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之一 销金行动醉雨倾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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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朝宇失落地笑笑:“拿密码来,我替你解。若是解不开,今晚跟多莉的约会,我替你去。”
“一边待著去,小子。”慕昭白坏笑著,却立刻换上了严肃的神情,清晰地说,“说真的,这些文件不用你处理,是他亲口交待的。”
苏朝宇顿时怔住了,他恍然悟到,这个有心思放朗的慕昭白做老大、工作刺激而充满激情、因此被所有人渴望著的部门,其实跟抄写信封一样──有那双眸子里的精光从24楼穿透上来时刻盯梢、关照,就是苏朝宇变成航天卫星,大约也只能充当宇宙废品。
他忽然站起来,大踏步迈出门去。慕昭白大嚼著的、翻飞的唇忽然停住了,暗暗叫了一声糟糕,心虚地拨通了江扬办公室的电话。
苏朝宇没有乘电梯,直径从35楼飞奔到24楼,停在总司令官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努力平静著自己的情绪。
难道可以这样?他愤愤地整理军装,难道可以因为一些真心话,就让一个军校毕业的全优生把整个军旅生涯都用在文职上麽?他恍然记起了那天佩戴*时候的礼花和灿然一笑,於是正要敲门的手指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江扬肯定就坐在办公室里,专心吃午饭,喝咖啡。苏朝宇知道自己只要一推门进去,就可以看见那张熟悉的、仿佛是精心雕琢过的俊美面庞,听见那个可以让人觉得温暖也可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怔怔地看著不透明的玻璃里有个大影子站起来了,仿佛要走出来──於是他赶紧逃开──因为失去了被训诫的资格,苏朝宇自作主张地认为,“你是受欢迎的”条款也失掉了有效期。
江扬在监视器里一直看得到门外的人。他自从接了慕昭白的电话以後就耐心等待苏朝宇敲门。其实可以谈谈,江扬想著,如果苏朝宇真的结婚了,就可以调回来,重新充当自己忠实的部下,巩固那种超越上下级的信任。结果,他的期望落空了。就在程亦涵起身去架子上拿资料的瞬间,门口的一抹海蓝色以光速离开,没有任何挽留的可能。
“你去哪儿了?”慕昭白站在门口拦截苏朝宇。
“厕所。”苏朝宇淡淡一笑,“上司不会连这个都管吧?”
“原来是拉肚子。”慕昭白拿著全办公室的餐盒出去丢垃圾,极释然地松了口气,“桌上有下个月的计划,你处理一下。”
29 结婚之前
江扬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长达一个月的计划和联络,加上事情本身的重要性,这需要他亲自上阵并付出相当的努力。因此他格外珍惜每一段休息的时间,就在周末巡视结束时,放心地在程亦涵身後打起了盹。
忽然而至的停车动作让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司机是个极稳重的军官,急刹车只有一个可能:有需要处理的急事。朦胧里,江扬环视周围,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官舍和周围建筑,一切如常。
“我叫了急刹车。”程亦涵在副座打个响指,“步行回家。”
江扬仿佛没听明白。
程亦涵笑著伸手开了後面的车门,呵斥似地说:“下车!”
“为什麽……”江扬就在莫明其妙地状况下被副官扔在离家不到50步的街道上,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司机不慌不忙地载著副官开进院子。
他带著半分怒气和半分不解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答案就在路边等他,海蓝色短发,整齐的军装,见到自己後,慌张地把倚在路灯上的身体挺直了,大声说:“长官好!”
“在这里干什麽?”江扬礼貌地还礼,刻意站在离苏朝宇一臂距离的地方。他知道,按照基地的有关礼仪规定,上下级之间的标准距离就是一臂长。“这不仅仅出於安全考虑,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压力。”江立曾经念念有词地说。
“报告长官,苏朝宇在等待您回家。”一句几乎越级到过分的话,江扬竟气得笑出来:“等我回家?”
“是,长官。苏朝宇是以私人的身份在等。”
“那就免去这些复杂的礼仪吧。”
苏朝宇轻快地笑了,弯起来的好看的蓝眼睛里却有一层朦胧的水汽:“我是来告诉您一个消息,嗯……我觉得……以私人的身份比较好……我也想邀请您……”
江扬抬手拨弄了一下被夏风吹乱的头发,歪头看他。
“我要结婚了,长官。”
树上的蝉鸣声突然礼乐似的增大了,江扬刚进行到一半的呼吸动作卡住了,机械地眨了几下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啊……结婚?恭喜了,我的小兵。”
“谢谢长官。”苏朝宇微微垂头站在路灯下,用惯常的动作,江扬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极不情愿拿著藤杖一点点蹭过来的人。他想抬手去拍拍苏朝宇的肩膀,就像当年祝贺过分活泼的慕昭白终於找到了肯跟他的女朋友一样,但是这个想法却被苏朝宇忽然抬头的动作给顶了回去。
“是情报科的格兰杰,长官,”苏朝宇腼腆地笑了,“聪明,美丽。”
“很好呀,我很高兴,并且送上我最真挚的口头祝福──当然,一定会有令你惊讶的实物祝福。什麽时候举行婚礼?”
