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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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的小地方,进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那资料室竟然和二楼的图书馆不相上下,密密麻麻的架子上放满了历届总统看过又存档的一般资料——需要加密的文件,自然会交安全部门去处理。那些资料都按年份排好了,早些时候的直接用细绳捆着,再过一二十年才有了纸袋,到了五十年代才用上现在用的纸盒。荣景笙直走到最里面去,空气中的粉尘刺激得他用力打了几个喷嚏。
手在纸堆上摸了一把,果然摸下来一手的灰尘。他皱了皱眉头,想出去找抹布。走到门口却愣住了。
鲁娜倚在门框上,不痛不痒地打招呼:“嗨。”
荣景笙还记着荣启元的告诫,当即站直,郑重地招呼:“鲁女士好。”
鲁娜点点头,从他身边过去。“你忙你的,我来找点东西。”荣景笙转进去拦住她:“要帮忙吗?”鲁娜微微诧异,然而点头:“昨天工业部送的今年的产量统计。”荣景笙记得自己刚刚把它装了进去,立刻就翻出来了。
鲁娜在借用资料的登记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颔首微笑:“谢谢。”
荣景笙摊手:“不客气。”
鲁娜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笑了:“你的领带是先生给打的?”荣景笙瞪大眼睛:“这都能看出来?!”鲁娜食指放在嘴唇上,“嘘,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先生不许别人伺候穿衣服,他自己打领带的时候,会往左边歪一点点。记者们这些年很关心他的私生活,上照片的时候都会先观察他的领带——有几次他生病,是郑太太给他打的,非常端正,结果报社都炸锅了——”
鲁娜说着自己就笑了。荣景笙跟着笑起来:“你比我想的八卦。”
两人算是冰释前嫌。
鲁娜挥挥手中的报告:“谢谢,我看完了就还回来。”荣景笙叫住她:“鲁女士,有空的时候……能不能过来喝杯茶?我想听您说说——我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鲁娜扁起嘴唇摇头:“在背后说别人闲话是不对的。”
荣景笙有些着急:“不是闲话!我只是想——想多了解他一点——您知道的,就算他一整天都在这里,我能见他,能和他说话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鲁娜愣住。她黯然低头:“我每天只能见我的孩子们15分钟。好吧,等我有时间。”
荣景笙感激地开门送她,然后回去继续收拾资料室。
中午的时候荣启元没有回来。行程上写着“与乔尔登大使用餐”。荣景笙和办公室的人一起吃厨房送来的工作餐。整个办公室一到休息时间便热闹起来,年轻些的人端着盘子到处走,你吃我一块肉,我抢你一根青菜,仿佛一家的兄弟姐妹。荣景笙自己窝在荣启元的座位旁边吃了,只觉得自己和他们隔着一个世界。
下午,荣启元还是没有回来。
晚上,荣启元还是没有回来。
荣景笙把最后一个擦干净的纸盒放回架上。他赶在一天完工,怕的就是荣启元明天又拿这活儿敷衍他。临走白辉过来指点他:“门窗要关好,电器的电源要拔掉,灯要关掉。”他问白辉:“你不和——先生去参加跨海大桥通车典礼?”
白辉笑:“我通常不去那些活动的。”
荣景笙越发地失望了。白辉不去,意味着他也没什么去的机会。
荣启元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跨海大桥的通车典礼之后还有个慈善酒会,他甚至来不及换身衣服。拖着疲倦的身躯走上三楼,特工走在前面:“小荣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荣景笙蜷缩在他门口的小沙发椅里,猛地跳起来:“回来了?”
荣启元答应一声。特工进去例行检查,他们就这样无声地互望着。荣景笙的眼睛里有些红红的血丝。荣启元有些责怪地说:“我这一周的行程都在桌上。”
——你明知道我今晚会晚回来,为什么还要这样等我?
“所以我要呆在这里,才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荣景笙在门口赖得理所当然。
“我累了。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特工检查完出来,荣启元示意他下楼。荣景笙一个闪身抢先进门去,伸手拦在门口:“我只问你一句话,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用的人比较重要?”他两眼发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美好的夜啊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荣景笙两眼发红地控诉。
荣启元愣住:“你……你胡说什么?我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这是你说了算的吗?”
