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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天黑了又白作者:顾游-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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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纪唯突然一拳打在齐野耳边的墙壁,拳峰渗出的血液顺流直下,像只受伤的豹子,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浴室。
  空气凉飕飕的,齐野全身滑腻腻的蹲坐在地,想扯出一个嘲弄的微笑,却发现脸部僵硬,他早就没脸面对纪唯了。
  他早就该走了,越赖在这里越舍不得走,简直是场灾难。
  而且,他好像是不走不行了吧,被纪唯看到这麽丑陋的一面,他发现比他预料中更加难以承受,纪唯一定对他更失望了吧。
  这样也好,齐野捂著眼睛,这样很好。他要走,纪唯一定不会拦他了。
  砰──
  浴室的门霍的打开,纪唯铁青著脸进来,动作轻柔的将齐野扶到小矮凳上,为他擦洗起背部。
  “不解释点什麽?”
  “你想听什麽?”
  “讨厌我为什麽还要关心我。”齐野淡淡的说。
  “你不是知道吗?”
  “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就闭嘴!”纪唯动作大,力道小,惩罚似的拍在齐野背上。
  齐野笑:“不怕我这个淫荡的男人,会欲求不满勾引你吗?”
  “不会。”
  “这麽肯定?咦──你好像勃起了。”齐野作势要去抓纪唯的胯部。
  纪唯沈著脸一把打掉齐野的手,威胁道:“老实点,再乱动把你的爪子剁了。”
  “是,主人。”齐野举起双手,专心享受起了纪唯的桑拿,半晌说道,“我明天就会走。”
  纪唯用毛巾给他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问,“回青锋帮吗?”
  “不然还会去哪里。”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纪唯迟疑了一下,心跳有些乱。
  “你忘了你还是青锋帮的悬赏逃犯了吗?”齐野淡淡的回头微笑著,带著嘲弄。
  纪唯用浴巾将他包起来,抱回卧室的床上,要离开时才发现齐野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人面对面,呼吸贴合在一起。
  “不再等一段时间再走吗?现在是不是为时太早?”
  齐野答非所问:“你的脸为什麽这麽红?”
  “为什麽你总问些让人难堪的问题?”纪唯拿过木梳随便给齐野梳著头发。
  “是吗?可你为什麽难堪啊?”
  啪──
  电灯忽然挣扎了几声,灭了。
  纪唯轻舒一口气,幸亏停电,不然再被齐野盯下去,纪唯的脸就真会滴出血来。
  “你不会再吸毒了吧?”纪唯听说,吸毒的人很容易复吸。
  “恩,我可是为了戒掉差点死掉。”
  纪唯开玩笑说:“你做了帮主,会撤掉对我的悬赏吧?”
  “我考虑考虑。”
  “──忘恩负义。”纪唯不明白为什麽齐野总是这麽容易就挑起他的怒火,迟疑片刻又开口,“能不能多留几天?当然我是天天盼著你快点消失,但史莱克那家夥好像是很喜欢你,你没发现它只喝你喂的奶……”
  “没发现。”齐野说完,给他梳头发的木齿梳就断掉了一根。齐野一个激灵,“喂──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泄露你的杀气?”
  “我没想杀你。”纪唯认真的说。
  齐野揉揉被扯痛的头皮,眼睛泛上了水花,委委屈屈地嘟著嘴巴,“好吧,为了补偿你,今晚你别睡地板了,睡床吧。”
  “明明就是我的床──”纪唯惊叫,难道齐野做人就没点自觉吗?即刻又道,“难道你是想在最後给我留下激情的一夜吗?”
  “快睡吧。”齐野拍拍身边的枕头,他想念纪唯那一身温度。
  纪唯搬著被子躺在齐野的身边,水银的月光浸满一床,纪唯侧过头,月光下睡著的纯洁的面孔,眼皮半闭著,好像也在看著纪唯。
  “齐野?”纪唯凑近,他知道齐野听得到,“我不想再跟你猜来猜去,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
  齐野闭著眼睛没动,用力屏住呼吸。
  片刻,柔软的唇覆上来,刚开始是轻轻碰触,小心试探,齐野没有拒绝,其次便是掺杂著惊喜与饥渴的疾风暴雨般的长吻,唇与唇交叠,舌与舌交缠,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亲密得像一个人一样。
  齐野的默许让纪唯心脏狂跳不能自已,“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他喘著粗气,双手捧著齐野闭著双目的脸,张口轻咬他的下巴,“齐野,张看眼睛看看我。”
  齐野面颊潮红,张开的眼睛却一派清明。他定定的看了纪唯一会,“看也看了,睡觉吧。”
  纪唯两只手撑著齐野的眼皮,额头抵住他的,“说你喜欢我。”
  半天等不到齐野的回答,纪唯发现自己的手湿了,抬起头要仔细看齐野。齐野却将他一把推开,翻个身,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声音甕甕的,“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为什麽要哭!”纪唯用力掀了他的被子,狠狠捏住他的手腕。
  齐野用掌骨抹了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焦躁的情绪终於慢慢冷静下来,亮的异常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纪唯,“放开我。”
  声音不大,却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纪唯捏地更紧:“不放。刚才我吻你的时候你明明……”
  话未说完,唇已经被齐野封住,灵活的舌头在纪唯没有防备的时候长驱直入,在口腔中肆意妄为,比刚才的吻还要猛烈。纪唯瞪大了眼睛,胸腔剧烈的起伏,像是离岸失水的鱼,即刻便狂喜的回应,卷住齐野的舌。
  齐野狠推开他,用力擦擦嘴巴,笑容里满是邪气:“你以为只有相互喜欢才会相互接吻?别傻的像个小孩子。”
  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纪唯可以因为齐野的一个举动上到天堂,也可以因为齐野口中吐出的几个恶毒的音节跌落地狱。所以一厢情愿的爱慕,太过在乎一个人没什麽可羡慕的。
  “我这就是表白被拒绝了吗?”纪唯口气轻松地说,“有位伟人曾经说过,即使一百次跌倒,也要一百次站起来,因为阳光总在风雨後。齐野,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你放心,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会一直等你的。”
  齐野冷冷的看著他,挣挣手腕,声若寒冰:“放开我。”
  “要我挖出心来给你看吗?”
