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 作者:羲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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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恩?”
“你爱我吗?”
骆溢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孩,“小骆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不要管为什么,就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骆衍被男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于是开始用耍赖的语气说话了。
骆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语气诚恳,“骆衍,我爱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有这样的疑惑,如果是,那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是你的爸爸,这辈子都是。”男人生怕男孩胡思乱想,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越是强调父子关系,越是容易让那孩子难过。
骆衍嘴角扯出一个有几分不自然的笑,他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下,这辈子都是爸爸…
这辈子。
“我明白了。”
******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下午。
骆溢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处理公务,男人的情绪不是很好,准确来说是非常不好。骆家在欧洲的分支出了一些棘手的问题,需要他飞一趟德国,而且是越快越好。
虽说骆衍目前的状况已经稳定了许多,治疗也进入到了第二期,每天不会再出现无规律的突然发烧和血压升高,但骆溢还是一点都不能放心。那孩子因化疗导致的呕吐状况一点都没有好转,中药吃得断断续续,大量激素的使用所造成的全身肌肉酸疼,不如一开始那么严重,但也还是存在,而且使用激素让骨质逐渐变得很疏松,稍微一个重力的磕碰都有可能对骆衍的骨头不利。
这样的情况下,骆溢根本走不开。
再加上……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似乎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骆衍最近一两个星期对他的态度都怪怪的,有时候一天下来都不跟他说一句话,甚至连正眼都不给一个。
最夸张的要数洗澡换衣服了,骆衍现在一律不允许骆溢帮忙,拒绝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可以用炸毛来形容的,那简直就像是要命一般的挣扎。骆溢拗不过,就只好让他自己弄。等到晚上男孩睡熟了,骆溢帮他查看身体,见到浑身青青紫紫的淤血,心口揪得疼。
男人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拿那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原本以为他们父子之间最尴尬的时期已经过去了,但万万没想到现在比最开始还要糟糕。
骆溢越想越乱,干脆不再批示面前的案子,抽出一支烟,转过椅子,朝向房间斜后方对着玫瑰花圃的大窗。
从这个窗户看出去正好能够看见花圃旁边的遮阳棚子。
此刻男孩正坐在那里,呆呆得看着前方已经开始有些谢了的玫瑰花,一副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糯米糍蹲在他旁边遮阳棚的阴影外,一边儿晒太阳,一边儿梳理身上的毛。
骆溢看着男孩的身影,顿了顿手上本来要点烟的动作。
男人从没有这么宝贝过谁,就算是当年,对着最心爱的女人也未曾有过那么多的纵容和珍惜。
骆溢知道对待感情如果不理智,对他这种人而言就是致命的。
所以他轻易给予,所以那些给予的只是一小部分,甚至缺少真心。
在和骆衍相处的最一开始,骆溢之所以会这般认真的给予,都是缘由骆衍已经是他存在于这个世上最后的至亲,是真真切切的他的孩子。可是经过一段日子以来,男人才发现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
骆溢最终没有点那支烟,而是放下所有的东西,起身下楼去了院子里。
骆衍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小声脚步,很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在躺椅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装睡起来。
“小骆?”骆溢走到骆衍跟前,看见他闭着眼睛一副我在睡觉请勿打扰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还在别扭着心里的那个疙瘩。
骆衍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轻唤而睁开眼,只不过是眼皮子躁动了几下。
骆溢伸手摸了摸骆衍的脸颊,“小骆不醒吗?还是不想看到爸爸?”
依旧没有人回答,倒是糯米糍在旁边小声地“喵~”了一下,跑开了。
骆溢弯下腰,把男孩揽在怀里抱了起来,“宝贝,你不理我也行,那就听我说。”
骆衍不挣扎,不睁眼,不说话。
“这两天德国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必须要过去一趟。本来我是不想走的,可是我发现咱们两这些天似乎相处和交流出了点问题,你又不愿意和我说,就独自在那儿生闷气…医生交待过,你需要保持心情愉快,现在你成天不快乐,都是因为我。既然如此,爸爸就决定还是去那边一段时间,给你留个空,什么时候你想通了,见着我能高高兴兴的了,我就再回来。”
骆衍听见男人的话,身体僵了。
骆溢也感觉到了男孩身体上的明显变化,拍着他的背脊轻抚。
“你不用担心,爸爸不是不要你,我说过,父子关系是一辈子的。现在你病情也稳定了,只要每天有医生和护士给你按时打针吃药,慢慢的你也能──”
“也能如何?也能很好?!”