“正是要来邀请您,先做口头邀请,然後下帖。”苏朝宇真诚地说,放松了礼数,手却不自然地背在身後,“下个月月初,格兰杰生日那天。”
江扬仔细计算了一下日子,心里却一紧,他不确定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能够顺利回到基地来。如果计划中的任务失败了或者不够完美,就要立刻奔赴首都进行最大可能的补救。“没问题,我会到场。呃……和程亦涵一起。”
“当然十分欢迎,如果可以,也请邀请江立学弟。”苏朝宇答的轻快,听起来仿佛和江扬住了多年邻居一样。“顺便,我想打听一下,婚後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个新的宿舍。”
“可以,手续要在婚礼之前15天提交,这样才能保证你们当晚不至於要在街心公园过夜。”江扬略带调侃地说著,苏朝宇也笑了,在路灯明亮的光照下点点头,面色却冷淡平静。
“还有,格兰杰已经申请调去航空通讯连,以免破坏夫妻不能同时服役於一个部门的规定。打扰您休息了,长官。”苏朝宇盯住江扬的眼眸看了三秒,忽然立正敬礼,“我会尽快送上请帖,并再次感谢您的祝福。”
“再见。”江扬的喉咙习惯性地发出了这个发音,然後只能木然看著苏朝宇离开这条街道,慢慢踱向宿舍去了。蝉鸣声褪成了正常大小,江扬看见自己官舍餐厅的灯光已经亮起来,却拔不动腿脚。初夏的风带著浓浓的花香气,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眼睛的时候,面前一片模糊。
苏朝宇在确定对方看不见自己以後,紧紧抱住了一株新生的树木,面颊贴在翠绿的叶片上面
,疯狂汲取吸附的日光的温度。
第二天一早,苏朝宇就到後勤部索取了表格,一笔一划填好,准备拿去报批。有一项被难住了,需要目前有人签署至少为期至少一个月的“室友住宿保证”──这是基地为了保证不发生结婚後飞速离婚然後赖著两人套间不走的情况而采取的监督措施。苏朝宇看著坐在远处面色凝重的慕昭白发了一会儿呆,还是觉得应该去找总司令,至少这是诚实的要求,而不是没事找事的见面。
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苏朝宇呆住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是程亦涵。桌上干净整洁的文件夹统统移动到了地面,换上了一套看起来张牙舞爪的机器,程亦涵摘下通讯耳机站起来:“什麽事?我暂行代理总司令。”
“他呢?”苏朝宇脱口而出,却後悔地要死,如果程亦涵连藤杖也代理了怎麽办?“对不起长官……”他赶紧改口,“我来找司令官签署监督保证,恐怕要见到他才好。”
程亦涵似笑非笑:“他已经在旺角镇了,苏朝宇中尉。”
当惊呆了的苏朝宇死死盯住程亦涵听完了整个“故事”後,终於明白了这些日子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麽。带人搜寻另一半黄金的凌寒,莫名失踪在旺角镇已经17天,而且手下人残缺的尸体时不时会出现在黄金警卫队巡逻的必经路线上。凌易从首都保密线路打来长途,声音还是平静的,只是说希望能看见儿子完整地回来──哪怕盖著国旗也罢。江扬心里绞疼,他知道凌寒是独子,虽有坚毅果敢的性格,但是因为遗传条件,身体并不像其他武官那样壮实,即使强撑,也未必能熬过17天的折磨,永远损失了那一半黄金事小,而精心训练出来的飞豹团精英、凌家的独子才是关键。他预感到这是有幕後推手操作的,甚至预感到凌寒还活著:而幕後人大约就是为了和自己面对面决个高下。
“这样的任务自然不能让你知道,”程亦涵拿过苏朝宇手中的表格看了看,先转接了两条通讯线路才慢慢说下去,“总司令以为,一个自己亲自调拨到安全部门的文员不必为此带上会送掉性命的恐惧。”
“现在我很恐惧,长官。”苏朝宇一字一顿,“据我在情报部门分析的这些数据来看……”
恼人的电话打断了他的话。程亦涵花了7秒聆听、2秒回答、1秒挂电话,然後继续转向苏朝宇:“我只是执行代理司令官职务──最後一辆开往旺角镇的补给支援车就在楼下,还有个副座,你去不去?”
