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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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盛立刻沉下了脸:“干嘛?跟俞月在一起才一年,连这里都看不上了?”
“没钱,吃不起。”俞阳干脆地道,“而且没必要吃什么,赶紧说完走路不就行了?”
黎盛眯起眼睛,像是扫描般看了他一会儿:“放心,我请。俞月看你看得还真紧,一毛都不给你,生怕你跑路。相比之下我以前还是太好心了,还给你钱,不过你还真是贱,宁愿要陆鸿飞的也不要我的。”
俞阳平静地坐着,心里随着黎盛的嘲讽而微微抽痛,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他非常欣慰地发现,他已经能够应付这些。
他已经走出来了,也许还有一些小伤口,但他到底把这段过去放手了。
这是好事,不是吗?
“真不用,我不饿。黎盛,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就走了。”俞阳忍住了一个喷嚏,“我还有事。”
黎盛脸色阴沉得像雷暴前夕,说出来的话也越发难听:“什么事?忙着回去给俞月操?”
俞阳以奇怪的眼光看了黎盛一眼:“我们是兄弟。”
“兄弟?哈!”黎盛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也是,兄弟比情人好用。情人会分手,夫妻能离婚,只有兄弟血缘永远斩不断,一辈子的兄弟。不过你们这对兄弟可和普通的不同,兄弟着兄弟着就兄弟到床上去了!”
回忆起这两天俞月的行为,俞阳皱起了眉头:“你确定?俞月和陆鸿飞在一起呢。”
“怎么?他们还在一起?”黎盛眯起眼睛,这是他思考的习惯动作,“难不成你们在搞3P?”
俞阳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我就说实话吧,我从有了记忆为止,一共才见俞月三次,这还是包括在欧洲那一次。”
黎盛一怔,露出几分不解的神情:“他没和你在一起?”
“没有。”俞阳摇了摇头,瞥了眼进来的服务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眼熟,“我前几天才第二次见他。”
黎盛呆了呆,半晌后才道:“你这一年和陆鸿飞在一起?”
俞阳无奈地瞥了昔日爱人一眼:“我前面才说过,他们在一起。”
黎盛脸上的愕然与迷惑这下子遮也遮不住了,俞阳慢吞吞地看着菜单上那吓人的价格与精美的图片,犹豫着要不要吃点什么,反正有人请客。
胃里一阵反酸,他最后还是只点了杯最普通的奶茶,看了眼黎盛面前没有热气的咖啡,他随口对服务生道:“咖啡凉了,麻烦换掉。”
等服务生端着咖啡出去后,俞阳一抬眼,就对上黎盛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这爱照顾人的毛病还真是让人有些好感,怪不得俞月和陆鸿飞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俞阳叹了口气:“你觉得,如果我真是被他们俩迷得晕头转向,我还会是今天这样子的我吗?”
黎盛仔细打量了下俞阳的样子:粗糙的皮肤,生着冻疮的单手以及疲倦的面容,确实不像是被宠着爱着的人。
俞阳大方地承受着黎盛的目光,知道不放点血这个家伙不会给“好处”,只得主动交代:“这一年我是独自生活的,摆了个宵夜摊,俞月和陆鸿飞还是这几天才出现的,没想到跟着你就出现了。”
黎盛这次没有再有反应,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般,俞阳知道火候到了,也不说话,径自闭嘴等待。这种情形于他并不陌生,那一年里他们就经常这样渡过一段又一段时光,黎盛处理工作,他坐在旁边看书喝茶,一切都那么美好和谐,现在想来,还不知道黎盛处理的是什么“工作”呢。
一年后的今天,又是如此这般,俞阳发现似乎只有沉默没变,他并没有觉得尴尬,黎盛也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
服务生进来,送上热咖啡和奶茶,同时奉上小糕点,正好是俞阳爱吃的中式咸肉酥饼。
俞阳奇怪地道:“我没点这个。”
“今天的早餐奉送。”
咖啡店送中式肉烧饼?这家店老板的品味还真奇特。
虽然如此,俞阳却管不了那么多,在黎盛鄙视的目光下拿起烧饼往嘴里塞,他现在嘴里发苦,就想吃点咸的东西,甜的东西一吃反而发酸。
“你现在吃起来就像个要饭的!”
俞阳耸耸肩膀,毫不在意地道:“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黎盛瞪了一眼:“那你以前跟我在一起那斯文样都是装的?”
