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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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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含光抽手:“没用的,它们不会来叮我,我替你焚些熏香。”
    伍雀磬猛地张眼,清醒得很:“不要!我就是要让你替我恣蚊饱血,怎么,不乐意?”
    马含光回她:“宫主吩咐,自当万死不辞。”
    伍雀磬转身背对他,马含光命人来替她沐浴更衣。而后当夜,便于宫主寝殿,当世武功绝顶的马护法杀光了殿内所有蚊虫。
    何其凶残,蚊尸成山。

  ☆、第87章 布局

伍雀磬清晨醒来,见了马含光坐在床侧的晨光里,一时便有些不愿清醒。
    他回身望她,默默替她穿了鞋袜,披了衣,洁面,梳妆台前绾发,很娴熟,似是多年做惯了的。
    伍雀磬将石黛递去,那人接了凑近,定定望住她的脸,许久后才举手描眉。
    原来这便是晨曦相望的感觉。于上一世,伍雀磬曾经无比渴望,除了感知那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除了略有察觉新一日的阳光依旧明亮而温馨,她最想要的,便是能再见到这张记忆中模糊而怀念的脸。
    她想见他,并非只靠双手抚摸,她想要睁开眼,睁大了,看看自己所爱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怔忡之中,对方探身,纤长颈部与光晕中拉伸出优美而利落的弧线,喉结微颤,下颔侧抬,攫住她的唇——伍雀磬一惊,梦中醒来。
    鼻息有清香萦绕,床畔便插着连晨露都未褪尽的花束,她哂笑,这倒符合那人当初的习惯。
    弄些野味,布置花草,很会令平淡生出情趣。马含光从来都是会过日子的人,与他一起,轻易便能忘了江湖人的清贵,他食烟火,于饥饿灾荒中成长,会求生,会忍耐,会家常琐事,还会农活。
    再也没有如此接地气的小师弟了,但她却已将这些忘却了许久,是他逼自己去望的,被逼着去接受、去正视而今这个冰冷嗜血的马护法。
    她已连梦都不曾做了,又该如何退回从前?
    伍雀磬叹气,下榻后撩了纱帐,见那人仍在。
    以往二人共处一室过夜,马含光守着她醒来,不是练功便是打坐。
    今日他却单手支额靠在茶几旁小憩,闭着眼,想是乏累,或是内伤所致,身体再不如前。
    伍雀磬不知他是睡是醒,蹑手蹑足靠近,不敢俯身,不敢离他太近,一步之隔望着那梦中清俊脸容,望那面上日复一日的清癯,眉目更为沉厉,颧骨以下瘦出刀削病态的阴影——
    她想伸手,终无声转身,方欲行开,手忽被那人轻轻牵住。
    马含光起身,自后一把抱住了人,气息抵在她肩头,很是压抑,煞是清醒。
    伍雀磬长发松散,发间芬芳犹甚。他俯首于她颈侧,伍雀磬一使力,闪身躲开。
    哪知对方一瞬步法,竟绕至面前,伍雀磬当即转向,马护法足下凌厉,旋身紧贴,又断去路。
    二人面对着面,伍雀磬看不出他神色,只觉心跳加快,气息渐重,忽伸手吸来架上流萤,一鞭挥出,飞身疾退。
    马含光后仰避开鞭风,五指幻化,一把抓住流萤。
    长鞭绕上手臂,鞭身紧绷,又是猛地发力,伍雀磬一个踉跄,便被拽来面前。
    流萤被缴,那人一手扬高,凌空抓来吊饰悬剑,长剑出鞘,掷去伍雀磬手中,“用它。”淡淡二字。
    伍雀磬再不客气,举剑便刺。
    马护法负手于后,单手接招。
    “太慢。”
    一剑破空——
    “下盘不稳。”
    挥剑横扫——
    “腕力不足。”
    寝殿空旷,却也不足施展,伍雀磬游走上了房梁,剑芒微闪,斜刺而出。
    马含光长身而立,蓦地转身,两手俱都收往身后,迎剑而来。
    伍雀磬惊大了眼,最后一刻手腕微抖,刺歪了剑,剑刃擦着那人颊侧而过,苍白染血,吹毛断发,生死一线。
    伍雀磬收剑回身:“为何不躲?!”
    那人拭去颊上血迹:“想知师姐会否剑下留情。”
    “无聊。”
    马含光一步靠近:“宫主说过,会疼惜于我,可还作数?”
    “不作。”
    他抓她手臂,一把拉入怀中,她作势欲挣,他抚她侧额,将她头紧紧按在肩窝:“可我答应照顾师姐,永世不改。”
    伍雀磬想将人推开,却使不上力,耳边听他念道:“我会信守承诺。”
    伍雀磬保持着抗拒的沉默,及至他离去,才于那人背影后大叫:“我死不瞑目那时,你的承诺又在何处?!”
