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醉花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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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换了个年纪稍大的五大三粗的男老师来教他们英语。
蒲志华仍旧是喜欢玩,蒲爱东交待他的话,他也紧记在心,从不和同学谈论时政,其实蒲晓舟在村里闭门不出的,整天跟着家里人整治一亩三分田的茶树,也流不出什么话来,蒲爱东倒是多余的担心。蒲志华爱玩但也不出格,这边要防着蒲志兰给他大伯打小报告,那边要防着蒲碧桃在萧晓安面前告黑状,最多中午吃完饭溜到街上看看人家打打桌球,逛逛国营商店,看看各色没见过的新鲜玩意,最眼馋就是那大人们脚下二八杠的自行车了。
一天,蒲来福的三姐蒲来娣来娘家探望老爹老妈。
“老姊妹几个就剩下我跟老二老五了,这世上还哪有我这样的,都七十的人了,还要来娘家看看老爷老娘。”蒲来娣谈苦论今之后,慨叹地道。
“你这是嫌我跟你妈活长了命吧。”蒲山笑骂道。
“老爹这话说的,可别让我遭雷劈,我只是身边老没个人说说话,憋闷得慌,想跟她们姊妹聚聚,她们却老不走动。”蒲来娣笑呵呵地道。
“这是你老身体好,二姑奶奶和五姑奶奶身体可比不了你,走路离不开拐杖呢,上次带兰丫头去看五姑奶奶,饭都要儿子喂呢。”芦仙萍叹气道。
“所以说你就知足吧,能活着就是件不错的事,还要找人陪你聊天啊。”范保珍教训女儿道。
“老五好歹还有人侍候,不像小妹夫,可怜,老了真可怜哦,小妹死得早,也没为萧家生个一女半子的,他现在只有住敬老院了。”蒲来娣拭了拭眼角道。
“萧增显进敬老院了?”蒲山问。
“不进敬老院还能进哪,没儿子没女儿的。所以说,女人嘛,个性不能太要强了,太强没好处,你看看老四和老小就知道,一个有儿子却都是那样的,一个连个女儿都没生。仙萍啊,志兰那丫头你得管好,可千万别学我们这老姊妹几个的脾性。”老四蒲招娣的大儿子蒋海清是个智障,快五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天天在田坂地头玩泥巴,跟些昆虫说说话,小儿子蒋阿贵小时候发烧,打错了针,成了哑巴,除了脾气暴烈,力气还是有的,合了他的脾气做事倒是蛮利害的,蒲山炒茶时都会叫这个外孙来帮忙,顺便给他些钱花花。
“你孙子怎么样了,读书还行么?”范保珍关心地问。
“说起这事就烦了,高中都快读完了不肯再读,他爸棍都打断了几根,就是逼不了他去读书,你说这急不急死人。”蒲来娣说起这事老脸一脸的无奈。
“这事不能硬逼,闰水表哥性格太火暴了。”蒲爱东插嘴道。董闰水是蒲来娣的儿子。
“可不就是,真是怪了,我生的儿子,性格怎么倒像他几个小姨呢。”
“哼,你性格好,你多温顺啊。”范保珍一听女儿这么说,不禁讥笑起她来。
几个老人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自儿女的事上去了。
蒲来娣平时也难得来一趟,芦仙萍备了些鱼肉蛋之类的好菜招待,因为蒲志兰姐弟俩中午一餐是在学校吃的,蒲来福赶在学校吃饭前打发蒲志蓉送些好菜到学校,蒲志蓉紧赶急赶的,好歹是赶在了蒲志华吃饭的档儿送到了。
蒲志华喜出望外,大快朵颐的同时不忘哥们情谊,邀朋呼友的把平时那班玩伴叫来了一起吃,因为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隔了段路,结果蒲志兰却是一口肉汤也没喝着。蒲志蓉看在眼里虽然有点不舍,但见自己弟弟人缘这么好,认为弟弟这品性对将来肯定有好处,心下却也有点高兴。父母死得早,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平时很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看着弟弟那吃得起劲的神态,蒲志蓉不禁悲从心来。
回去时蒲志蓉上街顺便买了些盐回家,在国营商店里看见一个文具盒蛮时鲜的,便想着给蒲志华买一个,但一摸口袋,发现买了盐后身上只有几分钱,那文具盒却要三块多钱一个,比剁两斤猪肉还要贵。虽是遗憾却也只得作罢,刚走出店却见一副收头发的摊子摆在旁边,蒲志蓉便走了过去,问她头上的头发能卖多少钱,那收头发的见蒲志蓉一头长发又黑又亮,给出了五块的价,蒲志蓉不依,说再加点,收头发的见蒲志蓉头发实在是好,也依了她,最后出了六块钱。
蒲志华拿到文具盒喜形于色,兴奋不已,但一见大姐刚刚还在的长辫子不见了,就知道原委了。家里的钱都是他大伯蒲爱东在管着,另外手头上能有些钱的只有他小姨芦仙萍了,其他人身上都是很少见钱面的。
蒲志华泪眼婆娑地问他大姐:“你把头发给卖了,就买了个文具盒?”
