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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青春之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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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悦又说:“我跟你讲,你以后在外面机灵点” 。齐飞点头。高悦接着说:“我让你走,你等我干什么,幸好这次我们俩都跑了,要是全陷进去,说不定被打一顿还要罚款、丢人” 。他接着解释自己的逻辑:“我们俩只要走了一个,另一个就算被抓住,也可以死不承认,他们反正没有对证” 。
  
  齐飞从来没想这么多,表示同意:“确实是这样” 。过了一会,又不忿起来:“其实我们为什么要跑,就是打架,我们两个对他们两个,还不一定谁输呢” 。高悦以前在圈子里听说过一些故事,虽然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正色教育齐飞:“你别糊涂,老一些的人传授经验,说遇到这种情况,能跑就跑,跑不掉就抱着头忍着,别还手。你见嫖客、□被抓,哪个不是老实捂脸低头?严重起来可以劳改的” 。齐飞被吓住,没说话。
  
                  权益运动
  高悦觉得自己话太重,安慰齐飞:“其实就算我们被抓住,也不是没办法。如果实在秀才遇到兵,抵赖不掉,我可以说是老姜单位的人或者他表弟,拉下脸求老姜出证明捞我们出去,老姜应该会帮忙”。齐飞听了,脸色好一些。
  
  高悦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和齐飞一样窝火。他平时没心没肺,老子天下第一,那天觉得自己特别渺小、下贱,属于贱民,是可以在大街上给人追打的。
  
  回学校的路上,他和齐飞话都不多。他看着车外热闹的世界,想:不管一个人多有正义感、多有道德,在大街上无故打人、抓人就是不对。一个人,无论多么□、下流、多么反动、多么没出息,都应该有坐在公园里不挨打的权利。这个世界就应该这样。
  
  晚上回去高悦草草洗了脸睡觉。第二天早上,他才起身,大叫一声又栽回床去,左侧的腰疼得全身不能动。同宿舍的麻子跟高悦交情最好,赶快过来问。高悦趴下,麻子掀开他的背心一看,吃惊地说:“你腰上怎么黑了一大块” 。高悦心知肯定是昨天挣扎中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的,居然一直不知道。他不愿意把事情搞大,强笑着大事化小:“昨天在食堂撞了一下柜台,受伤了” 。麻子说:“不象撞的,好大一片黑” 。高悦实在没心情敷衍下去,沉着脸说:“就是撞的。我休息一天就好” 。麻子迷糊地走开。
  
  高悦躺了半天,好容易爬下床上厕所,发现肩膀、背酸痛,双手脱力、发抖,腿也一样,撒尿只能坐在马桶上。他给齐飞打电话,齐飞说他还好,虽然也肌肉发酸,但是没那么严重,看来确实是身体比高悦棒。听说高悦的腰伤了,着急得不行,破天荒逃课过来看。高悦在齐飞面前不逞强,趴在同宿舍老八的下铺上直哼哼。齐飞团团转,一会说要冷敷一会说要热敷。高悦看他没了分寸,只好说:“给周安他们打个电话,看在不在” 。
  
  周安就在同宿舍楼,赶来看也吓了一跳,问明事情经过,又惊又怒,简直不可思议。高悦无可奈何地说:“我以前也当传说听的,谁知道就轮自己头上” 。齐飞说:“我想起来了,那两个人手里拿警棍的,可能高悦是被警棍打的” 。高悦混乱中对那两人看了零点几秒就掉头跑,天色又黑,别说警棍,衣服、面貌都一点印象没有,连到底是两个人还是多少人还是听齐飞说才肯定。周安没时间管这些细节,赶快送高悦去医院。高悦也是倒霉,一迈步腰就钻心地疼,齐飞背他,窝着更难受。后来还是常山来,说看到门房有个平板车,去拿学生证压着借来,才把高悦推走。
  
  还好,肾脏和其他器官没毛病,就是肌肉受伤。贴了膏药以后第二天就能自由行动。晚上孟巍然、小刚和新认识的一对叫小八、小九的同学也来探望。一屋子同志坐着同病相怜,小刚和小八都是暴烈的脾气,破口大骂。高悦苦笑而已,又把自己想的一些体会跟他们讲,主要就是两人中一定要跑一个,绝对不能同时被抓。其他人听了都点头,唯有周安,他父亲是警察,对灰社会的了解比这些书呆子多些,摇头说:“没用的,你以为是学校开班会啊,可以赖掉的。只要他们抓到你,你的罪名就落实了,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
  
  高悦非常后怕,看来小聪明真遇到事情还是没用,他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跑一个总比不跑强,被抓的那个被打死,也不能说出另一个人来” 。周安摊摊手:“也只能这么想了,其实如果真闹到学校,说你高悦是同性恋,肯定大家知道另一个人是齐飞,说我周安是同性恋,想都不用想另一个是常山” 。高悦点头,心里一阵无力感,茫然不知所措。
  
