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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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景笙总算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看到是他,竟然撇撇嘴又趴倒了。荣启元用力推他一把:“听到了没?回去睡!”荣景笙哼哼两声,身体一软,索性横倒在长椅上。
“我……待会儿……还要看书……”
荣启元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确定现在是时间是凌晨两点三十六分。
他忍无可忍:“你!给我起来!回去睡觉!”
荣景笙含糊不清地说:“你先睡……我……啊————”
一声惨叫穿透的花都宁静的夜空。等到荣启元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拎着荣景笙的耳朵把他拉了起来。荣景笙疼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左手本能地抓着荣启元的手想要拉开,右手也在努力地往耳朵那边凑。荣启元抓着他的耳朵就是不放手,“你回不回去?!”
荣景笙慌忙点头,眼角已经有水光渗出。“回,回……放手……痛……”
荣启元破罐子破摔地又拧了一把才放开。荣景笙往后倒着坐下,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荣启元看看他发红的耳朵,冷冷道:“还不起来?”荣景笙无可奈何地捂着耳朵爬了起来,跑出去的动作简直可以用抱头鼠窜来形容。
荣启元咳嗽一声,关掉了书房的灯,踱着方步在后面跟着上楼去。黑暗中又忍不住微笑。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油然而生。
学习给孩子洗澡
第三天早餐的时候,整个餐厅里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的味道。景筠和景筌吸着鼻子四处张望,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荣景笙身上。
荣启元当然也闻到了。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荣景笙右边的胳膊骨折,不方便洗澡。这两天他大概从头到脚都没沾过水。他不说,别人不问,于是就这么脏兮兮地过着。
荣启元有些头疼,但是什么也没说。他现在面对荣景笙的时候总觉得有点讪讪的。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暴跳如雷地拧了荣景笙的耳朵。他想这大概是因为当时是在深夜、而且自己非常疲倦的情况下的缘故。那时候他一定处在极端的不清醒当中。换了是在平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大脑绝对清醒的时候,他断然不会这样失控。
他现在的心情,好比一个人宿醉醒来,忽然想起自己在醉酒时当街裸奔了。
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荣景笙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困扰。他这两天慢慢习惯了用左手吃饭、翻书,甚至是用左手写歪歪扭扭的字。他正在用一只大勺子大口喝着碗里的花生猪蹄粥——华人讲究以形补形,在荣启元的关照下,如今月亮宫的餐桌上顿顿少不了猪蹄。亏了荣景笙居然喜欢得很,喝得非常香甜。
偶尔望过来一眼,荣启元都觉得那眼神里闪着得意洋洋的光。
吻别了景筠和景筌,他和蔼地提议:“景笙,你是不是应该适当地做一下身体的清洁工作?你看,你个人的卫生状况已经影响到周围的环境了。”看到荣景笙把右臂举了起来,又加上一句:“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有些不方便,但是基本的清洁还是必须的。”
荣景笙看看自己的胳膊,面有难色。
荣启元再退一步:“如果你确实没办法自己动手,我可以安排一个看护去帮你的忙。”
荣景笙毫不犹豫地问:“男的女的?”
荣启元:“……当然是男看护。”然而话一出口就发觉不对劲了。荣景笙果然说:“您确定?我不论男女都喜欢哦。您就不怕我重蹈覆辙吗?洗澡可是要脱光光的哦。”
荣启元:“……”
荣景笙甩甩长得有些长了的头发,目光收回桌上那一大叠“星期八”上:“不过您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野兽,随便对着什么人都会发情。当然为了保险一点,您可以找年纪大一点的人来,比如您这样的老男人。”
老男人。老男人。老男人……
不久前荣启元去拜访一位退休了的政界元老,对方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年轻人。他也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但是现在,他二十岁的儿子管他叫老男人。
“——或者郑太太这样的老女人。”
郑太太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推了推眼镜。
荣启元斜倚桌沿狠狠瞪着荣景笙。荣景笙无辜地望回来,丝毫没有要为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反省的意思。“老男人”三个字在脑海中不间断地回放了无无数次之后,荣启元的理智再次断线。他听到自己说:“我给你洗。”
荣景笙扔回来一个纯良的笑:“好啊。现在?”
荣启元咬牙:“等我下班!”
荣景笙继续纯良地笑:“我等你哦!”
