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音-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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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拔通了,小白说:“景哥,我哥在发烧,刚喂他吃了退烧药,你赶紧过来吧,看要不要送医院?”
景泽立马坐起来,本来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是一塌糊涂:“去!你赶紧打医院电话,我这就到!”
小白瞅了眼床上的曲静深,说:“我哥似乎不想去…”
景泽大怒:“由得他吗?!整天闹闹闹!你喂他喝点水,我马上到!”小白挂掉电话,又去给曲静深倒了杯水。
景泽越着急越是打不到车,现在天已大亮,正是出租车司机换班的点,很多空车都不拉人。景泽气的大骂,可对方鸟都不鸟他。
就在景泽急的跟火烧屁、股的猴子时,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到他跟前。一个略带稚气的男性声音说道:“哟,景哥,还真巧,怎么着?昨晚也玩了通宵?”然后一张稚气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景泽定睛一看,原来是简明越,土资源局局长的独生子。“早晨车真难打,小简公子这是去哪玩了?精神头挺足的嘛,年轻就是好。”
简明越朝他笑笑:“得,别叫我小简公子,听着就满嘴铜臭味,叫我明越吧。你这是去哪,要不我带你一程?”
景泽心里虽着急,但却也知道这人情不好还,他远近都瞧了瞧,哪里有出租车的影子?于是不得不上车。
简明越问:“景哥,你要去哪?现在路上人少,我开快点,过瘾。”
景泽把地点报了,简明越却皱皱眉头:“景哥,你怎么住那地方?得,以前我久仰大名多时,你家的事我也知道点,我御景小区还有套别墅呢,你要不嫌弃,明儿就搬过去住。”
景泽摇摇头:“还说我满嘴铜臭味呢,那可是你老子的钱。”
简明越并不生气,依旧笑着说:“幸亏我有个这样的老子呢,不然景哥你才不搭理我呢。”
景泽张张嘴,的确如此。简明越在他心里就是个大孩子,虽然他年纪跟曲静深差不多大,却比曲静深天真开朗的多。一想到曲静深正发着烧,景泽眉头皱的更紧。
简明越果真开的快,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曲静深楼下。景泽下车时说:“谢谢,改明儿请你吃饭。”
简明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景哥,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上去坐坐不是?就当认个门,下回我请你去骑马,我爸最喜欢骑马了。”
景泽这几天的确有事求简明越他爸,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只好点头同意:“你上去坐坐就走,家里有病人。”
简明越点头答应了,跟景泽一起上楼。进了门,小白看到景泽带着人回来有点纳闷,但又不能当着面问,只好对简明越笑笑,算打招呼。然后才对景泽说:“景哥,我哥还躺着呢,烧退了些。”
曲静深没真睡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睁开了眼。景泽正站在床边看他,背后跟着个大男孩正对自己笑,他长的可真好看,玻璃娃娃似的,曲静深想。
景泽伸手探探他的头,又是气他又是气自己,脸绷的冷冰冰的,心里闷着股火。刚才在楼下,还想着不管多少人在场都要亲亲他呢,可是看到他那副自作从容的样子就来气。
简明越问景泽:“要不送医院吧,我医院里有朋友,不用排号的。”他声音挺清澈明亮,像叮咚叮咚的泉水。
景泽没说话,简明越又问曲静深:“你很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我们也好去医院。”
他的眼睛真好看,又黑又亮,钳在白白的皮肤上,说不出的惹人怜爱。曲静深这样想着,心里顿时五味繁杂。他觉得自己既糟糕又别扭,跟跳梁小丑一样,但跳梁小丑也会说话啊,可自己却不会。
小白看出来曲静深不舒服,便对景泽说:“景哥,你先带着你朋友去忙吧,我在这照顾哥。”
景泽没应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曲静深看,仿佛要看进他心里。“兔子,你也让我出去陪朋友?”
曲静深心里一万个声音喊着不想,我想让你留在这儿陪我。可最终却还是点点头,去吧。
景泽转头对简明越说:“明越,你刚刚不是说要去骑马吧,那咱们走吧。”
简明越笑着同意了,临走之前对曲静深说:“你好好养病,下次我带东西来看你。”
景泽跟简明越走到外间,简明越问景泽:“景哥,他咋不说话呢?”