  周安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社会对同志的误会减小。现在你看无聊小品、相声里,把同性恋和二尾子、变性人、神经病混同一谈,哪天这个错误改正了,哪怕国家立法同性恋犯罪,社会压力都会小很多” 。高悦同意:“听说帝京、魔都一些大城市有人公开出柜,也没见就活不下去” 。孟巍然说:“家里压力还是大,如果我对家里实话实说,我觉得我和我妈两人里一定要死磕到上吊一个事情才算完” 。
  
  高悦感同身受,慢慢说:“其实公开出柜的人算是给我们这些人当了活雷锋,我想他们的生活也肯定有苦涩的一面。比如我这样不愿意公开的同志,就不敢跟他们交朋友” 。周安看着高悦,说:“总要有人从头做起,慢慢的,总会越来越好。美国七十年代开始同性恋维权,上街游行,报纸的大标题是:精神病上街了。现在不是同性恋也能结婚了,也能公开了”?高悦道:“别提这个,要游行的话,比我们更有理由要游行的多的是,我们排队尾的”。大家一笑。
  
  讨论以后,高悦第一次开始考虑社会责任问题。他的性格本质上是自私的,喜欢躲在别人背后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这次事件使他体会到:如果大环境不好,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受迫害,好比烂了根的树上不可能有长久的绿叶。作为一个同志,对这个群体的权利应该做一份贡献,包括努力生活、保持健康、支持别人的运动。
  
  那年六月,世界很多城市举行年度泛同骄傲游行。高悦他们当然没有那个条件,但是在周安和高悦的组织下也做了一些小事情。小刚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他们在晚上没人的时候一起做了几张小海报,主题是:同性恋和基因、同性恋的生活。当时他们什么都不懂,里面一面说同性恋如何无辜,一面嘲笑变性和性错乱。高悦画图写文字,齐飞打下手,当小秘,给予高悦大师级别的侍候。海报复印了好多份。周安专门跑到校外的复印中心,把海报夹在一些不相干的资料里复印。他们象地下党一样秘密工作,非常刺激、兴奋。
  
  海报安静地贴出去,颇吸引了一些人的关注,然后无声无息被人扯下来。高悦发现这是个装高尚的好办法。今后无论同性权利在中国发展、开放到何种地步,他都能骄傲地说:当年我也是添了砖加了瓦的。
  
                  毕业
  大约离毕业三个月的时候,高悦收到了一所美国大学的录取信。这是他从小学时代就向往的学校。他一遍一遍看着录取通知和奖学金通知,心里真的象有朵花在开放,开了一遍又一遍。
  
  信是一个上午来的。高悦从方睿等已经接到录取信的人那里知道,如果是拒信,应该是薄薄的一小封,里面一张轻飘飘的拒绝通知。如果是录取通知,会很厚,里面有正式通知、生活指南、奖学金文件、签证材料,等等。高悦捧着厚厚的大信封,拆信的时候尽量装酷。看完信,第一个跑去找方睿报喜:“我们俩学校不算远,以后还当同学”。方睿也非常替他高兴。
  
  晚上周安、孟巍然、小八等人还有另外两对新加入小圈子的同志一起庆祝。作为习惯,庆祝词给高悦、齐飞两人一起。高悦的心情已经从刚知道消息的得意中慢慢平缓,半炫耀半认真地抱怨手续问题、文件问题、签证问题,很多事情非常繁琐,小刚说:“齐飞,你以后也去高悦那个地方留学吧”。齐飞笑笑,没说话。
  
  聚会后,高悦和齐飞沿着校园的路散步。很多年以后,高悦都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个阴天,下才过雨,地上一洼一洼的泥水。两个人没怎么说话。从热闹的餐厅出来,和齐飞在一起,夜风吹过来,高悦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齐飞自从知道高悦被录取,一直情绪不高。高悦知道为什么。
  
  天上没有月亮。从地球表面的这一点看上去,整个宇宙都是混沌一片。高悦又涌起荒诞的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长大,可是大学生涯已经结束了。他又想:自己好像也确实长大了。刚来大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连自己是同性恋都模模糊糊,还糊里糊涂地找女朋友。去酒吧、去饭店、去聚会,都要人带。很多道理慢慢摸索、很多常识慢慢地学。现在这一切都过去。
  
  他想到父母:自己毕业,他们也老了。
  
  高悦问齐飞:“我出去,你以后也去留学吗”?齐飞沉默很久,没有回答。高悦又问了一遍。齐飞说:“我说过,你知道的,我妈身体很差,外婆也老了。她们过每一天都很困难。等一毕业我肯定要回家乡附近,我早就跟她们说好”。
  
  高悦闷声说:“我去读书,起码要五年,那边要求严格,六七年、八九年都有” ,他停了停,说:“我们要分开了”。齐飞嗯了一声,表示听到。
  
  高悦扪心自问:一开始,他不过是因为看齐飞模样清秀才跟他交往,自私地把他拖下水。高悦象在黑夜的大海里航行的小船,往后看不清历史,往前看不见去路,各个方向都是黑沉沉的未知。个人的未来尚且无定如流沙,难道能够奢望跟某一个人白发千古?
  
