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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西日-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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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禾没听到我的回应,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啊,好啦,不要想这麽多,这种东西顺其自然嘛,就当我什麽都没说好了……。喔,马上!不跟你说了,要快点来看我们喔。」 
   
  挂断电话後,我摊在深咖啡色的沙发上。 
   
  虽然阿禾说别想这麽多,但人这种动物啊,只要别人一起个头,肯定没完没了的思索他其实不想触及的那部份。 
   
  这三个月来,我与严靖愔的互动并没有太多,他每天都会问我做了什麽事、看了哪些范围的书,与我谈论一些新闻与身边周遭的事。当然,靖棻也在旁边。我们三人常常在吃完晚餐後,一边整理餐桌、清洗碗盘时,聊些琐事。 
   
  像最近靖棻就对学校举办的校外教学感到兴奋无比,因为这是第一次与国中同学出游,同侪的重要性是懵懂的国小生还无法体会的,所以她这几天收碗筷时,总拉著我问些琐碎的事,而严靖愔则在一旁,掐准时机开口。 
   
  靖棻虽然不像之前我刚教她时般,与严靖愔只有课业上的问答,但她最常商量的人还是我,而非亲哥哥。 
   
  为了舒缓这样的状况,我时常将问题丢给严靖愔,要他也帮我们想想。他似乎接收到我的用意,总比平常的话要再多些,并勾起靖棻继续追问的欲望。 
   
  看来,并不是靖棻有意远离严靖愔,而是严靖愔刻意筑起一道墙,一道连最亲爱的妹妹都无法打破的墙。 
   
  由此可知陈大哥的事有多伤严靖愔的心,让他不惜以数年的兄妹关系作陪葬,将自己囚禁起来,像是惩罚一样,执意坠入比死还可怕的无间地狱中。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让他要这样对待自己,但我也不会没事找事做,硬将事情的始末问清楚,因为这是最愚蠢的作法。我只能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静静在一旁聆听,并给予适当的回应。 
   
  不过从至今他都没跟我提到陈大哥的事来看,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并没有很重要;而且在他身上,我感受不到当初和陈悯相处时那让我不安的变化与情绪,所以阿禾他们也许只是单纯的起哄、闹著说的,如果当真的话就太不智了。 
   
  微笑对自己的分析肯定的点点头,起身,进厨房准备晚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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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哥哥。」靖棻夹了些空心菜进碗里,小声的叫我。 
   
  虽然我要她称我卓大哥,但她总觉得那样的叫法距离过於遥远,所以改称为小哥哥。 
   
  我挑眉看著她,见她一副神秘的模样,便受到她的感染,跟著压低身子靠近她,一边注意对面专心吃饭的严靖愔。 
   
  「我今天啊……,」她瞄了一眼依旧没什麽改变的严靖愔後,用气音略带兴奋的说:「收到告白的纸条!」 
   
  当下,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注意严靖愔有无异状。令我惊讶的是,一向控制表情得宜,甚至成精的他,眉角竟颤了一下,而那强自镇静的神情,与微微闪烁的眼,在我看来有种身为哥哥的,不,应该是身为爸爸的不自在。 
   
  长期兄代父、母职,所以与其说他是靖棻的哥哥,还不如说是靖棻的爸爸比较恰当。 
   
  那「小公主要被其他人抢走了」的气氛,在他周身若有似无的辐射著,但他的外表依旧一副什麽都没听到般,自若的吃著晚餐,这让我发现严靖愔「可爱」的一面。 
   
  我知道用可爱来形容严靖愔真的是我有生以来最诡异的描述,但即便透著强烈的违和感,我还是找不到任何比「可爱」更贴切的词来形容他现在的状况了。 
   
  其实,有那种反应一点也不奇怪,但吊诡的是,这表情竟出自那八风吹不动的严靖愔脸上,我想不论看几回,都依然觉得新鲜。 
   
  毕竟就算是我,一想到靖棻这孩子以後生活重心不在这个家中,而是另一个男人身上,也会为严靖愔感到不舍,更别说他本人了。 
   
  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我回神看向靖棻,她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我。 
   
