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城市之将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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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安杰睡得极为饱足的醒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四肢大开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着衬衫和休闲裤,鞋子和外套被好好的放在旁边。
原来安杰厚脸皮的霸占了别人的床,难怪睡得那么舒服。
他立刻翻身坐起来,而安德烈正好从浴室出来,一头半长发散在肩上,「早。」安德烈很快的打招呼,「睡得还好吧?」
「非常好。」安杰难为情的搔搔头,「抱歉霸占你的床……」
「我很乐意,欢迎你经常过来睡我的床。」安德烈笑着眨眨眼,半正经的说,「我再用一下浴室……戴眼镜。等一下你就可以进去淋浴换衣服。」
「无所谓啦,我可以回家再洗澡换衣服。」安杰一耸肩,然后又一脸真诚的说:「安德烈,我觉得你不用戴角膜变色片,没有人会介意你的两眼颜色不一样。」
安德烈有先天性虹膜异色症,一眼棕色一眼浅绿,从小,他总是被人以异样的眼光认为是怪胎。
从法国初至纽约时,因为说话口音和眼睛颜色两大障碍让他找工作时到处碰壁,直到Rive Gauche面试那天——
安杰告诉他「录取了,星期一开始上班」时,他还故意挑衅的贴在安杰面前,让安杰注意他的双眼,「你确定?」
安杰却微笑而理所当然的说:「确定。你是来应征的人里面水准最好的。我还怕你嫌我们的咖啡店小、薪水不够高。」
这个人有安德烈所见过最真诚无瑕的眼神,更别提他笑时脸颊上的酒窝。安德烈彻底臣服,从此之后,他开始戴角膜变色片。
想起往事,安德烈笑了,「不。到目前为止,初次看到我两眼瞳色不一样却毫不介意的人只有你,好老板。」他走到床边,开玩笑似的掐了一下安杰的脸颊,「快下床吧。不然,我可能会改变主意不放你回去了。」
经过充足的休息之后,安杰恢复了精神与体力,不仅工作效率提高,思绪也更清晰。
越思考,他越觉得因为躲避威廉而从自家落荒而逃的行为非常愚蠢。明明他才是主人,再说他还比对方年长,应该是他疾言厉色的轰走对方,而不是隐忍着任由对方鸠占鹊巢、自以为是的侵占「一切」:包括实质产权和人身。
即使那死小子是店面的房东,也不能无上限的扩权,一再进犯他的领域、挑战他的极限,他已经忍无可忍,只剩下一个选择:Manto man,以成人的身分,一对一的摊牌。
回到家中,看见威廉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操纵着身穿吊带裤的水管工玛利欧在荧幕上又跑又跳还抓金币,这似乎已经成了惯例。
安杰冷冷的看威廉一眼,一言不发的从旁边通过;威廉也没理会他,甚至连声招呼也没打。
走进厨房,安杰刻意自己下厨做晚餐。玛莉亚见了,一脸不可思议,安杰却率直的开诚布公:「我其实不在会计事务所工作,我开了一家店,卖甜点、咖啡。」他拿出特别从Rive Gauche带回来的沙架蛋糕,「我是甜点师。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
玛莉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安杰。
「我一直不敢告诉爸妈,所以把『等闯出一些成就之后再说』当作借口逃避。」安杰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但是我不想再偷偷摸摸的追求梦想,所以决定坦承。事实是:这是我的梦想,我就是这样的人。」
听完安杰的坦白陈述,玛莉亚看看蛋糕,脸上露出极灿烂的笑容,冲上前去拥抱住他,「哥,我以你为荣!」
安杰相当感动,心中顿时充满暖流,他也用力搂住玛莉亚,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两下。威廉探头望了一眼正上演兄妹温情戏的两人,一脸不予置评的模样继续玩他的电玩。
好一会儿之后,安杰放开玛莉亚,深吸一口气说:「至于威廉……威廉·贺林是我的房东,我的店面是向他租的。」他加重语气强调,「我和他之间只是租赁双方的关系,仅仅如此而已,别无其它。」
威廉的耳朵竖了起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按着控制键,荧幕上的玛利欧却先被乌龟攻击、又掉进地洞,狠狠的GAMEOVER。
「真的?」玛莉亚倒是非常讶异,她看看安杰、再伸头望了一眼威廉,「我还以为……」
「不管你之前『以为』什么,都是误会一场;他『暂时借住』在这里,会在『今天』搬回去。」安杰故意大声说:「不是吗,贺林先生?」
威廉沉默了两秒钟。接着,他随手将控制器一丢,起身走到兄妹两人面前,嘴角带着微笑,「一点也没错。事实上我是因为厕所坏了才来借住这个狗窝。」
接着,他更吊人胃口似的慢条斯理的对玛莉亚说:「不过,你哥哥忘了说一件最重要的事:不久前,他被前女友抛弃,连夜到我住的饭店……」
