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情报之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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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勋低声应,“是。”
时近黄昏。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太阳西落,天边的铁灰色的云层带着一遛金色的光边儿。顾宸北就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
刺杀本应该是冲着他来的。顾宸北知道。夏泽一直对停战协议不满,他们太想得到这个机会了,如果自己在夏泽地界上被刺杀,夏泽就不得不与汶鼎重新开战。到时候,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都会被绑在巨大的战争机器上,开始新一轮厮杀。夏泽只需要把责任推到民间对汶鼎军方的仇视伤,便无需担那挑起战争的责任。
但谁也不知道,那枪瞄准的,根本就不是他顾宸北。
夏泽方面此刻大概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中午发生的一切,除了在场者,恐怕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顾宸北移动视线。他的窗户外面就是酒店的后面,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几个没活计可做的车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不远处有个茶摊子,一个卖香烟的年轻人坐在那儿歇脚。
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了。
消息总是会漏出去的,而夏泽在这之前扣留了他的话,撕破脸的时候还有些可以讲价的筹码。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夕阳终于彻底沉没。天边的最后一丝晚霞的光芒也渐渐消失了。
顾宸北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和变化一一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又一一地想出应变的对策,将各方的势力挨个儿地过了一遍筛子,呼出口气,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月亮遮在云层后面,发出一点朦朦胧胧的光,天空一片阴翳。他还穿着中午的那身衣服,黑色的军装,银质扣子的纹路上带着暗色的污渍。
他这个时候才允许自己重新去想陆霜年。想她倒在自己怀里时的样子,想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脸。顾宸北知道,他应该去探究的是陆霜年中枪背后的计划和阴谋,去琢磨这是怎样的一盘棋,陆霜年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可他做不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盘亘在他心上,让顾宸北不得不承认,感情的确可以冲昏理智。
夜晚的风呼啸着从窗外刮过。
男人依然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床边,黑暗和沉默成为了全部的底色。
三天后。
一家脏兮兮的私人医院。
陆霜年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她声音沙哑地问。
正在调整点滴的男人正是那天在救护车上称她“九哥”的医生。
“下午四点,九哥。”他俯下身对陆霜年道。
陆霜年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扶她起来。医生在她背后又加了个靠垫,有些不赞同地看着陆霜年。
“您现在还不适合太剧烈的运动。”
陆霜年笑了笑,“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等了。”
医生道:“我不知道您有什么计划,但请您务必保重自己。”他看着陆霜年,一直平静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波动:“如果不是当年您从死囚牢里把我捞出来,我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家和妻儿团聚了。”
汶鼎2013年,西南边境第三部队医院间谍案,院长王义被以间谍罪当场处决。医生杜洵因其妻子是夏泽人而受到牵连,锒铛入狱。
半年后,神通广大的“陆九”将绝望的杜洵从监狱里捞了出来,重新给了他一套身份证件,并且安排他秘密逃到了夏泽,和早已被送到夏泽乡下的妻儿团聚。
“我会的。”陆霜年说道。“外面有什么消息么。”
医生低声道:“夏泽已经全面戒严,汶鼎使节团一行人现在被扣留在酒店。”
陆霜年点了下头,又问道:“有关于我的消息么。”
杜洵道:“我们将您送到了陆军医院,我负责主刀手术,在记录上,您已经于三天前不幸身亡。”
陆霜年笑笑,她忽然道:“他大约是不信的。”
杜洵愣了一下,瞧陆霜年的神色,她口中的人似乎并不是夏泽当局。他也不敢多问,便道:“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么?”
陆霜年沉吟片刻,道:“我倒的确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杜先生。”
杜洵站直身体,低声道:“九哥但有所托,我杜洵绝没有一个不字。”
陆霜年微笑地宽慰他道:“多谢杜先生的心意。这件事情并没有危险,只是对我非常重要,托付给杜先生,也是因为我知道你小心慎重,而且绝不会背叛我。”
杜洵点头,他道:“您尽管吩咐。”
陆霜年有点费劲地抬手,从颈间摘下一条银色项链来。她将链子递到杜洵的手里,道:“夏泽的人会到医院里收拾我的‘遗物’,你将这链子放进去就可以了。”
杜洵有些奇怪,但什么也没问。他很郑重地将陆霜年交给他的项链收了起来。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何先生请止步。”两个站在酒店门前警戒的特工礼貌地抬手拦住了何勋。
何勋夏泽特工的身份只有陆霜年和楚瑞知道,眼下对外他仍是汶鼎使节团与夏泽的联络官,是汶鼎的军职人员,自然也在被软禁之列,不能离开酒店。
“我有急事要出去。”
“对不起,”一名特工道:“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各位,如果离开酒店出现意外,我们也没办法向长官交代,还请何先生体谅。”
何勋看了他一眼,倒没再多说什么,反身回了酒店。
“楚先生,我是何勋。”
电话那头楚瑞的声音冷淡:“何勋?有什么情况?”
