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 作者:羲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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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错不了。”骆溢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她给我寄了封遗书。”
“遗书…”司捷忽然想起今早那个男孩的话,他说他母亲昨天刚刚去世了,他没有爸爸。重重叹了口气,司捷向后躺倒在床上,“骆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验DNA。”骆溢这次回答得很快,没有一点犹豫,“确定他是我的孩子就一定要接回来。”
“那你尽快啊。我昨天帮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病得很严重,是红斑狼疮,我估计有比较严重的并发症。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治病,自己也不好好吃药。你也看到昨天那种状况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我知道。”骆溢点了支烟,烦闷地抽了几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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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电话,骆溢把烟尸首掐灭在烟灰缸中,他掏出钱夹把骆衍的那张照片放到了相片层里。看看表,午夜十二点刚过,毫无睡意,打开书桌右边的抽屉,找到一串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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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衍半夜两点多被头给疼醒了,他躺在床上口干舌燥,想起来倒杯水喝,但身体软得根本不听使唤,伸手摸了摸前额,烫的厉害。
“这是…要能煎鸡蛋么…?”骆衍拉了拉被子,身体冷得厉害,不知所云的嘀咕了几句,“再热,能燃的吧…?会烧着房子的…”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了声。
第三章
天刚蒙蒙亮,骆溢的车就停在骆衍住的这条巷子口了。
骆溢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本来他没打算来那么早,只是不知何故,他心里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想起昨天司捷的话,他丢下手头的事,早早地赶了过来。
天下着细雨,骆溢从车上拿了把伞,锁了车门,朝清晨的巷子深处撑伞走去。
走到53号,骆溢把钱包里骆衍的照片拿出来和门牌对了对,那照片的背后有一行明显出自女性的娟秀字体,写着这个地址。
骆溢装好照片,关了伞,抬手在53号的门上敲了三下。
等了大约一分钟,没有人来开门,骆溢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他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来得太早了些,骆衍还没有起床,睡得沉,所以没有听到,但心里那份不安又让他觉得似乎不是这个原因。
“你是来找洛衍的?”
骆溢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正在想的问题,回头一看,他背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穿着一身看起来很不良的衣服。
“是。”骆溢朝那男孩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他爸爸,来接他的?”这人好像知道骆溢来这儿的目的。
“是的。”骆溢又点了点头,“我来早了,他应该是在睡觉,敲门他没听到。”
“他没开门?”男孩听到这个皱了皱眉,走上前来到53号门口,抬手重重敲了几下,大声喊了句,“骆衍——!!”
还是没动静。
“完蛋了…”男孩脸色变得很不好,他急着拉了拉骆溢的手臂,指着门,“你能把门踹开吗?他以前神经衰弱,睡眠都很浅,后来他病了,发烧或者血压高的时候睡着根本就叫不醒,每天早上这个时间他固定要起来吃一次药,不应该在睡觉的,如果不醒,可能是已经发烧一晚上了…”
骆溢没听完那男孩后面的话,就关了伞,对着门狠踹了一下。
老旧的门哪里禁得住踹,一下就开了。骆溢进门,把伞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回头问“他的卧室是那间?”
“这里。”那人急急忙忙带路,途中撞倒了一堆不知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
骆溢跟上前进了卧室,就看见骆衍的确是昏睡在床上,脸颊泛着极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小团。
骆溢弯下腰,探手摸了摸骆衍的额头,烫的吓人,他赶紧把骆衍用被子裹好,打横抱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对了,”快要出门的时候,骆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看着他刚刚遇到的那个男孩,“你叫什么?”
