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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错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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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刘隐山被磨掉了最後的耐性,他前倾著身子,凑近李逸海,越过镜片的上缘审视李逸海,漠然道:“然後呢,你的重点在哪?” 
  李逸海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又气又委屈,不自觉拔高了音调,“我有话对你说。” 
  刘隐山双唇紧抿,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疲惫道:“你说。” 
  李逸海哽咽了一下,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正打算开口,一阵敲门声响起。他茫然地望向刘隐山,对方似乎咂了一声,起身走过去开门。 
  “Surprise!” 
  声音的主人以夸张的姿势跳出来,像个八爪鱼似的抱在刘隐山身上。那是个年轻的男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岁。刘隐山接过他的大包小包,站在一旁斜靠著门框,神色温和。 
  “看到我有没有很高兴?嗯嗯?吓你一跳吧,我故意不告诉你的!不过看你的表情肯定早猜到了吧,真没意思!”男孩自顾自地说著,边说边从鞋柜上去了拖鞋来换,正是刚才李逸海要穿的那双。 
  李逸海一不留神,将杯口压出个指甲印,联想起拖鞋和刘隐山频繁地看表,他总算明白了,暗笑自己蠢钝,竟然如此後知後觉。 
  男孩踮著脚勾住刘隐山的脖子,来了个火热的深吻,末了一回身发现沙发上还坐著个人,忍不住“呀”地一声躲到刘隐山身後,露出半个脑袋仰著头问:“他是谁?” 
  刘隐山瞥了眼,笑答:“卖保险的。” 
  李逸海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著刘隐山。 
  男孩见李逸海西装革履又坐得小心翼翼,确实像个保险推销员的样子,便又放松下来,嬉笑道:“等著啊,我给你做大餐去!”他拎著环保袋,走到李逸海面前,好奇道:“你要加入我们吗?”说罢回头征求刘隐山的许可。 
  刘隐山看著李逸海,见那人又低下头与纸杯过不去,手指反复摩擦著杯沿试图恢复那道折痕。他微微一笑,看向男孩,“不了,他这就离开了。” 
  李逸海不聋不傻,分得出逐客令,也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他受不了刘隐山的无动於衷。刘隐山果然是了解他,知道他皮粗肉糙脸皮厚,所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伤得他体无完肤。可他不怕,从他失去刘隐山时,就再没什麽好怕的了。更何况现在刘隐山活著,四肢健全、身体健康,还有了新的伴侣。你快乐所以我快乐,难道他不该替刘隐山高兴吗?难道他就不能真心实意地祝福吗?难道他不该明白刘隐山离了他也能活得很好? 
  李逸海想,他是真的不能。所以他放下纸杯,不顾刘隐山眼中的警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不。我不是卖保险的。我是他的…学弟。” 
  男孩呆呆地看著李逸海,又慌忙找刘隐山求证,见对方没有反驳,便嘟起嘴:“好啊,原来你们联合起来开我玩笑!可是刚才我真的以为你是推销员呢……喂,刘修文,你不要欺人太甚哦,过分!”说罢又放下手中的蔬菜,伸出手,笑容灿烂地说:“你好!我叫余小航,舞蹈学院古典舞系的,今年十九岁。” 
  李逸海看不出余小航哪里和古典沾边,客套道:“幸会。李逸海。”
  李逸海独自坐在客厅,望著电视出神。刘隐山和余小航都在厨房准备晚餐,看得出感情很好,依稀听得到两人说说笑笑,间或还有余小航甜腻诱人的鼻息和喘息,大概是刘隐山在里面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李逸海回忆著早晨起来精心装扮一番又心急火燎地一路飙车,到午後漫长的等待,再到此刻空荡荡的心,觉得这一天真的太累了,仿佛将两年的热情一下用尽了,留下的只是两年的疲倦。他起身,决定去和房子的主人们告别,这一走也许明天再来,也许就不再来了,面对现在的刘隐山,他赢不了,因为刘隐山的爱是他唯一的胜算,现在成了那个男孩子的尚方宝剑,而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赌徒。 
  他走到厨房门口,正瞧见两人腻在一起,却还是讨嫌地咳了一下,笑著说:“公司还有点事,我就不打扰了。” 
  刘隐山疏离地点了点头,倒是余小航把一盘炒青菜塞到李逸海手上,催促道:“快去上菜啦,又要骗我!明明已经下班了啊,你就不要客气了!对吧,修文?” 
