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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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事,柳建国不知道怎么感谢萧辛偐,直接把萧辛偐带回了家,让严佳美做了一顿好吃的,算是答谢萧辛偐。
严佳美虽是妇道人家,可是做人处事比柳建国圆滑不少,几句话下来,萧辛偐直接改口叫柳建国“建国哥”,喊严佳美“柳嫂子”。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萧辛偐每到月底,一拿了工资,就好酒好菜的买来柳建国家,让严佳美做一顿好吃的。
听严佳美把这事一讲完,严澈轻轻的瞟了一眼大屋的方向,脸色缓和不少。
严佳美见了,乐得一笑:“三儿啊,这小萧性子直,性情仗义,这不,拿着大学文凭,在邮局做了快三年,还是邮递员。”
严澈闻言也乐了,道:“这种人不懂得讨好上面人,能升职才怪呢!”
严佳美也不枉论严澈说的话,只是笑着说:“不管升职不升职,这小萧却是是好人。”
没有反驳严佳美的话,也没有应声,但是严澈却在心底点了头。
算是默认了。
严佳美用中午吃剩下的一点五花肉,剁成了肉沫,过油,合着自家做的辣椒酱翻炒一下,就铲出锅来,盖到了煮好的挂面上。
再把一截洗好的大葱,斜着切成丝,放到了碗上面,抽了一双筷子,端到了大屋。
严澈也仔细熄了火,跟着严佳美出了灶房。
萧辛偐是真的喜欢吃严佳美做的这个辣酱面,一接过严佳美手里的碗,就不管不顾地趴在沙发前的木茶几上,稀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严佳美倒了一杯热茶放到萧辛偐旁边,笑着说:“哎哟,慢点吃,不够嫂子再给你煮。”
一边满嘴面,一边辣的嘶嘶叫的萧辛偐抓起水就咕嘟咕嘟喝掉一半,再埋头继续“苦战”,之余还口齿不清地说:“够了,够了,嫂子,你做的辣酱面总是这么好吃,怎么吃都吃不厌。一个礼拜不吃一回,我都觉得嘴里淡出鸟味了。”
看着吃得满脸辣酱的萧辛偐,严澈白眼翻得几乎全是眼白:这人,怎么这个邋遢,这么讨厌啊?!佳美姐做了面,连声“多谢”也不会说。莽汉,莽汉!
不到五分钟,萧辛偐愣是将一大海碗的辣酱面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多余的辣酱汁也没剩下。
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萧辛偐这才端着严佳美第四次给他倒的热茶,靠着沙发,抹着满是红油的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说:“嫂子,建国哥太有福气了。”
严佳美倒仿佛习惯了萧辛偐这个样子,笑骂了一声,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萧辛偐吃饱了没。
萧辛偐忙不迭点头:“饱了饱了,有这一顿,我晚饭都不要吃了,真香!”说话间,还煞有其事的咂吧着嘴。
看得严澈忍不住又是一连串的白眼猛翻,心底大骂:猪!小心眼的猪,不对,没心没肺的猪!
赵翠花来了
看着一副餮足模样的萧辛偐,严澈心里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他真的很不待见这个没点眼力劲儿的“莽汉”。
不过,既然严佳美不介意,他能说什么呢?所以,严澈也只能安静的坐在沙发旁边的板凳上。
倒是严佳美东敲西碰的,也没主动跟萧辛偐提及了承包荒山的事,炉火纯青的说话技术,绝对属于天生与来,无师自通。
说实在的,严澈听着严佳美和萧辛偐的谈话,对这个姐姐越来越佩服了,心想:要是给佳美姐多念点书,到大城市里的正统公司上班,指不准还是一个业务能力极强的公关骨干呢!
当然,这个只是在严澈心底悄悄的想着,这话说出来还不得让严佳美一通“好捏”啊?
总算等到萧辛偐想起严佳美打电话找自己,一定是有事时,严澈已经濒临爆发。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萧辛偐放下茶杯问道:“柳嫂子,你找我来是有事吧?”
严佳美一拍大腿,道:“啊,瞧我这记性,小萧你不提,我都给忘记了。”
严佳美这动作,严澈是看得清楚,虽然嘴上是说着“忘了”,可是那表情可以点也不像不记得正事的看家婆姨。
“小萧啊,是这样的,你上次不是在跟你建国哥说起包山的事么?”严佳美又给萧辛偐续添了热水后,坐到严澈身边,看着萧辛偐,有条不紊,娓娓道来。
“啊?……嗯,是啊。”萧辛偐喝着热茶,点点头,迷惑的双眼盯着严佳美:“柳嫂子想包山?”
“哈哈,哪啊!”严佳美连忙摆手摇头,打着哈哈:“你看我这个全职家庭主妇,像是那要做大事的人么?”
