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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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眼儿，他讨厌自己这样。
　　徐图套了件灰扑扑的T恤，下面穿着及膝的短裤，脚下一双拖鞋，全无形象地出门去了，反正超市离家不远，换衣服太麻烦了。
　　他出了单元楼直接往右拐，没发现左边停着一辆眼熟的车，顾程宇正坐在里面抽着烟，眼神盯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
　　顾程宇知道徐图在别扭什么，但是黎蕴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那个喜欢笑的少年，那个将生命凝结在19岁的少年。他的死太过决绝，也太过突然，顾程宇一直都想忘记那一天所看到的景象：最好的兄弟被飞驰而过的卡车撞飞，躺在血泊中，再也不会醒来。那一天是他生命中最难捱的日子之一，也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顾程宇掐灭手中的烟，发动汽车跟上徐图。这个人是自己的救赎，他不会放手。
　　徐图推着车不停地往里扔吃的，泡面必不可少，饼干、薯片、啤酒，还有鸭脖鸡爪等熟食，买了一大堆。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于琳琳。
　　于琳琳也是一个人，她的车里放了不少蔬菜和肉类。她在这里看到徐图很高兴，说：“好久没见啦，最近怎么样？”
　　徐图笑着点点头，“挺好的。”
　　于琳琳看了看徐图购物车里的东西，“你这是打算宅多久啊，买这么多零食和泡面。”说完顿了一下，“要不要到我家吃个饭，今天我和秦琅的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吃饭，有几个女孩子很不错的。”
　　徐图是不懂她的脑回路啦，自己的前相亲对象给自己介绍女孩子，反正他觉得怪怪的，赶紧摇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有交往的人。”
　　“是吗？”于琳琳似乎认为他在撒谎，不过也没再说什么，“有空再一起玩游戏吧！”
　　徐图朝她挥挥手，推着车去结账。
　　外面看着这一幕的某人脸比锅底还黑，他在公司群里见过于琳琳的照片，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开徐图的玩笑，马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于琳琳的照片，发到了群里，于琳琳长得清纯漂亮，大家对她的评价都挺高。
　　徐图这几天都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却对于琳琳笑得那么灿烂，顾程宇心里真是呕死了，这小祖宗是专门克自己的吧！他受不了了，当年的事不想说也得说了，不然小情人都要跟人跑了！　　　　　　　　　　　　　　　　　　　　
　　

☆、第十八章

　　徐图拎着满满两大袋子吃的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顾程宇，穿得一身黑，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自己能把他从黑夜中区分出来真是不容易。徐图看看那人随意中带着精致的穿着，再低头看看自己松松垮垮的t恤和裤子，以及脚上十块钱一双的拖鞋，很好，这下更能说明两人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了。
　　顾程宇闷声不响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送他回家。
　　到了门口时，徐图想了一下，还是把门敞开了，“进来喝点东西再走吧。”
　　顾程宇这还是第一次进徐图的家门，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典型的单身汉公寓，房间里的东西也非常凌乱，沙发上堆着衣服被子，茶几上都是吃完的零食包装袋。好在这房间的通风还不错，这么杂乱的房间都没沤出难闻的味道来。
　　徐图将沙发上的衣服往一边堆着，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来，招呼顾程宇说：“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顾程宇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出身，生□洁，徐图这地方实在是太乱了，他一坐下就感觉好像有跳蚤在咬，浑身都痒痒的。他知道这应该是心理作用，但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帮徐图收拾房间。
　　徐图在厨房先烧了一壶水，泡好茶出来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把水杯给扔了，顾程宇正挽起衣袖帮他整理房间，要洗的衣服被套之类的都扔进洗衣机，茶几上、地板上的垃圾通通倒进垃圾桶，要不是见徐图表情太惊讶，顾总监还打算帮他拖一拖地。
　　徐图将水杯放在清理干净的茶几上——现在的茶几才是真正的茶几，之前那是垃圾场，被顾程宇看到自己这么脏乱的房间，他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你坐着就好，干吗还帮我收拾房间，我有空时自然会收拾的。”
　　事实是，徐母走后他就没怎么收拾了，能好好拾掇一下自己就不错了，而眼下，他显然连拾掇自己的兴致也没有。徐图有点破罐子破摔，在外面衣着光鲜的自己并不是真实的自己，现在才是自己最自在的状态，如果顾程宇连这样的自己也喜欢的话，那才是真爱吧。