景泽说:“就是呢。”
第六十一章谁比谁更纠结
简明越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至少他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一个有能耐的爹,一张讨喜的面孔,还有令人羡慕的学历。在所有人眼里,简明越就是个人生赢家。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别看他小小年纪,活的却是既温柔又洒脱。他对自己的情人都很体贴,不管是男还是女。
两个人一起下楼,简明越帮景泽开车门,景泽顿了顿,反倒做了个请的手式:“哪能劳烦你呢,还是我来开吧。你昨儿玩一夜,现在疲劳驾驶,遭殃的可是我。”
简明越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坐到副驾上。景泽发动引擎,问简明越:“去哪?”
简明越点了支烟抽上,吸了两口递到景泽嘴边。景泽摇头说:“嗓子有点不舒服,不抽。想好去哪了没?还是直接送你回家?”
面对景泽的拒绝,简明越也不恼,也不说去哪,倒说了句无关的话:“景哥,你真要跟我一起走呀?”他漆黑的眼睛水汪汪地眨巴着看景泽。那眼神很纯真,就算你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也不忍心当面揭穿他。
景泽一边倒车一边说:“你以为呢?这不在车上了,还有下去的理?这车性能挺不错的。”
简明越舒服地躺在副坐上啧啧几声:“都说我聪明,其实我才是最蠢的,不知不觉就被当成了炮灰。”
景泽停下看了他一眼:“怎么着谁还敢把你当炮灰?跟哥说,哥揍他丫的!”
简明越笑的脸上开花:“还不就是你,楼上的,你朋友?”
景泽既没点头,也未摇头。想起曲静深他心火又燃起来了,但凡是想他留下,就算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角,自己必定不会走,坐在那儿陪他几天几夜都成。虽然心里想着一切不计较,可是忍不住的…计较起来。
景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人,经过这次事以后,他才发现,其实在感情上他是个白痴小气鬼。他想着,如果曲静深趴他怀里撒个娇,主动亲他一下,或者拉拉他的手,让他怎么样都成,可这又算什么?
就在这时,简明越突然贴上来,嘴唇都快蹭到景泽的耳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别动,你这儿有根白头发…”
景泽闻到他身上夹杂着烟味的香水味,并不是多浓郁的香气,但却刺激着人的感官。景泽稍微移了移身体:“别动,我开着车呢。”
简明越坐好,拿着那根白头发在手里把玩:“咦,这么说,你不开车我就能动了?”
景泽似乎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简明越表现的越单纯,景泽对他的印象就越邪恶。如果真有第六感这种东西存在,景泽已经开始意识到简明越必定会影响到他现在的生活。
景泽已经把车子开到马路上,简明越没说去哪,他就一直往前开,遇到红灯就停,绿灯了继续开。简明越舒服地倚在那,车里放着首舒缓的钢琴曲,他的手跟着打着拍子,表情十分惬意。
景泽却浑身不舒服,他总觉得有简明越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溜。景泽在心里捏把汗,简明越哪有外面传的那样天真无邪?狐狸爹怎么能养出纯良的儿子?
这时,简明越突然轻声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这句话听在耳里并不像示爱,反而更像情人间撒娇时才说的情话。既有祈求的意味在,又有不容人拒绝的成分。
景泽却笑起来:“小屁孩子,改天叔再教你打台球。”
没有得到正面回答,简明越并不恼,仍旧极好风度的回答:“不好,刚才还是哥,怎么一会就变成叔了?”
景泽轻松地哈哈大笑:“叔我都一把年纪了,又哪里不像叔了?”
简明越却出乎意料地伸手按住景泽握方向盘的手捏了捏:“不像叔,哪里都不像。”
如果景泽当即推开他的手,便显得自己没风度。如果不推开,心里想到曲静深,却是满心口的难受。曲静深跟简明越不同,如果不是曲静深无意进入他的生命,似乎他跟简明越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还没等景泽有所动作,简明越识相的把手拿开,“他在床上功夫怎么样?”
景泽盯着认真地盯着前方的路,说:“很笨,什么都笨,连喜欢人都不知道怎么表达。”
简明越笑笑:“那你岂不是很不满意?”
景泽并不否认,他是不满意,不满意极了。他想把曲静深压着猛干,干到他哭着求自己,干到他趴在自己怀里服软。景泽甚至想…就算他哭了我也不要停下。
见景泽不吱声,简明越继续说:“实不相瞒,我以前就听过你的光荣事迹。当时我就想,还真有这么个人呀,我总算是遇到对手了。前些天你教我打台球时,我还想着,如果那是在床上,得多销、魂呢。”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不应声,就显得自己太孬种。景泽把车停到路边,盯着简明越看了几眼,“换到从前,我就在这里把你做了,样儿!”
简明越倒是挺大方,四肢大开,倚在座位上,邀请道:“来啊,咱不带光说不做的!”