  齐野与他的对视终於败下阵,叹口气:“纪唯……勾引你是我不对,我以为你玩得起。”
  “我没想过要玩。”纪唯回想那一天,齐野说的那句喜欢,以及那张狡黠的脸,那双认真的眼,分明是动心的。
  “太认真了就没意思了,你不要把我说过的话当真,”齐野将额抵著他的,“我也不会把你的话当真。”
  纪唯只轻轻一句,“你在欺骗你自己,而我就不会。”迟疑一下,“你在怕什麽?”
  齐野惊讶於纪唯这句话,瞬间心情开始急躁,“被人拒绝已经很难受了吧?你为什麽还要非问我拒绝你的原因?你很烦。”
  纪唯更加肯定:“齐野,告诉我,你在怕什麽?”
  “我什麽都不怕。”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向你证明。”
  齐野蓦然一动,继而口气冷厉:“别说这麽幼稚的话,我不需要你的一辈子。”
  纪唯很委屈,齐野动不动就说他幼稚、小孩子气,情爱这事他又不是不懂,他明白自己的心中所属,齐野不该这样武断的否定。而且,齐野就比他大几天而已。
  齐野偏了偏头,窗外下起了夜雪,带著冰,轻轻细细地砸到玻璃上发出急促的沙沙声,隔著水汽看不清,到底下了多厚。
  “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个理由的话,那我就告诉你,”黑暗中看不清齐野的表情,“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其实,纪唯也明白,相爱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古往今来,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的人这麽多,总不能都去学那梁山伯与祝英台。
  “纪唯,我想我该走了,你放开我吧,我以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纪唯一惊:“不是明天走吗?”
  齐野摇头:“现在就走,我想我在你这里大概睡不著了。”
  纪唯觉得胸口阵阵发堵,有什麽东西不停地往喉咙鼻腔里涌,他拼命憋气,用最大的力气控制著自己的情绪,压抑著发颤的声音:“你不是不喜欢我,你讨厌我。”
  “不算讨厌。”齐野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些天承蒙照顾,如果我做了青锋帮的帮主,一定会撤销你的通缉令。”
  “你他妈就说这些?”愤恨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烧,纪唯霍然将身体倾轧上齐野,肉体发出碰撞的闷响,他的心脏在狂跳,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呼吸很急促,他似乎要爆发什麽。
  齐野只能睁大眼,仰望著视线上方青涩结实的身体,心也随著狂跳,两颗心跳的声音像擂鼓。有什麽喷薄欲出,就像海底的火山,然而静默之後,即将冲破出口却被海水冰冻,最终只在黑暗中慢慢沈寂。
  像木与火的拥抱,无声无息燃烧过後俱化为灰烬。
  齐野喜欢他,这也许真的是纪唯的错觉。凭什麽会以为齐野喜欢他呢?齐野都亲口承认过他说的那句喜欢是骗他,上床为性不为爱这多麽容易,为他挡过子弹也许真的像齐野说的那样是无心之举。
  齐野没在乎过他,所以句句伤人不考虑他的感受,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这麽做的。
  有什麽办法呢?如果你深深爱著的人不爱你,有什麽办法。
  也许应该像个聪明人一样放手,很久很久之後他会放下对齐野的执恋,在他没有遇到齐野之前他的生活也很快乐,齐野不在的今後,应该也一样。
  沈甸甸的黑暗中粗重的呼吸渐渐平息,纪唯在深呼吸,他别过头,快速地用手抹了一把脸,突然短促的笑出声来。
  “妈的,我昏了头了。”纪唯听见自己说,再次转过头,“我是白痴,你就当我痴人说梦,你走吧,我不拦你。”
  黑暗中看不清齐野的面容,他沈默许久才笑出声音,喉间如噙了口血,笑声像将死之鸟的哀鸣,他缓慢抬起手臂,轻抚纪唯冰冷的脸:“你攥我这麽紧,我怎麽走。”