　　感到不好意思的不只徐图一个，顾程宇也是。自己跑到恋人家里，不好好解除误会，沟通感情，倒沦为钟点工了，实在有损他的纯爷们形象。他摸摸鼻子，清咳一声说：“房间还是清理一下比较好。”
　　“哼，我就不喜欢打扫房间，怎么了？”徐图傲娇了。
　　顾程宇能怎么，赶紧哄呗！“没关系，以后家务活都交给我，如果忙的话就请钟点工。”
　　这还差不多，哼哼。徐图知道顾程宇肯定不是碰巧路过超市，而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顾程宇拉过徐图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正如凌付远所说的，顾程宇的爸爸和黎蕴的爸爸都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们一起创业，一起打拼，才有了现在的公司。因此顾程宇和黎蕴从小就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黎蕴去世，两人一直都是最好的兄弟，形影不离。
　　黎蕴的性格非常开朗，爱笑，而顾程宇则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老是被黎蕴捏住脸颊往两边扯，说：“来，小宇，给哥笑一个！”　
　　黎蕴比顾程宇小几个月，但却老以哥哥自居，他比顾程宇发育得要早，十几岁的时候，俩人站在一起，黎蕴确实看起来像哥哥一点。顾程宇上了高中之后才开始猛地抽高身子，上高三时已经有一米八五的个子，而以前一直比他高的黎蕴长到一米八之后就没再长了，他很不高兴，跳到顾程宇的背上揪他耳朵：“你小子是不是去打激素了啊，怎么长得这么快！居然比我高了！”顾程宇被他欺压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他伸手比比俩人的身高，说：“按照你的说法，以身高论兄弟，快叫哥！”
　　黎蕴像兔子一样跳开老远，“才不呢！有本事你来抓我啊，哈哈！”
　　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路上追逐着，嬉戏着，无忧无虑的样子，连路边的行人都被他们感染得笑出声来。
　　顾程宇和黎蕴在高中时都是很受欢迎的那一类男生，身材高挑，长得帅，又阳光，踢足球打篮球样样来得，走在路上偷偷看他们议论他们的女生多了去了。除了接情书接到手软，还有很多胆大的女生直接走到他们面前“求交往”，不过顾程宇和黎蕴二人那时候都没有交女朋友。
　　黎蕴曾问过顾程宇，“这么多漂亮女生，没有你喜欢的？”
　　顾程宇摇摇头，“漂亮是漂亮，但是我对她们没有感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转而问黎蕴：“你呢？你还不一样没交女朋友。”
　　黎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我对她们也没有感觉。”说完又抱着顾程宇的头闹他，“我有你这个好兄弟就足够啦，妹子神马的都是浮云！”
　　高中毕业后，两人考到了不同的大学，黎蕴在本市最好的大学学管理，而顾程宇去了B市学设计。尽管不在同一学校，但两人经常写信和通电话，那时候电脑还不普及，每次打电话时两人都能聊好久，各自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都能掰扯半天。以前两人都待在一块没觉得，等分开之后，顾程宇才发现没有黎蕴在自己耳边吵吵闹闹，还挺寂寞的呢。
　　大一第一个学期之后的寒假，黎蕴特地去车站接顾程宇回家，几个月没见，黎蕴觉得顾程宇变得更帅了，更像个大男人的模样，脸上的轮廓更深，身体也更健壮了。而顾程宇也觉得黎蕴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些，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这让他多少有点不习惯。
　　两人边走边聊，准备去马路对面打车。
　　聊到大学里到处是情侣的话题时，顾程宇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蕴，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我找女朋友了。”
　　黎蕴满脸震惊，像被雷劈了是的，脸上血色全无，他颤抖着说：“是吗？那恭喜你了。”
　　顾程宇没注意到好兄弟的异常，接着说：“她是英语系的系花，长得很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很好很温柔，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第十九章

　　黎蕴看着顾程宇脸上流露出的温柔而又甜蜜的笑意，内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一直以为顾程宇对自己的心意和自己对他是一样的，却没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只是拿自己当兄弟，真正的兄弟而已。
　　他忍不住打断顾程宇的话，豁出一切地说：“小宇，我喜欢你。”
　　这下轮到顾程宇被雷劈，而且是被劈得外焦里嫩。从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兄弟突然对自己表白，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他连话都不会说了，“小蕴……你别开这种玩笑，不好玩……”
　　“我没有开玩笑。”黎蕴的语气无比认真，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不在乎多说一些，“我从上初一时就发现自己对你的感觉不一样，不是朋友之情，兄弟之情，而是恋人之间的感情。小宇，我暗恋你，从初中开始就暗恋你。”
