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凌云去-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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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说给我带盲公饼,在哪呢?”
杜染梅拿着一个牛皮袋,但是不动声色,他沉静地说道:“先说登台的事。”
“没有出差错,再况且有九叔带着我,肯定是很好的。”蔓萝来到杜染梅身边,想弯下腰仔细看一下他手中拿的是什么,然后又说了句:“都有人把我认成是你了。”
“什么?”
“是啊,那位先生好奇怪,还给了我一张照片。”
说罢,蔓萝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连忙跑进了屋里,徒留杜染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杜染梅在一张石椅上坐下,把那袋盲公饼放在了圆桌上,只是看见蔓萝又走了出来,穿着粉色的小褂,恍如一只蝴蝶。
她浅笑着将那张照片递给杜染梅,然后说道:“就是照片上这位先生,他说要把这个给你。”
杜染梅看着照片上的人,三年之隔,差点都要认不出自己。
他翻到后面去,只是看见一行字。
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他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能不能算是君子之交。
他沉默了一阵,将照片收到了口袋里,然后指着那牛皮袋对蔓萝说道:“你要的盲公饼。”
“谢谢师傅!师傅最好了。”蔓萝拿着那袋饼,连忙打开,一种酥香的味道随即散在空气中,她拿起一块饼,三除五下就吃完了。
杜染梅看着她嘴角还沾着饼屑,不禁说道:“慢点吃,还有,不能长胖!”
“……”
做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长胖,一旦长胖就会很多动作做不漂亮,所以他小时候基本上都不能吃饱饭。
可是蔓萝是女孩子,嘴馋喜欢吃零食,他又不忍心看着她挨饿。
女孩子,本来做这个就辛苦。
“师傅,我能不能问你……照片上的是谁啊?”
“多事。”
蔓萝也不生气,只是拍拍手上的碎屑,然后将那袋盲公饼包好,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可知道他是位大人物呢,一定是当官的。”
“你在胡说什么。”
“我看到他跟军官在一起坐着。”
杜染梅当下明了,那应该是东北的方将军,那是易阳候说要去东北,便是在这位将军的手下做事罢。
杜染梅站起身来,对蔓萝说道:“快去练功,不可怠慢。”
“哦。”
杜染梅站了一会,然后又向房间里走去。
他将照片收在了一个铁盒子里,里面都是零零碎碎放着些钱,存折,还有房契之类的东西,这张照片在里面彻底沦为了俗物。
可是这个铁盒子装着他最为宝贵的东西,下意识就将照片放到里面。
他看着外面一片阳光灿烂,蔓萝正在天井练戏,还有胡工在随意吹拉着一些小调,他们戏班算是龙蛇混杂,可也算是一个容身之处。
在1929年1月,杜染梅才在报纸上看到方童暮到达北平,与谢启宥的军队打了起来。
他们一介戏子,哪管得这些大事,依旧在戏台上演着穆桂英,花木兰,家国天下,只限在一尺天地里。
至少广州还是繁荣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最近凌霄然戒针的情况算是有些好转,他自己也知道,戴蒙医生一直为他耗在中国,当中的花费有多大,这全部是兄长替他担着。
女儿也差不多半岁,听说会爬,可是他仍旧与她一面未见。
只有顾煜城,几乎每天都来看他。
今年的春节过得有些晚,2月9号才是农历除夕,大户人家都在张灯结彩,而且广州人有逛花街的习俗,街上的蝴蝶兰与牡丹争相开放,清香远溢。
凌公馆里的红字帖,中国结的摆设全是由傅弘文负责,其实他心中有些不满,可偏偏又是顾煜城吩咐下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它操办好。
还记得在苏州过年的时候,宁萱夫人会将剪了一桌的红纸粘在玻璃窗上,颇为别致,加之她刺绣了得,宅里的屏风都是精致的绣花图案。
傅弘文想着,若是帮别处弄这些事情也就罢,却居然是凌公馆。
其实说到底,他和凌霄然没什么大的过节,只不过看不惯他的作风,而且他又是个瘾君子,何以担当副司令此大任。
他命了些士兵挂了几个中国结在门口,贴上龙蛇的图腾,又是一年的春节。
好一朵迎春花。
除夕当天,顾煜城便率先到了凌公馆。
他一早就说过,今年的除夕要在凌公馆里过,还有瑾漪,瑾瑶,温柏宇,算上来有好五六个人,也算是热闹。
过年,不就图个热闹。
凌霄然还在床上睡着觉,他由于戒针,作息时间全都打乱,下午四点仍旧酣睡中。
他只是朦朦胧胧中听到一把声音。
“傅弘文从哪找来的晦气东西。”
“……”
似乎是狐狸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可偏偏他又做到了在武汉的梦,那是他睡在医院里,要将他赶出去。
“什么?”他窝在被子里喃喃问道。
“没事,你继续睡。”
“睡不着了。”
凌霄然打了个哈欠,他蒙松地睁开眼睛,才看见顾煜城手中拿着一个中国结,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又说道:“你拿着那玩意做什么。”
顾煜城默不作声,他只是将那个中国结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望着凌霄然说道:“醒了就起床。”
凌霄然仿佛听不见他的话语,他反倒问:“你刚刚说什么晦气?”
