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粥-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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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到郊外找个场子,“租金便宜,场子又大,可以开个流浪宠物收容所,这眼瞅着冬天就要来了,这帮子小可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陆方挺感动的,玉烨看着咋咋呼呼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内里却有一颗最是温柔的心,而且,非常执着,再难,他也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理想。
“那你跟你谢师兄怎么样?以后有啥打算没有?”陆方问。
“他说研究生毕业以后要出国。”玉烨笑笑,那笑容有点惨淡。
“你呢?你有啥打算?一起出去吗?”
“他说出国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其实,说白了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玉烨说得很含糊,没有具体说明所谓“解脱”是什么。他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方便面碗,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淡淡地一笑:“倒是你,陆方,你真决定背水一战了?跟父母摊牌,又不准备出国,你真想让自己退无可退啊?还有啊,这万一闹到学校,你考虑过后果没有?大武那种背景的都被军校开除了,你要倒霉碰上咱们学校哪个脑抽的,没准也能给你整出个惊天动地来。”
“他从小就缺乏安全感,自个儿的亲爹亲妈都对他爱答不理,我要不做点什么,他心里更没底了。”
看玉烨摸出烟盒子,陆方主动伸手跟他要了根烟儿,抽了两口,辣辣的呛喉。
“也是,家庭不幸的孩子心里难免会有阴影。”玉烨喷着烟圈说。
“你呢?打算跟你父母摊牌吗?”陆方问。
“就我跟我爹妈目前的关系而言,再坏也顶多就是不认我这个儿子。瞧着吧,不定啥时候我就出柜了,反正早晚的事儿。”玉烨忽然笑起来,“要不,咱俩约个时间,同时出柜咋样儿?看看谁的下场更惨?”
“靠,这也比?!”陆方也是笑。心里却越发忐忑,决定与其听玉烨这丫的纸上谈兵,还不如去找大武这过来人听听经验之谈。
随后,陆方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给玉烨,算是他给流浪宠物收容所的捐赠,“节流没有错,可是甭把自己的口粮也给节流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好了身体才好,要病了,卖了所有的宠物都凑不齐那住院费。”
玉烨啥都好,就是开源这一块做得差点儿,硬是把自己给整得苦哈哈的。陆方想以后得提醒一点这理想主义者,帮他找找赚外快的门路才行,不然这丫的日子过得让人心疼。
陆方给大武打电话的时候,丫的说正好也想给他个电话呢,“咱们心有灵犀哈……”大武在那头精神抖擞地说。
“啥事啊?”
“那什么我那儿不是拆迁嘛,这不,刚拿到补偿款了,我这正准备买个新房呢,这你行家啊,得给我参谋参谋才行,趁着你放假,给我贡献贡献啊……还有,你不设计师嘛?往后的装修你给我定得了。”
“哥,你没搞错吧?我那是建筑设计,不是室内设计……”
陆方话还没说完,就给大武打断了,“不都是设计嘛!一样一样,你哪儿呢?我来接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能一样么?陆方觉得自己是秀才碰到兵。
玉烨在旁边听得哈哈大笑。
得了陆方的地址,大武那边立马就挂了电话,说是说话就过来了。
四十多分钟后,大武果然来到了。陆方上了车,玉烨要守店,离不开。
今天大武开的是一辆最新款的黑色奔驰SUV,陆方坐上副驾的时候好奇地问:“咋换车了?”
“我那小马儿不是人家借去甘肃了嘛,这不换给我这个车。”
“哟,你咋不去啊?”陆方之前已经有告诉大武,他不去甘肃体验那中国的达喀尔了。可是他没想到大武竟然也不去。
“我这不忙着安家嘛,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大武说到。
陆方点点头,也没多想,而是四处摸摸看看,这车挺新的,“这车得多少钱啊现在?”这款是进口车,看着怎么也得上百万。
“一百五十多万吧!”
“哟,还真是真金白银摞出来的。”想到玉烨的午餐方便面,陆方心想这贫富的差距可真是够大的。
大武随手把一大堆楼市资料扔给陆方,“你以专业人士的眼光,给我把把关。”末了,他又补充说:“咱就找四环以外,五环以内的。”
“那还不如就去我们学校那边看看呢,那儿就是北四外五环内,环境不错,就是贵啊,前儿看电视上说均价两三万了都。”
“那就买小点儿的呗,反正以后顶多也就俩人住的,又不会有孩子,八九十个平米应该足够了吧?”
