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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西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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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学一个礼拜了,我渐渐能适应「无所事事」的生活型态。 
   
  严靖愔要我在卓丘山没有被起诉羁押前不能出门,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乖乖配合他的要求,在家除了负担一些家事外,更包办靖棻所有的学业。至於Dizzily那边,严靖愔答应我只要卓丘山被羁押,我就能去那打工到晚上十点,他再接我回家,我虽然有婉拒他接送的好意,但他却说我身边太多危险的因子。他只是这麽说,贴心的不提到让我烦恼痛心的陈悯。 
   
  草草吃过早餐後,打开陈冠宇的药袋,将最後一颗止痛剂吃了。 
   
  陈冠宇是我那次被送到医院时谎报的名字。据说阿禾原本直接用我的真名,却被老鸨及时制止,随便帮我报了个菜市场名,就怕被卓丘山察到。 
   
  因为在我住到严家的那天晚上,严靖愔就通知阿禾一切关於我的事,并希望阿禾那边也能多注意我的状况。 
   
  但他怎麽也没料到,陈悯会发狂的攻击我。 
   
   
   
  吃完午餐後,开启吸尘器吸地,一边注意著即时新闻快讯,却被接下来的报导吸引注意力,我随即关掉吸尘器,将电视声音调大些。 
   
  「今天中午,检调持搜索票大动作搜查缙隆电子董事卓丘山办公室及住家,由蒋宜欣及吴冬呈两位检察官兵分两路搜索,至今尚未离开搜索处,有最新消息本台将插播报导。」 
   
  主播念完乾稿後就接著下一个无关卓丘山的新闻,但我的脑中仍然回盪著她说的话:「检调持搜索票大动作搜查缙隆电子董事卓丘山办公室及住家。」 
   
  言下之意,严靖愔的计策奏效了! 
   
  我有些激动的摊坐在沙发上,庆幸、快乐、悲痛、愤怒……,这些情绪全窜进脑门。就算严靖愔有跟我提到,事情发展到最後至少也能逼得他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我一直还是没个概念,无法感到踏实;现在看到媒体的报导後,顿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不过,还不能松懈。 
   
  手按了按太阳穴:「拜托,一定要抓到他,判他死刑!」这一开口,才发现颤抖的声音诉说著快让我发狂的不安。 
   
  电话铃声响起,接通後,一如往常出现严靖愔平稳浑厚的声音。 
   
  他不等我再次开口,连珠炮般的说:「看到新闻了吗,我朋友今天早上有通知我,但我想你还没起来就没有告诉你。他刚刚联络我,卓丘山的罪证很齐全,怕他逃亡,先声请逮捕令。他目前只能跟我提到这,但光这些就够了。」 
   
  的确,本著侦查不公开的原则,即便是亲友涉案,检察官也不能对外透漏半字,严靖愔能帮我先问到进度,让我放心,就已经很感谢他了。 
   
  我停顿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很多话想对他说,却不知道该先说什麽,到头来,只能化作几个字。 
   
  「谢谢你,严大哥,真的很谢谢你!」我还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颤抖的双唇。 
   
  他听到後并未做太大的反应:「嗯,你放心,在家等消息就好。」 
   
  末了他又稍稍问候几句,便结束通话。 
   
  我抿抿嘴,强自按下过於不平静的心,将家事都一一处理好後,回房翻开我到严家之後再也没碰过的课本、笔记与讲义。 
   
  说不定,没过多久就能复学了。休学之前还想著,可能要过一、两年才能回到学校,没想到严靖愔那边的动作这麽快;还是说,其实已经有人盯上卓丘山了,而我只是个导火线? 
   
  摇摇头,对於他的事我不愿多想,毕竟现在已经走到司法程序,再怎麽想破头也无济於事。 
   
  翻著课本,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在上化学课吧。 
   
  范嘉恩那家伙现在一定在睡觉;游钦扬一定在偷吃他所谓的下午茶──那天的第三个便当;化学老师肯定一副视若无睹的上他的课,就算同学都造反,跑得一个也不剩,他还是老说著先分解再中和的化学常识;而陈悯一定会笑著呛老师……。 
   
  虽然之前都说过了,不要再为他烦心,但他的身影却怎麽也无法从我的脑海中抹去,就像他的个性一样,霸道的占领了我的心。 
   
  我无奈的阖上书,摊在床上想。 
   
  过了一个礼拜了,不知道他说要跟我谈的事是什麽?是他也受不了我难以沟通的脾气;还是他要说他跟林宇柔之间怎麽了;还是,他难不成要跟我告白? 
   