　　顾程宇是真的被shock到了，他少见的结巴了，“可……可是，我们都是男生啊，小蕴，你这样是不对的……”他看见路人开始奇怪地看向这边了，心里一乱，推开黎蕴转身就朝马路对面跑去，压根没看红绿灯。一辆飞驰的大卡车眼看就要撞上顾程宇，这时黎蕴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力量，他猛冲过去，抓住顾程宇的书包狠狠地往后一拽，自己却被卡车撞飞了，躺在血泊中时，他的心里还在庆幸：“幸好小宇没事……”
　　黎蕴最终也没能被救回来，撞得太严重了，他的身上多处骨折，最致命的是颅骨骨折，大出血，被送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
　　那一天是顾程宇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他傻愣愣地看着黎蕴被送进急救室，接着又被送往太平间。黎蕴的父母都哭得不成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们从路人口中得知黎蕴是为了救跑出去的顾程宇而出车祸的，心里对他很是愤恨。顾程宇看着平时对他非常和蔼可亲的黎伯母扑过来扇自己耳光，大哭大叫着：“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顾程宇站着由她打，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他觉得黎伯父黎伯母就算把自己打死也不算冤。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提到女朋友刺激到黎蕴，他就不会突然跟自己表白；如果自己对他的表白没那么震惊的话，就不会跑开；如果自己没有跑开的话，黎蕴也不会因为救自己而被车撞死。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该死的是自己才对。
　　黎蕴死了之后，他的父母没办法再在这个给他们带来巨大痛苦的城市里待下去，黎父将公司股份全部卖给了凌付远，跟妻子移民去了加拿大。
　　凌付远一人独大，顾程宇的父亲与他的经营理念很不相同，于是也辞去了公司事务，去了美国一家公司当CFO，但是公司的股份还保留着。
　　从那之后顾程宇就不大会笑了，无论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他的父母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将黎蕴的死归结为自己的错，走不出来。
　　后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虽然比之前好很多，但是黎蕴的事彻底成为他的雷区，黎蕴这个人，和黎蕴的死，被他深深地封印起来。
　　顾程宇静静地握着徐图的手说起这段往事，徐图也静静地听着。当顾程宇说到黎蕴的死时，徐图感到自己的手像被鹰爪抓住，手骨都要被捏碎了，但比手更痛的是他的心，他为顾程宇而心痛。
　　他将顾程宇的头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他的头发，按摩他的头皮，顾程宇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突然一抽一抽地震动起来，徐图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但是他的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他为顾程宇流泪，因为这个平时连笑都不会笑的人，竟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当晚顾程宇留宿在徐图那里，并且两人做到了最后。性是一个良好的情绪发泄的出口，顾程宇亟需这样一个出口，而徐图也自愿当这样一个发泄的通道。由于什么准备也没有，顾程宇只用润肤乳将徐图的那里匆匆扩张，便一挺而入。徐图痛到窒息，他像离水的鱼一样弹跳起来，却又被强压下去，挤压，冲撞，顾程宇毫不留情，用最粗暴的方式在他所爱的人身上发泄着欲望。
　　等完事之后，顾程宇才清醒过来，他看着身上青青紫紫，后面一片狼藉的徐图，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杰作”。徐图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可惜他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程宇由野兽模式瞬间变为忠犬模式，忙上忙下地帮徐图清理、上药。他在心里深深地唾弃自己，之前还说要给徐图美好的第一次，没想到却弄成了凶案现场，真是该死！
　　第二天徐图又是发烧又是肚子痛，哦对，胃也因为饮食不规律痛了起来，除此之外某个隐秘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痛，总而言之是浑身都痛，让他想杀人。顾程宇火速将他送到医院，说：“等你好了，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用哪里杀就用哪里杀，乖了，好好治病。”
　　“滚！”
　　因为发烧比较严重，为保稳妥，顾程宇帮徐图办了住院。他扶着徐图进病房的时候，居然又见到熟人。隔壁病床上躺着的俨然就是吴小飞同学，他的床边坐着的不是林逸还能是谁？
　　眼前的情景太过熟悉，导致徐图以为自己穿越回去了。他和林逸打了声招呼，然后问吴飞：“你又被人打了？”
　　吴飞瘪瘪嘴：“才没有！”
　　林逸在一旁解释，“他得了急性阑尾炎，昨天做了阑尾切除手术。”
　　吴飞瞪大眼睛看着徐图，“徐图哥哥，难道你被打了？”
　　徐图脸霎时就红了，他狠狠地瞪了身后某人一眼，说：“没有，被狗咬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