顾煜城看了一眼那个中国结,淡淡地说道:“红线全冒出来,傅弘文不好好做事,真是越来越混账。”
凌霄然听罢觉得好奇的很,他拿起床头那个中国结,看了两眼,只觉得红线绕得精致的很,没觉得有什么瑕疵,所以他又伸手拨弄了一下,结果把那条冒出来的红线越弄越长,最后缠在了手上。
“兄长。”
“……”
顾煜城有些没好气,便说道:“古时便是夫为妻绕红线,你怎么自己给缠上了。”
“说得对!”凌霄然不禁眼睛睁大,他扬起一抹笑,然后将那团乱糟糟的红线绕在了顾煜城的手上,说道:“这就是结。”
结义也罢,都是这条红线在缠着一辈子。
顾煜城也没说什么,任凭他弄着那个中国结,绕来绕去,中国结几乎丢了原来的模样,只剩一堆胡乱的线头在他们手上。
看不见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过了好一阵子。
顾煜城才说道:“玩够了就起来。”
“嗯……”
因为小孩把红线弄得乱七八糟,顾煜城不得不拿剪子将他剪开,本来就不吉利,现在就更加晦气。
到了晚上七点时候,摆了一张圆桌在饭厅中间,凌霄然已经很多日没有与其他人见面,今天又适逢除夕,总该要热闹一番。
他才刚到了客厅,却看见一个少年坐在沙发上,和温瑾漪聊着天,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儒雅的感觉。
不过他不认识这个少年。
温瑾漪见到凌霄然站在大摆钟的前面,不禁站起身说道:“子墨,来,给你介绍个人。”
凌霄然听罢,便来到他们面前,看着少年的面容,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仿佛是一个人一早认识的人。
“这是烨霖一直留洋在外的儿子,叫逸峰。”
“这是你父亲常跟你提起的副总司令。”
逸峰眸中有些惊愕,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站在原地,低声说了句:“副总司令,你好。”
凌霄然听到这样的称谓却不禁笑起来,他没想道居然见到狐狸的儿子,便也觉得他也是一只小狐狸,随后朗声笑道:“喊叔叔得了。”
他跟他父亲是结义兄弟,这样的辈分也不算乱了套。
顾逸峰微微低下了头,便喊了声:“凌叔叔,你好。”
凌霄然觉得这个孩子似乎有些腼腆,但是说话时语气很沉静,就跟顾煜城一样,可是论到气质,终归有些不同。
温瑾漪一手轻轻搭在了逸峰肩上,然后说道:“等烨霖接完电话我们就吃饭。”
“好。”
温瑾瑶静静地坐在一旁,台灯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翻开的一本书上,上面法式花纹像晕染开来似的,手写体的外文绕着看不懂的语言,凌霄然总觉得她很喜欢看书,这一点,与他很不一样。
凌霄然坐下来与顾逸峰聊了几句。
“你父亲将你送到哪个国家读书?”
