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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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孙敬寒记事开始,家庭就是由母亲独自支撑着的,父亲几个月回家一次,都是为了解决一身债务,拿钱就走。如此无药可救的败类,却受到母亲无条件地维护,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孙敬寒高中辍学独自到北京讨生活,那所谓的父亲竟按信上的地址跑来借钱,被他抡起拳头揍了回去。多少年过去,孙敬寒只管按月打钱给母亲当生活费,完全不管她是不是又给了那个男人,只当他死了。
陈相庭无非是个更高地位更高收入的人渣而已,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悔意,更不可能改邪归正。他现在声称没有所图,跟陈墨亭见面后就会得寸进尺,不在一开始就断了他的念头,他会像甩不掉的蚂蟥一样吸一辈子的血。
闭关三个月后,秦浩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互联网巨头新易网络召开战略调整发布会,引发行业内外的一片哗然,众多经济观察人对此褒贬不一,新易的股票也震荡严重。孙敬寒应约到酒店时,秦浩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上前几步把他拥入怀里。
“如果我这次赌错了血本无归,你愿不愿继续在我身边?”
“别蒙我了,秦总。”孙敬寒带过的演员比秦浩上过的多,这点拙劣演技还是可以识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血本无归这么惨,秦总也没这么容易被打垮。”
秦浩放开他笑道:“你现在的心真硬。”
“是我比以前聪明了。”
秦浩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递给他一杯酒:“再过几天他们就知道我是最大的赢家了,可惜现在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只好找你了。”他举起酒杯,高声道,“以前我欠你一顿庆功酒,这次补上。”
孙敬寒完全不记得什么庆功酒,敷衍地举杯:“恭喜秦总。”
“哎。”秦浩伸手盖住杯口,“跟我说话不用见外,别一口一个秦总,回到我们之前的关系不好吗?”
滴酒未沾的孙敬寒胃部一阵灼烧的痛感。
秦浩只喜欢女人,如果不是穷困潦倒无处发泄,这辈子都不会碰男人一个手指头。虽然两人上了床,但秦浩一直抗拒灯光,甚至不允许孙敬寒出声只肯从背后插入。孙敬寒回想当初,只觉得深陷其中的自己蠢得一塌糊涂。
他迟迟没有回应,秦浩也不强求,苦笑着收手:“算了,不难为你,来,干杯。”
孙敬寒仰头一饮而尽:“秦浩,我之前打过几次你的电话……”
听到他口中叫着自己的名字,秦浩欣喜若狂,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双手握着他的肩膀道:“我那时候正在忙,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孙敬寒松开几颗衬衫扣子笑了笑,“我当时是有事求你,现在你也能帮到我。”
“你说。”
“网上可能会出现一些对陈墨亭不利的言论,新易的博客和娱乐新闻在这方面的影响是最大的,你能不能控制住这些言论的传播?”
秦浩的表情立刻降温,交叉胳膊抱起双臂:“什么言论?谁要发?”
孙敬寒垂眼把衬衫完全松开,他的身体被烈酒激得通红,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秦浩脸上:“不良言论,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曝光。”
秦浩抓住他敞开的衣襟,把他的身体遮起来:“这件事你是要肉偿吗?你不是一直排斥跟我上床吗?”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上床吗?”
“我不想你为了陈墨亭跟我上床!”秦浩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拎到眼前,“你他妈有病吧!互联网又不是我家的!我的博客和新闻不报,别家的就不报了吗?你还能把他们的老总一个个睡过去吗!”
“我是为了我自己。”孙敬寒冷静地握住他的手腕,沉声道,“陈墨亭是我翻身的唯一机会,保住他就是保住我自己。”
“我不跟你玩文字游戏!”秦浩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咆哮,“你以为自己能卖出什么好价钱?我差你这一个屁股吗?我他妈想要你回心转意!”
孙敬寒踉跄一步跌坐进椅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哈哈干笑两声:“秦总,你说你一个高高在上的……”
一声摔门的巨响打断了他,孙敬寒摘下眼镜扔到一边,捂着眼睛笑破了声。
就算为了事业,他装也装不出那份回心转意。
《孙仲谋》剧组的统筹是重金聘请来的,因为陈墨亭受伤而被剧组召回重新规划拍摄进度,一来二去陈墨亭反而提前完成了自己的拍摄任务。孙敬寒深夜接到他的电话时,他已经站在小区门口,被门禁挡在外面。
“我回来了。”九月底,北京还是有些闷热,陈墨亭却穿着长袖T恤,右衣袖挽在手肘以上,左衣袖盖住了伤疤,“太困了想早点睡,你家比我家离机场近多了。”
半夜被吵醒的孙敬寒头发乱七八糟的支棱着,背心裤衩地跟他隔着铁栏杆面面相觑,刷卡放他进门,接过一个行李箱走在前面。
陈墨亭好久没见他,在他身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晃着,嬉皮笑脸道:“你的头……”
“对不起。”孙敬寒打断他,“我没能搞定陈相庭的事,他还是想跟你见面。”
“……”陈墨亭不笑了,“他见我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只想跟你聊聊。”
“你信吗?”