严佳美的话一出口,萧辛偐立马反驳:“柳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细心有耐性,要做事的话,一定成。”
听着萧辛偐的恭维话,严佳美也很是受用,眉眼弯弯:“好啦好啦,就你这嘴会说话。小萧啊,你知道那包山有什么条件么?”
想了想,萧辛偐嘴角一斜:“还能有什么条件?承包承包,要的不就是交钱拍板么。”
“呃……”严佳美被萧辛偐这话一梗,有点愕然,却也很快恢复过来:“那总得有个细节吧?”
点点头,萧辛偐道:“这次好像给承包的山就在严家湾,是严家湾的村长提出来的……啊,柳嫂子,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严佳美看了严澈一眼,严澈不愠不闹,坐在一旁掰手指玩,可是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见状,严佳美也不说什么,继续问萧辛偐:“呃,虽然那是我娘家没错,可是……你看,我不是要在镇上照顾你建国哥和两个孩子么?一家大小都等着我做饭伺候呢,哪有时间回去看啊?更别说湾里有个什么事,哪有门道让我知道啊。”
看着严佳美说得认真,萧辛偐也觉得是这样,晒然:“柳嫂子,你不包山,打听这些做什么啊?”
严佳美瞥了严澈一眼,严澈这时却抬起了头,带着客套的微笑:“只是想打听一下而已,呵呵。”
严澈的话一毕,萧辛偐双眼睁得溜圆:“啊?”似乎严澈和他说话是幻觉一般。
严澈微微一笑道:“嗯,我来镇上,就是为了打听承包的详细情况。”
萧辛偐不解,双眼的迷惑更浓:“啊?你要承包那些荒山?拿来干嘛?”
严澈笑而不答,只是弯着嘴角看萧辛偐,半晌再次重复道:“只是打听一下而已。”
“哦”了一声的萧辛偐,似乎被严澈这样的注视弄得有些别扭,挪开眼神,移了移屁股,躲开严澈的注视:“呃,我倒是听说一些,不过不多。”
听到萧辛偐这么一说,严佳美忙不迭出声道:“啊,那敢情好。小萧啊,三儿不知道那承包的价钱,你给说说看。”
“呃……嗯,听说今年计划要承包出去四座山,就你们严家湾旁边,划属严家湾的齐王山,雾戌山,闸坡山和帽儿山。……这个价钱嘛,应该是按亩算价,具体每亩多少钱,这个细致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到这里,萧辛偐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其间借空偷瞄了严澈一眼,发现严澈又再低头掰手指玩(…_…|||),这才继续道:“不过我听说最小的雾戌山两年承包费一万五。最低两年,不过要一次付清。”
严佳美“哦”了一声,神色有些僵,侧头看了一眼严澈,发现严澈已经陷入沉思。
静默了许久。
严澈抬头,看着萧辛偐,问道:“你知道有年份封顶吗?”
“啊?”严澈突然插话,萧辛偐愣了愣,有些不解:“什么年份封顶?”
“我是指,你说最少得承包两年,那最多能承包多少年?”严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还加以解释。
耸耸肩,萧辛偐摊手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最好你们去问问乡政府的人。哦,这事好像镇政府管不着,只能找你们富源乡乡政府。不过……好像没听说这个。”
随后,萧辛偐细细给严佳美严澈讲了一番承包程序,细致得严澈眯着眼打量了萧辛偐好几次。
其实也不怪严澈,只是严澈觉得,萧辛偐他一个邮递员,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连手续程序也清楚地手到擒来,不打半丝犹豫……这明明是那个大大咧咧,唠里唠叨的萧辛偐,讲起流程一套一套的,让严澈觉得难懂、看不透。
萧辛偐对严澈的打量眼神,似乎丝毫不知,还是那么心无旁骛的细细地给两人“普及”承包手续与流程,态度极其端正认真。
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断了三人。
萧辛偐出屋,在院子里接了一个电话后,回来时就跟严佳美告辞,说是邮局有事,不去的话要算旷工。
严佳美想起这个时候的萧辛偐应该在上班,结果被自己一个电话拉了出来……也就不再加以挽留,只是热络地告诉萧辛偐,让他有空就过来坐坐,陪柳建国喝喝小酒,吃顿便饭。
萧辛偐也不客气,咂吧着嘴告诉严佳美自己想吃什么菜。
严佳美也乐呵呵地一挥手,道:“来呗,只要嫂子能做的菜,一定做给你吃。”
临出门前,萧辛偐也跟严澈打招呼,说是有事找他。
严澈客套地笑笑,答应着好,心底却忍不住腹诽:我要真有事了,找你有用么?
但是,严澈看不懂萧辛偐出门时,最后看过来的那一眼……就是那一眼的眼神,让严澈莫名地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而后,那串悦耳得有些刺耳的“叮铃铃”声,渐行渐远。
严澈在严佳美回来后,也拿出手机看了看时候,说:“姐,天不早了,我早些时候回去吧!”
