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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侯夫人重生日记-第76部分

小说: 侯夫人重生日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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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夫人将扇子从脸上拿下来,慢悠悠地扇着,“哎,这小姑娘啊就是好,不管做什么看起来都跟画儿一样。哪像我们这些老人家,整日里都担心外头那些儿鲜亮的姑娘抢了房里人的眼珠子。”
    谢凉萤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她知道曹夫人说这话只是调侃,冯相与她鹣鲽情深,这是举国上下都出了名的。
    “没事儿就知道拿小姑娘调笑。”魏老夫人白了曹夫人一眼,“越大越像那个了。”
    老王妃抢白,“像我才好呢,长命百岁,身体康健。看哪个小蹄子敢来招人,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魏老夫人给塞了一嘴的蜜饯。
    “齁死你!”魏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人虽订了亲,可到底是没出闺阁呢。你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也不怕人谢家上门来跟你讨说法。”
    老王妃一脸的无所谓,“就让他们来呗,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魏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你就得瑟吧你,迟早有你哭的时候。”她就等着到时候岐阳王妃在京里头呆不住,亲自来南直隶把人给抓回去。
    她们在屋子里一通笑闹,总算拍板了回京的日子。
    临出发前,谢凉萤惦记着薛简说的话。她私底下去找了曹夫人,悄悄儿地同她提了薛简的话。
    “我倒是无妨,年纪轻,便是遇上了也骑马跑的够快逃得掉。但老夫人毕竟那把年岁了,莫说逃了,便是受了惊都不好。”谢凉萤眉宇间有些愁意,“恐怕还得向曹夫人借些人手。”
    曹夫人爽快地道:“这又何妨,官府里头登记在册的不好派,府里头养着的却是能拉出几个人来。我这就吩咐下去,到时候将你们送回京去。”
    得了曹夫人的应承,谢凉萤的心就落下了大半,“那就麻烦曹夫人了。”
    “无妨。”曹夫人微微一笑,“到时候我回京去,还盼着能喝一杯喜酒呢。”
    这喜酒自然是指谢凉萤和薛简的婚事。
    谢凉萤红着脸,讷讷地应了。哄得曹夫人又笑开了。
    曹夫人是个细心的热心人,她不仅安排了府中顶好的几个侍卫,甚至还塞了几个会唱吴语曲子的伎人。说是京里头没人会这个,路上听着解个闷。
    魏老夫人与谢凉萤在南直隶呆了些时日,时常能听到与京中不同的吴侬软语。那软软的调子,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都难说不好。魏老夫人还与老王妃笑言,怪道扬州瘦马男子都爱不释手,这般软糯的样子,就是她见了心头都要软几分。老王妃自然是附和,便是她儿子,岐阳王的后宅里头,也养着个旁人送的瘦马。只是岐阳王是个知道理儿的人,只这么养着,并不曾给人名分,但心里头却是爱的很。
    这些话是不叫谢凉萤听到的,乃是已婚妇人的私房话儿。但谢凉萤却到底是前世嫁过人,经过事儿的。前世的时候,她是见过不少夫人因为男子喜欢江南女子而争吵不休。她倒是挺高兴曹夫人送了这几个伎人与她,心里念着到时候路上逮着空,与那伎人学上几句。既然男子好这口,那自己学上几句,投其所好总不过分。又不是拿来在人前学唱,仅用作于薛简的闺房之乐,倒是颇有些意思。谢凉萤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薛简这次回京之后,便学给他听。只不知道到时候薛简会是什么反应。想一想,谢凉萤都会笑出声来。
    谢凉萤心头还盘算着,要是学的话,还得避着魏老夫人。老人家喜欢的大都是规矩懂事的大家闺秀,这般上不得台面的,私下赏赏就得了,若要学,怕是一万个不答应。
    两人一路结伴北上,一老一少倒也颇有些意趣。魏老夫人也是许久不曾出京了,这次难得出门,身边又没男子跟着,便也敞开了心,有了玩兴。谢凉萤也是个好玩的,两人一拍即合。在回程路上又停了不少地方,耽搁了不少日子。不过所幸都平平安安的,并未出事。
    等快到了京城,魏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突然有些拉肚子。这是跟着魏老夫人许久的老人了,魏老夫人是个怜惜人的,也就停下了行程,让大家做个休整。
    曾氏又会些医术,便替那嬷嬷诊治。
    那嬷嬷不过是上了年纪,受不得一路奔波,休息几天就能缓过劲儿来,并不是什么大病。
    魏老夫人知道之后,心里就放下了。叮嘱了曾氏将嬷嬷好好医治,就带着谢凉萤出了旅馆,去边上踏青。
    这一踏青,便遇上了个谁都不曾想过会见着的人。
