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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春秋作者:酌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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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现在,茶客都逼著要急急吃完一大堆点心就走,由坐下至埋单,一壶茶还未喝完,也许还不过是四十五分钟的光景,就要被人扫出门了。

  林母跟儿子说 :「阿春,你要问一问阿秋想吃什麽吗? 就一个劲划著自己想吃的东西。」

  林春眼也没抬起,理所当然地说 :「他要吃什麽,我还不知道吗? 这几个月上他家替他做饭不知做过多少次了,他的口味我都知道。」

  陈秋笑笑,没有作声。林春划好点心,林母略为过目一下,然後陈秋再看了看,说 :「你不叫莲蓉包? 这间茶楼我来过,他们用的是黄莲蓉,合你口味,而且这种甜到牙软的东西,你最爱吃吧。」陈秋拿枝笔在莲蓉包那一栏旁边划了个「1」,再招手叫侍应,有礼地将点心单交给对方。

  林母呷一口茶,笑说 :「这铁观音挺甘香的,阿秋的介绍真不错。」

  陈秋立刻提起茶壶,替林母再添半杯,说 :「是的,我以前常来这儿饮茶,喝过很多种茶叶,就铁观音最好喝,微甘、清香,又不会太淡。像香片、茉莉那些太香,偏俗,普洱又太浓烈,铁观音就刚刚好。可惜啊,」

  陈秋说著,指了指身旁的林春,叹气说 :「林春又不爱喝茶。家母生前爱喝茶,所以家中剩下一些茶叶,是在内地买下来的,放得愈久,茶味愈香浓。我有次心血来潮,想说泡些普洱,在吃饭後跟他喝一些以消滞,可他却不领情,生怕茶里下了毒似的。只爱吃甜,像小孩子一样怕苦。」

  林春冷哼一声,喝著白开水,不愠不火地说 :「我倒不是怕苦,只是无法信赖你的泡茶技术。一个连白饭都不懂煮的人,我还能指望他泡出一壶好茶吗? 我还要读书的,一会儿喝过你泡的茶之後暴毙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什麽嘛! 我妈生前还夸过我,说我的茶泡得好!」陈秋厉他一眼,然後又阴阴地笑,提起茶壶,不怀好意地说 :「好好好,你不信我的手艺,总该信任大茶楼的手艺吧? 这里是茶楼,泡出来的茶就算不是上好,也泡得比较像样,那你现在就给我喝一杯铁观音!」

  林春好似怕陈秋会往他的杯内倒茶,就拿著茶杯侧了侧身,略为慌张地说 :「不、不用了,我今天只想喝清水,要喝茶,你自己喝个够。况且……我嫌这里的茶叶不够好。」

  陈秋作势就要抢过林春的茶杯,林春灵活地闪身躲避,林母看得眉开眼笑,笑著加入他们的对话 :「阿春这孩子,小时候开始就怕苦,专爱吃甜,只要有人给他糖果、巧克力,他就肯跟人走,哪怕对方不是熟人。如果他的样子长得像阿秋那般出色,那我可真担心他会被什麽拐子佬给拐去了。」

  「妈!」林春不无哀怨地低呼,他面皮薄,最不喜欢母亲在别人面前说关於他的事,尤其是这种不怎麽光彩的、小时候的事。

  「哈哈,阿姨,拐子佬也不一定专拐那些长得可爱的孩子啊。」陈秋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放过林春,他呷一口茶,眼里闪过顽皮的笑意,又说 :「虽然林春长得没我那麽好,但就是正中一个拐子佬的胃口,看他长得顺眼了,就将他拐走也说不定。」

  「你在胡说什麽!」林春皱眉,在桌底下施阴力暗暗掐了陈秋的手背一下,没有用上很大劲力,只拈起手背的一块薄肉往右旋一下,痛得陈秋直想大叫出声,可他咬牙忍住了。林春补一句话 :「妈,你不用管他,他一向是个疯子。」

  林母一顿,又乐呵呵地笑了,虚掩著嘴,说 :「我第一次看著阿春怎样与朋友相处,还真有趣,好似换了个人那般。这孩子平常对著我,正经八百的又寡言,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讲那麽多话。」

  这时,点心就送到了,十多笼点心旋即铺满桌子,林春和陈秋两个大男生吃得最多,林母只是浅尝即止,埋单时林母付了二百五十多元,让林春一阵内疚,早知道这麽贵,他刚才就勒住肚皮少吃一点。

  「阿春,你现在就上阿秋家吗? 还是先回家放下书包?」

  陈秋向林春眨了眨眼,分明是想林春立即上他家,可是林春想到刚才陈秋提著茶壶、逼他喝茶又笑他怕苦,便一阵火气,就刻意别过头,跟母亲说 :「我先回家吧,」林春瞄了瞄陈秋,带著一丝隐忍又得意的笑意,是胜利的微笑,他说 :「我晚上才出去。」他说到「晚上」二字时,还刻意加强语气,重重地强调。

