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而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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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最难得是有情人，况且，」卫翔说：「恕小侄无礼，门主所谓的誓言，不也是建立在儿女私情上？」
「哼，」门主冷哼一声：「若只是我与他之间的儿女私情这麽单纯，就不会弄到这般田地了。」
「事情都过了这麽多年，该受罚的也已受到惩罚，大伯父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才会一直想亲自向门主忏悔…」
「这你就错了。」门主说：「他只是觉得属於他的东西，不应该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卫翔有些迟疑。
「我一开始就该明白了，居然还曾经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门主看著卫翔，眼神却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一样模糊：「但当他以为我背叛他时，却把我像垃圾一样踩碎、抛弃，我才知道，我只是他的所有物…你们说，这样的人，值得我再次重蹈覆辙？」
「每个人对於爱的形式，是不一样的，」卫翔极力劝说：「在我看来，大伯父对门主的独占，虽然有些扭曲，却正是他爱人的形式…」
「这样的爱我消受不起。」门主冷冷的说：「其实你大可拿出信物来要我遵守约定，何必在这里苦苦替他辩解？」
「小侄是可以这麽做，但我爹不会允准，我自己也过意不去。」
「但你这样等於是逼我原谅他，我倒宁可你直接拿出信物来。」
「这…」
「不好意思，能否听我讲讲？」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居然开了口。
卫翔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门主则是饶富兴味的看著我：「请说吧。」
「那个…」被门主紧盯著，我的紧张又不可遏抑地冒出来，但该讲的还是要讲：「在说原不原谅之前，您要不要先去见那个…那个人之後再决定？」
「喔？」门主挑眉，表情有些微妙。
「人的想法和性格都是会随时间改变的，」我说：「不亲眼确认，怎麽知道对方是什麽心情？」
「但我大可不必在意他是什麽心情，」门主说：「就凭他对我做的一切，就算是真心忏悔，也只能说是对他的惩罚，与我无关。」
我看著门主越来越冰冷的眼神，背脊有些发凉。不行，我要撑下去。
「但我觉得，您…还是在乎他的。」我说：「若真的不在意，只是见个面根本不造成任何影响。」
「你这是激将法？」
「不，小侄不敢，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罢了。」
门主盯著我，过了良久才忽然抛出一句不相干的问话：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咦？」我愣了愣：「大概去年秋天开始的吧。」
「才相处不到一年，你就决定要跟他过一辈子吗？会不会太草率了？」
「门主…！」察觉到言语的的尖矛正对著我，卫翔急著想替我挡下。
「你别插嘴。」门主端出长辈的架子：「我不是在问你。」
我看了看门主和一脸慌张的卫翔，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什麽一辈子的，我不在乎。」说著眼角扫了一下卫翔震惊的表情，居然觉得还蛮有趣的：「我曾经有好一阵子放弃对人的信任，到现在也是…我总是想著，万一哪天卫翔不要我了，我该何去何从…」
「小非！我不会…」卫翔著急的说。
「我知道。」我微笑地看著他：「我相信你，但这是深种在我自己心中的不安，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的。」
「小非…」卫翔看来有些沮丧。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他如何背叛你，你都不会有怨言吗？」门主没有理会卫翔，迳自继续他的问话。
「这…我不晓得。」我老实地说：「毕竟没有真的遇上。」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我点点头。
「就算会後悔也一样？」
「也许选择了他会让我後悔，但我若不选择他，就一定会後悔。」
「喔？他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的选择他？」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只是我自己单纯的想跟他在一起。我想看见他平安喜乐、想陪他度过欢喜悲伤…一切都是出自我的私心，跟他现在或未来怎麽待我没有关系。」绕圈子讲了一长串，最後还是乾脆豁出去：「我知道我爱他，这就够了。」
「……」听了我不顾一切的告白，门主不再追问，陷入了沉思。
卫翔则是由震惊转为有些感动的惊讶，我有些害羞，不敢拿正眼看他。
经过了好长一段沉默，门主叹了口气。
「算我输给你们年轻人…回去等著吧，我会去见他的。」
卫翔和我大喜，起身向门主行礼：「感谢门主成全。」
「我只是去找他谈谈，未必会有好结果，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门主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即刻动身。」