骆溢之后的话还没说,骆衍就再也憋不住气了,他睁开眼,瞪着男人。
“你终于要抛弃我了是吗?终于受不了是吗?”骆衍一脸的倔强,“什么爸爸,什么家,果然都是骗人的。”
骆衍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一面在男人怀里挣扎着打人,一面开始无意识地哭起来。
“你根本用不着躲那么远,直接让我走最简单。”
骆溢见骆衍这副样子,却笑了起来,丝毫不介意那打在他身上稍显无力的拳头。男人收了收怀抱,拍着男孩的背给他顺气,又亲了亲男孩的鼻头。
“小骆,你终于肯理我,肯说话了?”
第十八章
骆衍赏给男人一记白眼。
面前这人总是想出各式各样的办法来把耍得自己团团转,从相见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隐藏过那大尾巴狼一般的坏心。
骆溢看着骆衍光瞪着他,又不再说话了,男孩眼神里满满的怒意,让男人意识到刚刚大概是有点过火。
“小骆生气了?”骆溢用拇指抚去骆衍脸颊上还沾着先前未干的泪水,语气轻轻,“抱歉,爸爸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两天总也不理会我。”
骆衍打开男人的手,自己胡乱抹了抹脸,他想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刚刚不全然是开玩笑吧?”
骆溢愣了一下,没有搭话。
“我觉得你这段时间似乎挺心烦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就去吧。你像这样总守着我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或者绊脚石。”骆衍说话的时候偏了头,骆溢看不到他的脸,只觉那语气冷静得毫无感情。
待他语毕,男人皱着眉头紧了紧怀抱,心疼的抚着那开始长出稀少短发尖的脑袋。“骆衍,你不是什么绊脚石,也没有拖累我。你是我的孩子。”
“够了!你不要总提醒我是你的孩子!”骆衍在骆溢话音都还没落完的时候就又激动了起来,眼眶泛红,不能克制的对男人大吼出声,“我知道我是谁,也知道你是谁…求你,别再提…”
男孩的反应使得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而又有尴尬,骆溢彻底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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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清站在离那两人稍远的地方,抿着唇,苦着一张脸。他原本是出来找骆溢的,却不想听见了那两人的对话,实在是…
骆清渴望一个温暖完整的家,一个深爱妈妈和自己的父亲,可是现下看来,自幼做的这个梦是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骆衍或许拥有的不多,但他至少拥有当下。
骆清并不是一个比骆衍幸福多少的人,关于家的概念,在他七岁的时候就被活生生地淡裂了。父母离婚,那个时候骆清还在懵懂,直到九岁的那年,有一天他为了爸爸和别人打架,母亲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小小的孩子才忽然明白,他拥有的已经所剩无几。
可是就在刚才,骆衍居然以那么不稀罕的语气来说他和骆溢的关系。骆清搞不懂,自己珍惜的东西在骆衍那里就那么的不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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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骆清,别看啦!”
一道透着无奈的男声从骆清身后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很熟悉。
骆清转过头,司捷逆着光站在他背后正笑笑地摇手跟他打招呼。
“司捷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骆清困惑地看着面前几年未见的司捷,又朝站在司捷身边的顾浩然瞄了一眼。
“跟你说过多少次!叫我哥哥!不是叔叔!”司捷听见骆清的问话根本没注意要回答,光顾着注意称呼问题了,他生气的嚷嚷了几句,“你爸和我可不一样,他那是离婚老男人还有孩子,我可是未婚!未婚!”
顾浩然在一旁想笑不敢笑,冲着一脸无奈的骆清点点头表示问好,“管他已婚未婚,都是三十四了,要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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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溢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浮游的思绪,他止了手上拍着男孩后背的动作,转身朝司捷和顾浩然打招呼。
“来了?怎么这么早?”
司捷摇摇头,笑着抬起戴着腕表的手指了指,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朝骆溢他们走了过去。
“不早了,都快要六点了,你怎么都不注意时间?”司捷走到遮阳棚下面,看见被骆溢抱在怀里的骆衍一副很累的样子,有些担心,“他怎么回事儿?哪里不舒服吗?”