荣景笙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明知道他欺负我!你明知道我不想见他!你还让我去开会!”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有间房门开了。景筠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爸爸还没睡吗?咦,哥哥?”荣景笙放下拦着荣启元的手。荣启元回头去哄景筠:“没事,我就睡了。你早点睡。”景筠不满地瞟一眼荣景笙,转身回去了。荣启元想了想,又往荣景筌房里去看了看。景筌早睡得死沉,还好没有醒过来。
出来却见荣景笙还拦在那里,挥手叫他:“你,进来再说话。”
荣景笙憋着一口气进去,甩上门,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脸却扭向了窗外。
荣启元走到他身边坐下,“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不高兴?”
荣景笙没好气:“你才知道?!”
荣启元哼笑着不说话。
其实他是早就知道了的。荣景笙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所以在荣景笙说“有认识的人”的时候就明白了。他当然也知道荣景笙非常地不情愿去开会,不愿意见到唐俊贤。但是,他还是叫荣景笙去了,而且几乎是强迫式的。
“你说过要跟我混,还说要把我会的都教给你。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怎么和你不喜欢的人相处,甚至,是怎么和你的敌人相处。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能主宰得了的,今天想必你已经看到了,这个国家的运转是靠无数的人来维系的,而我不过是一个协调的人。我要做的事就是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情。刚才你问我,是不是有用的人对我比较重要?如果只是说公事,那么你就说对了。”
荣景笙黯然低头:“你是故意的……你真狠。”
荣启元不管他,自顾说下去:“但是看私事,你,还有景筠景筌他们,永远都是我最在乎的人。”说完又像怕荣景笙不相信似的,着重加了一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荣景笙喃喃说:“你骗人。你哄我的。我怎么这么蠢,会相信你说的话——报纸上说得对,所谓政治家,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当着我的面当然说在乎我,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你——”
“住口!”
荣启元“霍”地站起来,“你可以出去了。”
荣景笙反而愣住。
荣启元用颤抖的声音说:“如果,如果你我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如果你连我的话都不信,我们也就没有沟通的必要了。你的工作到此为止!从今天开始你也不要再跟我谈条件了,你愿意上大学,我就找老师辅导你。你不愿意,就烂死在家里吧!我不管你了!”
荣景笙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荣启元指着门口,深吸一口气才说:“你可以挑衅我,可以羞辱我,可以不服从我,你愿意怎么样都行,但是不能怀疑我!”
荣启元吼完这句话,几乎精疲力竭。
他觉得自己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出去。”他转身拉开门,“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刚刚打开的门又被“砰”地一声推上了。荣景笙站在他身后,像一只大狼犬那样扑着抱了上来。
荣启元浑身一僵。本能的反应是想要把那两条圈着他的手臂挣开,然而他毕竟太累,对方抱着他的力气又太紧。他被箍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要干什么……”他艰难地挣扎。
荣景笙从后面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淌进衣领中。
“爸爸,对不起……”荣景笙哭着说。“我错了,原谅我。”他哭得很伤心,一瞬间仿佛小了十岁。
荣启元停下了挣扎的动作。荣景笙把脑袋蹭在他肩膀上,“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说的……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嗯呜……原谅我……”
荣景笙的态度实在转得太快,荣启元由暴怒变得苦笑不得。就放松了那么一刹那,荣景笙就顺势一压,两人一起跌坐在门后的地毯上。荣启元用力扯开他的手,面对着他:“行了行了。放开,放开我——”
荣景笙哪里肯放手,索性整个人熊抱上来。他肩膀宽厚,荣启元简直是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他怀抱中。两人都只穿着薄薄的衬衫,荣启元能感受到那边的胸腔里,擂鼓似的猛烈的心跳。
“原谅我……”荣景笙还在哭。眼泪把荣启元的衣服都浸湿了。热气喷在脖子里,潮乎乎黏答答。荣启元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抱着自己的不过是个无助的孩童。
“好。”荣启元没别的选择了。他在想如果自己现在说“不”,荣景笙会不会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我原谅你。”荣启元叹气。“你先放开我。”
荣景笙动了一下,却没有松手,反而贴得更紧了。荣启元大为紧张:“喂,你放开我——”荣景笙哀求地说:“你抱我一会儿。”声音满是不安。
荣启元:“……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责怪归责怪,片刻之后,他还是把手绕到荣景笙身后,轻轻地圈了上去。荣景笙的手臂即刻加重了抱着他的力道。他简直怀疑缠着自己的是不是一条热带蟒蛇。
“不听话的臭小子!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荣景笙赖在他身上哼了两声,“对不起。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荣启元哄小狗似的拍了拍他脑袋:“行了我知道了。快放手,回去睡觉。”荣景笙赖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荣启元松一口气,正要爬起来,荣景笙忽然抓住他的手说:“我要做一个对你有用的人。”
荣启元心烦得慌,只想叫他快走,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快去睡觉。”荣景笙郑重其事地说:“我要让你在公在私都离不开我。”
荣启元:“……行。”说着扶着门用力爬了起来,再次开门:“去睡觉!”