「请门主收下信物。」卫翔说著掏出在湖边亭子中使用的钥匙，递给门主。
门主看了一眼闪著银光的精致钥匙，摇了摇头：「你还是收回去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是为了约定而去，是被你家这位沈少爷说服的。」门主说：「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将信物给他吧。」
卫翔点了点头，将银钥匙递给我。我顺手接下钥匙，一脸茫然。
「持有这钥匙者，等於拥有一个愿望，」门主说：「你若拿著这钥匙来找我，在我能力范围所及之事，绝对帮你办到…如果哪天这小子欺负你，我也很乐意帮你教训他。」
「门主…」卫翔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还是快走吧，在我改变心意之前。」
我和卫翔再度向门主致礼，转身正要走时，门主忽然叫住我：
「对了，帮我向无月问个好。」
「…咦？」我吓了一大跳，转回去看著门主，眼睛瞪得老大。
「我是他的亲生舅父。」门主笑著，撤下防备之後那狡诘的笑容，跟老四益发相似。
「…………咦？！！！」我和卫翔同时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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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对你那麽亲切，对我就这麽凶。」回程的路上，卫翔忍不住抱怨说。
「我都不知道老四的来头这麽大…对了，还有老头！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贼…」我没理会卫翔的抱怨，自顾自抱头苦恼著。
「小非…」卫翔看我抱头苦恼的样子，有点担心又有点好笑的摇了摇我的肩膀。
我转头看他，有点迁怒：「都是你…我刚刚说的话，传进老四耳里不被他笑死才怪。」
「我倒是很感动喔，」卫翔说：「可以的话能不能对著我本人再说一遍…」
「我、我刚刚说什麽来著？我都忘了～」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我懊恼地快步向前走，假装什麽都没发生。
卫翔也不拦我，只是快步走到一旁，笑嘻嘻地瞧著我，一句话也不说。
「你、你走路看路啦，小心跌倒！」
「你脸好红喔。」
「……干嘛那样笑啦！」
「因为我真的很高兴。」卫翔认真地说：「带你来真是太好了。我原本只是想说如果瞒著你把事情解决，你一定还是会不安的…没想到最後解决了事情的是你。」
「唔…可是我觉得门主虽然说得那样恨，但其实还是很在乎的。」
「你说对了。」卫翔说：「据我爹说，要不是风门这几年的暗中活动，京里早就出大乱子，大伯父的皇位恐怕也不会这麽安稳。听说门主自己，也亲自出马帮大伯父挡了几次暗杀呢。」
「咦？」我说：「所以说你只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讲，门主就没有理由拒绝去见皇上了嘛。」
「也不一定啦…」卫翔的笑容有些奸诈。
「……」所以我那些抱著必死勇气说出来的告白到底算什麽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蹲了下来，再用双手把通红的脸藏起来。
「别这样嘛，」一双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肩上：「事情解决了应该高兴啊！还有几天时间，我们去玩玩好不好？」
我抬起头看著努力想转移我注意力的卫翔：「要去哪？」
「一个我一直想带你去的地方。」卫翔认真的说。
「什麽地方这麽稀奇？」
卫翔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真是的，这个爱装神秘的老毛病能不能改改啊？
不告而取 【终】
就算卫大少爷不说，走到一半我大概也猜出目的地了。
「小非，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卫翔从车帘外探头看我。
「嗯…」我无精打采地回答。
真是的，驾车的人是他又不是我，要休息也不是问我的意见吧？抬起头正想念他两句，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担心。这也难怪，自从乱翻地图时不小心发现卫翔的目的地後，脑袋里就有些混乱…心情还有点低落。
毕竟我人生中最不堪的回忆，是从那里开始的。
「小非…你是不是知道了…」卫翔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努力将嘴角向上弯：「我没事。只是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要去。」卫翔说：「所以我才…」
「没关系的，我已经可以面对了。」我说：「因为那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又过了几天，我们终於到达目的地。我坐在驾著车的卫翔旁边，愣愣地看著这曾经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色。卫翔默默的驾车，偶尔转头看我一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啊…」转了个弯，看到那座深刻在我脑中，但我一直巴不得忘了它的宅院。