    谢凉萤看着不远处正朝着自己款款走来的女子,心道,幸好曾氏不在此处,不知道心里该怎么怄呢。
    又转念一想。
    灾荒,流民,京郊,柳澄芳,侄子,自己。
    谢凉萤的心漏跳了一拍。
    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73章

朝上为着直隶的灾情已经吵得不成样子了。:原本赈灾一事,尽可按着前例,一一循例而行。但政事一旦涉及到了党争,那一切都得让路了。
    派哪个去赈灾,哪个去剿匪,各个能显出脸面来的事,谁都不肯轻易就这么错过机会。如今国库充盈,国富兵强,剿匪赈灾这等事便是轻而易举的。一旦去了,那就是三个手指捏螺蛳,十拿九稳。日后这些政绩,便是平步青云,进入内阁的敲门砖。
    有白相在前,皇帝纵使想平息纷争,亦是有心无力。他心里只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真真是没有意思,不过是朝臣们面前的一道屏风罢了,只摆着好看,却没有半分作用。每每此时,皇帝就分外痛恨先帝。若不是先帝暮年之时,肆意提拔白家,如今岂会造成这般情景。从来党争都是最伤筋动骨的,前朝便是亡在了党争之上。
    因事涉百姓,关乎民生,所以几个年长些的皇子也获了恩准,一并在朝上听政。他们倒不能直接发表意见,不过却可以私下上表或者向皇帝提提自己的看法。国本之争尚未尘埃落定,大家都卯足了劲想在朝臣和皇帝跟前长脸,好夺得各方的支持。
    不过这些有资格听政的皇子当中,并不包括了三皇子赵经平。他自打被皇帝放出了话,彻底与夺嫡挥泪而别之后,整日在自己的宫殿中酗酒为乐,沉溺渔色之中。往常偶有几个与他交好的皇子,如今也不常来了,唯有四皇子赵经敏,还是待他一如既往。赵经平此时不得不感慨,越是落魄的时候,越能看得清人心。是以几个兄弟之中,他对赵经敏的话还能听得进去一些。
    因着这缘故,便是周贵妃也不免常常将赵经敏唤到自己宫里头来,让他替自己给那不孝儿传话。若是能听得进一两分,乃至开了悟性,能够重获圣眷,便是最好的了。
    赵经敏看着三哥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在不好受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他打懂事起,就日日跟在赵经平的身后,他叫自己往东,自己就绝不往西。盖因他的外祖家压根比不上周家,虽说同是皇子,但他照旧仰人鼻息地过日子。索性赵经平也算是个不错的哥哥,对于自己这个“跟屁虫”从来都能有求必应。
    只不知道这份好里头,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想要笼络。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赵经平已经彻底失去了夺嫡的资本,自己也一直放纵着,破罐子破摔地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不少周党都已经纷纷转了方向,投了旁的党系,只一些死忠还一直撑着不倒下。
    赵经敏皱着眉,看着醉醺醺的三哥。他终于忍不住地从赵经平的手里夺过了酒杯,“三哥!你再继续这么喝下去,只能亲者痛,仇者快。何必作践自己来叫他人高兴呢。”
    如今的赵经平哪里还有半分昔日能与皇长子争辉的风采。皇子的常服上沾着污迹,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里面黄了领子的中衣。寻常抹了头油,光洁发亮的发髻歪在一边,细碎的头发从发髻里掉出来,看上去邋遢极了。脸上也毫无光彩,蜡黄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发黑,嘴唇有些泛紫,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赵经平睁开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赵经敏许久,方才认出这是他最要好的四弟。他从赵经敏的手里抢过酒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他苦笑道:“如今还有谁是为了痛的呢?不说我那几个妻妾,就是我妃母,不也巴不得看不到我吗?”
    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尽。手上因醉酒而失了力气,酒杯掉在地上砸了个米分碎。殿中宫人们的头越发低了,谁都不敢上去劝上一句,生怕惹来什么祸事。这几日因赵经平的喜怒不定,殿中已经被打死了好些个宫人了。谁不是惜命的呢。只要主子不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想怎么折腾自个儿,他们不想拦,也拦不住。有些门路的,早就塞了银子,寻思着早早地从赵经平这里调走了。剩下的个个都谨小慎微,生怕行差步错,招来杀身之祸。
    赵经敏眸光微闪,他一个箭步上前,将欲站起来却站不稳的三哥扶住,凑在耳边轻道:“三哥岂能忘了是谁害得你失了父皇的宠爱?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就打算这么认了?”
    赵经平被酒熏红的眼睛亮了几分。他怎么会忘了?若不是薛简,他伙同妖医敛财的事岂会曝光?!