「威廉!」安杰脸色大变,深怕威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吓得他情急之下跳过去堵住威廉的嘴,抢先解释:「……喝醉闹事啦,哈哈。」
然后安杰拽着威廉的衣领一路拖拉到大门外,指着他的鼻子低声吼道:「妈的,你胆敢在我妹面前乱说话!」
威廉格开安杰的手,反掌利落的一抓一转,反而将安杰压制到墙上,「你才胆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告诉你妹的难道不是事实?刚才不是说什么『梦想』、『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敢让人知道和我上床的事?」
安杰皱眉瞪着威廉,「关于那件事,我之前已经解释清楚了。」
威廉哼笑一声:「利用?上酒店?你当我七岁啊?」他突然举手扼住安杰的脖子,「这几天我在你家睡假的?」
提到这件事,安杰脸颊发热,满肚子怒火。他不理会那只锁住喉咙的手随时可能伤害他,厉声说道:「你不请自来已经很讨厌了,擅自改变我家的装潢不说,整天躺在沙发上什么事都不做、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晚上还莫名其妙的骚扰我!真的脸皮厚到不明白已经造成我很大的困扰?」
威廉瞪着安杰,似乎相当讶异对方的指责,却没有回嘴。
安杰气到毫无理智,更口不择言的教训:「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富家大少爷,很难理解平凡小庶民必须脚踏实地的工作?知不知道什么是辛勤生活、什么是社会压力?我猜你没用过自己的手赚过半毛钱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别把什么都当成理所当然!什么都不懂,还大言不惭的指责我敢不敢面对和谁上床的事?妈的,你算个屁?」
威廉紧蹙着眉头,手却渐渐松开。
沉默数秒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妈的,你不要真的以为我是你狗屁咖啡店给外带用的免洗餐具,用完就丢!」
他转过身,突然又回头右手握拳朝安杰的脸挥去。
安杰下意识的眯上眼睛,却没有躲避,而对方的拳头刚好从他的脸颊擦过而重捶到墙上,没伤到他。
「老兄,你以为自己年轻貌美啊?告诉你,是我把你当马桶用!不过,我上完了可没冲掉你,妈的!」威廉辱骂一阵,接着扭头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安杰的生活再度恢复平静。
他不用再遮掩甜点师的身分,还带玛莉亚到Rive Gauche参观。回到家里,不会再看到阿富汗犬似的少年占据沙发、懒洋洋的玩电视游乐器;玛莉亚也非常识相的绝口不提。
晚上,安杰展开沙发床,他终于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不受骚扰的一觉安枕到天亮——几乎,除了一个小插曲:睡到半夜,他突然感到背后隐隐有股压力迫近,立刻吓得张开眼睛。伸手向旁边摸了摸,确定旁边的床位是空的,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觉原来入夜后的屋里是那么寂寥,而他的背有点冷;于是拿了旁边的枕头塞在背下,才渐渐进入梦乡。
同时,造形设计师美东选拔赛也接近尾声,竞赛的最后一天玛莉亚拉着安杰一起去现场加油。最后亚当不负期待的挤进前三名,可以继续向总决赛迈进;玛莉亚高兴极了,安杰更大方的作东请客庆功。
他们来到时代广场那一带的Carmine’s吃饭。这家标榜意大利家庭风而且颇负盛名的餐厅早已高朋满座,侍者安排他们三人坐在靠角落座位,在深色实木桌椅和满墙怀旧照片环绕之下营造出一种温馨亲切的氛围。
「我们点什么……」
安杰假装看着钉在墙上的菜单,其实正趁机仔细打量亚当:苍白瘦削、染成紫色的头发蓬乱,穿着什么Missoni的花色针织衫,脸上带着牛角眼镜,耳骨上五、六个钉环……实在是很怪,安杰忍不住想。
「哥,我们可以点菜吗?」
听到玛莉亚的声音,安杰才回神,向侍者点了菜。接着,他们一边吃餐前面包、边等上菜的同时,安杰借着聊天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亚当的身家等等,才知道亚当和玛莉亚同龄、高中毕业后进修造形技术课程开始当美发师等等……越听,越觉得不妥:这样的人和玛莉亚根本不配。
「……我离过婚。高中毕业到赌城玩的时候和一个女服务生结婚,一年后就离婚了;那时候太幼稚了,哈哈……」亚当大方坦承。
安杰傻了。不,纯洁的小玛莉亚怎么能落入这个人手中。「玛莉亚,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玛莉亚简洁的点点头:「亚当对我非常诚实,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玛莉亚该不会是因为医院的工作太重而变傻妹了?安杰相当担忧,拿起高脚杯大口喝光红酒。