“瞧你说的,嫌小呢这是?这已经够奢侈了,我以为你得说五六十个平米就够了。不就俩人么?一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厅,这功能已经齐全了。太宽了搞卫生都头疼,地广人稀的,屋子也冷清。”想想热闹温馨的陆家,想想清冷寂寞的齐家,陆方觉得房子太大不见得有啥实际好处。
“有点道理。”大武开着车,点头说道,“哎,应该还有个健身房才好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切……典型的烧钱论调,都跟你这样,人家的健身房都得喝西北风去了!至于么?还得自己家里配个健身房!不过,钱多烧的,又另当别论。在咱这种小老百姓眼里,能花十万块买车,就不会花一百五十万。”对于陆方来说,一百五十万是个天文数字。
“都跟你这样,这经济都刺激不起来了,没热闹了不是?”
“那我可不管。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咱可那资本来花。”
“你们搞设计的不是挺赚钱的么?咋你还挺抠的?”
“这不还没赚到嘛!”陆方翻着手里的资料,抽空抬头白了丫的一眼,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说话间,俩人到了一处楼盘,停车的时候,大武抬头看着售楼部后头那被防护网笼罩着的已经建得很高的大楼,蹙起眉头,“楼间距太近了!一股小家子气儿!”
确实,整个楼盘看上去大气不足,小家子太浓。不过,这人买房子挑的跟别人还有点不一样,买房子人不都说图个价格,地段,还有那什么户型小区环境啥的么?
大武换着角度观察了一番这楼盘,然后大手一挥,“走,不看这家,咱们换别家逛去。”
得,你的房子你做主!陆方冲着人家已经迎上来的售楼处的保安抱歉地笑笑,钻回车里跟着大武逛下一家去了。
63
看房不仅是一个技术活儿,还是体力活儿!这是跟着大武跑了半天下来陆方得出的一个最直接的体会。
天黑了,俩人才找了个地方吃官府菜。陆方一气喝了两碗酸辣海参汤以后,这才算是缓过来了,“哎呀妈呀,以前光知道看房是个技术活儿,没想到这看房也是个体力活儿。今儿算是体会到了。”
“所以请你吃顿好的,明天才有力气继续。”大武捻了块锅包肘子,吃得很是痛快,“不过,你这小身板还真是有待加强锻炼了,这就喊累了?亏得没带你去甘肃,不然你又得趴下了。”
“操,我每天早上跑三千米,风雨无阻。”陆方怒了,没这样瞧不起人的。话虽如此,其实他也有点小小的心虚,这个假期他就光顾着赖床睡懒觉了,还真是没跑过三千米。
“是啊,一小时一千米。”大武头都没抬,忙着吃一块白斩鸡,一边招呼陆方也赶紧尝尝,“这鸡做得地道,好吃。”
陆方看着那骨瓷盘上整齐码着的半只白切鸡,鲜黄的皮,白的肉,鸡骨那鲜红的骨髓,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鸡还是大武特别交代的,不要做太熟,要“骨髓见红就好”。如今看大武把个疑似未熟的鸡肉吃得如此之香,陆方不由想起老外吃牛排时喜欢的几分熟。
“没熟呢,这是……”陆方看得别扭,硬着头皮好心提醒大武这鸡肉没全熟。
“外行了吧?这才好吃呢。你尝尝?”大武殷勤地招呼陆方动手下筷子。
陆方连忙摇头,这种茹毛饮血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做不来,既然大武爱吃,他就没必要虎口夺食了。
大武嘲笑他浪费了到嘴边的美食,也没多让,自顾自地吃他的,然后,还意犹未尽地嘬起那鲜红的骨髓来,看得陆方直起鸡皮疙瘩。
“你丫的这是故意恶心我是不?不想让我吃这顿饭就直说,至于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陆方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大武大笑,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模样,很是开怀,“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骨子里的东西就是改不掉!”
