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作者:不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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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讲这种话。」
「因为你的眼睛好像会把人吃掉一样,看到就说不出来。」杨肖文坦白回答。
「我是梅杜莎之类的吗。。。。。。」
「应该比她恐怖。」
李以诚一言不发低著头,杨肖文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因为太漂亮了,所以我很好奇小蓝说的令人惊恐的发泡双凤眼长怎麽样,可是等这麽久都没看见过。。。」
李以诚抬起右脚,拿起脚上的蓝白拖往後面一丢,「哎呀~」杨肖文发出做作的哎嚎声。
闹了一会,李以诚起身到浴室洗掉漂白剂,头发的黑色素已经完全褪去,李以诚对镜子照了半天,觉得头发就像被除草剂喷洒过後枯萎的杂草。
「来吧,上金色!」李以诚回到客厅,原位坐下。
杨肖文拿过染发剂,在李以诚的头发上慢慢的涂著。李以诚想了下,现在看不到脸,「你和前任怎麽回事?」李以诚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就是被甩了。」
李以诚觉得那个嗯的拖长音,拉出了埋在身体底层很深很深的东西,空气里有强大的压抑和寒冷,他觉得身後那个人不停在眨眼,好像随时会有泪滴落在他的脖子随著滑入衣襟。
「我们在一起六年多,」杨肖文默默刷了半瓶的染发剂,才开口继续说,「他一进大学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大二,一见钟情,他的心性纯净,几乎没有半点杂质,把我当成他的全世界,然後我带他看更广大的世界。。。。」
李以诚嗯了一声。
「那个人。。。。那个人啊。。。。」杨肖文有点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那个人?佛地魔吗。」李以诚低著头,闷著声说。
杨肖文停了片刻,突然开始大笑,边抖著手刷染发边笑,差点刷到李以诚耳朵上,他敢紧用拇指和食指轻轻磨蹭李以诚的耳朵,把沾上的染剂擦掉,小心翼翼的不触碰到其他地方,他的手指很冷,李以诚的脸颊却微微发烫著。
「我大一进圈子时玩的很凶,大二遇到他後,就收了心,打算跟佛地魔过一辈子。」杨肖文收住了笑,继续说,「我跟家里出了柜,还好家人都很开明,过年过节也都带他回家吃饭,我那房子是我爸妈买给我和他住的。可是爱的激情褪去後,就只剩下生活。我很满足生活的部份,但他还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天他说我只是他年少时的纯情,人都是要长大的,他现在找到真爱了,他要走了,我不肯分手,他说真爱不死,我阻止也没用。」
染发剂已经全部涂完了,杨肖文把染发道具收拾好丢到垃圾筒,然後走到李以诚面对,正对他坐下,「我那时就想,真爱不死是吗,那我去死。」
「你不是说看到我的眼睛就说不出来吗?」李以诚一阵不自在,开始顾左右而言它,他不擅长背负他人的情绪,也学不会安慰人。
「我想看你能不能把我石化,好让我直接死掉。」杨肖文笑著说,「像我们这种人呀…」
杨肖文停了很久,沉默在扩大。
「像我们这种人,极度自溺,又太过相信爱情,注定死无葬身之地。」杨肖文一口气说完,表情比哭还难看。
「行天宫地下道的算命说我将来会出家修行,你要记得到庙里来探望我。」李以诚突然换了话题。
杨肖文呆住了,「啊?」了一声。
「我这辈子的姻缘看来已经错过了,所以我会出家修行。」李以诚表情无比认真。
杨肖文表情奇怪的看了李以诚半晌,终於忍不住大笑起来,「你真的是生人勿近。」
杨肖文明白李以诚用插科打浑的方法来化解他沉重的情绪,并不是体贴他,而是李以诚不想靠近别人的情绪,也不想别人的情绪靠近他。而那句生人勿近,也让李以诚明白了杨肖文的明白。这人级数很高,李以诚心想。非常高。
「我知道你在说天天是僵尸,我会转告他的。」李以诚继续瞎扯,心想这个人还是笑著比较好看,同时起身去浴室冲洗,临进门前又探头出来:「你叫他小天吧,小蓝是他在圈子里用的,我听了不习惯。」
杨肖文知道李以诚的意思,他是个异性恋,是个圈外人。