骆溢摸了摸骆衍的头,把男孩牢牢搂在怀里抱着,站起身往屋子走,一边儿还朝司捷露出个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我惹得他情绪有些激动。”
司捷伸手拍了拍骆溢的肩膀,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这样对他的病不好,有什么要和孩子沟通,不光是这一小只,还有那边那个。”说着就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骆清的那个地方。
骆溢听见也没搭什么话,就是把手上抱着男孩的动作又紧了紧,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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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司捷和顾浩然做完检查走了之后,骆溢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大桌的对面坐着有话要说的小儿子骆清。
“爸,你知不知道,妈妈她后天就来了?”骆清的语气透着非常不情愿的味道。
“知道。”骆溢点点头,依然在仔细地读着从德国那边传来的文件,并没有看骆清,他的回答也带着几分心不在焉,“我前两天和她通了电话,是我让她过来接你的。”
“为什么?”骆清听说是骆溢让母亲来接自己的,不由地吃了一惊。
骆溢扣上签字钢笔的笔套,笔尾轻轻的在书桌上磕了几下,检查着面前刚刚签好字的一份案子,“骆清,不要问我为什么。”
小儿子还没来得及回嘴,却对上了骆溢那相比平时稍显得有些骇人的目光。
“爸爸才是应该问为什么的那个,不是吗?”
骆清听见这话,不安地抓着椅子抿了抿唇。
“不过,小清…你别担心,我一点都不想听你的解释,那不重要了。你可以全当爸爸不知道,我也可以全当你没做过,只是,记住不要再有下一次!”
骆清有些晕眩,他犹豫了好长时间,不死心地装傻,“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种脸上都藏不住的谎言,骆溢心里对小儿子添了些许失望,敢做这种事,却不敢认。他本不想把话说那么明白,现下却是不得已了。
“你司捷叔叔前两天告诉我说,骆衍在医院肾穿完后的一个星期,每天的激素都多要了一份,用药记录上护士写得轻轻楚楚,骆清,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吗?”
小儿子咬唇,细看能发觉他在微微地颤抖。
“骆清,我在问你话。你敢不敢说骆衍药的事和你没关系?”
“爸…”骆清此刻显得有些可怜了,“或许我有错,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那件事过去了这么一段时间后才来提起,又要以此为借口把我送走?”
“别想太多,不是借口!”骆溢语气很肯定,“你换药这事,是会要了骆衍命的!!!骆衍不告诉我,许是想给你留点面子,遮掩那拙劣小孩子技法。你司捷叔叔告诉我,是因为那是医生的职责。我听说了必然会查,查到是你做的,说实话,我很痛心,子不教,父之过,我竟把你教成了这样。”
“所以你就为了逃避自己的过错要将我送走吗?”骆清心里难受得紧,他打算死犟到底,“把我留在身边管教岂不是更好?”
“爸爸教不了你,我没那本事,骆家人不会残害血缘至亲。”
“他不是我的血缘至亲!!!我甚至才认识他,你要我怎么对他有感情?他抢了我爸爸,让我最后一点家庭圆满的梦都碎了!“
“骆清,你怎么说话的?有问过你妈妈吗?她想不想和我复婚?”骆溢对小儿子有很多东西是解释不了的,小孩子固执,但他认为的好,并不是大家都会喜欢的。
“妈妈怎么不想,她时常给我看地那些和你的照片难道都是作假用的吗?”
骆溢看着小儿子那笃定表情,真的无法开口说,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是我哥哥,你的生父。
男人此刻真是感觉疲惫之极。
“骆清,你妈妈她不想和我生活在一起,当时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你大可以去问。其他话说再多都没有用,我做地决定不容改变,你必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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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门外,原本抬手要敲门的骆衍,在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说话声后,始终没有离开,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动。
知道骆溢要把骆清送走的决定后,他在心底也暗自有了一个计划。
假如有些感情肮脏到真的求不得,也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那不如就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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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衍回到房间,用床头的电话接通了骆溢书房的。
“小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骆溢本来前一分钟还和骆清僵着气氛,可一看来电是骆衍房间也顾不得其他,有些担心起来。
“我害怕,睡不着,你来陪陪我好不好?”骆衍说得十分委屈,他想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