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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做坏规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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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锥爷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看一般都是这样的。」
  白雪哥住在一个鸡窝遍地的街道。很多因年老色衰而被夜*总*会踢出的□,都会开一楼一。所谓的『一楼一』,就是『一楼一凤』,『鸡』不好听,就叫『凤』,所以茶楼里『鸡爪』就叫『凤爪』。□租屋接客,在这一楼一区十分常见。更次等一些的,就在楼下站街。
  白雪小时候十分愤恨,仿佛自己是白雪公主,而他老母是那个卖苹果的皇后,不同的就是他老母没那么靓啰,不然不用一楼一啦。
  有次,白雪真的问了:「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白雪妈呸了一口,说:「我现在很好环境呀?猫都不拣,还拣个人回来养?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对你不好,是不是啊?我对你不好!我对你不好当你一坨屎那样冲进马桶不好过?我一个人做鸡不知多轻松,现在还有养你这块叉烧!你以为做鸡很好搵呀?供一个孩子大大话话几百万的,做到我腿都合不上了!妈*的!」
  白雪哥后来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得不同意他老妈*的话:如果他老母不做,他们两母子真的是屎都没的吃。
  最后,白雪哥学会了赚*钱。他请隔壁一楼一的姑爷仔喝酒,和他拉关系,得到了马夫的工作。他从马夫做起,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男人,其实做鸭头更好赚,因此开始养鸭,养了一圈之后带进了夜*总*会。
  锥爷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做鸭头也差不多。锥爷说:「我要有了小孩,我也不想他要么书包放把枪、要么脑袋里放粒子弹。做少爷仔有什么好,让我说,还不如做姑爷仔。」
  白雪哥听了,不禁觉得很好笑,但半晌又沉默了。
  锥爷看了看白雪,说:「那你老母现在点?不用做了吧?」
  白雪哥说:「她已经过身了。」
  锥爷听了,点点头,说:「那你都算没牵挂了。又不要娶老婆。看你也不喜欢养契弟的,估计就算喜欢男人,也是喜欢好男孩的吧?」
  白雪哥听了一笑,说:「这都能看出来的吗?」
  锥爷笑着说:「你要是爱坏的,身边随便一捞就几十个了,用得着当寡佬吗?」
  白雪哥不置可否,只说:「窝边草怕沾身而已。」
  锥爷说:「我看你也没什么花钱的爱好,又不用养老母老婆了,干嘛还做这一行?该不是真的喜欢吧?」
  白雪哥笑着吐了一口烟,说:「这世上都是『做哪行,厌那行』的,我都可谓是做到呕了。」
  锥爷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抽身?」
  白雪哥说:「我想再赚点,到时做生意。」
  锥爷问:「你打算做什么生意,我帮你打本。」
  白雪哥笑着说:「不用了,我也赚差不多了。」
  锥爷笑着说:「是不是啊?如果有问题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啊。」
  「是吗?」白雪哥吸了一口烟,一边喷烟一边笑,「啊,我倒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锥爷肯不肯帮忙。」
  「唔?」
  所谓江湖的事,要用江湖的规矩解决。
  「我问你,江湖的规矩是什么?」圣诞哥一副哲学家的模样,在酒楼的圆桌子边上,一手拿着杯子问。
  芒果哥愣了愣,说:「呃……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圣诞哥说:「你是看武侠看多了吧!江湖嘛,当然是以和为贵了。你说是不是啊,阿嫂?」
  坐在他们旁边的,正是浓妆艳抹的娘娘。娘娘斜眼一笑,说:「谁是你阿嫂?我是看在白雪的面上才帮忙的。」
