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南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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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熳汐若是滚了针骊歌早都急成什么样了哪用得着他去看,秋瑀宸心中清楚,可母亲吩咐却不得不虚应一声,脚却是定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瑀宸。”骊歌又叫了他一声。
乔熳汐知道秋瑀宸性子执拗,也不想让骊歌担忧,因此道,“你先回去吧。”
秋瑀宸如今却是动了,真的是走过来看了一眼乔熳汐,然后对骊歌道,“回母亲的话,针还好。瑀宸先退下了。”
骊歌看他样子也不像置气,可一举一动哪里像是做弟弟的样子,待要说什么,却是听得乔熳汐叫她,“妈,熳汐想起来坐一坐。”
“你别闹,乖乖躺着。”骊歌连忙上前柔声哄他,秋瑀宸这才看到他是肩的位置中枪。
乔熳汐哦了一声,小公主这才道,“tante,哥哥的脚破了。”
乔熳汐笑道,“没什么的。”
骊歌掀起被子,才看到乔熳汐脚上被碎玻璃划了一道小口子,原来那瓶液体他是用脚打翻的,却不知当时是怎么个情况,骊歌轻声吩咐,“瑀宸,把酒精拿过来。”
“我不擦。”乔熳汐缩了缩脚,却是痛得哎呦一声。
骊歌微微横他,“别乱动。不消消毒怎么行。”
乔熳汐撒娇道,“疼。”
骊歌笑,“中了一枪也不见你叫疼,擦擦酒精算什么。”
秋瑀宸心里非常不舒服,将酒精拿过来就放在了床头,“瑀宸退下了。”
骊歌看他走得头也不回,低低叹道,“这孩子。”
乔熳汐道,“没事的。”
骊歌还想再说什么,可秋瑀宸才走到门口,她也不便再说,倒是乔熳汐又吩咐道,“伤既然没事了也别闲着,把规矩再默五十遍给我。”
秋瑀宸没应是,拉上门走了。
骊歌柔声安慰他,“瑀宸年纪还小,等长大些就明白了。”
乔熳汐却是低声道,“熳汐那么对他,他心里恨我也是应该的。”
骊歌却是笑笑,“你是他哥哥,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难道还该心存怨怼不成?”
乔熳汐终究是没说话。骊歌知道他心里不好过,却也没有再说,只是拿了棉签替他擦脚上的伤,其实这种小痛乔熳汐根本就不觉得什么,如今却是口中咝咝吸着气,刻意不忍着。
骊歌笑了,“真是个孩子。”
乔熳汐偏过头,“熳汐早都是大人了。”
骊歌轻轻摇头,“你还不到十八岁,就是孩子。”
乔熳汐道,“妈说是孩子就是孩子吧,反正熳汐八十岁了还是您的孩子。”
骊歌笑,“你八十岁我不是要一百多岁了,我可不愿意活那么长。”
乔熳汐哄他道,“妈就是两百岁了也还是这么年轻。”
骊歌道,“那也未见得有什么好。”她说到这里,却是觉出乔熳汐体力不支来,柔声哄他,“你再躺一会。”
乔熳汐轻轻点头,“熳汐闭上眼睛,妈和丫头说话,我听着。”
骊歌微笑,“就你麻烦。”
乔熳沨看骊歌忙完了,再一次窝进他怀里,“tante,你也陪一陪宸哥哥好不好。”
骊歌听她这么说,爱怜地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怎么了?”
乔熳沨小声道,“我和熳凌都生病了,可妈妈只陪着他,我心里可难受了。宸哥哥一定也想要tante陪的。”
骊歌却是远远地望着对面雪洞一般的墙壁,没有说话,她何尝不想多陪陪这个小儿子,可是,自己在他对面,只能让他更拘谨罢了。与其这样,不如让十四号去照看,自己和熳汐都能放心。
乔熳沨看骊歌和乔熳汐都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轻轻低下头揉着衣角,熳凌是这个家里的禁忌是不能提的,可是,她心里究竟怎么想呢。爸爸妈妈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熳凌也不会回来了,自己的亲人就只有哥哥了啊。
小公主从骊歌怀里爬起来,扶着床低头轻吻乔熳汐额头,“哥哥,你不要生熳沨的气,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乔熳汐也孩子样的嘟起嘴,叫乔熳沨重新将脸凑过来,亲了亲她脸颊,“哥哥没有生你的气,哥哥只是在想你宸哥哥的事。”
“那哥哥想不想文哥哥?”小公主扬起了脸。
乔熳汐想了想,却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文哥哥,就像个布娃娃。”
骊歌意味深长地看了乔熳汐一眼,倒是小公主笑道,“文哥哥那么漂亮,应该是瓷娃娃。”
乔熳汐哄着妹妹,“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骊歌也笑了,“小公主不要挑食好好吃饭,长大了一定比瓷娃娃还漂亮。”
乔熳沨回望骊歌,“熳沨要像tante一样,比女神还漂亮。”
“禹落哥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忙这些了。”秋瑀宸看文禹落在他房里调制各种各样的饮料,也不免担心。
文禹落却是直等到调好了一杯才开口,“小公主一直等着呢。”
“可禹落哥有伤。”秋瑀宸语气明显不好。
文禹落轻轻摇头,“不碍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做这些的。”他说着就拿了杯无色透明的不知什么东西给秋瑀宸,秋瑀宸却是没有喝,“这世界总是这么的不公平。”
文禹落笑笑,“当你有一天知道世界其实原本就是公平的时候,你才是真的长大了。”
秋瑀宸也没有说话,继续趴在床上默写写过千百遍的规矩,如果一定要这么屈辱的活下去,就算是长大了,又能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我很不喜欢的,那种明目张胆的攫取,仿似理所当然,我却不愿意看到尤其是,这种无心无意的攫取,还是在一方心灰意冷的时候我一直觉得,熳汐没有任何对不起秋秋,可是,秋秋缺失的本该最珍贵的母爱,最灿烂的少年,又要去哪里要求?这本是个无解的命题,只能说,太难!