“也不是。”俞阳狼吞虎咽地吃完,饱食的感觉令他精神一振,“喜欢一个人,自然希望他高兴,所以自然而然就变了。现在没必要了,也就恢复回来了。”
听到这话,黎盛沉默了片刻,哼了一声:“借口。”
俞阳无所谓这种批评,一口气喝完奶茶,他就开始等着听故事。
“你和俞月确实是亲兄弟,你比他大七岁,所以在十多岁你们父母过世后一直是你照顾他。”黎盛似乎也觉得没事做,终于开始说正题了,“你头脑平平,俞月却是个天才。他的智商很高,身体条件也很棒,基本上他想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你上完高中就退学了,说是打工供他上学,但实际上,他根本用不着你照顾,他上学有全额奖学金,光是替人写论文就可以赚不少,在那个家里,与其说是你照顾他,不如说你是他的累赘。”
黎盛说完,就看着俞阳。
俞阳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哦,然后呢?”
黎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俞阳却扑哧一声笑出来,惹来黎盛的不快:“你笑什么?”
“呃,就是你这个动作看起来挺孩子气的。”
黎盛注视了俞阳几秒,懒洋洋地道:“死心吧,你现在再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的。”
俞阳忍住走人的冲动,催促道:“继续说啊。”
“你二十二岁时接手了父母的公司。”
“等一下。”俞阳一头雾水地道,“父母的公司?我们不是穷人吗?”
“我有说过你们是穷人吗?还是谁给你说过你们是穷人?”
俞阳愣住了,仔细回忆下,确实还真没有人说过。他只知道父母早逝,却从来没人说过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可是,如果他们家不穷的话,为什么他记忆中却是简陋的铁皮屋?如果二十二岁还有公司可以继承,为什么十几岁时却穷成那样?
黎盛见俞阳一付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耐烦地道:“你听我说完!你父亲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是香港混黑道的。”
嗯?黑社会?
俞阳这下子几乎是茫然了——这剧情翻转得也太激烈了吧?
“这是上上辈的事了,你父亲与你爷爷不和,所以离开了香港到这个城市生活。你爷爷呢,儿女众多,也不缺他这一个,所以说这么多年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爷爷给你留了一份成年礼,就是一家位于这个城市的公司。”黎盛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明白了吗?”
“噢,这样啊。”俞阳点了点头。
“但是,这家公司不干净。”黎盛抿了口咖啡,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般道,“想想你们的关系,这也是可以理解。这家公司明面做的是电脑业,实际上就是香港做到这里的线,虽然说大案不敢做,但小打小闹还是有的,利润不能说没有,但绝对称不上好。就这样一家公司,你接手以后却是一付志得意满的样子,说是要什么洗白上岸,大显身手,真是丢人死了!”
黎盛说完又盯着俞阳看,他愣了一下,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哄着黎盛道:“呵呵,年轻不懂事嘛,然后呢?”
黎盛对俞阳的反应还算满意,道:“能有什么然后?就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那公司里香港派过来的人都能玩死你!不过,也是你运气好,接手后不久你爷爷就驾鹤西去,香港那边你一帮亲戚为了争家产打得死去活来,谁有空管这里的小公司?你也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怎么了,居然连抢了好几个大代理,把那破皮包公司做活了。后来你还转了制造业,建了加工基地……反正,你就是发啦。”
俞阳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些飘——这是他曾经的人生?精彩是精彩,却总觉得像是在看电影,远得很模糊,半点感同身受也没有。
而且,他怎么记得以前自己是做IT的程序员?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
黎盛似乎也对这段经历很感兴趣,感叹道:“只能说你运气太好,大时机赶上了,虽然说头脑不怎么样,但打点人际之类的倒有几分本事。俞月聪明是聪明,可惜了,情商方面有所欠缺,天才嘛,都是这样。”
俞阳联想到俞月这几次的表现,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那种神经病的表现,何止是欠情商,根本就是完全不会和人交往!
“也许在俞月眼中,我们都和猪差不多吧。”俞阳开玩笑道。
话一出口,黎盛的脸色就变了:“你想当猪自己当,别拖我下水!”
俞阳干笑了一声:“然后呢?”
“然什么后!然后你就搭上陆鸿飞了,他和我们这些纯粹的商人可不一样。”俞阳注意到黎盛的语气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不屑,还有浅浅的妒忌,“虽然是金融世家,但背景颜色重得很,和政治场上的人关系很紧。不过,最搞笑的你知道是什么不?”
黎盛在期待俞阳的反应,但其实他心里没有半点感觉,就像是在听故事般,顶多感叹或者惊讶下。不过为了哄黎盛继续说,他只好做出一付紧张的样子:“什么?”