  白雪哥向锥爷提出了和事的要求。锥爷觉得这种婆乸数【婆乸,本意为婆媳,婆乸数,即使是琐碎又麻烦、像婆媳一样难以解决的数目、琐事】自己出面也太失格了,只笑说:「这种婆乸数,还是交给我的婆乸解决吧。」
  锥爷家里的婆乸当然就只有娘娘了。爆丧来了之后,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了娘娘一声阿嫂。
  娘娘笑着说:「坐呀,好久没见你啦。」
  爆丧坐下后也不客套,直接说:「阿嫂叫我来有什么事啊?」
  娘娘摸了摸身边那圣诞哥的肩膀,说:「听讲我的世侄和你有些误会啊,是不是真的啊?」
  爆丧把眼一瞪,说:「阿嫂不是吧?你什么时候收了只鸭头做世侄啊?大佬都没所谓呀?」
  娘娘说:「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大家都是搵食啦,你自己劈友走私很光彩吗?」
  爆丧说:「比卖屁*股光彩啰。」
  娘娘笑着说:「你都识得说他是『鸭头』,上哪儿找个屁*股给你卖呀?卖的都是『鸭屁*股』!我告诉你,管他*妈*的鸡鹅鸭龙*虎*豹,能做『头』的,都是人才。」
  


☆、第24章

  爆丧笑说:「是啊,他人才啊,爆自己个头不说,还爆我的马仔的头。」
  娘娘说:「那这就是他的不对了。」说着,娘娘指着圣诞,说:「还不给爆丧哥斟茶认错?」
  圣诞忙站起来斟茶。爆丧冷哼,说:「不用了!我又不口渴。」
  娘娘也冷哼一声,说:「你不口渴吗?我倒是很口渴啊。可惜我讲到口水干都没人听啊,一点牙力都没有。」
  爆丧听了,就说:「阿嫂,你别这样啦。你要顾你个鸭头世侄,我也要顾我的兄弟啊。我的兄弟难道被白打了?你叫我以后出去怎么做人大佬?」
  娘娘笑说:「那你说怎么办?」
  爆丧说:「他打了我兄弟两拳,那他也被我打两拳,就当无数。」
  娘娘还没说话,圣诞哥就夸张地倒吸一口气,说:「不是吧?爆丧哥你出了名是东区铁拳,不用两拳,你第一拳的拳风都能打歪我的肺啦!」
  娘娘也嘻嘻笑了起来。爆丧笑了笑,说:「放心啦,你是阿嫂的世侄,就是我的世侄。我不会打死你的。」
  娘娘问:「那你哪两个马仔被打了?」
  爆丧扭过头说:「自己出来啦,没听见阿嫂叫你们吗?」
  那两个马仔就走了出来,也对娘娘问了声好。圣诞哥忙说:「两位哥仔,不好意思啊,你们不要怪我……都是我不好啊!」
  娘娘说:「两个有没有打伤哪里?要不要验伤啊?」
  那两个马仔见娘娘这个口气,当然说:「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
  娘娘笑着说:「可不是,我见你们两个身子骨都挺硬朗的。哪有这么容易有事?不过你们大佬爆丧是出了名爱惜马仔的,所以才那么紧张。」
  「是啊是啊,爆丧哥很爱惜我们的!」
  「这样吧,其实你们大佬讲得都有道理的,一拳还一拳。你们就各打圣诞一拳,出了气就算啦!」娘娘这么说着,又看了看爆丧,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爆丧想了一下,说:「可以,这样很合理。」
  那两个马仔害怕娘娘,跟电视剧里百姓害怕东厂太监一样,自然不敢对娘娘的『世侄』圣诞下多重手,意思意思地往他腹部揍了一拳,然后圣诞也意思意思地捂着腹部装很疼,就算完了。
  娘娘笑了笑,拿了两个红包,说:「好了,封给你们的,利利是是。当拿来买点汤水补补吧。」
  那两个马仔意思意思推诿了一下,就将厚厚的红包收下了。娘娘喝了一口茶,说:「圣诞,给爆丧哥斟茶认错吧。」
  圣诞忙来斟茶,爆丧虽然黑口黑面,但这次还是把茶喝了,喝完却又将那杯子往地上一摔,说道:「你再敢这么拽的话,就跟这茶杯一样!别说我没提醒你!」
  圣诞吓了一跳,但仍保持笑容,说:「我怎么敢呀?」
  把事情说开后,大家就安安稳稳地吃饭了。黑社会其实也是很爱吃饭的。吃喝玩乐嘛,吃都是排头的。圣诞也发挥本色,大吃特吃,拼命吃,但却毫不违和。倒是斯文的芒果显得格格不入。
  芒果看了看圣诞,说:「你这么好胃口啊?」
  圣诞说:「有什么不好胃口的啊?这都是给了钱的呀!」
  娘娘笑说:「可不是?都是白雪预付了的钱。对了……应该也是圣诞你给白雪的钱吧?」
  圣诞当然不会说实话,只一边吃烧猪一边点头。
  摆和头酒也不是便宜的,因为请的是爆丧哥,事先就已打钱给爆丧,作为爆丧的出场费。爆丧来到了,还要给陪爆丧的马仔们一人一封利是,再来就是两个马仔的大利是。这些白雪都已经垫付了,由娘娘这个重量级和事老派发。而娘娘作为和事老,也是要收一份的。当时,白雪哥也不是开善堂的,这些钱都是松先生付的。而且,白雪哥也有收一份『中介费』。
  白雪哥不禁感叹,现在的大律师真是挣钱呀!