    马含光身形略滞,将出殿时见了躲在暗处怯怯窥视的杨师姐,却也未曾多看,加快步速离去。
    ……
    万极总坛弟子近日颇为惆怅,马护法复出,再次与宫主闹崩,不,不崩,貌合神离更为贴切,但他们仍旧要考虑自己的站队。宫主清洗了马护法的势力,看起来是东风压西风,然护法身旁诸位长老祭司立场坚定、拥护尤为坚决,并不似墙倒众人推的走势。
    沈邑与伍雀磬分析局势,亦是如上说辞:“马含光与那些人之间的结盟建立于谋害前任宫主的大罪,他们共担罪责,自是比任何盟约都要牢靠。”
    于谋害前宫主一事上,沈邑不缺功劳。但正因他被马含光半蒙半骗地裹挟入伙,才尤为觉得愧对廖姓之人,才即便与马含光铁打的关系,最后都选择了襄助伍雀磬。
    只可怜他的心上人崔楚首祭司,身心都向着马护法,倒与他成了对立。
    百丈涯底,廖壁问伍雀磬:“你是否真恨马含光,有多恨,是否甘愿玉石俱焚?”
    伍雀磬没答。
    廖壁又问:“你的青金铃呢?”
    伍雀磬闻言大惊:“你疯了?青金铃会令整个万极宫一同殉葬!”
    廖壁一扯铁索来到她面前:“我与马含光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令他死,不惜行非常手段。但你呢,你口口声声要惩奸除恶,要将万极诛灭,怎么,青金铃那等万骨同枯的大杀器你不舍得用,留着蒙尘么?”
    伍雀磬与其默对良久,终认输苦笑:“诛灭?万极若灭,马含光必死。我只希望他从与中原对抗的那条路上退下来,而不是死。可他太激进,哪怕是偏安一隅,又非活不下去?当年如非万极宫蠢蠢欲动,又怎会引来十派围剿,你们老老实实待在云滇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搞什么称霸武林!”
    廖壁闻言笑得须发皆颤:“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两全其美,既不愿马含光死,又不愿见中原武林受我万极荼毒。说实话,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叫你身处此位,仍然不忘心系正道?”
    “好处没有,瞎了眼,殒了命,还身败名裂。”
    “那你还……算了,与我何干?”
    “廖壁,你又为何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为父报仇?天底下最歪门邪道藏污纳垢的万极宫,不是也有似你这般幡然醒悟的回头孝子?同理,正道亦不乏诸多道貌岸然之辈,为何我们是正,你们却偏偏是邪?因为在万极宫并未入侵中土之时,天下安宁,各派祥和,哪怕有阴暗之处的勾心斗角,却无整派俱灭,无百姓受殃,更无满目疮痍。而我所希望守护的那些人,我师傅、师兄师姐、马含光……他们安好,这便足够。是以我曾愿拼上性命拔剑伏魔,为的是这些,不为正道给了我多少好处。
    “至于正邪之争,在我重生为万极少主的那刻就已渐悟,这世上所有正邪都是相对而言。我所在意的、我要守护的,便是正;与之对立、将之毁坏的便为邪。中原各派之所以被称正道,因他们守的是大多数人的安宁,万极宫百年来也给了这云滇一方庇佑,可云滇太小,如何能与泱泱中州相比?你们要逐鹿中原,天下大乱,自然会有人守正辟邪。我区区不才,死在半道,但我一夕还魂,却也仍愿坚守。哪怕身份对调,上天给我开了天大的玩笑,也无法改变万极毁我珍视一切的事实,所以……”
    “所以你要如何对付马含光?”
    “我说过了,我只希望万极从中土退出。于此事上,马含光退下也不够,必须由我来执掌万极。”
    “然后?”