荣启元后悔了。他深深地后悔了。他开始回忆自己今天的日程,想要找一件可以让他在外面呆上一夜的活动。可惜没有。今天安排的见面和会议都是在月亮宫进行的。人民党造势大会那样的活动简直可遇不可求。
沙罗国太小。就算他去到若罗岛的最南端巡视,也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回来。
他觉得自己还是少见荣景笙为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荣景笙似乎总是有办法令他做些失去理智的事。偏偏他还是个讲信用的人,话一出口决不收回。
“我吃饱了。我去复习历史了。”荣景笙说着站起来,心满意足、趾高气昂地趿着拖鞋往书房去。
总统府忙碌而漫长的一天过去了。荣启元一直在办公区呆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所有能做的事都做完了,他开始动手整理书桌、抽屉、书柜……
白辉最后回来检查门窗有无关好的时候,他正在用手帕擦尼亚总统夫妇送他的象牙雕。
“……先生?”
荣启元出身世家,自幼养尊处优。虽然年轻的时候颇过了一段辛苦的日子,但现在可是连看到酱油瓶倒了都不会去扶的。他自己动手收拾办公室,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很烦!
“哦,你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就走。”
“要帮忙吗?”
“不用!”
白辉非常识趣地溜了。留下荣启元一个人继续寂寞地擦拭各界人士送他的纪念品。擦着擦着,发现架子上居然有一尊栩栩如生的男神铜像。他也想不起来这是谁送的了。男神一尺来高,按照真人比例塑成,□,手持神杖威风凛凛地站在山巅。
荣启元擦到一半,丢掉手帕,上去二楼书房找荣景笙。
“别看书了。去浴室。”
因为使用的是有力的短句,他的口气听起来还是非常强硬的。荣景笙非常乖顺地合上书本,套上笔帽,上楼。
直到荣景笙真的脱得光溜溜的躺到浴缸里,荣启元还是觉得有点恍惚。他已经脱了外套,换了拖鞋,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浴缸旁边。荣景笙故意问:“爸爸?要不还是让别人来吧?”荣启元面无表情地解下挂着他右臂的吊带,然后把他的右臂搭在自己的左肩膀上,伸手拧开水喉。
做这些的时候,眼睛盯着墙上的某一点看。水蒸气蒸腾起来,荣启元的衬渐渐贴在了身上。
荣景笙两眼泛水光:“爸爸,热……”
荣启元非常严肃地说:“热水有利于血液循环,缓解瘀血的地方。”水把荣景笙大半个身体都淹没在下面,场面总算没有那么尴尬了。他单手撩起水把荣景笙露在外面的胸背和肩膀浇湿,然后给他抹上沐浴露。沐浴露的香味配合着若有若无的酸臭味继续蔓延。
“怎么还这么臭?”看了看才反应过来:“哦,头也要洗。”拧开花洒的水直接一古脑地往荣景笙头上浇。荣景笙带着哭腔喊:“……烫!”
荣启元斜眼。他当然知道这水烫。他把温度调得刚刚好,既能让人觉得难受,但是又不会真的烫伤皮肤。
要总统伺候洗澡,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荣景笙自己伸手把花洒的开关拨到冷水那边。不到十秒钟,一股冷水便从他头顶喷落。
“啊……冷……”
突然把热水换成冷水,那个冰冷的感觉当然比直接跳进冷水池子更甚。
荣启元关了花洒,往他头顶倒了许多洗发水,没头没脑地一阵乱揉起来。荣景笙一下子给揉了个泡沫人,从头到脚全陷在一堆泡泡里。荣启元忽然觉得好玩,使出最大的力气给他揉头发擦身体。动作当然是不客气的,头发揪掉了不少根,毛巾从胸前后背上擦过去的时候,还留下一大片红色的印记。荣景笙疼得一阵乱哼,手死死扒在浴缸边上。
片刻之后,荣景笙有气没力地哀求:“爸爸……我……自己……来……”
“你的胳膊不能碰水。”
“您……帮我举着就行……”
“这样不挺好的。”
“我的眼睛————”
荣启元举起花洒,毫不客气地往他脸上一阵猛喷。眼睛里的泡沫是洗干净了,他也彻底给喷成一只落汤鸡。荣启元优哉游哉地把他头上身上的泡沫冲掉,“我以前,只给景筌和景筠洗过一次澡。”
荣景笙:“……嗯?”
“他们一个两岁一个三岁,我放满一大盆水把他们放进去。”
“哦。”
荣启元的语调中充满了美好的回忆:“结果景筠自己爬出来了,景筌差点呛死……”
片刻之后,荣景笙说:“爸爸,我有个好办法——请工人在这里装一个吊环,就您的肩膀那么高——我洗澡的时候把右手挂在吊环里面,就不怕水了。”
荣启元拍拍他脑门:“我儿子真聪明。”
老宅一夜(三章合并)
聪明的荣景笙在月亮宫上到总统到下到扫地阿姨的关怀下,伤势好得非常地快。又过了两个星期,虽然夹着手臂的夹板还不能拆掉,但是已经能用右手写字吃饭了。这天他正在呼啦呼啦地啃着猪蹄,荣启元下令:“今天下午六点,你们必须穿戴好,在二楼的小客厅集合。谁迟到或者没有穿戴整齐,扣一个月的零用钱。”
景筠和景筌互望一眼,吐吐舌头。荣景笙哀求地看荣启元:“我能不能不去?”