「怎麽了？」卫翔眼睛看著前方，装做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待过这里。」我握了握有些发抖的双手，看著卫翔的侧脸：「当年我娘病故之後，没有钱下葬，就跟这户人家签了契约当长工…谁知道他们待下人苛刻，又出尔反尔，原本说要好好安葬我娘，却不知把她葬在什麽地方，不让我知道，每次都拿这件事威胁我不能逃跑，但後来我实在受不了，只好就这样逃了出来…」
「我都知道，」卫翔将马车停在另一座宅邸前，转头看著我：「你不需要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你知道…？」一句话还没问完，眼前的大门呀地一声打开，里面居然走出相熟的人。
「老丁？」我瞪起眼睛看著卫翔：「所以这里是…」
「是的，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卫翔解释道：「我们家做生意南来北往，在常去的城镇中都有宅院，比较方便。小时候我跟师父四处游历，也在这里住了一阵，所以才会遇见你。」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宅院，原来卫家富有的规格是显现在这上面。有钱人果然还是不一样…。
进了宅子安顿好之後，我问卫翔：「现在我们已经来了，你总该说说来这儿的目的了吧？而且你说你知道我…我以前的事，又是怎麽回事？」
「也没什麽…」卫翔搔了搔头：「你回来了以後，我一直在想怎样要让你安心，因为你的不安全感来自於幼年的经历，我没有办法让时光倒退，只好带你重游旧地看能不能解开那些结。。。」
「所以你事先已经调查过了？明明来问我就可以的！」虽然有些气卫翔瞒著我偷偷调查，但想到他为了我东奔西跑，怎麽都气不起来。
「我不想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卫翔说：「反正我每隔一阵子都会来进货，每次就多留个一两天慢慢调查，总会被我探出什麽来的。」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是？」
「等会我们先见一个人，明天再去另一个地方。」
「你这样有讲等於没讲。」
「你刚刚说的那座宅邸…你可记得在里面遇过谁？」
「还能有谁？就是城里的大户栾家啊，冷淡的老爷、刻薄的夫人、两位任性的小姐，还有一位浪荡的少爷～」我咬牙切齿道。
「除了他们之外呢？」卫翔循循善诱。
「就是一些比我还耐操的下人吧？比如有位姐姐待我很好的…等等，难道…」
「小非，你真是越来越跟我心灵相通了呢！」
「好说好说。」我随口敷衍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
「你最近比较少害羞了…」卫翔遗憾地说：「只有在床上的时候…」
「你闭嘴！」
正当我考虑要拿个什麽往眼前贼笑的家伙丢时，传来了敲门声：
「少爷，人带来了。」是老丁的声音。
「请进～」卫翔随性的回答。
门随即打开，看到老丁和他身後一位少妇打扮的女子，我睁大双眼：「这麽快就来了？」
「老丁做事很有效率的。」卫翔笑著说：「多谢你，没事的话就去休息吧。」
老丁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我看著眼前正浅浅微笑的少妇，有些迟疑的问：「…小菱姐姐？」
少妇闻言笑开了：「看样子，你是记得我，但不认得我的样子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卫翔一边示意她就座，一边笑著说：「一定是因为姐姐你变美了，才让小非认不出来。」
「哎呀卫少爷你真是的～」小菱姐说：「我小时候乾乾扁扁的，现在发福成这样，沈小弟当然认不出来啦！」
「不不不，姐姐你现在这样正好，穠纤合度～」卫翔说。
「唉呀，你这小子～姐姐我小孩都生两个了，还吃我豆腐？」
我愣著看这两人一搭一唱的样子，心中浮起一个疑问：「你们两个怎麽似乎很熟的样子？」
「因为我们…」小菱姐说到一半，卫翔连忙打断：
「别说～现在还是秘密。」
「哎呀？你还没讲啊？」
「正打算要说呢。」说完两个一起转过来看我，一脸神秘的样子。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样…」
「小非，你知道我为什麽要找小菱姐来吗？」卫翔笑咪咪的说。
我有点疑惑：「不是为了让我们俩见面叙旧吗？小菱姐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啊？」
「还算不错，其实只要离开栾家就很好了。」小菱姐说：「这可得感谢卫少爷啊。」
「你又做了什麽？」我转头看卫翔。
「这其实是偶然啦…」卫翔搔搔头：「你记不记得湛县之前那位县太爷？」
「记得记得，长得像猪的那位…」我想起第一次听见卫翔的声音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栾家的亲戚，师兄查他的案子时，发现他滥用职权与栾家做了好些勾当，所以一起进大牢去了。而小菱姐…」
「原本栾家擅改契约，让我不能离开，」小菱姐接著说：「後来栾家整个被彻查，连同这件事也被查出来，於是我就自由了。现在跟著丈夫做点小生意，刚好遇到卫少爷在打听你的事情，就多管閒事的帮到底啦。」说完和卫翔相视一笑。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做了什麽啊…」我问。
卫翔看著我，微笑道：「我们找到了。」
「找到什麽？」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
「你刚刚说栾家拿什麽威胁你？」卫翔说。
「他们不肯说我娘葬在哪里……」我瞬间醒悟过来：「天啊！你们该不会…」
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