  男孩的手臂紧紧锁著齐野的肩,脸庞埋在他颈间,无法抑制地发著抖,半晌,松开手不再看他。
  齐野起身,在一片漆黑中,跌跌撞撞走过障碍,推开薄薄的木门,怕惊醒睡著的人一般轻声带上,门外回响著齐野一步一步下楼的声音……
  许久之後,纪唯才猛的站起身,跌跌撞撞走过障碍,急急地推开薄薄的木门跑出去。
  下了一层薄雪的门前只有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歪歪斜斜,一直蜿蜒至宽阔的路面。
  纪唯顺著脚印茫然走上车来车往的高速公路,路面深浅不一的车辙,再也没有脚印的存在。
  纪唯就知道,齐野走了,离开他了。
  他在路中央坐下,风很大,一点点雪白的冰凉的东西落在鼻尖。原来下雪了,天上飘起了纯白的雪花,悠悠的,静静的,暴烈且静谧。
  穿透力极强的黄色车灯在雪夜缓缓穿行,不断有车轮在水泥落棉急刹的尖锐声音,以及纷扰急躁的催促车鸣。
  好大的夜雾,他缩缩肩膀。
  纪唯想起忘了跟齐野说再见。




第七章

  第七章
  
  
  
  Angle发来消息,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晚上九点锺开始实施计划。
  齐野明白自己必须要随时保持清醒,要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可是他难以控制自己总是想著纪唯。
  出租车内暖气十足,无声无息的缓缓向著前方滑去。初时的雪粒已经逐渐变为飘飘的大雪,轻的像鹅毛。
  齐野搓搓冷冰冰的双手,呵一口气,不知不觉便在糊满白色水汽的轻轻画下一笔,眼睛、鼻子、嘴巴、耳、头发、锁骨嶙峋的突起……纪唯总会从某个地方跳出来,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那晚他们在床上做爱,纪唯温柔地抱著他,吻著他。
  然後他说:“纪唯,我们不能这样,我是你哥哥。”
  纪唯回答:“不怕,我喜欢哥哥,我想与你在一起。”
  他想到太阳那麽好,他枕著纪唯的腿晒太阳,纪唯说:“齐野,我喜欢你,你跟我一样吗?”
  他回答:“是的,我也喜欢你。”
  可现实中,他是这样说的:“白痴,我是骗你的。”
  他想到纪唯紧紧锁著他的肩,喉咙哽咽:“你就当我痴人说梦,你走吧。”
  他回答:“不是,你不是痴人说梦,是我,我才是白痴。”
  可现实中,他静静地望著他难过,将他推开,头也不回走掉。
  他想他以後一定会後悔的,他现在已经开始後悔了。齐野弓下腰,抱著双臂紧紧扣著颤抖的胸口。
  他想他以後再也不会见到纪唯了。
  天亮,雪停。
  春江市在大雪的掩埋下竟变成了纯白色,天空是纯净的湛蓝,远山的雪浮在空中如若透明。从来没有这麽干净过。
  他的新保镖──楚莫辞已经站在路边等了很久,冻的骨节泛红的手替他打开车门,向他鞠了一躬。
  “齐先生。”
  齐野紧了紧被风吹透的单薄衣衫,淡淡道:“我们走吧。”
  ※※※
  青锋帮的三当家,现在是青锋帮帮主刘振宇,原来是特种部队的狙击手,曾参加过多次维和战争,猎杀的危险分子在三位数以上。双枪神射,弹无虚发。
  黑道四大集团,以徐爷创下的猎神帮为首,下面还有九玄旗,海天盟,青锋帮。
  一星期之前,齐野已经秘密向几大组织请求援助。齐野承诺对方的扶持会得到相应的利益回报,当然这会造成青锋帮暂时性的很大的损失,但会换来进行帮内大换血的安全时机,齐野相信那些损失会在日後定能追回来。
  齐野,楚莫辞,唐傲,躲在唐傲身後的那个有意思的小朋友潘冰,以及Angle安排的一干雇佣兵自青锋帮总堂长驱直入。
  偌大的议事总堂仅仅只有刘振宇高高在上,桌上摆著两把黑色的狙击步枪。
  “刘当家,青锋帮已经被我控制,你现在孤掌难鸣,我看你还是投降吧。”
  刘振宇向周围扫视一圈,悠闲掷起紫砂壶为自己斟一杯茶。
  “十四个,”刘振宇面带微笑慢慢道,“知道吗齐野,我杀光你们至多需要五秒。”
  “你至多只有零点七秒的开枪时间,”齐野冷冷道,“我们现在有十四把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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