☆、稀13
文禹落是一个很明白什么时候自己应该出现,什么时候应该离开的人。他知道骊歌肯定要来,因此早早走了,小公主还是那么喜欢文哥哥,因为文哥哥总会做好吃又不伤牙齿的东西给自己,即使多吃一点,哥哥也不说什么,如今她就吃着文哥哥自制的果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哥哥说学校的事。比如她被选到领舞,再比如她和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四手联弹,还有,她不喜欢学做菜,尤其是,法式料理。
乔熳汐每回和妹妹聊天都很开心,对于这个妹妹,她怀着太多愧疚,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是真的死了或者不再回来,现在的熳沨就真的会像个小公主一样快乐,而不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家,失去了爸爸妈妈。哪怕嘴上不说,可心里面,又有哪个布娃娃可以替代妈妈呢。尽管骊歌也会陪她,但是,终究不可能总是将她带在身边。自己又不能留她在身边照顾,他希望她的妹妹能够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而不是每天跟着她活在仿似波澜不惊却是山雨欲来的环境里。
秋瑀宸看骊歌来了依然是无懈可击地行礼,骊歌仔细看他默写的规矩,笑道,“你哥还是这么迂腐。”
秋瑀宸道,“起初觉得无聊,后来写多了,也会渐渐觉得有些好处。”
骊歌笑得更温柔了,“你了解就好。你哥哥,是为你好。”
秋瑀宸没说话,这话,母亲每次回来都会说,只是自己觉得很可笑,若是催眠的话,看起来仿似一点也不成功的样子。
骊歌大概也是觉得总说这个容易和小儿子起隔阂,因此问他,“你疼得怎么样了?”
秋瑀宸道,“多谢母亲挂怀,瑀宸好多了。”
骊歌微微点头,她想说其实不必这么拘谨,可拘谨了这么多年了,想来也难改。因此只能更放缓和了声音,“疼得厉害的话,叫十四号给你看看。”
秋瑀宸道,“禹落哥自己也伤着,瑀宸好多了,多谢母亲关心。”
骊歌笑道,“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可谢的。”
秋瑀宸这句不知该怎么接,因此只是神色更加恭敬了。
骊歌坐下来,轻声问他,“是不是,你哥管你太严厉了?”
秋瑀宸想了想,其实若说严厉,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可是,如此屈辱,他又如何对骊歌说得出口,因此只道,“瑀宸天性顽劣,自然需要严加管束。”
骊歌轻轻摇头,“我不这么觉得。”
秋瑀宸心中冷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骊歌道,“你哥哥本来性子很好的,却是陡逢大变,稍稍偏激些也在所难免,你多体谅他吧。他心里究竟是疼你的,这一次——”她说到这里又觉得秋瑀宸听了难免反感,难道每次只能说这些?因此连忙又换了话题,“我听你的家庭教师说,你学得很不错。”
秋瑀宸恭身道,“谢谢母亲。”
骊歌点头,“虽说是春天了,可春寒也是难以抵挡的,你自己多注意些。”
秋瑀宸嗯了一声,“是,多谢母亲惦记。”
骊歌听他开口不离谢字,自己该说的却也都说了,因此道,“那,我陪着你,你写吧。”
秋瑀宸连忙道,“瑀宸不敢。”
骊歌笑,“有什么不敢的。小公主还有你哥哥,都是我陪着。不如这样,妈妈今天做几道可口的小菜,你们都吃一点,叫你尝尝,我的手艺未见得不如夜十四。”
秋瑀宸又是一句,“瑀宸不敢。”
骊歌刻意忽略了他的恭敬,“说说,想吃什么。”
秋瑀宸想起骊歌从前做过的竹笙上素卷,还特地为了迁就他没有放冬菇丝,菜心是非常好吃的,只是这菜做起来太过复杂,他又哪里敢提。因此依然还是那句瑀宸不敢。
骊歌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那妈妈做点家常菜给你吃,听你哥哥说你最喜欢吃豆腐,妈妈替你弄个什锦豆腐煲,还是豆腐丸子,或者是我新学的客家酿豆腐,泰安三美豆腐也还不错,只是不知我能不能做得那么地道。”她口中说不知能不能,心里可绝对是想着能的。
秋瑀宸哪敢点菜,可听她这么问,不答又实在不好,想来她第一个说的肯定是最想做的,因此道,“豆腐煲就很好。”又想想,接道,“母亲太辛苦了。”