何勋低声道:“陆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楚瑞道:“这不是你担心的事情。”
何勋皱了皱眉,他又道:“对不起。但是使节团这边已经三天没有和国内联络了,恐怕汶鼎国内会有疑问。顾宸北现在对我们软禁他非常不满。”
楚瑞道:“阿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会议上出现刺客的事情不能让汶鼎方面知道,否则一定会那我们大做文章。你现在的职责,就是稳住顾宸北的情绪。”
“是。”何勋应了一声,“您交代我追查杀手的事情,眼下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陆小姐来确认。”
楚瑞终于沉默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何勋的心跟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死了。”楚瑞的声音里也出现了一丝颤抖。陆霜年毕竟是他刚刚失而复得的女儿,就这么死在他眼前头,重又得而复失。而其中的隐情只有他一人知晓。
何勋楞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不可置信。
楚瑞声音低沉,道:“我已派了两人去医院取她的遗物,你如果需要,可以以与夏泽交涉的名义离开酒店来检查这些东西。”他已经很疲惫,只又嘱咐了何勋几句如何应付顾宸北,便挂断了电话。
何勋站在桌边,目光停在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上。——陆霜年死了?
他就这么僵立了几秒,然后猛地转身,拿起搭在一边的大衣,急匆匆地出了门。
医院。
“杜大夫回来啦。”走廊上的护士热情地同杜洵打着招呼。
杜洵点头致意,脸上带着笑容。他的一只手插在衣兜里,里面装着陆霜年交给他的那根项链。
杜洵步履匆匆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虽经过牢狱之灾,但到底也是普通人,陪着陆霜年演了这一出瞒天过海的遮天大计,这些天精神紧绷,心里紧张不已,体力也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半年前,当陆霜年找到他的时候,杜洵便决定豁出性命去帮她这一回。他读过圣贤书,知道什么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陆霜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于是杜洵以养家糊口为由,自己开了家小诊所。这年代兵荒马乱,国立医院里的好些大夫都在外面接些私货,有的给达官贵人做做家庭医生,有的业余倒卖些黑市上紧俏国家管控又不严的药品,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苟且地讨生活。
陆霜年被枪击的那天,他“刚好”与急救的一声换了班。救护车上的护士,也换成了他的妻子。
陆霜年被送到医院,杜洵亲自进行了手术。
几个夏泽的高官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杜洵当时还不知道急救室外面站着的那个年长的男人就是几乎在夏泽军界一手遮天的楚瑞。他对那些人撒了谎,说手术已经尽力,然而陆霜年的伤情太过严重,依旧命悬一线。
接下来的三天,他先是偷梁换柱,将陆霜年换出了重症病房,秘密送到了自己家的私人诊所,又将一个早已濒死的同陆霜年身形相仿的女病人安排进了陆霜年的病房。呼吸面罩盖在脸上,又不允许医护人员以外的人进病房探视,竟就这么偷梁换柱地瞒住了那些等在病房外头的人。
接下来就是制造陆霜年的假死。
那孤苦伶仃的女病人没几天便去世了,杜洵按陆霜年的指示,只假作她还活着。
第三天的深夜,两个职业杀手闯进了病房,在对着“陆霜年”开枪十多次之后逃之夭夭。医院里来了大批的军警,但很快,那些警戒就被撤走了。医院接到了命令,病床上的尸体被秘密火化,先前守在病房外面那些高官模样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杜洵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他只知道这一切都与陆霜年当初同他说过的一模一样。
在杜洵看来,他的救命恩人手眼通天,多智近妖,他只要按陆霜年吩咐的一步一步去做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多问,也不能多问。
杜洵理了理思路,再次感慨了一下救命恩人的手段之后,打开门出去。
“死者的遗物马上要移交了,我需要最后检查一次。”
门口的守卫为杜洵开了门。
医生走进屋子,桌上放着一只纸袋,里面是那天陆霜年被送进医院接受手术是换下来的血衣。他装模作样地翻检了一下,用微小的动作让掌心的那条链子滑进了衣服的褶皱里。