“你和他好上后,像是发疯般什么也不管,公司的事全交给了俞月。俞月那时候已经成年了,为人处事自然也成熟了许多,你忙着谈恋爱,你弟弟忙着算计你的公司。你急得火烧眉毛卖股权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在后面收购的公司大老板会是俞月吧?更没想到是你一手提拔的职业经理人放出坏消息,重挫你的股票,再带着你的班底直接炒了你吧?”
俞阳忽然注意到黎盛讲起这段事情来眼中似乎有光芒般,兴奋而又激动,就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黎盛确实挺孩子气的,出身富商家族的他虽然有手段知进退,但在私事上总是有着固执天真的一面,生意场上和私下里简直就像俩个人。
爱着黎盛的俞阳觉得这一点很可爱,可是现在,他只在考虑着这一点是不是可以利用。
蓦地,俞阳打了个冷颤。
我这是怎么了?开始学会算计人了?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我?
黎盛并未留意到俞阳复杂的心情,径自说道:“最可笑的,你那么紧张的陆鸿飞,最后也投入了俞月的怀抱。我真不明白,你谈恋爱就谈呗,谈得那么投入那么拼命,结果呢?你真是个失败者,成功的机会都到了嘴边还能搞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黎盛笑得很开心,俞阳注视着他年轻的面容,突然笑了:“黎盛。”
“嗯?”
“你爱俞月,是吧?”
笑声嘎然而止,黎盛的脸迅速冷了下来:“你他妈有病啊!?”
“你说起俞月抢了公司的那段经历,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俞阳讲这话时并没有生气或者妒忌,只是有些感慨,“如果不是爱的话,谁会在讲起别人的成功时这么高兴呢?”
“你就嘴贱吧你!”黎盛知道自己的恼羞成怒已经暴露了心情,但还是忍不住气得大骂,“别把我和你这个失败者相提并论!”
俞阳有些惊讶:“相提并论?我没有这样想,你比我成功多了,我怎么能和你比?再说了,我说这话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黎盛一脸的不相信:“你敢说没有?”
“我如果贬低你的话,不是在贬低我自己吗?”俞阳苦笑起来,“我那时候可是像花痴一样24小时盯着你啊。”
黎盛突然不说话了,阴铡铡地盯着俞阳,他反应过来,赶紧道:“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总之我不会缠着你的,你放心好了。”
“不会最好。”黎盛说这句话时总觉得有些别扭,讲完后的沉默更令他觉得不舒服,“总之,你就这么丢掉了公司和情人。你其实也有些积蓄,应该不愁生活的,但你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去读了个夜大,找了个程序员的工作,天天上班,也不知道你图个什么。”
俞阳这才明白那段程序员经历是怎么来的,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后来呢?”
“后——来?”
黎盛拉长了语气,俞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讲到肉戏了,赶紧摆出一付好奇得不得了的表情,追问道:“是呀,后来呢?为什么我会去欧洲?为什么你说教堂的事和俞月有关?”
“这个嘛,具体怎样我也不知道,毕竟这是你们的事。”
俞阳一听,脸就有些挂不住了,压抑住火气,赔着笑道:“但你肯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嘛。”你这么爱俞月,肯定会八卦的到处打听的,这句话他压在了肚子里。
黎盛犹豫了下,眼神有些闪烁,道:“我先申明,只是传闻。你们公司那时候遇到麻烦,俞月想要找香港的支援,但香港那边尘埃刚刚落定,你们七叔执掌大权。据说答应帮忙了,要去欧洲谈谈。你……不知道为什么去了,陆鸿飞也去了,结果就是你们一起被压在了教堂下面,哦,不对,准确来说,是你和陆鸿飞一起被压在了下面,听说你们俩当时在那里面单独见面。”
俞阳能感觉出黎盛隐瞒了什么,估计是一些对俞月不利的传闻,再进一步细想,他便能得出结论,恐怕俞月是对他做了什么事。
不过,一切也只是推测而已。
俞阳问道:“为什么要去欧洲谈?在香港谈不好吗?而且为什么我也去了?为什么我会和陆鸿飞单独见面?”
“我怎么知道!”黎盛没好气地瞪了俞阳一眼,“你们这乱七八糟的事你来问我?”
俞阳缩了缩脑袋:“可是我也没人能问了啊。”
“问俞月去!”
俞阳不说话,他可不想去问那个神经病,谁知道会不会触动什么神经。
黎盛见俞阳这付样子,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怎么?俞月对你不好啊?”
我宁愿他不理我!
俞阳撇撇嘴,见黎盛那付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又会在教堂那儿的?”
这句话问得正中软肋,黎盛脸一下子就红得冒泡:“你他妈管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