骊歌笑了,“我还没做,有什么辛苦的。”
秋瑀宸听她玩笑,终于没办法应对自如,也只是尴尬得扯扯嘴角。骊歌仿似很满意了,笑道,“那你在这里写。我先去了。”
“是,母亲。”秋瑀宸连忙将骊歌送出来,却是长长透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真的在一边看自己写。其实,他有时候也想过,是不是也应该提一提,乔熳汐对他,太过为难了,可终究觉得说不出口,于是,只得过且过,这样也就罢了。
期待中的晚餐吃的并不开心,因为乔熳汐也一起。他虽然自己笑说叫骊歌和秋瑀宸一起吃,还开玩笑道,“妈带上瑀宸和小公主,我如今这么残废着,招人讨厌。”
骊歌轻轻点了点他额头,“快起来。一家人一起吃饭多好。”
骊歌厨艺颇精,凡是女人应该懂得的东西她都懂得,女人不懂得的东西她也懂得。可秋瑀宸看着小公主给乔熳汐喂饭,骊歌后来亲自坐在床边喂,突然就觉得味如嚼蜡。尽管乔熳汐怕他心里多想,已经刻意不和骊歌说笑,可那种融在一块的感觉,还是让秋瑀宸觉得有点怅然。他不恨,也不怨,只是有点怅然而已。
骊歌的豆腐煲炖得很不错,可是,秋瑀宸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讨好凑趣的话,若是闷头吃,也不符合他所受到的教育,因此,这道母亲亲自为他做的菜,他倒是也没有吃几口。
其他的,大概是乔熳汐病着,都是很清淡的。虽说秋瑀宸口味并不重,可是有些东西,却必然应该是细细品味的,只是他没有这个心情。该默写的规矩还有三十多遍,他早早离席,却又算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来收拾碗碟。等骊歌和小公主都出去,却留下他独自面对乔熳汐。
“规矩都写好了?”他永远是那么平和的冷冰冰的样子。
“还没有。”明知道这点时间是写不好的。
“今晚十二点之前。”他简单命令。
“我知道。”秋瑀宸答他。
“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乔熳汐望着他绝不恭谨的站姿。
“那要怎么说呢,怎么做呢。你不是刚才也说,不必那么拘束?”秋瑀宸顺口顶回去。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骊歌在的缘故,他的胆子又大了许多。即使真的是这样,他也不愿意承认,那不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他只会觉得自己狐假虎威,不可饶恕。
“你在母亲面前是如何?”乔熳汐望他。
躺在床上还不忘教训人,我又应该如何呢。自然有你扮好儿子,不用我多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和父母应该亲近些。”乔熳汐看他。
秋瑀宸冷笑,没有说话。
乔熳汐抬眼仔仔细细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子亮得让人心寒。
秋瑀宸终于还是答话了,“您吩咐过。瑀宸自认母亲也很满意,自己没有什么不合规矩。”他只能这么说。
乔熳汐道,“你现在出去,和妈说,晚餐很好,你很喜欢。”
秋瑀宸仰起头,“晚餐很好,你很喜欢,你们都很喜欢。”
“你是什么意思?”乔熳汐的声音很淡。
秋瑀宸却是道,“多谢你,替我费心了。”他说这句时语中讥诮之意甚重,不知是在只晚餐的事,还是那一枪。
乔熳汐也没有解释,他做的事,本就不是为了要秋瑀宸感激。更何况,他此生根本没有奢望过他可以不怨自己。
秋瑀宸深深鞠了一躬,停了足足有五秒钟,这才直起身子来,“乔魁首您还有什么吩咐?”
乔熳汐牵动嘴角,像是将一枚新月扯了一半过来折在星空里一样寂寞,他终于没有叹气,“顺便,默五十遍《孝经》给我。”
“是。”
秋瑀宸走出病房门,看到门口的晏鸢,“晏哥。”
“宸少爷身子好些了?”
“多谢晏哥。麻烦您,替我找一根竹子。”
晏鸢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却是明白什么才是做人属下的法则,因此语中未曾显出半分迟疑来,“是。”
秋瑀宸看着他离去,仔仔细细玩味他的“是”,他想,“是”这个字真好,若是只有一个“是”,这世间,便从此少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