  我的唇边拱起一丝自嘲的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一厢情愿。他都要杀了我,我竟然还有一丝丝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看来他真的把我撞得变笨蛋了。 
   
  听说,陈悯在任何人面前不再提起我;听说,陈悯给卓丘山错误的资讯,让他在外县市找寻我的踪迹;听说,陈悯还有去Dizzily找我;听说,陈悯哀求阿禾将我放在Dizzily的私人物品给他;听说,陈悯曾经在严家的楼下苦等我出现……。 
   
  这些消息,大多是从阿禾与严靖愔谈话间无意被我听到的。他们不想再让我接触陈悯,却没想到老天爷还是为他留了条蜘蛛丝。 
   
  就像芥川龙之介的小说蜘蛛之丝一样,那条蜘蛛丝是沉浮血海刀山的犍陀多唯一的救命绳,是让他脱离地狱的唯一方式;陈悯藉由他与Dizzily和严靖愔这条辗转却坚定的蜘蛛丝,希望我能想起他,让他脱离失去我、伤害我的罪孽地狱。 
   
  但他肯定怎麽也没想到,我没有失忆,更硬生生将系在手上的蜘蛛丝给捻断。 
   
  这麽做不是为了报复,我只是想要让自己重新开始,而这念头在回想起他布满血丝,并发狠的咒骂、攻击我时,更加明显。即便我到现在还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人就像被挖空了一大半似的食不知味、灰心槁形,但我还是必须戒了他喂给我的毒。 
   
   
   
  抱歉,陈悯。 
   
  我没有佛陀的大爱与仁慈;你又不若犍陀多狠毒残酷让我有机会当断则断。而会有这样的结局,就是因为我们爱上彼此。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只能留你在地狱里徘徊,别无选择。 
   
  
  
  【欲知後事,请看下回分解】
  
  
  *此为创作,纯属虚构*




西日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卓丘山在检察官发布逮捕令的三天後落网,当时他正要逃亡到东南亚。 
   
  两个月後,检方因卓丘山掏空企业达三十七亿台币,且无偿还计画及悔意,而起诉之。 
   
  在检方持搜索票搜查的当天,缙隆电子的股票就跌停板。之後缙隆的股价便如雪崩似,暴跌得凄惨,之後还被打入全额交割股。 
   
  我稍稍追了後续,一些财经专家预估缙隆不久之後就会下市,而在这消息放出後,竟出现一波自杀潮,因为之前许多财经专家与操盘师都将缙隆视为优良企业体,没想到它每季出炉的财报都是卓丘山启用自己信任的会计事务所为他作假帐而来,所以这早已腐烂的企业竟还有九十几元的股价。 
   
  许多散户就冲著这些操盘师与财经专家的话买进缙隆的股票;一些大企业却早已发现缙隆的财务状况,逐渐脱手。所以这次的掏空案除了影响到少数几家大企业之外,最惨的还是那些攒紧荷包度日的散户与下游中小型的承包商,他们没想到费尽心血投资的金鸡母,竟然早就名存实亡,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 
   
  因此,这阵子一直在媒体上看到卓丘山的影子,除了讨论他到底怎麽掏空、钱到哪去了、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还钱、要判刑多久,还有他该负多大的社会责任。那卑鄙小人竟成了媒体宠儿,如豺狼般的媒体病态的追踪任何有关於卓丘山的点点滴滴。不过,吊诡的是,完全没人提到妈和我们这对兄弟。 
   
  或许,是严靖愔请他检察官友人不要动到我们这部份,否则现在也不可能过著宁静如隐居般的生活。 
   
  而严靖愔有提到,近期之内就要开庭,并极有可能当庭裁定继续还押卓丘山。 
   
  不过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那些可以威胁到我与我周遭朋友的黑道,他们因缙隆爆发财务危机,和检调的搜索,逃的逃、撇清的亟欲切割;甚至再狠一点的,转而想方设法威胁在看守所里的卓丘山,要他吐出大笔款项,否则便向媒体透露其他尚未被检调搜查的案件。 
   
  作茧自缚。我想这是卓丘山目前最佳写照。 
   
  「儿子啊,你今天可以过来了吧,大家都很想你耶。」电话另一头的阿禾无力的说。 
   
  我已经将近三个月没出门了。这段日子里,就是单纯的看书、做家事、追踪新闻,仅此而已。 
   
  虽然阿禾他们想来严家看我,但我总觉得这会打扰到靖棻而婉拒他们的来访。 
   
  近三个月中,我已经几乎调适好之前过於混乱烦闷的心情了。尽管想去见见妈,但严靖愔却觉得事情没有定案前,卓丘山可能会派人首在灵骨塔,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之前的努力便付诸流水,因此目前只有严家兄妹与陈悯去上过香;正牌儿子从她往生至今半年了,却未曾看过她一眼,想来讽刺又可悲。 
   