荣启元给他附加条件:“你,不准说话,除非是我叫你说的;不准吃东西,除非是我亲手给你的;不准碰别人,除非我叫你和别人握手;不准碰任何东西,也不准任何人碰你。违规扣三个月的零用钱。景筠景筌负责监督哥哥,报告违规调查属实,每人每次奖励——”
景筠和景筌充满期待地瞪大眼睛。
“一块钱。”
景筠和景筌:“……”
荣启元想了想,又说:“如果哥哥贿赂你们,你们要如实上报。调查属实,奖励他贿赂金额的两倍。”
荣景笙:“……”
“所以今晚我们最好形影不离。”荣启元微笑着把目光绕餐桌转了一圈,“如果有问题,现在就说。”
景筠举手:“晚会八点才开始,为什么要那么早出发?”
荣启元面不改色:“因为我的薪水不够请警车开道,路上肯定会耽搁一阵。待会儿郑太太会吧今晚所有宾客的名单和照片给你们。我希望在我示意你们和别人交谈的时候,都能正确地称呼对方。现在是有奖竞猜时间。这是太爷爷的多少岁生日?”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八十九岁!”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每年太爷爷的生日宴都像打仗。
荣启元笑眯眯地给每个人夹一大块猪蹄:“很好。大家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时钟当当当地敲了六下,荣启元准时跨进了二楼的小会客室。他对眼前的景象非常满意——三个孩子都穿着合身的、笔挺的西装,领结打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忽略掉荣景笙那条还挂在脖子上的右臂不计,总体看起来还是挺人模人样的。
荣启元最后一次检查大家的作业做得如何了。
“抢答时间。六叔的小姨姓什么?”
景筌:“杜,叫杜倩!”
“二伯伯的三儿子在哪里上学?”
景筌:“圣路易大学。”
“今晚有两位客人,是大家必须绝对地避开的。是谁?”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荣启元等了很久,才有些尴尬地说:“赵绍川先生和祝爱莲女士,大家要尽量避免和他们接触。就这样吧!”
祝爱莲,荣启元的前妻,荣景筠和荣景筌的生母。赵绍川,祝爱莲现在的丈夫。当年他们趁荣启元出门竞选在荣宅厮混。没想到荣启元偶然临时回家,抓了个正着。按照沙罗当时的法律,荣启元可以以通奸罪起诉他们,令他们身败名裂。但是他选择了和平分手,并付了一大笔赡养费。
荣启元以为自己做得非常漂亮,没想到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无缘无故“休”了祝爱莲,所以对她颇为同情。遇上重大的家庭聚会都会请她夫妇出席,表示荣家仍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何况荣启澜和赵氏生意往来多多,一来而去也成了熟络的朋友。荣启元有苦难言,只能有多远躲多远。
这当中的内情,景筠和景筌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就这件事而言,他们仍旧对荣启元有些怨言。所以当荣启元要他们不能和祝爱莲接触的时候,他们只一味的觉得是荣启元自己理亏,不敢见人。
荣景笙则想:像祝爱莲那样优雅漂亮温柔娴熟出身高贵家产丰厚的女人你都和她过不下去,不是取向有问题是什么?
父子四人就在这股沉默而紧张的气氛中,乘车抵达位于花都北部五十六公里处的荣氏老宅。
荣氏家族源于中土,来到沙罗已也有三百多年了。现在的荣家老宅其实是当年为做生意盖的货仓。经过三百年的扩建,现在已经变成了沙罗首屈一指的私家园林。荣启元自己也说不上那园子究竟有多大;总之在他的记忆里,在他还住在这园子里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办法用两只脚走出园子的范围。
车灯照亮了荣宅前门石雕上的古老族徽。荣启元咳嗽一声:“都打起精神!这是在打仗!”
景筠和景筌齐齐挺直了腰杆。荣景笙打个呵欠:“每年都这么说……其实我觉得,您就是不回来,也不会有人说您什么的。”
荣启元狠狠剜他一眼。
车子驶过长而弯曲的私家车道,驶过一片浓密的橡树林,最后停在了荣家主宅前的喷泉小广场上。前面已经停了一大溜各式名车,穿制服的侍者引导着荣启元的座车泊在一个不起眼的空位上。荣景笙安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