  刘隐山“嗯”了一声,转身去拿碗筷了,看得出若不是碍著余小航的面子,此刻兴许已经要对李逸海出言不逊了。 
  余小航的手艺令人实在不敢恭维,除非味蕾有问题,一般人都会难以下咽,比如李逸海。然而刘隐山却吃得挺高兴,余小航问起来,他便夸上两句。李逸海机械地咀嚼著,心中泛起了冷笑,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死人都能夸成活的了。可到头来,他又有什麽资格去嘲笑余小航呢?他李逸海统共就为刘隐山做过一顿饭,还是下了药的,这不就是活该吗。想著想著,泪水便落进了饭碗,所幸他端得高碗又大,也只流了一滴便忍住了。 
  刘隐山垂著眼,似乎什麽都不曾看见。 
  吃过饭,李逸海再一次提出要走,余小航依依不舍,拉著他非要交换手机号,李逸海见刘隐山没表态,便报了手机号,答应余小航保持联系。临走前,刘隐山终於找回些当年的风度涵养,替李逸海按了电梯,笑著说了句:“路上小心,保重。” 
  李逸海点了几次头,也不知刘隐山看清楚没有,他实在太难受了,怕一开口说出什麽追悔莫及的话。电梯合上的一瞬间,李逸海蹲在地上,忍不住哭了。 
  小保安一直记挂著那个市三院的泌尿科医生,见人低著头从电梯里走过来,便小心翼翼凑上前问道:“大夫,你们那治得好吗?” 
  那医生哭肿了一双杏眼,吸著鼻子说:“医者难自医,我就治不好了。没什麽大不了的,又不会死人,睡一觉就好了。” 
  小保安想,这一定是位庸医。
李逸海在小区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大半夜的鲜少有人往新区跑。他无可奈何地回到车子後座上,打算就这麽将就一夜算了,眼睛肿得太厉害,他实在不敢冒险一路开回去。本来他想让小宋来接他,一想到自己这幅德行只得作罢。他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昼夜温差大,他又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所以一直缩成团打哆嗦。他有些懊悔没去附近找家宾馆,也许是抱著刘隐山会来找他的期待舍不得走远,结果他已经懒得算这是第几次自作多情了。他坐在车里,拿著块刚买来的雪糕左右交替地敷眼睛,一直等到刘隐山和余小航出门。手中的雪糕化了大半,隔著包装仍是黏哒哒的,就像他的感情,既无用又惹人厌。 
  人有脸树有皮,再这麽纠缠下去就真有点不要脸了。李逸海回了A市,倒头大睡了一天一夜差点不省人事了。他得了空就在睡,幸而他依旧没梦到刘隐山,李逸海头一次为这件事儿感到庆幸。 
  周末,吴贵把李逸海约出来吃饭。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吴老板是被打的那个,後来也知道自己酒後犯浑心里过意不去,加之刘隐山还去探望过他,所以这个梁子就没结成。李逸海之前对吴贵很是不屑,这几年自己在商场上冲锋陷阵才越发觉得吴贵真性情,起码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还是更愿意听吴贵口无遮拦地讲些真心话。 
  吴贵带了个新情人,据说是歌舞团的新人,长得眉清目秀还有些木讷,吴贵这边绘声绘色地讲了好几个段子,那人才笑了一下,仿佛听得只是冷笑话,看著无趣得很。李逸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趁著那木头美人去洗手间,问吴贵:“我就纳闷了,怎麽都好这一口呢,跳舞的真那麽好?我看你俩完全是鸡同鸭讲。”吴贵“哼”了一声,坏笑道:“柔韧度,懂吗?”李逸海难得听到吴贵说这麽专业的词,笑道:“还挺专业。”吴贵眨眨眼,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那个腰身软的…我怎麽听著你这麽酸呢?什麽叫都好这一口啊,还有谁?”李逸海语塞,没料到几周不见吴贵智商飙升。已经具备反侦察能力了。其实吴贵约他出来是问有意入个夥在B市搞个度假山庄,吴贵这几年做大了,不甘心只在A市当个暴发户,想要搞点洋气的。李逸海一听在B市,犹豫了一下,说你让我再想想。吴贵嫌他婆婆妈妈,又同他讲了许多美好未来,李逸海不是不动心,只不过他真的有些怕了。 
  周六中午,李逸海接到了余小航的电话,说他在A市,想见个面。李逸海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他越界,就应下了,两人约好半个小时後公司楼下见。 
  余小航卫衣牛仔裤加帆布鞋,还背著双肩包,实在青春无敌。李逸海西装革履地走在他旁边,突然觉得自己已然老朽,於是悄悄解开领口的扣子,又脱了西装搭在手臂上,竭力让自己显得年轻些。 
  李逸海带他去了刘隐山从前经常光顾的餐馆。余小航真的是小孩子心性,只是点单就耗了许久,还时常问服务生“这个好吃吗?那这个呢?还有这个呢?”等等让人无语地问题,李逸海早早点好了,便环著手臂打量余小航,他的小动作很多,时而皱眉时而嘟嘴,看得累了就把下巴抵著桌面,一双大眼睛时刻都闲不下来,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真是小鹿一样的少年,李逸海暗想,怪不得刘隐山拿他当宝贝似的,只是看著就让人心痒痒的,想要伸手去逗弄一下,不过李逸海不过心痒痒,牙也痒痒。 
  余小航吃相也不好,说起话来也不管嘴里塞得满满的,却还是唔拉唔拉说个不停,他来A市看一个音乐剧,想到李逸海在便忍不住联系了。李逸海点点头,心想刘隐山真舍得让这宝贝自己出来。仿佛是猜到了李逸海的想法,边吃边说:“修文不想来,说嫌A市闹,还不准我打扰你。对了,我没有打扰你吧。”李逸海笑著摇摇头,面前的饭菜只动了几口。 
  “其实,我来看表演是骗人的……”余小航哭丧著脸道,“我有事找你帮忙,行吗?” 