男孩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突然,愣了一下,笑了笑答到:“冉柯明。”
“谢谢你。”骆溢微微朝他点了点头,没再说的别的,快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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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骆衍住的房子走到巷子口还有一段距离,骆溢怕骆衍着凉,走得更快了些。雨还在下,骆溢刚刚用被子帮骆衍裹起来的时候就仔细地遮好了他的头。
男人很心疼,他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这个孩子轻得可怜,连上被子,都没有多少分量。那天晚上见到他的时候的确觉得很瘦,但没想到会瘦到这种地步。
夏希娴是怎么照顾他的,骆溢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子火气来。
走到车旁骆溢蹩着手开了门,把骆衍放在后座,扣好安全带,然后用很快的速度上了车,发动。一边儿给司捷打了个电话,让他叫医生准备着,一边儿把车开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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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司捷迎了出来,像上次一样带了一队医生。
骆溢急刹停了,等不了让医生用担架的时间,他抱起骆衍就径直朝急诊室疾步走去。
“怎么回事儿?”司捷带着医生追上骆溢的脚步,有些忧心地看着被骆溢抱在怀里的骆衍。
“他发烧了,估计烧了很长时间,现在不会醒。”骆溢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的烦躁感,他走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把骆衍放在急诊室的床上了。
几个医生上前来,司捷拉着骆溢往后退,急诊室的门在他们面前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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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司捷拍了拍骆溢的手臂,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骆溢这么紧张一个人了。
“你昨天电话里说他病得很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骆溢转头看司捷,问得很认真。
司捷看着骆溢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我不好说,因为我没有给他做过系统的检查,但就目前他水肿的样子和补体的数据来看,不乐观。”
骆溢朝司捷摆摆手,“我听不懂你们这些医生的用词,你就告诉我,能治好吗?多久治得好?”
“骆溢…”司捷重重叹了口气,“他得的是红斑狼疮!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
“你是医生,我不在乎你说得是不是直白,我只想知道我问题的答案。”骆溢指着急诊室的门,盯着司捷的眼睛,“能,还是不能?如果能,要多久?”
司捷沉沉地闭了闭眼,不想看见骆溢那双眼睛,“不能…。这个病治不好,只能控制和维持。”
骆溢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了,他站到通风的地方,点了支烟,不再说话。
司捷看他的样子觉得很无奈,那个冷静的骆溢,看似无所不能的骆溢,似乎丢了。
“你别这样,最终控制得不错的也有很多。”司捷慢慢走了两步到男人跟前,“并不是说绝症最后的结果就一定会不好的。”
骆溢不搭话。
司捷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到:“你DNA测试还做不做的?”
骆溢还是没吭声。
司捷有些恼了,“骆溢!你别给我装哑巴!”
“做的。”骆溢终于开口,冷冷淡淡。
“那要万一做出来他不是你儿子呢?”
“那我就收他做养子,给他治病。”骆溢弹了弹烟灰,“但我觉得不是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也是到今天才相信,有种东西叫父子连心,那感觉,很微妙。”
“为什么这样说?”司捷觉得这话从骆溢口里说出来带着点不可思议,骆溢不信神,不信命,也不信那些非自然的东西。
“我今天在找到他之前心慌了好几个小时,就是觉得他不好了,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找到他才行。”骆溢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还会有这么心慌的感觉。”
司捷听完这话,神情有些黯然的看着面前男人的侧脸,骆溢的紧张,骆溢的心慌,那么三十几年,从来没有为他有过,一次也没有。即使他知道,骆溢那些紧张和心慌是对着儿子,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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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急诊室的门就开了。
“如何?”骆溢越过医生朝急症室里看了一眼,没看真切。
医生从耳朵上取下听诊器,说话的语气有些过分的严肃,“不乐观,准确来说是非常糟糕,最好马上入院治疗。”
骆溢点点头,说好。
“他这个病那天送进来的时候我帮他检查,是有药物控制着的。”司捷仔细回忆着两天前的化验报告,“但是控制的非常不好,狼疮活动频繁,腿上也水肿得厉害,估计是有狼疮肾。至于身体的其他机能,没有仔细检查,还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损伤。”
骆溢看着正在努力回忆的司捷,有些不解,“我昨天就很想问你了,你怎么会给他做这些化验?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他是我儿子,不是吗?”
司捷对上骆溢的眼睛,“我看证件的时候发现他和你一个姓,还是被你送来医院的,所以就给他查一下。”
“即使那个时候我说他是我半路上捡的?”