“谁说的,我这头发值钱着,还留着好多呢。”蒲志蓉摸着弟弟的头说,“回教室吧,老师都进去了,马上就要上课,要用心听老师讲,好好读。”
“那剩下的钱你得自己留着,家里大伯有钱呢,别老想着给家里买油盐酱醋的。”蒲志华嘟喃着说。
“晓得了,去吧。”蒲志蓉见弟弟这么心疼自己,心里很是暖和。等弟弟进了教室,蒲志蓉在校园里走了个遍,看着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读书声,蒲志蓉心里羡慕得要命,心想要是爹妈在世,自己也就很有可能会是这里面的一员了。
期中考试之后的一天,上课铃声响后,半天却没见班主任萧晓安进来,班上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渐渐吵闹起来了,纪律委员范文熙正准备维护一下课堂纪律时,却见萧晓安领了个跟他们一般年纪的学生进来。
“大家静一静,这位是刚转到我们班来的新生,大家欢迎。”萧晓安带头鼓起掌来。
蒲志华鼓掌的间儿打量了起来,新来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下摆扎在裤腰内,腰间系着根银闪闪的皮带,裤子也是笔挺干净的,脚上套着双白白的丝光袜子,穿的是一双皮凉鞋,手腕上带着一块电子表,梳着香港明星似的发型,眼睛虽是单眼皮,却很有神,怪吸引人的,小巧的鼻子挺挺的,五官端正,皮肤白晰,站在这群土包子当中,那是一个鹤立鸡群。
蒲志华一见,脑海里突然闪出个词来,觉得新来的用“社会主义四有新人”来概括最恰当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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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大家好,我叫蘧临翰。”新来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标准的普通话让全班学生新鲜不已。
“哪位同学想和新来的同学做同桌呀?”萧晓安笑着问大家。除了坐在最后排的蒲志华是单人单桌,班上没有其他的空位,萧晓安这话问得等于废话,要不然就让蘧临翰跟蒲志华坐一起,要不然就把班上唯一一对男女同桌的蒲碧桃和范文熙拆开。
蘧临翰的到来让班上的学生都很惊喜,想跟他坐一块的肯定是不少,但谁也不好意思举手,一举手那意思就是把现在的同桌给“休”掉,难免会落下话柄。
“老师,我还是跟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学坐一桌吧。”蘧临翰对萧晓安道。
“哦,蒲志华?”萧晓安略一迟疑,点头道,“好吧,你就暂时先坐在那。”
蒲志华心下暗喜,没想到这个“四有新人”真有眼光,一下子就相中了他这块风水宝地。其实蘧临翰也是没得选,全班就蒲志华那有一空位,这空位在蒲志华眼中是块风水宝地,也就因为靠近教室的后门,下课放学出去是最方便的。
蘧临翰坐下来后,蒲志华趁萧晓安在黑板上板书时低声问道:“嗨,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刚才只顾着打量,没听到他的自我介绍。
蘧临翰笑笑,从帆布书包里拿出一派克钢笔,在蒲志华铺开的课本空白处写了“蘧临翰”三个字。
“什么临朝?”蒲志华心下奇怪,干嘛要在我的书上写上你的名字,想抢占地盘么?
“念瞿,念汗”蘧临翰在“蘧”和“翰”两字边上再注明了一下。
“什么嘛,这字我也不认得。”蒲志华不高兴地指着“瞿”字道。
“qú”蘧临翰干脆在蒲志华课本上注了音。
“哎,四有新……蘧……蘧临翰,你是故意的吧,把我课本当草稿纸呢。”蒲志华望着花花的一页书,到底忍不住。
蘧临翰笑得连眼睛都弯了,用手指指讲台上的萧晓安,意思是这在上课呢,非老师允许不能出声。
“假正经!”蒲志安不以为然,低声嘟喃了一句。但见蘧临翰那副得了小便宜的高兴样,心里却想,这家伙好似在哪见过,难不成这臭小子上过电视。转念又一想,自个家里电视机都没有,纯粹瞎扯。
没几天功夫,蒲志华就跟蘧临翰熟络了。原来这蘧临翰还真是假正经,放学之后便好似出了笼的老虎似的,爱玩得很,只不过他分得清时机,上课时从不耍皮,下课放学后喜欢和大家一起疯。
可能是以前被管教得严,蘧临翰最喜欢跟脱缰的野马蒲志华一起玩,不知什么原因,老喜欢蒲志华那有时候带点傻有时候却又异常精明的样子,觉得蒲志华很可爱,尤其在揉他的头时,那软软的头发让自己手心又痒又舒服,所以一有便利,他的手便往蒲志华头上揉。