  我笑笑问:「结果呢?你的回覆是什麽?」我用平常的语调音量,使话题听来再寻常不过。 
   
  她不知该不该隐瞒,虽极力掩饰,但声音听来仍旧有些紧张:「没有,因为……,条件不错。」 
   
  这我就不懂了,为何条件不错还要裹足不前?正当我要开口时,却被某人截了去。 
   
  「什麽条件。」严靖愔平淡无波的声音让我们转头看向他,我不清楚靖棻惊异的原因为何,但我则是想在他平静无波的外表下再看出些端倪。 
   
  可惜,他已经又一副完整武装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个……,比赛很辛苦,但是我们前几名的奖品很好,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参加。」靖棻战战栗栗的道,严靖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当我想再找出他可能流露的情绪时,严靖愔突然深深望著我,眼中有某些意涵,而我随即了然,并微笑含首答应他。 
   
   
   
  将近十一点,在看靖棻房间的灯熄了,并收拾好客厅、餐厅後回到房间。不意外的,看到严靖愔已坐在书桌前,等我回房。 
   
  没错,他问过靖棻後却没再追问,就是要我从靖棻那得知这胆大包天的小子的底细。 
   
  基本上,只要是动到靖棻的人,我都会在心里给他个勇气勋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严靖愔这极具压力的监护人。 
   
  我微笑坐在床缘,等他开口。 
   
  「是怎样的人?」难得於他的句子中竟有强烈的疑问语气,我回应:「长得不错、功课很好、人缘佳、很有才华,会拉小提琴,也会画画,几乎是个十项全能的孩子了。」想到靖棻带著羞涩的神情提到口中的汤同学,就觉得既疼爱又不舍。 
   
  严靖愔听了蹙眉,似乎在估量敌人的战斗力。 
   
  不待他开口,我继续道:「靖棻在犹豫,她觉得这麽早交男朋友不大好。」才说到这,就见严靖愔认可的点点头,我看了真想拍手大笑,他认真的表情真的太妙了,好可爱的哥哥! 
   
  「答应了?」这问题,我想是他一听到整件事最想问的一句话。 
   
  我摇摇头:「靖棻说,先做朋友,毕竟彼此都不太熟,这麽快就交往不好。但老实讲,靖棻满喜欢那孩子的。」不想瞒他,觉得还是将事情全数告知比较好,毕竟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而且我并不认为瞒他对事情有什麽帮助。 
   
  才说完,他原本有些放松的神情又凝重起来。 
   
  「放心,靖棻都有顾到你的想法,而且她其实想找一天和你好好谈谈,只是太兴奋了,不知道这麽处理你能不能接受,所以找我商量。」为了不让他往负面的方向想,我将靖棻担心的部份也一并提到。 
   
  他听完,缓了缓神情点点头,向我道谢後起身要离开。但在走到我身边时,停下脚步,说著我几乎忘记的事。 
   
  「下周三要开庭,我会请假在家陪你。」他的眼神中透著要我安定的视线温度,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他与我道声晚安後便离去了。 
   
  最近,逐渐能理解阿禾之前和我提到所谓严靖愔式的温柔。 
   
  他总能将自己的目的明摆著让他人知道,却不会以强迫的方式要对方配合。正因如此,假若自己没有强烈的喜好或需求,很容易顺著他铺好的路走,而这条路肯定是平安顺遂的,因为这就是他对信任的人表示友好的方式,也就是「严靖愔式的温柔」。 
   
  在这段期间,因为明白他这种「潜移默化」的能力,所以凡事几乎都听他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想要请假在家陪我关注开庭的事,而原因很可能就是怕我的情绪无法负荷或转换。 
   
  我以为他只要将身边的人导向他铺的路,他的责任就卸了,更细部的情绪、想法什麽的,他是不会干预或介入的;还是,对於朋友,他是会付出更多的人? 
   
  即使和他相处这几个月,严靖愔依旧有我无法了解的部份。 
   
  关掉房内的灯,我爬上床掖好被,轻笑一下。 
   
  了解他?何必呢!因为我确信自己和他的交集,将永远只是房东与房客间的关系;就算真了解他,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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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著米白色的马克杯,我坐在沙发上。虽然春天了,但冷风依旧不时挤进窗缝,我盘起腿,在下半身盖了条嫩绿色的毛毯。 
   
  我原本想分一半给在一旁的严靖愔,但他却因不觉得冷而回绝我的提议。 
   
  「进去……,」我抬头望了眼时钟:「也快三个小时了,怎麽还无消无息啊?」 
   
  看著重复报导第三次的社会新闻,我有些不耐的喃喃自语。 
   
  严靖愔在接收我的讯息後,大掌轻拍我的头,就像他常对靖棻做的一般:「别心急,越大的案子,审的时间越久。」 
   
  我皱眉:「那他这麽大的案子,我们不就要在这等到天荒地老、铁树开花了?」末了,附赠一个没气质的呵欠给他。 
   
  从身旁传出微微鼻息,我可以感受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累了就睡,我会叫你起来。」说著,他将我手中的马克杯拿走,搁在一旁的小茶几。 
   