    他两眼不断地转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搓着。“不错,不错。”
    赵经平在四弟的扶持下,靠在了桌边,左手撑在桌面上,好让自己整个人都能站直了。
    赵经敏一直看着赵经平的侧脸,暗中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见赵经平的表情不复这些日子来的颓废,嘴角轻轻地扯起了一抹笑来。他轻轻地放开了赵经平,等着三哥接下来的话。
    赵经平不断转动着自己许久未曾动过的脑子,努力地希望整理出思绪来,好拿出个整治薛简的法子。他离开桌子,往空处走了几步,脚下一软就要跌下去。幸而边上一直守着的赵经敏将他扶住。
    赵经敏接着扶人的动作,在他三哥的耳边道:“三哥莫非忘了?薛简不好动,但他那个未过门的妻子——谢家,如今可不是已失了父皇的青睐?”
    谢家……谢参知……谢凉萤。
    赵经平恍惚记得,他还曾经与谢凉萤见过几面。他眯着眼睛,想要回忆起谢凉萤的长相,但被酒精长时间麻醉的身心,已经彻底将他给击垮了。
    赵经敏浅笑,“我听说谢五小姐,如今正在京郊呢。如今那儿聚集着大批的流民,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薛简这几日又不在京中,倘使有事,怕也鞭长莫及。”
    赵经平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谁有这份本事,能驱动流民呢。闹事的流民相当于是匪寇,若有人能使唤的动他们,何不叫他们早早地归顺了。
    “我听说,周妃母家有个侄子,与那流民的头儿很是交好。三哥何不利用这机会呢。”
    赵经平看着赵经敏不断张合的嘴唇,头有些晕晕乎乎的,眼睛一睁一闭,仿佛就要合上眼皮睡去了。他觉得四弟的声音时远时近,有些话他能勉强听清,但是内心却有个声音在抗拒着,让自己不要理会。但转瞬,这股抗拒就消失了。他听到自己在传唤宫人,让他们将自己的表兄弟从宫外带进来。听到自己对四弟的道谢,听到四弟对他的贺喜。
    他仿佛什么都听得到,却又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宫殿内的膏粱在转着,宫人们在转着,离去的四弟的背影也在转着。在这天旋地转中,他似乎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妻子朝自己走过来,她的嘴也在一张一合,配着那表情,似乎是在数落自己。赵经平朝妻子无谓地一笑,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妻子就不见了,宫殿也不再转了,宫人们还是直直地立在那儿。
    赵经平在地上摊开了自己的手脚,呈一个大字形。他的手在不经意间摸到了一个碎片,转头去看,是自己刚才不小心砸的那个酒杯。他将那碎瓷拿到眼前来细看,半透明的瓷片上透着上头手绘的花纹,袅袅绕绕的。赵经平猛地捏紧了那块碎瓷,鲜血从掌心中一滴滴落下,掉在了他的脸上。
    周围的宫人们只瞥了一眼,继续一言不发地弓着身子,如同雕塑一般立着。
    京郊与柳澄芳遇上的谢凉萤根本没想到宫里头有人要引着流民过来。她此时还只是觉得面对柳澄芳有些尴尬和彷徨。看着柳澄芳怀里抱着的恪王府的嫡长子,谢凉萤的心里就百味交集。前世这个孩子是死了的,不知道自己重生之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私心里,谢凉萤还是不希望这个侄子死于非命的。无论她和柳澄芳之间有什么过节,稚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不想迁怒于这个对世事还一无所知的孩子。
    谢凉萤的身后,曾氏正拿着披风过来,想着今天外头风大,要过来给谢凉萤穿上。但看到柳澄芳站在那儿,满心的怒意就克制不住的往外溢。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日,就连曾氏都以为自己过惯了平和日子后,会忘却那段在柳家的生活,忘却柳澄芳加诸在自己和女儿身上莫须有的罪名。
    但在看到柳澄芳的那一刻,曾氏知道自己错了。她根本没有那么大度,可以因为日子久了,就原谅柳澄芳。想起柳清芳在离开柳家之后,快要病死的样子,曾氏就浑身都发抖。若不是谢凉萤,若不是蔡荥,恐怕她和柳清芳母女两个早就死在了那片肮脏的地方。就连曾家人都不敢去收尸的地方。
    谢凉萤感觉自己身后仿佛有什么不对劲,她转过头去,发现双手死死捏着披风的曾氏,正在朝柳澄芳盯着。她朝笑意盈盈的柳澄芳看了一眼,见她只顾着和魏老夫人聊儿女经,半分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不远处曾氏的身上。谢凉萤在心里松了口气,趁着这两人都专注于聊天的时候,悄悄儿地往后退到了曾氏的身边。
    她从曾氏手里将披风抽出来,“我知道曾夫人心中不忿,但眼下……不是个好时候。”
    曾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低眉敛目,收去了一身的戾气,朝谢凉萤强撑道:“我知道。”
    谢凉萤看了眼抱着孩子,笑得东倒西歪的柳澄芳,叹了口气,“随我去走走吧,就这样站在这儿看着,迟早忍不住。”
    曾氏自然应了。
    两人沿着河道,一前一后地走着。谢凉萤走在前头,便先曾氏一步看到前面有片及腰高的草被压倒了。她转头道:“咱们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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