  李逸海好脾气地点点头,“好,说说看。” 
  余小航环顾四周,突然严肃道:“我怀疑修文他不爱我了!”见李逸海一脸茫然,他把脖子伸长了些,压低嗓音继续说:“他最近都不怎麽跟我睡了……” 
  李逸海尴尬地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又喝了口红酒,问道:“以前呢?” 
  “以前完全不是这样啊!”余小航提起过去又委屈又激动,突然伸出手模仿了几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动作,“看啊,以前可以这样这样还有这样的……”然後又灵活地换了手势,沮丧道:“现在只有这样了……还不是每天!” 
  “咳咳……”李逸海呛得不轻,用纸巾掩著偏过头咳了好一阵。他本来以为余小航说的是分床睡,谁知竟然扯到床上的花样了,怪不得刘隐山急著赶他走,原来是终於发现这方面的乐子了。 
  “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啊……会不会嫌我丑了啊……怎麽办……”余小航苦著脸自顾自地抱怨著。 
  “刘…刘修文他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大,常有的事,没什麽好担心的。”李逸海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撒著谎,天知道刘隐山守著个古玩店能比掌管一个上市公司累到哪去。 
   
  下午,李逸海送走了余小航,又回公司了,他实在没什麽地方好去,回家惹儿子嫌,母亲康复後又去环游世界,吴贵这个好色之徒想必又在和小情人被翻红浪……还好他不及刘隐山的聪明才智,所以即使是周六也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第十一章

  李逸海的秘书还是之前刘隐山在时的那位,如今已经从人见人爱的萝莉变成了御姐,并且正朝著圣斗士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连带著手下一堆小女生都视男人於粪土,即使是李总,那也是不能格外开恩的。比如,此刻在办公室,秘书姐姐喻婕将下周日程安排重重摔在李总面前,惊得李总虎躯一震,就差菊花一紧了。喻婕对李逸海的尊重是相当的有限,此人还是副总时就不务正业,动不动玩失踪,连带著刘总也时不时消失一下,到最後干脆一去不回了。而李副总升至李总後,虽然正经不少,工作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但玩失踪这套本领更是发扬光大,失踪的理由有增无减,连“初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都能编的出来。 
  李逸海有气无力地扫了眼行程,密密麻麻地看著就头疼,他转头看了眼前不久才买来的君子兰,俨然是危在旦夕的样子,若是他去摸一把书架,想必还能意外收获一把浮灰,便不禁试探道:“喻婕,你最近很忙?” 
  喻婕翻了个白眼,明人不说暗话,“李总,我不忙,不过给花浇个水,你就当锻炼了吧。”说罢竟踩著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李逸海拿她没辙,也知道喻婕刀子嘴豆腐心,遇到大事总是替他分担。他起身去外面翻出个浇花壶,接了水,路过茶水间时正好听到几个女孩子在讨论瑜伽,说是增加身体柔软度,说著还有个姑娘给大家示范了一个动作。李逸海端著浇花壶站在门口,一屋人见了李总顿时作鸟兽散。 
  李逸海回到办公室,心猿意马地浇著花,脑海里交替闪过吴贵的话还有余小航的手,他放下浇花壶,努力回忆著刚才在茶水间门口看到的动作,忍不住依葫芦画瓢,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身体慢慢後倾,腰部用力形成弧度。他大气不敢喘一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保持平衡,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骨骼惊奇聪慧过人,连瑜伽也可以无师自通。 
  前文说了,喻婕对李总的尊重是十分有限的,连带著李总的隐私也受了牵连,所以当她跳过敲门这一步直接推门而入时,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麽不妥。当然,看到李总面目狰狞地扭曲著身子站在办公桌前就是很不妥了。 
  李逸海之前太过全神贯注,加之自吹自捧,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谁知被喻婕撞见,算是一下破了功,直挺挺地朝後倒去,醒来时已经人在医院了。 
  喻婕满怀歉意地看著他,嘴角紧绷,似乎会忍不住随时笑出来,她正色道:“李总,对不起,我忘记敲门了。”看得出费了很大气力才忍住不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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