸣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
对闻斌的成本,他的打算就是支付到自己支付不起为止。不管这种为止是耗出来的还是环境间接决定的,这项议程是否继续的最终决定权严岫一直没放手过。
而同样秉承着这种处事惯性,这次跟地方政府的谈判严岫准备亲自去。机场接手之后他不会放给其他任何人,甚至姚义军。军哥手上的事情太多,也并没有管理机场的经验。——但是他的一些大学同学有,靠交情挖过来也不是难事。之后的事情,如果按他想的最理想的状态的话,他可以留下一个4D。
那么,那两个4E机场的效益就必须填的了地方政府的胃口。
严岫把财务报表放在桌子上,刷新了一下自己的电邮,就看到财务科新发过来的更详细的文件。纸质报表,某种程度上讲只是形式。
帐做的漂不漂亮,要从这些最原始的账目记录方式上看。够漂亮的话,严岫在上边签个字,财务科这个季度最主要的工作就算搞定了。
那些纸是给其他人看的。邮箱里的东西才是给自己看的。
粗粗扫了几个数据,他松了口气。这是个不错的季度。更重要的,公司一直在卡的一个科研项目上个季度刚有了突破,这几个月收益就迅速的回来了。
所以即使已经不知不觉坐了一下午,他的精神并不觉得太疲倦。所以电话震动打断他思路的时候,他也没有太暴躁。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示的时候,严岫不自知地叹了一口气才按了接通键。
“怎么,什么事?”
对方好像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停顿了好几秒。
“那个,也没有……就是问你这几天怎么样。”
“挺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是闻斌问起来近况的时候严岫大脑的疲惫信号突然就跟领兵起义了一样,活动了几下就觉得浑身肌肉酸痛。严岫站起来走了几步,再次感叹一动不动坐一下午比他妈跑几公里还累。
“哦,那个……下班了吗?”
下班这个词,其实用的不太合适。
“没有,还在公司。”严岫活动着肩膀忍下几声痛呼,“你现在在哪呢?”
“缅甸。”
“什么?!”
这个地点吓了他一跳。
紧接着的,是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后默契的尴尬。
闻斌是什么时候开始飞国际航班的,严岫不知道。而闻斌甚至在潜意识里边一直觉得严岫仍旧是很容易看到他的飞行计划的,他又反而被严岫的反应吓到了。
有时候疏离感和陌生感就像突然被阳光直射的门镜,直到反射过来的光线刺到你眼睛之前,你可能还一直以为门镜里映射出来的空间,真的就是门的另一侧。
严岫有些不忍听到闻斌这样的反应,难得尴尬的嗯了几声才想起来说什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仅仅两个字,就带着很明显的期待,“怎么有事吗?”
被对方把原话扔到脸上的时候严岫立刻就后悔了刚才情急之下没过大脑的提问。
做一个邀约显然不在计划之内。
“没有,没什么事。……那要不你回来之后咱们出来聚聚吧,很久没见面了。”
“嗯,我回来之后给你打电话。”
“行吧。”
挂了电话,严岫没忍住点了根烟。
惯性果然是很强大的东西,七年的不忍,他至今对电话那头的人狠不下心。
和闻斌再联系上,是在他从空管局辞职的四个月之后。他不知道闻斌打来那个电话心理建设了多久,只是在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就没忍心挂掉。那一瞬间的感觉他说不清楚,但只是把电话接了,听着声音传到耳朵里,想到这个人是在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的情况下仍旧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
换做以前,这种苗头大概会被死抓住不放吧。但是那个电话打到一半,严岫就突然觉得很没意思。那之后在两人的关系里严岫前所未有的不积极,闻斌大概还适应这种情况适应了很久。
即使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种突如其来的兴趣丧失是怎么造成的。
刷新了一下邮箱,就看见姚义军很效率的发来了新策划大纲。——跟政府的估价被压倒了一次性结清百分之四十五。而公司的惯例,能拿到三十五就很满足了。
永远别忘了问清楚成本是多少。
他知道姚义军敢这么跟他报,就是心里有数。这个价谈成的可能性绝对不低。
问清你的成本。
严岫关掉页面转头看着窗外灯火通明。
自从接了电话之后,他的手就一直无意识的摆弄着手机。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的时候,真的有种大骂自己傻逼的冲动。
只不过自己坐在办公室爆粗口,也挺没意思的。
这辈子他唯一没有按照先搞清成本的事情,大概就只有一件了吧。
——他甚至能想象军哥坐在对面怀疑着询问他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严岫,七年了还这么吊着,没结果也不收手……你这收益时长,未免也太长了。
☆、脱了这身衣服其实什么都不是(上)
一个人被股市套现的时候,一般都会等。等到到涨,等到反弹,等到收回成本。
或者,等到死。
因为人是很善于期待的生物。千百年来,我们找到了一个又一个存在,探究了一种又一种发展,但至今,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