苏朝宇头一次在程亦涵面前屏住呼吸,半晌没法回答。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军官正颇为玩味地打量自己,用一种全知的目光和富有深意的笑容。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套新的特殊行动证件丢向苏朝宇:“我只让他们等五分锺。”苏朝宇深呼吸,抚摸了一下证件上银色的、微凉的飞豹团印章,转身就走,甚至忘记说那句一天要说无数遍的“谢谢长官”。
“喂,”程亦涵扬了扬手中的表格,“我要不要替他签字?你住在官舍的时间我也在场呢。”
“送给您了。”苏朝宇头也不回。
程亦涵意味深长地注视著那个背影跳上等待中的补给车,沈沈一叹。他娴熟地打开了各种通讯频道,带上监听耳机,时刻关注著旺角镇的行动状况。如果知道在两天後会收到“补给车被劫持,三人程序判定死亡,两人下落不明,截获两具尸体”的通讯消息的话,程亦涵发誓,对著苏朝宇转身跑步出门的背影,他一定不会开那个并不好笑、还带著讽刺的玩笑,而是会用兄弟的方式送上一句货真价实的“保重”。
30 温柔乡
“该死的!”江扬在露台打了个喷嚏,他已经是连续第七天参加旺角山谷深处的温柔别墅晚宴了,但是真正的主人始终不曾亮相。每晚都有最一流的演出团体来表演从魔术到踢踏舞的各种节目,与会的都是真正的名流,江扬认出,其中一部分甚至是母亲做财政大臣时,家中交际晚宴上的贵宾级人物。
据说风景如画的旺角山谷有天下最甜美的泉水,在夏末季节,到神秘的‘温柔乡’别墅,品茶谈天最是雅致惬意,而能得到女主人年度盛宴请帖的人均是周围几国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这让动手变得非常困难,任何一位宾客的伤亡都将成为新闻报纸的头条,让江元帅和江夫人不得不陷入旷日持久的善後工作中去。
江扬穿著从发丝到脚趾都精致得无懈可击的白色夜礼服,他并不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从三岁到十六岁,他出席了母亲所有的竞选活动父亲所有的阅兵仪式以及父母共同出席的每一次晚宴或者觐见。他从小就知道应该在什麽时候表现出什麽样的状态来,六岁的时候就会拽著年轻的王後的裙摆,撒娇说您比月亮还美丽,能亲我一下吗?惹得王後以後一见到他就要把他抱在怀里,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地总要替他约会自己十七岁的女儿。
他斜倚著雕花的木栏杆,左手无意识地把玩著领子上的钻石扣,他发现自己现在无法沈静下来进行精密的思考和判断,一旦安静下来,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那个有绝美的笑容的人,他搂著他说,我爱你,从此生死相随。他站在他一臂以外的地方,努力微笑,说,我要结婚了,长官。
江扬觉得心里一片酸涩的刺痛感,他记得自己读过为数不多的关於爱情的书籍,大多数非常理论,有些几乎是从生物化学的角度来阐述冲动的来源。十八岁那年曾经暗恋过空军疗养所的一位美丽的女护士,对方有鸽子般的温柔和燕子似的轻盈。他只是在日记里略略分析了自己对她的期待而已。两天以後,对方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十八岁的年轻男孩还没有学会如何严厉地浇灭自己的欲望,他接受了女孩奉献的纯洁美丽的身体。
醒来的时候宽大的双人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然後他接到了父亲来自首都的电话,父亲的声音十分亲切,他用复杂婉转含蓄优雅的方式教育说,你已经长大了,爱情是一种青春期不成熟的冲动,我和你的母亲认为经历一次并没有什麽不好的。但是,我们希望你能记住,你的婚姻并不是由你自己或者我们做主的,那取决於各种复杂的政治经济军事情况的共同影响。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的话,三至五年内,你将被介绍给我国及邻近国家的数位公主和伯爵小姐,我们希望你能给她们留下良好深刻的第一印象和交往的意愿,但不希望这种国家事务中被融入太多的个人情感,以免最後的婚姻节外生枝。
这次谈话和经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坏印象,浇灭了他理论联系实际的最後冲动。江扬醒悟,他手中握有的权力足以使他表现出来的任何好恶都发生质的转变,他赞赏的花朵会被折下来插在他写字台的花瓶里,他厌恶藤蔓植物的话,生长了多年爬满整面墙的爬山虎就会在两小时内被清除干净,甚至墙壁都会被重新粉刷一遍,完全看不出任何存在过植物的痕迹。这让他不得不养成了喜怒不形於色、高深莫测的行为习惯。很多年来,他再也没见过那个美丽的女护士,她在那一夜以後就消失地干脆利落。江扬觉得非常歉疚和难过,因为他对她并没有深刻的感情,只是对异性懵懂的冲动而已,但她当年其实是有一个很爱她的青梅竹马的,男人吹得好笛子,笑起来很腼腆。当然,这些都是很多年以後,他才知道的。
从这件事情上他学了很多,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