    “你想为父报仇,此刻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我救你出去,你帮我一起将前事揭发。”
    “妹子,不,该唤你伍雀磬。”廖壁斜睨她,“此事我日夜在想,可如若真有你所说容易,我与我爹也不会落得今日田地。”
    伍雀磬略顿了顿:“来此前我也觉得尤为困难,但你方才提醒了我——”
    她忽停,廖壁瞳孔蓦地扩张:“青金铃?!他竟然真把青金铃给了你?马含光胆子可不小,连命都给你握着。那你还来寻我做什么,”廖壁勾唇冷笑,“摇铃数声,万极上下便会对你唯命是从。”
    “不,动用青金铃的不是我。”伍雀磬道,“身为一宫之主,以全体弟子的性命做要挟,只为令他们看清真相,或许目的达到,但已然失尽人心,远非上策。廖壁——”她用力抓了他,“你一定要帮我,我知以你此刻境况,铃声三响便会令你耗尽心力猝死。可不久之后万极内比,到时分坛来人,弟子齐聚,是揭发当年真相的最好时机,你只需执铃震慑,其他布署由我来做,我不会让你有事。”
    廖壁静了半晌,回道:“可即便真相揭发,你仍是万极宫主,号令四方;而我,只怕再也难逃一死。”

  ☆、第88章 揭罪

内比十日,不出意外精彩的都在最后一日。
    羲和广场祭台暂充擂台,普通弟子台下看个热闹,人满为患,水泄不通,看客本身已是热闹。
    稍远处搭建的看台,其上座位一席难求,都是万极总坛分坛的元老,伍雀磬居中,左手边便是马含光。
    伍雀磬心分得可以,由始至终都不忘余光溜向马含光。
    那人似不察觉,望着前方,目不转睛。
    廖壁很快如约现身,手执青金铃,再是百丈涯底的囚徒,铃音夺魂,停了比试,侍卫围拥,却谁也不敢近他身周百步。
    看台元老相继起身,马含光最末,也算沉得住气,待他要站起,伍雀磬道:“含光首座稍安勿躁。”
    那人无话,也没回眸去看伍雀磬,但终归坐了回来。
    他一坐,祭司长老有样学样,纷纷按捺落座。
    廖壁终近至看台前,形容稍作了收拾,因长久囚禁,面目苍白透明直逼鬼魅,略微仰头,第一眼便找准了马含光。
    当日有份谋害前宫主、又设计将弑父脏水泼给廖壁的几人,如今无一缺席全都稳坐看台。纵那其中有几人未料此景已感如坐针毡,面上却是无一显露,俱是高高在上睥视廖壁,端的是沉着又冷酷。
    廖壁手中握有杀器,他的话便是一字一顿无人敢不听。伍雀磬提前做了布署,提防有人于廖壁道出全情前痛下杀手,但看来一切推进顺利,她的那些布署都略显小题大做起来。
    廖壁起先平铺直述,由密室疗伤开始,马含光便是整个事件中唯一也是首当其冲向廖老宫主动手之人。廖壁话到一半众人便频频侧目那位首座护法,却见他神情平稳,目光笔直,更是毫不躲闪,迎视廖壁那目中杀机。
    “放肆!”先沉不住气的倒是天字赵长老,不等廖壁把话说全,就已直斥其非,“你弑父证据确凿,却竟跑来混淆视听,马护法岂是你能污蔑?!”
    他身旁不远的钱长老听这番言论,略笑了笑,心潮安定。
    伍雀磬此回摆明针对的是马含光,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倒了霉被马含光牵连。而若伍雀磬果真要一锅端,总坛之内真正洁身自好的又有几人,那时才怕是要天下大乱。
    所以见惯大风大浪的钱长老冷静又通透,料这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只是马含光自身难保,他服了那人的毒,这解药……
    钱长老正盘算,却冷不丁听了廖壁大叫自己名讳:“……据我所知,马护法也是受人嗦摆,而这幕后的真凶,便是——钱长老!”
    刷地一排目光,钱长老只觉脑中一空,脊梁骨上都爬上了一层如虫蠕动的颤栗。
    “廖壁,你休要血口喷人!”钱长老蓦地站起,方欲下台拿人,一起步却竟被身为同谋的赵长老拦下。
    “你?!”
    那廖壁执高青金铃,便将赵长老、崔祭司、除沈邑外的几位密使……一个个点过名去:“要么今日大家同归于尽,要么你等将当初谋害我爹的罪行招认不讳,二选一,悉随尊便。”
    那被点名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眼端然安坐的马护法,最后便全将目光转向了钱长老。
    “你们——!”钱长老单被那目光就逼得倒退一步,见众人似同一决断,心中顿时生起前所未有的惊惶。
    “你们断不可为自保颠倒是非,当日主谋是马含光,你们个个都知真相,不是我!”
    然而却无一人为其所动,本来,既能被马含光选中招揽,谁的心思也都不简单。伍雀磬的青金铃如何会到廖壁手上,那人又怎样走出的百丈涯,且当日谋害宫主的主谋因何会被廖壁歪曲到钱长老身上,诸人一想便都有了答案。
    伍雀磬安排这一出,初衷便是为治马含光,钱长老那样的,她还未必看得上眼。可她又舍不得将马含光置诸死地,因此便来了这一招弃车保帅。
    既然无路可退,廖壁有青金铃在手,更是揭发真相心切,命与真相,赵长老带头,挨个跪地,供认罪行,又挨个指认了钱长老。
    口口声声,果然是众口铄金,既有人要指鹿为马,他们一人一句,便还原了那避重就轻的真相。
    钱长老被扣,伍雀磬并无意料理,看台上长老祭司跪了一地,廖壁被搀扶上台,与伍雀磬并立,二人便齐同望住了马含光。
    伍雀磬问:“含光首座,他们所言是否属实,你又是否有话要说?”
    分坛来使,总坛弟子,将信将疑的,抑或为老宫主之死义愤填膺的,此一刻,便俱都等着马含光回话。
    那原为观看内比所搭建的高台,于众人的目光之中,却也真正成了戏台。
    马护法从容有余,直至被伍雀磬问话,才静静起身,抬了眼,神情似是麻木地与廖宫主静视彼此,问道:“为何如此做?”
    伍雀磬皱眉:“为我爹之死查明真凶,为还万极弟子一个真相。”
    马含光眸色看去更为冷峻了一些,但仍旧无任何表情,望去伍雀磬眼底的眸光收回,答:“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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