  林母又不禁来陈秋和林春脸上来回看了几次,陈秋分明以一双哀怨水亮的黑眸瞅著林春,那模样好像被抛弃的猫儿,林春却像个固执的主人,铁著心肠一眼也不望陈秋。林母欲言又止,最後还是作起一副笑脸,跟陈秋告辞说 :「好,那我和阿春就先走了,阿春,今晚要多做点好吃的给阿秋吃。我现在就直接去快餐店开工了,阿春,你就自己回去吧。」

  陈秋听了,又燃起一股希望,想林春会否叫他上他家坐坐呢? 陈秋从来没到过林春的家,只是年假那次,林春回去收拾东西,陈秋在门外等过他一会儿。

  谁知林春傲然地笑著说 :「好,妈,我就先回去了。」然後就掉下陈秋,陈秋一张白晢秀气的脸给气得微红,他愤然想,看他晚上怎样整治林春。两个各怀鬼胎的少年就这样走了,谁也没察觉到在他们转身、走向不同方向时,林母曾经望过他俩的背影。

  林春和陈秋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暑假就这样开始了,就好像在烈日底下、被蒸得散发向上升的扭曲热气,带著那麽的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与未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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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也有两回

  《春秋》47(美攻平凡受)

  …这是47

  …糟了,手上只剩下16回存稿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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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re、mi、fa……」

  「不不不,我已讲过很多次,这个是C,不是do。你知道吗? 音乐之中有分为大调、小调,比如说是A大调吧,在A大调中,A音才是do,而C是mi,啊,不,C sharp才是A 调的mi,C要升高半度……」

  「管他的! 我就爱管这叫Do、这是re,什麽CDE音,根本听不明你在说什麽。我连大调和小调都分不清楚,总之歌好听就行了。你明知我是音乐白痴,讲解时就不要用上太艰深的词汇吧,难明死了,你这样教人,日後你的学生都会被你闷得睡著。」

  林春这时坐在家里的琴凳上,他旁边的人是陈秋。陈秋这天上他家了,对,这家伙上来是为了做阅读报告的,怎会演变成上钢琴课的呢?

  林春忍受陈秋这音痴所制造出来的噪音,扶著发痛的太阳穴,细思著前因後果。现在是七月底,可大部分中七生都未开始温习。如果是往年的林春,必定在暑假的第一天就开始温习,但这时的他破天荒的、一页书也未曾掀过。罪魁祸首不又是身旁的陈秋,还有今天不在场的戴志。

  这两个人在先前的十多天都拉他往外面跑,戴志有时抓他和陈秋,还有王秀明和李旭一起打球,大热天下顶著火炉似的太阳、上身脱得精光的打一场球赛,这体验对於林春来说是十分新鲜的。不过他还真是个文弱书生,打了几天球,就熬出了一场小病。

  此後,他们有时会到体育馆内打羽毛球。除了打球,这个月内林春又去看陈秋cosplay,看了两次,一次是cos《源氏物语》中的藤壶王妃,一次竟是cos吕雉。吕雉在历史上不是什麽大美人,但在陈秋的演绎下,却有一种张狂骄傲的美,陈秋的眼睛大而上挑,上过浓浓的眼妆後,既有猫眼那种懒劲儿,浓黑却又为之添上杀意。

  其馀的日子,除了林春要学琴和补习的两三天之外,晚上都会上陈秋家度过,虽然陈秋常吵著要他留宿,但林春说什麽也只愿意每星期住一天。

  而这一天,陈秋、戴志、李旭和王秀明都上了林春的家,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做中化科阅读报告。是这样的,香港有一种制度叫做SBA,即是抽取学生平时的部分课业的分数,用以算进公开试的分数,大约占公开试分数的十分之一。听起来很重要,对吧? 然而,当局却说,SBA的分数虽然理论上会算进公开试分数内,以免「一试定生死」(注一),学生会抱怨说不公平,但是,重点是当局同时又说,在计算总分数时,会根据公开试的分数,再对SBA作出「微调」,然後才计算。

  听得头昏脑胀了吗? 好吧,说得简单一点 : 如果SBA分数,也就是你平时的课业分数奇高,可是公开试考砸了,那当局就会将你的SBA分数压低,结果你的总成绩依然低。那代表什麽? 那代表公开试成绩才是一切,什麽SBA全都是掩眼大法而已。考评局(注二)似乎将老师学生都当白痴,可是现实总是荒谬的,这种连小小学生都明白是垃圾的SBA制度,竟然实行了几年,并且将会再实行很多年,要老师学生一起花时间精力去做这场「大龙凤」(注三)。