严佳美一愣:“今晚不留这里了?”
严澈微微叹息,摇摇头:“要是真是这样的话,我得回去和嗲商量一下。”
想了一下,严佳美也觉得是这么个事,点头道:“那成,我跟你一去去镇上,让你姐夫送你回去。”
严澈本意想拒绝,可是严佳美不由分说,柳眉一横:“站这儿乖乖给我等着。”
在镇上的停车坪找到柳建国的严佳美,把要送严澈回严家湾的事一说,柳建国没多话,把招揽客人的“空车”牌一扣,答应了。
严佳美叮咛了严澈几句,见严澈回答得敷衍,直接把严澈拉到了没人的角落。
默了默,严佳美拉住严澈的手:“三儿,姐这些年存了点钱,虽然不多,回头我让你姐夫给你送去。”
严澈笑着拍了拍严佳美的手背:“姐,没事儿,不用担心。”
说着就往柳建国的三轮车方向走去,没走两步,严澈又被严佳美拉了回来:“你要是真的打算回来了,真的要包山的话,姐这里真还有点钱,虽然不多……”
严澈回头看着严佳美,伸手给严佳美被风吹散的发丝,捋到了耳背后:“姐,真的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严佳美叹息一声,拍了拍严澈的背,道:“那就去吧,回头让你姐夫早点回来。”
严澈点点头,几步走到柳建国的三轮车旁,爬了上去:“姐,你回去吧,姐夫送我到湾口我就让他回来。”
严佳美点点头,目送载着两个人的三轮车开出停车坪,直到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家走。
回到严家湾,时候还早。
严澈一进院就发现严国强不在家。
本来以为严国强一准儿是下地,却发现严国强的锄头靠在墙角,严澈不由纳闷:嗲上哪去了?
傍晚时分。
严国强回来了,怀里揣回了一个纸包。
听到严国强回来的声响,严澈正好端着炒好的一盘青椒炒蛋走出灶房。
等把饭和剩下的一个酸豆角炒腊肉一块儿端上大木桌时,严澈发现严国强还是跟先前自己看到的样子一样,仿佛没有动弹过。
把饭碗和筷子递给严国强时,严国强看了严澈一眼,遂放下筷子……严澈才发现,桌边摆着一个纸包——包着废报纸的方形东西。
“嗲,这是……”拿着筷子,还没落座的严澈疑惑的看着那个纸包,问严国强。
绵长一声叹息,严国强微微侧过身,拿过那个纸包,把跟前的饭碗和筷子稍微挪开,留出一个位置,一点一点把外面的报纸揭开。
“……钱……嗲,你这是……”哪来的?
“这个,不晓得够不够你包山的承包费。”严国强连着包裹的废报纸,全部推到了严澈跟前:“家里虽然穷,好在还有地,基本还不至于饿着……这几年你们汇回来的钱都在这里,你点算一下,看够不够承包费。”
严澈僵站在原地,看着桌上废报纸里的三沓粉红钞票,眉头纠得老高。
“点点看,不够我明天再去想办法。”严国强端起一旁的碗,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扒饭:“呜,我明天去枝城找找老二。”
从严国强把报纸摊开,到囫囵扒下一碗饭,严澈就僵在那,心思百转,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滋滋味味,搅得他脑子一片浆糊。
看着严国强缓缓放下碗,眼底带着一丝躲闪,严澈自嘲地轻笑:“嗲,您觉得三儿就这么不济?在外这么多年,还要回来您养着?”
严国强一听,扒饭的动作滞了滞,看着严澈眼底的躲闪更强烈,后来直接微侧过身,口齿不清地说:“吃饭吧,吃了早点休息。”
缓缓坐到严国强对面的位置,严澈放下手里的筷子,手轻轻拂过桌上那三沓粉红的钞票。
第一次,严澈觉得这个颜色很刺眼,刺得双眼发酸,刺得泪腺失控。
手,也不觉的颤抖起来。
“嗲……”
话才刚到嘴边,外面就传来一阵混乱的狗吠声,此起彼伏。
隐约的,还有女人孩子的声音。
严澈嘴还没来得及合拢,看到严国强猛地站了起来,碗筷往桌上一丢,双手一揽,把桌上连报纸带钱抱进怀里,利索转身,进了右屋。
严国强这一系列动作的速度之快,严澈根本没反应过来,跟前的严国强就没影儿了,紧接着,右屋一阵呯咣的混乱声响起。
混乱声没维持多久,严国强沾了一身蜘蛛网,出现在门口……
见严澈看着自己,严国强觉得老脸有些发烫,低头假装没看到地伸手揭蜘蛛网。
掸干净身上的蜘蛛网后,严国强扯了扯衣角,整平衣服上的褶皱,“咳嗯”一声清咳,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木桌旁。
坐下。
端起碗,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老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