景泽笑了,并没有按自己说的做,“你很好,不过我有人了。”说完,就想推门下车,却被简明越急时拉住了胳膊。简明越的脸都要贴到景泽脸上,他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那纯真的眼神令人难以拒绝。
简明越说:“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同类总能闻到同类的气息,你就算不跟我一起,那也不可能是他。”
景泽推开他说:“没遇到之前,这谁也说不准。没准明儿你就爱上个农民工爱到死去活来的呢。”
简明越毕竟年轻,这时倒有些急了。如果换到平时,他这些招术没用完,对方就已乖乖的被驯服。“死都不可能,我怎么会看上他们!”
景泽刚想推门下车,听到这话又停住,扭头看简明越一眼,十分不在意地说:“说句不怕你笑话的,我连农民工都不如,走了,有缘再见~”
简明越见他真要走,说:“慢着!你不喜欢我哪儿?要不来一炮试试,莫非你连打一炮都不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景泽潇洒地下车,背对着他朝他挥挥手:“我就是传说中的孬种,这事我还真不敢。”
简明越看着景泽高大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拒绝他。宝马香车,呼风唤雨,他有这能耐。怎么着就一个人,倒是得不到了?这不可能。他爸曾经跟他说,得不到的就想方设法的毁掉,既然你不能让他英雄地站到你面前,那么就让他狗熊地跪在你脚底下。
景泽远远地看着简明越开着宝马车走了,他给自己点了支烟。心里想着:刚才还真是孬种,怎么就不敢跟他来一炮?想着想着就笑出来,兔子,你看我多爱你,对你这么忠诚。
曲静深的烧虽然退了,人却依然昏昏沉沉的。小白支着下巴坐在那儿,看着憔悴的曲静深叹气:“哥,你别乱想,他这是故意的气你呢。昨天晚上在我那打了一晚上牌,今天一早就过来了,肯定是路上遇着的。”
曲静深虽然点着头,心里却像系了个疙瘩。他咋不说话呢?就是呢。这句话跟把刀子似的捅进他心里,很疼,但比这更疼的是让人无话可说。是啊,他是个哑巴,又能说什么?
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在景泽心中的分量?还是真应了那句话,守着眼前的这个,只是因为还没遇到更好的?曲静深拿过桌上的本子,写道:“小白,以前你分手的时候难过吗?”
小白说:“哪能不难过呢,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让人鄙视的事都做得出来,真逼到那份上,没办法。但是这些做了,还是没办法,只能分手。”
曲静深又写:“我现在也很难过,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真的难过的时候,还真是说不出来。”
小白又想到自己以前分手时的心情,安慰道:“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爱上时什么一辈子不结婚啊,领你回家见父母啊…哎,果真还是男的了解男的,连对方想听些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曲静深握笔的手有些发抖,手里轻巧的圆珠笔顿时成千斤重。他写:“那你后悔过没?”
小白拖着下巴想了想说:“当然后悔,甚至自暴自弃,不想把自己当人,可是清楚过来,又觉得心里难受。人还真奇怪,好好的,心说难受就难受了。”
好好的,心说难受就难受了。得不到时,事情不按自己的要求发展时,最重要的人不在乎自己时……都很难受。那滋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心像缺掉一块,对,就是缺掉一块的感觉。不是他,就填不满。
小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六神无主的曲静深,他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便到阳台上去给景泽打电话。可拔了好几次,对方都不在服务区。
曲静深在床上支着耳朵听着,可是并没听到一句对话。他不接电话,竟然连电话都不肯接了。曲静深失望的闭上眼睛,可这并未让他轻松多少,他脑海里全是景泽跟简明越离开时的画面。其实他们挺配的,两个都是挺帅挺好看的人。
曲静深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躺到下午,中午饭因为没胃口,根本没吃。傍晚的时候方启程过来找小白,顺便买了饭带来。小白给方启程开门,方启程问:“怎么样了?”
小白拿下巴朝卧室呶呶,低声说:“正睡着呢,烧退了。唉,景哥怎么这样,哥病着还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
方启程递给小白一个白嫩嫩的包子:“饿了吧?先吃点,炉子点着没?我把粥温上。”
小白接过包子啃一口,又没胃口的放下,朝方启程抱怨:“你们当1的都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知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啊?”
人心都是肉做的,会疼。这句话说的方启程心里不是滋味,他没负过别人,却是别人负他良多。他用粗砺的手指摸摸小白的脸,郑重其事的说:“你跟我一辈子,我一定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