  说回正题。林春他们这天要做中化科的阅读报告,正正就是要算入SBA分数内。偏偏这本书十分沉闷,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全班几乎只有林春一人说好看,结果戴志他们就吵著要跑上林春家做阅读报告,实际上就是想办一个「抄袭大会」,互相抄抄,粗制滥造的弄个阅读报告出来交差。

  然而王秀明来了一会儿後就忽然闹肚子痛,林春问他说要不要吃些保济丸(注四),他又捂著肚子摇头,说不是想上厕所的那种肚痛,李旭见状,便半扶半抱的带王秀明回家,他们自小相识,亦巧合地是邻居。他们两人还未走,戴志就接到陈心的电话,他面色一变,走到厨房以极低的声量跟陈心聊了几句,之後他一出来就说要走,惶恐地说 :「惨啦,书kai子,这次惨了! 原来我今天约了心哥,但我竟然给他忘掉了,害心哥等了我十分钟。他、他刚才还恐吓我说如果五分钟之内不出现……」

  「行了,我老哥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敢赖在这里跟我们说前因後果? 赶紧走吧。」陈秋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林春则默默地替戴志收拾文具、笔袋之类的东西,戴志便一阵风似的出了去。於是,屋内又只剩下陈秋和林春两人。

  陈秋说,其实他并不觉得那本书沉闷,那是阿城的《棋王·树王·孩子王》,三篇小说的背景都是文革年代。他之所以上来,只是单纯对林春的家感兴趣而已。林春出奇地问 :「有什麽值得你感兴趣? 我早就说过我家很小,而且没有游戏……」

  「因为我对你有兴趣。」陈秋本来正在打量著林春的书柜,忽尔转过头来对林春一笑。林春一时不好意思,别过脸,有点懊恼地叹气 :「本来打算做报告,现在……」他想说现在陈秋又在这儿,但想想看,这样说好似暗示陈秋必定会对他做些什麽似的,是以林春又收住话。可陈秋轻笑出声,似乎猜到林春的言外之意。

  林春索性离开饭桌,放著桌上一大堆的杂物不收拾,迳自坐在钢琴面前,打开琴盖,放上琴书,然後练起钢琴来。他已经考过八级的钢琴试,日後上到大学就可以出外面教琴,赚些零用。在香港,只要通过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八级钢琴考试,就有资格到琴行做钢琴教师。当然,如果你是在大学读音乐系的学生,那就更容易找到教琴的好差事。

  他弹起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林春喜欢沉重的音乐,月光奏鸣曲就是那种会在丧礼上播放的曲子,林春有时想,他死之前一定要叫子孙在他的葬礼上放这曲子。每次弹这首曲,他都想起河流,在无人的夜晚中、默然向前流的河水,尤如生命,每一分一秒都在逝去,逝去之後就不可能再回来。可是,表面上,河流看起来却如静止一般,然而生命不也是这麽一回事吗? 纵使人每分每秒都在老去,但是光是一秒过去了,我们的模样也不会有什麽大改变,只有年月的流逝,才有能力在人脸上刻上痕迹。

  回神过来,陈秋就已经坐在林春身边,要林春教他弹琴。陈秋以食指用力敲下琴键,短促的琴音重重的响起来,好似小孩子在弹琴。林春笑了,说 :「先教你认音吧。这个是middle C,然後D、E、F、G、A、B,再回到C,再循环……」

  「为什麽G之後不是H?」

  林春眉一挑,不慌不忙地反问 :「那为什麽me的串法一定是m和e? 为什麽me代表『我』,而不是he代表『我』?」

  陈秋白他一眼 :「鬼才知道。」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答案。」林春轻笑,陈秋气愤地扯著他的脸颊。结果弹了一会儿,陈秋还是记不住CDEFGAB那几个音,也不知道什麽是sharp和flat,更不明白什麽是小调,他一掌拍下琴键,敲出一阵杂音,然後没好气地说 :「钢琴,一点都不好玩,真不明白你为什麽要学。」

  「因为现实。」

  注一 : 「一试定生死」,「一试」是指「公开试」,意指官方仅用一次公开试来决定学生能否升中六或上大学,是不公正的做法。

  注二 : 考评局,负责公开试事务的官方机构。

  注三 : 「大龙凤」,意指做大戏、做表面工夫。

  注四 : 保济丸,一种专指肚泻的有名成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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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再post一回

  《春秋》48(美攻平凡受)

  …下部快问始post,我也快抓狂了,无论如何八月之内很难写得完

  …但我超不想坑了这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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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钢琴。」林春一边轻敲著高音区的琴键,那琴音并不如中音般温厚,而是冷中带刺,有一种金属的质感,乍听下去有点像三角铃的声音。

  「陈秋,现在你们一个个都叫我做书kai子,好似将我捧上天那般,其实我只是个庸材而已。小时候,我成绩不太好,就算多努力读也只得到中等分数,但偏偏我妈想我去考那间L中学。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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