“是的,即使。”
司捷眼神有些灼灼地看着骆溢,而骆溢却偏过头,不再说什么,走进急诊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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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骆衍吊上了水,依旧昏睡。
他的两个眼眶深窝着,眼睛周围带着浓浓的黑眼圈,丹凤眼的尾脚有些孩子气的上翘,左边的眼角的位置长了一颗淡棕色的痣,脸色十分苍白,还透着点寡黄,唇色很淡,唇很薄,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抿得紧紧的,似乎有什么很痛苦的事情正在他的梦中发生。
骆溢探了探他的额头,热度是比刚才要下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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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骆衍还没有醒过来,他转到了一个单人病房,开始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
骆溢在单人病房里支起了办公桌,正在处理公事,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他敲打键盘偶尔发出的声音,显得很单调。
今天早些时候骆衍发烧又烧了上去,到了三十九度八,一直迷迷糊糊的喊妈妈。医生因为他这个病,不敢随便给他用药。骆溢就端了盆热水不断地给他擦身上,然后又用酒精给他降温,弄了很久,方才渐渐好了些。
骆衍在睡梦中听到那不轻不重敲打键盘的声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响了整整一上午,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是无奈眼皮太重,根本无法实现。直到刚才,又在一小段的昏沉之后,他终于慢慢有些清明了起来。
骆衍睁开眼睛的时候,骆溢正对着电脑仔细地核对文件上的条款,准备签字。
男人专注的侧影被阳光晕开来。
很暖,很暖。
第四章
骆衍盯着骆溢没多会儿,男人就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望了过来。骆衍一瞬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慌张,赶快转头看向别处。
“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洛溢合上手提电脑,站起来走到洛衍的床边,先按了铃叫医生,又弯下腰,探了探男孩的额头。
“你是谁?”骆衍感觉到骆溢的手摸着他的额头,莫名地,觉得很有安全感。男人手的温度就和刚才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一样,透着融融的暖。
骆溢对他笑了一下,正要回答这个问题,医生就进来了。医生给骆衍测过体温,量了血压,数据暂时都控制在正常值范围内,也就没什么其他的事,交待给骆溢几句,出了门。
骆衍看着医生给他做检查时,那个陌生的男人一直就站在旁边,最后医生退出房门还交待给男人几句,未免更奇怪了。他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请问,你是谁?”
骆溢刚刚在病床边坐定,骆衍的这个问题又问出了口。
男人好像有点难开口的样子,他为难地想了一会儿,抓过骆衍没有吊着针的手,握在两手的掌心里,骆衍退缩了一下,倒没有真的拒绝。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骆溢从没想到自己还会遇上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在此之前,手足无措这个词他早都不知道丢了多少年了,“我叫骆溢,骆就是你那个骆,溢是三点水一个有益的溢。”
骆衍听到这个,马上就想到了一个词,父亲。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又不像是会有他那么大儿子的人。
骆溢对上男孩有些审视的目光,笑了一下,握着骆衍的手也紧了紧,再开口说话的语气像是怕吓着男孩一般放得很柔和,“骆衍,我是你的爸爸。”
骆衍听到这个答案惊呆了,等反应过来,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问骆溢,“你今年几岁?”
骆溢被男孩有些呆呆的样子逗乐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我今年三十五岁,看起来很年轻?”
“不是…我,”骆衍此刻大脑一片混乱,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我妈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虽然我一直很困惑他为什么让我姓骆,但是…但是……”
“我很抱歉。”骆溢松开一只手抚了抚男孩鬓角几缕不乖的头发,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很抱歉…你妈妈是知道的,她瞒着你,也瞒着我,如果不是前天她给我寄了一封信,我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我真的很抱歉。”
骆衍咬着唇看着骆溢思考了半晌,把被男人握着的手抽了出来,举着,顿了顿,然后掐了骆溢的手臂一把,用力还不小。
男人被男孩这举动给搞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脸上该有点什么表情。
“疼吗?”骆衍好奇的问骆溢,一点恶意都没有的那种,是真的好奇。
骆溢摇摇头。
“我就知道是在做梦!”骆衍有些赌气似的转过身,背朝着骆溢,将被子拉高,一副又要继续睡下去的模样。
骆溢彻底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对着面前鼓起来的被子包,无奈地笑了,真没想到骆衍的思维模式这么特别,他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背,有点诱哄的意思,“疼倒是不疼,但你真没有做梦。不信再给你用力点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