“俄国,学校在彼得格勒。”
凌霄然听罢不禁皱了一下眉,俄国那地方他去过一次,正好遇上是寒冷的冬天,当时与俄国人洽谈军火的事,就不得不跑一趟莫斯科,大雪纷飞的街头,他几乎冻得瑟缩在车子里不想出去。
他伸手又想拿起一根烟,可是还是忍住了,便又说道:“那地方冷得很,他怎么就把你送那去了。”
顾逸峰默不作声,随后才道:“学校有热水供应,不算太冷。”
“……”
凌霄然想,这果然是狐狸的儿子,连这一点都跟他像得很。
温瑾漪望了一眼挂钟,发现差不多八点了,可顾煜城的那通电话还没打完,他们一群人只能坐在这里干等,倒是有些扫了除夕的兴致。
可是团年饭,缺了他怎么行。
瑾漪不禁复又拿起茶杯,心中却有些焦急。
时针分针不停地在行走,直到指向八点半的时刻,顾煜城才出现在客厅里。
温瑾漪率先就站起来,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怎么那么久。”
“北京的事情有些棘手。”
“……嗯,先吃饭罢。”
“好。”
六个人围着一张柳木圆桌坐下,只听见了外头有轻微的鞭炮声,市区里的孩童很多,吃饱了饭就会出去玩,可惜广州不会下雪,只能看见到处悬挂的红纸缎带,颇有另一番趣味。
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桌上的菜色倒是有些杂乱,顾煜城为了迁就凌霄然,几乎都是以西北的风味为主。
酸汤饺子,配着油泼辣子,看上去色泽鲜红,香味浓郁。
凌霄然看了不禁想起在西安过的春节,那时父亲还在,姨太太们坐在长桌周围,弟妹们都闹腾着,嘈杂一片。
从不像现在,如此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温柏宇一边夹菜,一边说道:“总司令,听说北京有些银行倒闭了,不如让我去收购了他们。”
“……”
顾煜城突然没忍住地轻咳起来。
咳。
凌霄然坐在他的旁边,只是看到他的面容都有些发红,便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别再吃辣了,我自个吃就好,你们这些南方人,肯定受不了酸汤饺子。”
“没事。”
顾煜城强忍住喉间的不适,对着温柏宇说道:“北京最近不稳定,商团都在搞运动,你还是过几个月再去。”
“方将军不是还在那么。”
“他也说有些棘手。”
咳……
凌霄然差点想拍着他的背部,替他顺顺气,毕竟他又得过肺结核,一咳起来又让他想起在武汉的时候,他把发着烧的他丢在军营里,几天不见踪影。
凌霄然看着他,不禁说道:“要不我过年后带兵去支援方童暮。”
“到时再说。”顾煜城还在担心他没完全戒掉杜冷丁,更加不能让他这个时候到北京去。
……
温瑾漪给瑾瑶夹了菜,望着他们这些男人,然后笑道:“今天就别谈公事了,多扫兴。”
“哈,那好,我们聊点别的。”凌霄然复又咬了一个饺子,与顾煜城不同,他很能吃辣,所以这盘饺子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吃掉。
温柏宇给大家斟上了一些红酒,便说道:“要不让逸峰说说在俄国的见闻,也让我们了解一下。”
“……”
顾逸峰没想到大家的注意力会突然集中到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停下了象牙箸,然后才说道:“彼得格勒是俄国的沿海城市,经济繁荣,我的同学中有许多是旧沙俄的贵族。”
“沙俄……”温柏宇听罢摇摇头。
“他们确实也落魄了。”
改朝换代不都那样,论江山成败,英雄无数,谁又能笑到最后。
客厅里的灯光是暧昧的暖黄,照在圆桌上,照着杯子里摇晃着的红酒,大家吃着团年饭,过得是除夕,可是仍旧少了些什么。
顾逸峰想,也许是大家都太不一样。
温瑾漪率先举起酒杯,莞尔一笑:“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然后是各自碰杯的声音,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挂钟的摆动,很快,新的一年又要到来。
今年的冬天似乎不太冷。
也许是在广州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0 章
可南京不一样,南京的冬天很冷,树上的叶子结满冷霜,黄鹂翠鸽也全然不见,还伴着蒙蒙细雨,是阴冷的天气。
谢启宥很着急,他的北京快要丢了,只剩下南京这块地方,不知道能撑多久。
加上曹帅也不在。
那次他并不是不想救曹帅,而是因为也害怕自己损兵折将,结果河北全都归到了顾煜城囊中,现在他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他望着满天挂着的红灯笼,却没有一丝高兴,如果这样下去,他一定要找个靠山,然后趁机将顾煜城打倒。
北京那地方问题也是很多,最近有人搞运动,大街小巷,满城风雨,而他的军队又跟方童暮打着仗,想必这个年更加不好过。
看着吧,能撑多久就多久。
他也无力回天了。
南京的寒冷一直持续到四月份,春风拂来,依旧带着湿意寒冷,正如他今年的挫败。
五月份,谢启宥将北京丢了。
可是接踵而来的是顾煜城将南京包围,凌霄然带着他那如狼似虎的西北军,只稍一阵子,就将他的南京吞没。
谢启宥在八月三日,坐着飞机匆匆忙忙地逃往了日本。
连同他的夫人,是大久保少将的支持,他的飞机成功降落在东京,远离了中国,可他发誓,有一天他一定要回去。
无论是什么手段,那里才是他的故乡,是他心心向往的地方。
短短几个月,他在东京听着收音,顾煜城成了中国的总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