“尽扯淡。”陆方无可奈何,对面这人笑模样还有着几分孩子气,他真要计较那就有点跟孩子计较的意思了,所以他只得宽宏大量。
一顿本来又饿又急的饭,在大武的插科打诨下,却吃得很是轻松欢快。大武是个老饕,几乎是吃遍大江南北,所以各地美食说得是头头是道天花乱坠。陆方听得都快晕了,末了,才挤出一句话来问大武:
“你最擅长做什么菜?”陆方问得完全无心,他本来想着大武这样的老饕,于吃这一块如此精通,那么应该少不得会做上几个极品菜,不说显摆,自己吃得也称心不是?他有点期待大武的手艺了,琢磨着什么时候蹭一餐大武做的饭。谁知道他这话一问出口,那先前还挑剔着人家这样不好那样不地道的某人却别扭起来,憋了半天才说出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答案来。
大武说:“我不会做菜!”
陆方差点儿一头撞上桌子,“靠,你不是挺会吃的吗?”
“谁规定会吃的就一定得会做?”大武梗着脖子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陆方绝倒,闹了半天,这家伙敢情就是一嘴把式而已啊?!
“有做的就要有吃的,这也是一种社会分工。”大武有理有据。
陆方已经给闹得没了脾气,懒得搭理那丫的了,这老饕还真有脸说!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大武却没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关心地问到。
“至于么?我有那么小气嘛?”陆方赏了大武一个白眼,“逗乐逗乐,不逗哪来的乐?”
“行,还知道我是逗乐呢!”大武满意地笑道,“吃饭最重要的是要开心,憋着气吃饭肯定得消化不良。”
“你不逗我我哪来的气儿?”
“冤枉啊,我哪敢给你气儿受啊?今儿打上车起,你就不痛快,那会儿我没招你把?”大武叫屈不已。
陆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跟大武闹拧了,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大武咋看出来他今儿心情不痛快?
“这还用说,”大武有点粗糙的手指在陆方眉间迅速掠过,“这儿,到现在还没松开呢!”
陆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自己有愁眉紧锁吗?他自己都没发现。
“得,跟哥说说呗,看看哥哥能不能帮得上忙?”大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方看了看四周,还好,这官府菜的饭馆档次高,相对的,吃饭环境比较优雅,大家都隔得老远,各自的谈话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反正本来也打算请教一下过来人,而且,大武也是信任的人,所以陆方倒也不隐瞒,把自己想要出柜的事情跟大武说了。
大武喝着饭后茶,沉吟道:“他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与他无关,我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路,出柜这是早晚的事。”
“你还真是铁了心走一条道儿走到黑啊?!你不怕将来后悔吗?”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现在,我想跟我父母摊牌。”
“你想好了吗?陆叔叔和阿姨有可能从此不再认你这个儿子,你们父母儿子搞不好要反目成仇,你觉得值得吗?”大武显得很冷静。
“那么你呢?你觉得值得吗?被军校开除,又被父亲痛打……”陆方问,他的身边,只有大武是过来人,而且经历惨烈。
“军校那会儿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愿,那阵子刚进军校没多久,就喜欢上了一个同学,有一次在澡堂里,情不自禁,就吻了他,没想到被别的同学看见了,嚷嚷了出去……没必要两个人都栽进去,保住一个是一个,所以,我扛下所有的事。”大武叙述的语气非常平淡,如同老秀才们照本宣科的读书,不带丝毫感情,仿佛讲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平凡的日常故事。
“后来呢?”大武的叙述非常平淡,陆方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
“这就简单了,我被开除了呗。”
“他呢?”
“他?他是受害人,无过错一方,还能怎么地?太太平平读完军校,太太平平毕业了呗。听说现在已经转业到地方了,混得还不错。”
“那么你觉得值得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方觉得大武对那个人似乎有着一些嘲讽。
“当时没想太多,事后以后想了也没用,反正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过了,无所谓值得不值得。至少我现在过得不错。真要读完军校,我的人生会不会比现在更好?这个谁也没法断言。终归,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这个也算是值得吧!”
陆方再次折服,大武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什么文化,没念过什么书,可有时候大武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就是那么令人折服。
“那跟你家闹成那个样儿,你怎么看?”
“我家跟你家的情况完全不同,我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这个老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闹出啥事儿来,顶多也就是损损他们的面子而已,从亲情的角度来说,对他们影响不大,而且,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是特淘气,没少折腾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