李以诚冲掉了头上的染剂,没多久一个金发兵马俑出现在镜子里。「其实还是不错看的。」李以诚喃喃的自我催眠。
杨肖文的评语只有两个字:「痞子。」
当晚痞子李以诚连上许久未登入的彩虹梦,杨肖文说著「注定死无葬身之地」的语气深深的击中他心中残存的痛,佛地魔想看新世界,前女友想要热情,他们的离开没有错,没有必要为了成全别人的爱情而牺牲自己,即使那个别人几乎要为自己而死。万千红尘,能相遇一段已是万幸,虽然明白,却止不了痛。
「我还在因为我们终成陌路而悲伤,我还在因为你不爱我而悲伤。」NoNight说。
「我也是。」武大郎在心里回了文。
第八章 我们都要好起来
周一邱天回来後,对李以诚单独和杨肖文出去的事,抱持著反对意见,「武大郎在圈内算知名人物,我不想有天围观你的八卦。」
「他知道我是异性恋。」虽然同异来那麽一段时有所闻,但在杨肖文没有任何越距的举动前,他不想自做多情的妄加猜测,而且他和邱天之间证明了同异之间有单纯的友情。
「异性恋围观起来特别有劲。」邱天无比认真。「而且,李以诚,你别跟我说你是异性恋所以不会怎样,他根本没把你当异性恋,你最好的朋友兼室友是同性恋,你去的是gay bar,上的是同志网站,你活在同性恋的世界,你心里也不觉得同性异性有什麽差别,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你掰弯了,你是什麽级数?你是他的对手吗?」
「他只是失恋痛到快死了,需要找个人陪著。」李以诚想了想。「就当我是做好事积阴德,看能不能增加点俗缘。」
「他圈子里多少朋友,干嘛找你这个异性恋?」
李以诚想过这一点,「也许是因为那些朋友也同时是佛地魔的朋友,他不想佛地魔知道他的狼狈。」
「佛地魔是哪位。。。。。。」
「武大郎的前任啦,」李以诚承诺,「我会注意的。」
一月的傍晚,天色暗去的很快,李以诚挑了个时间去抬大看眼科,他的左眼一直有斜视的问题,念书时不明显,偶而疲倦时会出现复视,开始工作後,巨大的工作量让眼球偏斜的角度增加,他越来越无法控制眼球,常常不能对焦,看东西的立体感也减弱,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刀的地步。
这是很简单的雷射手术,隔天就能出院。手术订在2月3日,李以诚把年假全安排在这段时间,手术完在台北休息三天,再回台中过年,他不打算告诉父母,避免老人家舟车劳顿的跑来台北,他只告诉邱天,要他早早请好假,开刀当日来陪床。
经过上周六的染发夜,杨肖文就缠上了李以诚。
李以诚个性温和、聊的来、两人同病相怜又住隔壁巷子,活生生完美的救生圈。他知道李以诚的个性不主动,所以都由他开口约吃晚饭或宵夜。
而李以诚记著邱天的告诫,在越趋频繁的相处中细细观察著杨肖文的言行,对方却始终没有任何越距之处,反到是在观察中,让他对杨肖文有了另一番认识。
如果要和男人交往,从大一围观同志到现在,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就是杨肖文,他对杨肖文的个性抱持著好感,对杨肖文的肢体碰触也不厌恶,他想像跟杨肖文上床的画面,并没有任何不适感,甚至有点好奇,他们品味相近、心灵相通,可以敏感的察觉对方细微的情绪,长时间沉默相对却觉得自在静谧。原来世上还是有我可以接受的男人,李以诚心想。
周五晚上,邱天和小桐又消失去过甜蜜两人世界,临出门前,邱天一样认真的告诫李以诚:「我真、的、不想有天围观你的八卦。」不想的话就留下来陪我啊,李以诚默默在心里吐槽。不管愿不愿意,李以诚和杨肖文开始了他们的两人世界。
两天前杨肖文就约了李以诚周五吃火锅,两人在东区火锅店门口会合,一个回合下来,李以诚满意的发现,杨肖文不单是个好电影友,还是个好火锅友,除了姜丝,他完全不挑食,可以列入极度好养范围。而对挑食相当严重又是猫舌头的李以诚,杨肖文可以说是全程伺候,所有食材都确认符合李以诚的爱好後才逐一夹回来,李以诚不吃的他就不吃,乌龙茶全程满上,并且小心顾著汤汁,避免辣油溢到白锅,食材熟了就捞起来放在旁边的盘子里,等到稍微凉了才拿给李以诚。
「不错不错,你侍候的功力快要跟上小天子了。」李以诚满意的眯起了眼,他知道杨肖文的举动不是绅士或慇懃,而是很单纯而细腻的温柔,跟邱天一样。
「欸,谢皇上夸奖。」杨肖文的贫嘴功力也直逼邱天。
「赏~黄金百两。」李以诚出手濶气。
「谢主隆恩~」杨肖文拿起塑胶杯敲了李以诚的,「等下把黄金百两拿去BF喝掉吧。」