知识丰富,穿着考究,聪明帅气,时尚新潮,这是蒲志华对蘧临翰的评价,这也是蒲志华在他们那班玩伴中丧失了老大地位的原因。
课后小喽罗们总是喜欢聚在蘧临翰周围,听蘧临翰古今中外的神侃,因为蘧临翰有很多吸引他们的话题,别说被一大帮子人围着很有成就感,就是现在的明星儿被人家众星拱月一番,谁不尾巴翘上了天,所以蘧临翰对自己的魅力很满意,很陶醉,很显摆,于是嘴巴也就管不住,得空就谈古论今,给这群乡下伢崽普及课外知识。从他的嘴里,这些井底蛙们终于知道街上那些收音机里唱的《青苹果乐园》原来是三个小帅哥组成的小虎队唱的,知道北京的大学生在搞暴动,有很多大学生被抓了,也死了很多解放军,知道有个很会写流行诗的,名叫汪国真,知道中国女排多么多么的利害,得了多少世界冠军,知道乒乓球当今在全国打得最好的新出了一个叫邓亚萍的,知道了体育王子李宁。
蒲志华虽然在班上的第一把交椅(并非指班干部职务排名)被蘧临翰挤掉了,但虎死余威在,更何况蘧临翰还是和他同坐一桌,所以蘧临翰和他在一起玩的时候最多。
“你会打乒乓球么?”一天,蘧临翰问蒲志华。
“不会。”
“那明天我教你。”
“我没球拍呢。”
“不要紧,我家里有好几副。”
“那好,我老早去操场占位置。”蒲志华兴冲冲地说。
“不用。”见蒲志华那张可爱的脸因为一脸的雀跃越发显得可爱,蘧临翰呵呵笑道。
“不老早过去,高年级的会占着不放的。”
“你老早占着球桌又不打球,人家还不把你揍扁了。”蘧临翰揉了揉蒲志华的头道。
“那怎么办?”蒲志华理了理被揉乱了的头发问。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打。”蘧临翰神神秘秘地说。
“哦。”蒲志华不禁有点向往起来。
第二天上午一放学,蘧临翰捡起书包拉起蒲志华就往外走。
“我还没吃饭呢。”蒲志华拉住蘧临翰道,“等下吧,吃完饭我到国营商店门口等,我们在那集合。”因为家就住在街上,所以蘧临翰每餐都会回家吃。
“我们到街上去吃,”蘧临翰说,“我请客。”
蒲志华一听,忙跟蒲建荣说了一句,让他帮自己拿下饭盒,跟着蘧临翰火急火燎地跑出教室,还没待蘧临翰骑稳自行车,他就跳上了后座,差点把蘧临翰弄摔跤。
虽然是头一遭进馆子吃饭,但对街上的店铺,蒲志华那是一个了如指掌,因为一个星期上课五天半,少说也有四天他中午都要溜到街上遛一遛。
“我们去春喜饭馆吧,听大人们说他那口味最好了。”蒲志华建议道,毫无吃白食的感觉。
“行,主随客便。”蘧临翰笑道。
进了饭馆,蘧临翰让蒲志华点菜,蒲志华挠挠头说自己从没来过饭馆吃饭,不知道怎么点法,让蘧临翰随便,反正他除了两条腿的人四只脚的板凳不吃什么都吃。蘧临翰听了,便去了后面的厨房,点了一个红烧茄子,点了一个辣椒炒肉。
“三舅舅,那肉你可别用猪肚皮下面的哦,要用猪背上的。”见蘧临翰点了菜,蒲志华伸头对里面喊了一句。
“原来是你这个小人精,放心,保证让你吃到母猪屁股。”老板芦春喜大笑道。
“那你小心我告诉我小姨,让她一把火把你店给烧了。”蒲志华嘻笑道。
“怎么说话呢,我打你个小兔崽子。”芦春喜佯怒地拿起个长柄饭勺从厨房钻了出来,蒲志华忙笑着跑开了。
“我怎么感觉像进了黑店似的。”等芦春喜回了厨房,蘧临翰对蒲志华道。
“嗯?为什么?”蒲志华满脸不解。
“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是在帮这老板拉客的。”蘧临翰笑道。
“嗤,胡扯,”蒲志华微微翘起嘴道,“这老板和我妈是一个村庄的,跟我妈是一个辈份的,所以叫舅舅呢。是不是嫌贵不想请客故意这么说的。”
“开玩笑的啦。”蘧临翰又揉了揉蒲志华的头。
“哎,你怎么老喜欢揉人家的头啊,我是皮球么?”蒲志华不满地道。
“哪能啊,皮球哪有这揉的舒服,”蘧临翰调皮地道,“跟我家的抱枕一样的。”
蒲志华一听,嘴巴翘得更高,眼睛狠狠瞪了蘧临翰一眼。
“生气啦,逗你玩的,要不你揉回来。”蘧临翰把头一低,伸到蒲志华跟前。
蒲志华手一推,笑道:“瞧你头发油光水滑的,跟个汉奸似的,我才不碰呢。”
“什么眼神,有这么帅的汉奸么?”蘧临翰臭美地说,“我这剪的是乖乖虎的发型。”
“还乖乖虎呢,我看跟癞皮狗差不多。”
“嫉妒,绝的是嫉妒。”
不多时,芦春喜把菜端了上来,每人盛了一大碗饭。蒲志华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盘辣椒炒肉全被他给包了。蘧临翰见他碗里的饭很快就没了,便把自己碗里的腾了一大半给他。
“你不饿么?”蒲志华鼓鼓囊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