  松先生是主打刑事案*件的大律师,全名叫严山松,如果是本地法律界的人应该都知道他。如果是做得多坏事的,应该也知道他。因为他经常出任检*察官,而有他起诉,被告基本上都已被钉死了。
  像他这种人,被许多人憎恶也是正常的,皆因他作风特别的正派,做规矩特别的死,收费也特别的贵。但是,严山松也是一个颇有来头的人。他的母亲也是商界的女强人,在政界也有不少有力的好友——这也是严山松迟迟没被砍死的原因之一。
  严山松一个人坐在孤单的吊灯下。他住在放得下大吊灯的penthouse里,一个人住。他的家族里有很多人的,可他就只与自己住在这三百平方米的公寓里。当然,最近他有了新的同住者——让他感到有一些恐慌。
  芒果哥与圣诞哥按响了门铃,严山松才如梦乍醒地猛站起来,杯中的酒也洒了出来。他慢吞吞地去开门,圣诞哥一脸高兴地说:「太好了!事情已经摆平了!还吃得饱饱的!」
  严山松的视线落在芒果哥身上,颇觉疑惑。
  芒果哥忙说:「我……我见这么晚了,就和他一起来。」
  严山松点点头,胸腔里一股闷气,逼得他说:「我以为你是来帮他搬东西的?」
  「搬东西?」芒果哥愣了愣。
  严山松胸口的那团闷气仍在翻滚着,嘴巴说:「既然已经摆平了,那么回家也不会有危险了吧?」
  ——相信这句话的潜台词已经足够明显了。
  明显得圣诞哥马上反应过来,脸上不禁浮现出尴尬的神色。他瞥了一眼严山松的背脊,然后看到芒果哥的眼神,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芒果哥的尴尬恐怕不下于圣诞哥,看着圣诞哥蹬蹬蹬地跑上阁楼,自己在门外,站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尽管把话说出口了,严山松胸口那团闷气却没有消散,本就严肃的脸看起来更臭了,看得芒果哥很是紧张。芒果哥忙说:「对不起,半夜来打扰……」
  严山松缓了缓面色,说:「没事。」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烦躁地说:「是我的问题。」
  芒果哥抬头,看见严山松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不禁说:「难道你不是喜欢圣诞的吗?」
  「我……」严山松大概想不到芒果哥突然抛出这么直接的一个问题,竟一时懵了,「我不……」
  芒果哥见他结巴巴的不似个大律师,反而跟语言障碍似的,就顺着他说:「你还是要坚持说自己不喜欢男人吗?」
  「我……」严山松眉头皱的更紧,「我……我不……」
  「不用说了。」圣诞哥拖着行李箱走过来,说,「你不喜欢男人,还对我出钱又出力的,真是辛苦了。」
  圣诞哥走得很快,拖着箱子一步一步地往电梯口走去,芒果哥也就跟着他走了。看着圣诞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背后,严山松觉得胸口那团闷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翻涌得更为剧烈了。
  芒果哥站在电梯里,看了看圣诞,说:「他真的很坚持……」
  圣诞说:「是啊,不过我可不会像娘娘那样为了他变性。比起这个假直男,我还是更爱自己的JJ。」
  芒果哥点点头,说:「这话可别让娘娘听到。」
  圣诞哥扭过头,对芒果哥说:「你是不是也有点恐同呀?」
  芒果哥吃了一惊,说:「什么?我……我和你是朋友啊!」
  「不是这种!」圣诞哥瞅了他一眼,说,「我是说,不能接受自己是同性恋之类的。明明白雪表现都那么明显了,你还自我催眠……难道也不算是恐同的一种?」
  「我……」芒果哥一时语塞。
  圣诞哥说:「其实我也发现你这个问题很久了……你明明就不喜欢女人啊。」
  芒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确不喜欢女人。他和女生有过恋情,但的确没什么心动的感觉。要和她一起到分手,一切都是『自然』,所谓的『自然』,就是女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有个女朋友了,所以就回应了女生的表白。女生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约会就约会,看电影就看电影,开房就开房,分手就分手。
  他没有任何的心跳澎湃……他甚至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是心如止水的了。
  现在显然不是。
  芒果哥默默地回到了住处,拿出了自己昔日和家人的合照。家人,本来就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但也幸亏这照片,让他没忘掉父亲的模样。照片中的自己还是小个子的,大概是小学低年级时期。他对于小学的记忆非常模糊,也许因为年纪小,也可能是因为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机制,为了自己开心,就尽力忘掉不开心的事。
  


☆、第25章

  某段时期,不开心的事比开心的事要多得太多,以至于他索性将整段时期都模糊化。
  他初中的时候,喝酒也抽烟,和女生上床,分手。他的每天都过得那么得虚浮。他高中辍学,入行。他要赚*钱,不然无法支付母亲住院治疗的费用。他知道有很多方法赚*钱,入这行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还是一脚踏了进来。也许,不断地讨好着、关心着女人,让他感觉自己是个爱*女人的人,每一句对女人的赞美,都仿佛是他异性恋的明证。
  他担起这头家的时候,已自然而然地忘了父亲的存在,仿佛这个家从来就只有他一个男人。
  而父亲的存在,也都被母亲一早地抹杀掉——他本以为是如此。然而,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才发现了这张埋藏深处的发黄的合照。
  芒果哥看了看这张合照,又如母亲一样将它压进了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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