现在,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陆霜年的“遗物”被送到了何勋的桌面上。他临时从酒店出来,风尘仆仆,来不及喝口水,便将那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桌上。即便到现在,何勋也无法接受陆霜年已经死去的事实。他感觉自己如同行尸走肉,所有的动作仅靠残存的逻辑和理智来指挥。
陆霜年在被送入医院的第二天死亡,尸体竟然已经火化了。这其中必有隐情,然而何勋却已无力思考。陆霜年的死从楚瑞口中得知的,他并没有立场和理由去质疑。
墨绿色的军装已经被凝固的血液变成了黑紫色,贴身的衬衣大半已经染了血,胸口处有一个子弹射入时留下的边缘焦黑的洞。再无其他。
何勋盯着那件染血的军服看了半晌,突然用手拎起来抖了抖。银色的链子从衣服的褶皱间掉了下来。
一条项链。
何勋捡起项链来,很细的银色链子,他曾见过。陆霜年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哪怕样式有些寒酸。项坠倒是第一次没有被隐藏在衣领里。——那是一枚戒指。
何勋眯起眼睛。
戒指簇新,看起来没怎么被佩戴过,内圈上刻了字。何勋对着光看了。
是个“顾”字。
走廊悠长。何勋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寒气。他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手里攥着那条项链。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顾宸北的房门。
“阿年死了。”
何勋声音低沉,他甚至没对顾宸北用敬语。
顾宸北坐在旅馆房间的桌子后面,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何勋一眼。
“凶手查出来了么。”
何勋低头,到:“夏泽方面还在查。”
顾宸北冷笑了一下,他摆了摆手,示意何勋离开。
何勋并没转身。他走上前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顾宸北面前。离得近了,才瞧见这向来处变不惊的男人眼睛里已满是血丝。
“这是在她的遗物里发现的,我想您应该会想知道。”
顾宸北怔了一下。他拿起那根细细的项链,手指拨了下悬在半空中的项坠,瞧着那枚银色的戒指晃来晃去。
“谢谢。”顾宸北淡淡道。
何勋沉默。
“这东西便先放在我这里,不要让夏泽的人知道。”顾宸北对何勋说道,语气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何勋点头。他转身离开。
房间门被轻轻合上。顾宸北瞧着手里的项链,忽然没来由地笑了一下。他将那根项链放进自己胸前的衣袋里。
他阴翳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眼下汶鼎一行人都被夏泽以“保护和谈代表”的名义软禁在这间酒店里,几乎接触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更别提夏泽有意封锁会谈中出现的刺客问题。
顾宸北并不相信陆霜年就这样死了。
那件沾着陆霜年的血的军装还挂在酒店房间的衣帽架上。顾宸北不止一次地在脑海里回复那天的所有场景。他清楚地记得陆霜年时刻搭在腰间枪套上的手,何勋奇怪的神色,以及女人倒下的那一瞬间,胸口绽出血花的位置。
当然,还有他自己近乎惊惶的失态。
如果他的记忆不曾在极度的担忧中变形,那么陆霜年当时在防备的并不是他,而是何勋。她的神情已经做到了完美的冷静,但顾宸北知道,女人在中枪之后仍然在试图保护一个人。
陆霜年想要保护的是他顾宸北。
——如果她真的背叛了汶鼎,怎么可能会豁出性命保护那个国家的军方要员。
陆霜年中枪后大量出血,一张脸白得像鬼魂一样。顾宸北想,那个时候他自己的脸色恐怕要比陆霜年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还要可怕。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手掌按压的位置,以及鲜血汩汩地从指缝中流出来的样子。那个位置很凶险,但如果抢救及时,应该不会致命。
这是陆霜年的一个局。
顾宸北一点点琢磨着其中的关节,反倒慢慢地放下心来。无论如何,陆霜年不曾背叛他,无论如何,她会活下去。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尤其是被陆霜年蒙在鼓里。顾宸北想。但是这一点不高兴有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还活着就好了。
何勋一个人站在酒店空荡荡的走廊上。已是傍晚,外头的天色渐暗,走廊上的灯光亮起,在洗刷的一尘不染的地砖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