出了火锅店,两人在东区小巷閒晃以促进消化,李以诚抚著肚皮,抬眼瞄了杨肖文,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杨肖文一阵莫名奇妙。
「没事,只是觉得世事奇妙,一个月前我们还在BF对看,连名字都不知道,现在你却帮我夹菜陪我逛街。」
杨肖文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是啊,一个半月前我还在存钱买今年的情人节礼物呢。」
李以诚心中偶而也会飞入邱天的八卦魂,例如现在,「你用什麽方法排解从新店到北投的痛?」
「打电动跟跑操场。」杨肖文回答的很快。
「嗯。。。很男人。」
「没办法,我这种理工科的,写不出伤春悲秋的文字来发泄,只好把自己累的半死。」杨肖文耸耸肩,话里颇无奈,「前阵子站上有个人的失恋文章写的很好,每句都打中我,我已经疲倦的看到任何哀伤的文字都会失控的发抖,我真恨不得那是我写的,可惜最近神隐了,也许他已经痊愈了,想为他高兴,又可惜他的文字。」
李以诚闭嘴了,他连顺著话题问那个人是谁的应付力气都没有。
他们自在的并肩走著,一路上没有人开口,沉默如往常占据他们之间的对话,沉默里有一种理解的温柔,杨肖文好像有事要说,可是转身点个烟又是云淡风轻,只有暗红火光在空气落下微尘,最後消逝在繁华的台北冬夜里。
两人漫步经过李以诚常去的T恤店,「看下。」李以诚走进店里,瞬间进入专心挑货的集中状态。杨肖文跟著进来,略翻了一下,「这家店我常来。」
「嗯,我知道,你抢了我的T恤。」李以诚无意识的说,话才出口,脑中瞬间闪过完了完了完了。
杨肖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接著非常、非常、非常仔细的盯著李以诚。
李以诚把头埋进T恤里,他努力无视杨肖文探究的目光,心里转著千百个念头想著要用什麽样的花言巧语才能把这个理工科武大郎给唬哢过去。
「你。。。。」杨肖文缓缓开口。
「欸对就是我。」你那尖酸刻薄骗死人不偿命的语言能力呢,李以诚在心里哀嚎。「嗨,武大郎你好。」他自暴自弃的补上一个招呼。
「。。。。。。。。。」杨肖文扑上去掐了李以诚脖子。「走,我们去BF『好好聊聊』。」
李以诚没来的及把衣服翻完,就被杨肖文拎到了BF,李以诚想起邱天的警告,他和杨肖文单独的到BF,坐在他和前男友的固定坐位。他要被围观了。
进了店里坐下,吧枱送上了啤酒。「说吧。」杨肖文开门见山。
有什麽好说的,李以诚心想,「我是NoNight,不夜城看过没有?金城武那部,知道吧?不夜城,天天不夜在赶稿的小诚,NoNight,明白了没?」李以诚觉得自己完全失去语言的逻辑组织能力。
杨肖文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缓缓的说:「我是想问,你这个异性恋,为什麽跑来同志站贴失恋心情。」
「啊。。。。关於这个问题。。。。」李以诚心里挣扎,毒害同性恋的事还是别让邱天以外的同性恋知道比较安全,「因为刚好有帐号而且那里没有半个人认识我,我只是求个发泄。」
「我保证没有玩弄任何同志的感情。」李以诚又补上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杨肖文看著李以诚,「那衣服怎麽回事可以跟我讲了吧。」
李以诚快速的说明了那件和他无缘的铁灰色T恤,末了再恨恨补一句:坏人。
「那件?」杨肖文想了想,「那件是佛地魔买来送我的,我那时还不知道那家店。」
李以诚楞住了,杨肖文被自己白恨了一年半,「原来佛地魔真的是坏人。」
杨肖文呵呵笑了两声,「其实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不爱我了,我倒不会因为分开了就否定他。」
杨肖文主动提起佛地魔的次数变多了,李以诚知道这是好事,当痛苦可以被拿出来审视,伤害也那不那麽绝对。
「你最近写的很少,快好了吗?」杨肖文低下了头,不看李以诚的脸。
「还剩下四分之三吧,不过都在我承受范围内,不会影响我的日常生活了。」痛就是我的日常生活之一。
「有空多写写吧,看你的文字有种自己的痛被写出来的畅快。」杨肖文说,「我有被治疗到。」
「嗯,」李以诚想起这几次贴文,全都是被杨肖文勾起了情绪,如果他能一直把自己的痛给勾出来,是不是表示有天他可以不再贪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