「玛莉亚……」他正想委婉的劝些什么,侍者送上前菜拼盘。不等旁人开口,亚当第一件事是为玛莉亚夹菜,选的都是玛莉亚爱吃的海鲜;接着才请安杰拿菜。于是,安杰把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边吃边聊,话题当然离不开设计赛,玛莉亚和亚当经常抢话,有时意见不合之后又很快和好;在笑笑闹闹之间,亚当总把盘里的食物分一半给玛莉亚,然后吃掉玛莉亚不吃的东西。大概受到食物热气和酒精微醺的影向,安杰竟然开始觉得亚当顺眼多了。
饭后,玛莉亚和亚当表示要去看音乐剧,然后去中央公园逛逛再回饭店休息,隔天早上出发回家。安杰明白他们要两人独处的暗示,不好当电灯泡,只能叮咛玛莉亚要小心保重,「……到家记得打电话给我……玛莉亚,看起来亚当应该是爱你的。不过,如果他敢欺负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出气。」
玛莉亚点点头,拥抱住安杰。
目送玛莉亚和亚当十指紧扣的背影渐渐走远,安杰站在时代广场上,仰头看见琳琅满目的广告招牌,霓虹与LED明亮闪烁,教他眼花缭乱;广场的电子看板上正播出实时新闻,「最新消息!分秒掌握世界动态」的跑马灯字幕掠过眼前,安杰顿时呆了。
蜂拥热闹的人潮、车水马龙的喧嚣,置身世界十字路口,安杰在一时之间却觉得自己被包在一个透明水晶球里,在五光十色的虚华繁荣中,他却是只身一人,孤单寂寥。他迷失了:不知道能去哪里、该做什么。
他很想找个归属、却害怕回家:在那个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更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孤独老人。
于是,他决定先找个PUB或酒吧:距离Rive Gauche没多远的地方有一家苏格兰酒吧,他和老板颇熟,除了喝一杯、找人随便聊天之外,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个女孩共度。那一晚,他实在不想一个人。
他的双手插在薄夹克口袋,微低着头、垂着肩,有些消沉落寞的慢慢朝酒吧前进。走到路口,他不经意的抬起头,看见对街是「Tourbillon&Time近期开幕」的施工布幕。无意中,他竟然来到威廉他们家的旗舰店前。
虽然早已过了上班时间,布幕下却透着亮光,里头有好些人影闪动;似乎是为了如期开幕而赶工中。
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威廉那个不甘寂寞的富家少爷摆阔,找了一堆人开Party。
安杰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盯着施工中的旗舰店出神。突然间,他注意到布幕最底层掀动了一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威廉。
穿着剪裁合身的Dolce & Gabbana西装、衬衫的领口敞开,威廉肩靠着布幕架斜站着,手上还拿着一小瓶Chivasregal。
隔着大马路,安杰仍然能清楚的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连他都讶异自己的视力何时变得那么好。他下意识的从口袋中拿出黑框平光镜戴上,往后退了两步,好象这样可以让彼此更陌生一点。
安杰试图别开脸、假装没看见,但却无法自抑的以眼角余光偷偷斜睨。他的注意力被威廉脸上的表情吸引:恼怒、烦躁又委屈,就像那天从他家转头离开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威廉拿起Chivas regal,以瓶口就嘴毫无顾忌的狂饮。这样喝没问题吗?安杰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即使酒瓶只是飞机上供应乘客的那种小容量。喝完之后,威廉将空酒瓶随手放在地上,转身又回到布幕里。
不知道为什么,安杰觉得嘴里充满了威士忌的味道。他顿时失去上苏格兰酒吧的兴致,转而走向地铁站搭车回家。
这段时间,安杰在潜意识中一直刻意回避这件事:那天,他或许气昏头而口不择言,指责太过分了一点。
当然,关于威廉鸠占鹊巢、夜半的骚扰等等都是事实,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开骂;但是不该进行人身攻击。什么「知不知道什么是辛勤生活、什么是社会压力」、「没用过自己的手赚过半毛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诸如此类,他似乎忘了威廉还年轻,而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家庭背景不应该成为一个人的原罪。
他对威廉的认识相当肤浅,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否曾付出努力、有多少压力,而努力与压力都是无法量化的,不该被偏颇批判;反而突显出他自己像个眼界狭小的乡巴佬一样善嫉。
他应该找个时间向威廉道歉。
翌日下午,安杰正在Rive Gauche的厨房为Opera蛋糕体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