  「儿子?你在发呆啊?」阿禾的声音唤回我的注意力,我答以微笑:「没什麽,想事情。我能不能出门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这你不是知道吗。」 
   
  这阵子,阿禾他们与严靖愔通电话的次数与时间都比我多。一来是严靖愔觉得我会被他们打扰,没法好好看书;二来是阿禾他们怕提到些敏感的事,徒增我的不快与烦忧。这是严靖愔对我明言的。 
   
  因此,他就像是我的监护人,替我把关,甚至安排了我大半时间的作息,不过却不会让我觉得束缚,毕竟在家没事做,打发时间也好;此外,之前那段时间的确把身体搞坏了,现在趁这时日好好调养,才能应付之後的大考。况且他都依我的需求作安排,如此一来有种终於按部就班的稳定感,是我怎麽也没想到的附加好处。 
   
  「也对啦……,唉,严老大这家伙还真的把你管得死死的。幸好你们不是情侣,要不然一定会被他闷坏。」阿禾无心的话,竟让我心口突了一下。 
   
  「你不要乱讲,我看他没有那种嗜好。」嘴上虽这麽说,心中却想到了那个我还不知道长相的陈大哥。 
   
  「呵呵呵……,儿子你这就不懂了,就我跟阿荣他们在同志圈打滚的经验,我可以断言他是。不相信的话你想想,长得这麽体面,人又细心,光这点就一定会吸引到许多女性青睐了,怎麽可能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啊,虽然有个拖油瓶就是了。」末了还加了句让我皱眉的话。 
   
  「不要这样讲靖棻。你不知道,在某些状况里她比我还要坚强。」 
   
  这段时间,就我所知道的,已经有两次她在家楼下与学校被卓丘山的人堵到,且向「无知的小妹妹」要人的状况,但她成熟运用小孩的优势,睁大澄澈且担忧的双眼,反向他们询问我的行踪,真诚的说:「你也在找他吗!我哥哥很生气耶,说他怎麽不见了,我也觉得很奇怪,他是不是觉得我功课不好所以不想教我了?叔叔,你看到他的话可不可以跟他讲,叫他回来啊,我有好几本参考书的问题都没得问,成绩差到我哥要揍死我了!」 
   
  不知道严家人的胆子都生得比别人大,还是她实在太特别,我不得不佩服靖棻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不过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疼那个孩子,但也就是因为有那孩子的掩护,让严老大看来像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但他心里存在异性的可能性大约只有百分之十吧,而那刚好都被他那聪明可爱的妹妹占去了,懂吗?」 
   
  阿禾一副要我明白的口气,使我深深皱眉,不悦的开口:「那跟我讲这有什麽意义吗?即便他是同性恋,我还是很感谢他对我的帮助,而且我也没资格对他的性向说三道四吧。」最後那句有些自嘲,意味著我和陈悯那段失败的关系。 
   
  之前阿禾操心且已经干扰到严靖愔的状况下,我跟阿禾坦白,其实我什麽都没有忘记,只是不想再跟陈悯有任何牵连,所以阿禾现在也不会特别顾忌关於陈悯的事。 
   
  随即,听到电话那端不甚清楚的咕哝,他清清喉咙後,继续道:「总之我们觉得他是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而且在你最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这不就是向你示好了吗!不过大家都担心你会带著上一段感情的伤去面对严老大,这样对他不公平啊。」 
   
  阿禾不知道陈大哥的事,所以觉得那是严靖愔在对我示好;就我听来,这只是严靖愔拉近自己与陈大哥之间距离的唯一方式。 
   
  而且我承认我太容易在受伤时依赖身边的人,陈悯就是最好的例子。或许是因为独自奋斗的时间太久,所以现在只要一遇到可以安心靠岸的地方,就不会想要离港,回到让我心力交瘁的世界继续飘盪。 
   
  我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过於耽溺严靖愔所建构的安全感与踏实中,但是每每听到钥匙转开门锁的声音,与空间中自然有人走动的气息,再再令我感到安心与沉静。心中就像有方早就荒无乾裂的田地,现在逐渐被润泽,以为再也无法有一丝生气的土地上,终於冒出了嫩芽。那是难以言喻的舒适,因此,我不想中断这样的生活方式,与让我重生的一切。 
   
  但是现在跟我提到感情,还是觉得离我太遥远了。贫脊的我现在能给对方什麽?就那一株绿芽吗? 
   
  阿禾没听到我的回应,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啊,好啦,不要想这麽多,这种东西顺其自然嘛,就当我什麽都没说好了……。喔,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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