这一整夜荣启元都没怎么睡好。夜里下了点雨,风雨声隐约传进耳朵,他总觉得有人在身边叫“爸爸”。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身边明明是没有人的。
所以第二天他整个人都精神不振。
荣景笙倒是精神得很,衣服领带鞋袜都整齐得挑不出毛病来。父子俩下到办公室,遇见的人总要先问一句“先生可有休息好”,再赞一句“景笙今天真精神”。荣景笙也确实比昨天多了点干劲,什么事情吩咐下去都完成得干脆利落,偶尔去别的办公室跑腿,也是走路带风,惹得老少的女性都忍不住探头多看几眼。没事的时候就钻进资料室去,把荣启元看过的资料一份一份地拿出来翻看。
荣启元问他:“你看这个干什么?”
荣景笙一本正经地研究上一年的教育经费预算案:“了解国情。”
荣启元由着他了。
下午荣启元试探地问他:“我要去人民党总部开会,你要不要去?”
荣景笙跳起来:“能带我去的都带我去!”和昨天拖着脚不肯进会议室的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反正这是公事,你带上我不用另外付钱。”
荣启元:“……总之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绝对不可以像上次在花都大学那样冲动了。否则以后别想再跟我出门。”
荣景笙立刻举手发誓:“没有您的准许,我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碰不吃不喝任何东西,也不和任何人接触!”
荣启元点点头:“外面有风,先上去加件外套。”
人民党走亲民路线,总部设在花都闹市中的一座商厦里。李铭哲照例早到,亲自下来接荣启元。一行人带着荣景笙从特别通道悄悄地进去,直接乘电梯到总部。那是部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观光电梯,荣景笙看着商厦里面人来人往,怎么都挪不开眼睛。
荣启元小声说:“我每次上来,也都很想像他们那样,带着全家人一起逛街买东西,走累了就坐下来,一人一杯果汁和一筒冰激凌。”
荣景笙嘟嚷着说:“想来就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
李铭哲忽然打个响指:“景笙说得对,有什么不可以的?”
荣启元和他对望一眼:“你的意思是……”
李铭哲拍他肩膀:“你不用管了。我去安排。”说着又怒瞪荣景笙一眼,“你!注意点,别再闹事了啊!”
电梯稳稳地停住,事情就这样定了。
约会!在无数灯泡之下
“第一家庭周末体验购物”计划一经拍板,月亮宫新闻处便发布了第一家庭出门购物的时间和路线,并欢迎广大市民届时与第一家庭近距离接触。
公告一出,各大报纸犹如狂欢一般开始了新一轮的围攻——毕竟“总统长子打人获释,总统涉嫌妨碍司法公正”的话题已经渐渐炒不下去了。
这天早餐读报的主题自然也都是各家的评论。
“沙罗日报首席记者评论……从表面看,总统此举的主要目的似乎是挽回因荣景笙打人事件而日见低迷的民望。带同荣景笙上街做秀,则是为了改变市民对其固有的恶劣印象。但是大家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件事还有更深层的目的,那就是为了给总统所在的人民党添上一层亲民的光环,以助人民党在中期选举中获得更多选票。”
荣启元读完点评:“他说得挺对的。”
荣景笙和景筠、景筌齐齐斜眼。
荣景笙接着读道:
“‘劳民伤财,妨碍交通。一位当日执勤的交警在接受记者评论的时候说。平时他们,括号,指总统等国家要人,记者注,括号回来,出来的时候就有警车开道,管制交通,已经够麻烦的啦。周末好好呆在家里不行吗?’——原来我们这么不受欢迎……”
荣启元咳嗽一声:“这怎么能一概而论。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