  高悦想起有一次跟齐飞谈孩子。两个男人是没有孩子的,这是上帝的惩罚。高悦知道齐飞有一个姐姐,跟他爸爸一起过。他开玩笑:“干脆我跟你姐姐生个小孩算了,也是你的骨肉”。齐飞的性格一向柔和,但是闻言很生气。齐飞生气,有可能大喊大叫,有可能一言不发。那天齐飞选择一言不发。高悦摸不着头脑,解释:“反过来其实也行,但是我是独生子,没有姐妹”。齐飞只是说:“可以领养的,你离我姐姐远点”。高悦哭笑不得,说:“你把我当色狼吗?要不是你姐姐,要不是生小孩,你求我摸一下女孩的手我都不摸”。齐飞看他说得滑稽,展颜笑了,问:“为什么一定要孩子”?高悦停一下,仔细地组织词语:“两个人一起生活,肯定有很多甜蜜的回忆,最后肯定有一些积蓄,我想要个孩子,等两个人都死了,把这些留给他”。
  
  这些幼稚的未来规划言犹在耳,马上就要象无根草一样要消失在山野中。
  
  在一个大楼的门洞里,两人在楼梯上并肩坐下。背后是一扇锁着的门,不会有人来这个死角。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漏过来,勉强能看清人的轮廓。
  
  高悦说:“你学得那么好,又想当教授的,应该去留学”。齐飞摇头:“我这个专业全靠脑子想,在哪里读书无所谓,我们系几个特别厉害的教授都不出国的”。高悦靠在背后的铁门上,说:“我这个专业不行,国内最好的大学在国际上前百名都排不上”。齐飞淡淡地说:“是啊,你的这个机会这么好,肯定要去的”。
  
  高悦心里一阵茫然。他想说以后我们可以保持长途联系,又觉得说了没意思。他平时说话七拐八拐、思路慎密,但是那天脑子一团乱麻。
  
  他忽然冲动起来,嘴里说到哪里算哪里,对齐飞坦白:“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瞒你的,我以前跟很多人乱来过”。齐飞一声不发。高悦鼓足勇气,接着说:“那个老姜,我跟他同居过半年”,他继续坦白下去:“那个小林,就是你生日聚会的时候坐你对面的,我去过他家很多次,还有大鹏、大韩,还有很多其他人”,他一口气说下去:“其实,我在遇见他们之前,已经有个伙伴了,也是我们学校的,一起了半年,再之前我在G吧混过半年”。。。
  
  齐飞没任何反应。高悦小心地问:“你生气了”?黑暗里齐飞摇摇头:“没有。我大概猜得到,但是没想这么多”。高悦说:“齐飞,你别跟我似的,乱来一气,最后一事无成”,又说:“其实随便点也无所谓”。齐飞不说话。
  
  高悦忽然很累,他用手捂着脸,从手掌里说:“以后你再找人,找一个脾气好的、老实的,别跟我一样”。齐飞轻声说:“我为什么要找别人”?高悦自管自说:“我这个人很坏的。我跟好多人乱来。我跟你分手一点都不在乎。我不过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而已,你以为你有那么好运气吗?第一个就是好的”?
  
  齐飞握住高悦的手,隔着他的手轻轻地抚摸高悦的脸。他看高悦捂着脸,以为他在流眼泪,有点慌乱地说:“你哭了” ?
  
  高悦的眼泪忽然真的涌了出来,象泉水一样从指头缝里往外漏。他哽咽着,语无伦次:“我没哭。。。我没办法跟你一起了。。。我不能跟你一起玩了,没法照顾你了。。。我真的想过要照顾你的。。。可是我照顾你真的不多”。
  
  齐飞也哭了,拿手使劲揉眼睛,带着哭腔说:“其实本来你一直要去公司工作的,也很好啊”。高悦没有回答。齐飞摇他的胳膊,又说了一遍:“你去公司工作也很好啊”。高悦还是没有回答。
  
  高悦使劲把眼睛擦干净,努力止住眼泪,心里下定决心,摇摇头,把糊涂心思甩开,说:“齐飞,我知道我自己,分开后我不会等你的,你现在开始找别人吧”。齐飞没有理睬。
  
  两人抱在一起。齐飞闭着眼睛,在高悦的耳边小声重复着什么,高悦仔细听了很久,才听清齐飞反复喃喃地说:“高悦,我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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