  我是真的有点累了,昨天心心念念著今天的开庭,导致凌晨三点多要四点才睡,今天早上又六点多起来,准备早餐、送靖棻出门,和严靖愔吃完早餐稍稍收拾後才和他坐定在沙发,等著开庭相关的讯息。 
   
  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後,嘴角含笑,将毛毯拉到我肩上:「睡吧。」 
   
  我带著微笑,努力将姿势挪到舒适的位置。当在我奋斗时,严靖愔大掌一揽,将我整个人都往他那靠去,头更直接按在他肩上。我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听到他有点无奈的说:「不要一直扭来扭去。」 
   
  我才要抬眼看他,就感受到他胸口因浑厚声音而起的震动。 
   
  「快睡。」 
   
  我赶紧闭上眼,就著倚著他的姿势假寐。 
   
  难怪,他之前跟我说他不冷。我一直从他那感受到源源不绝的温暖,就连盖著毛毯的温度,都没有他高;但他对身边的人总是冷然以待,只有他想注视的人乘著他的视线,才能感受到潜藏在严靖愔眼底,那温煦的伏流。 
   
  所以他其实是个饱含热力的人,却将自己禁锢在回忆的囹圄中。 
   
  几次调息後,发现不同於陈悯阳光的氛围、阿禾菸酒具来的呛味,严靖愔身上有种稳重的男人味,其中,伴随著淡淡的肥皂香,如此与他深沉的呼吸揉合成一股摄人心神,天然、只属於他的麝香。 
   
  以前陈悯的味道会让我感到怀念、耽溺其中;严靖愔的气息则让我有种追寻的感觉。追寻那将自己孤立到让人心疼的背影;追寻他往日的欢笑;追寻他属於人所应有的温度。 
   
  突然,好想让他重新拾起他房内挂著的那帧相片的笑容。就算是对他的谢礼吧,拉近他与靖棻的距离已经不够了,他所应得的,其实要更多,不该如此苛待他。 
   
  微微睁开眼,视线顺著被光线照射,缓缓旋转下坠的尘粒,触及他稳定起伏的胸口,双腿则是安分的踩著地,没有抖脚,也没有翘起腿,一切就像是千百年前就彩排好一般,没有意外。 
   
  他这个人,做什麽事似乎都和安稳静定脱不了关系,很难想像靖棻提到陈大哥往生时,他十分伤心的神情,是与现在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或将情绪全压抑在心底,甚至执意将那份苦,酿成夜夜独饮的烈酒? 
   
  而我悲伤的发现,他似乎会选择後者……。 
   
  「怎麽睡到叹气了。」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的思绪震回。 
   
  我吓到弹离他身边,随即领会春寒料峭的猛劲。 
   
  怎麽比刚刚自己窝著的时候还冷啊! 
   
  我缩在一边:「没什麽,想到一些事有感而发,反而睡不著了。」 
   
  他听了蹙眉看向我,眼神中带著询问和关切。 
   
  来了,他这种「没关系,你不说也可以,但我真的很关心你」的眼神,就是他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我已经不知道败在这上头几回了,果然是军方政战部策略组的人。 
   
  「我……,」低头,视线放在毛毯的花纹上:「我在想,你一直这麽极力不让自己的关心表现於外吗?这样压抑不是很痛苦吗?」语毕,我试探性的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垂著眼睑,微微皱眉,像在深思什麽人生哲理一样。 
   
  等了一、两分钟,我们没有任何动作,客厅只有新闻台播送到烂的「最新消息」,充斥在空间和时间里的每个空隙,像是要刻意填满什麽似的,突兀且讽刺。 
   
  好吧,我这笨蛋,好好的气氛给我搞僵了。我撇开视线,自责的蹙眉瘪嘴,他却在此时开口了。 
   
  「对你来说,表达情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我是军人,是严家的家长,现实状况不容许我放纵自己的情绪。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我道歉,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直视我,眼中没有波动,但深究其中会发现悲伤缓缓涌现於他的眼底。 
   
  我心抽痛了一下。 
   
  摇著头,我边回覆:「我只是……,希望你能多跟别人说说心事,而不是把什麽话都压在心底。你知道靖棻很担心你吗?她常常问我你的事,但这不是兄妹间应该出现的相处模式。」虽然我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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