“不信。”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走进家门才四目相对,陈墨亭压低一侧眉毛,安抚地笑了笑:“乐观点,没准人家就是想跟我聊聊,纾解一下郁闷。”
他随口一说却歪打正着,孙敬寒心说果然是父子,逻辑一模一样:“你要去见他?”
“不然呢。”陈墨亭熟门熟路地放下客厅里的沙发床,又从卧室的壁橱搬出床垫和被子,看孙敬寒还站在原地,顺手似的摸了一把他的脸:“不然,难保你又要去跟秦浩装孙子,看什么脱衣舞。”
“……”
他每次提到秦浩孙敬寒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无奈之下也只能扔一句“洗漱好了早点睡”回卧室睡觉。他不知道的是,背对他收拾床铺的陈墨亭,正因为摸了一把他的脸而面红心跳,同样无法继续若无其事地跟他交谈。
陈墨亭一觉睡到次日下午,吃了点零食继续睡到第二天,浑身散了架似的去上厕所,却发现马桶水箱上的烟没了,于是晃出洗手间找烟,被站在客厅里的孙敬寒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先让我洗漱,我得上班。”
陈墨亭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七点,孙敬寒当然还在家。
他那次脱口而出地告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前天晚上只是手欠摸了一把孙敬寒的脸,整个人就不太对劲了,好在孙敬寒足够淡定,他才没打开窗户从九楼跳下去。
再感情饥渴也不该对直男告白,陈墨亭用双手舒展着自己的脸:简直是疯了。
孙敬寒叼着牙刷在他眼前打两个响指:“我认真考虑过了,速战速决比较好,夜长梦多。”
陈墨亭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我看能不能订到今晚或明早的飞机,我跟你一起去青岛。”
“我以为你说什么呢。”陈墨亭笑了,“好的,没问题。”
他并非故作洒脱,而是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完全没有陈相庭的存在,这个陌生男人更像一个失去理智硬要认自己是儿子的粉丝,除了担心难以摆脱,并没有其它情绪。他反而不能理解那些寻找亲生父母的弃儿,好像声讨父母之后就能活得更轻松幸福一样,太矫情。
他的生活不需要陈相庭来画蛇添足。
陈相庭并没有上演一出煽情的认亲戏码,他这次仍旧是在上班期间应约赴会,还是一身笔挺西服,像商务会谈一样递了名片。陈墨亭虽然听孙敬寒描述过,仍旧有些意外,接过名片笑了笑:“你好。”
陈相庭说:“在酒店开房聊天,你们确实挺谨慎的。”
“是有点滑稽。”
陈相庭听出了他的嘲讽却不计较,坐进沙发认真端详他的五官,递出一张照片:“你真的很像她。”
这张照片比之前信中的扫描件清晰得多,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长城上展开双臂,长发和裙摆随风飘动,像很多那个年代的照片一样,照片的右下角写着“一九八六年五月 丁墨香”的字样,女人的面孔与陈墨亭有七八分相似。陈墨亭把照片还回去,又被陈相庭推了回来。
“我不需要,你留着吧。”
他开始平铺直叙和丁墨香的故事,跟年长的女人坠入爱河,大学一年级的夏天两人发生关系,不久就因为年龄和异地的原因而分手,又过了几个月,丁墨香突然出现,扔下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边跟家人争执不休一边养育孩子,最终迫于压力把婴儿抛弃在福利院门口。
“其实你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如果真要做亲子鉴定肯定会露馅。”陈相庭说,“但你是我第一个女人的儿子,是我亲手抛弃的,我对你多少有些负罪感,希望能亲口告诉你实情的经过,由你来判断真假和对错。”
他说完这句,长叹一声:“你过得好吗?”
“还不错。”陈墨亭笑了笑,他十二岁才遇见陈树微,在那之前的生活根本算不上好,而现在也不过是披了层光彩照人的皮,随时如履薄冰摇摇欲坠,但这些没必要让一个陌生人知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谢你给我机会。”陈相庭站起身,“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的亲身父母都不知道,放心吧。”
陈墨亭扬起偶像式的微笑:“谢谢你当年的照顾。”
“真是很久以前了。”陈相庭很自然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样吧,后会无期。”
孙敬寒目瞪口呆地听陈墨亭复述这次会面,在刺耳的鸣笛声中反应过来已经是绿灯,急忙加档开车。
“我就说你太悲观了。”副驾驶座上的陈墨亭乐不可支,“前面红绿灯右转。”
他指路一家小饭馆,说这家店肘子天下第一,烧烤也是一绝,冬天配烧酒夏天配青啤,吃一顿才知道逍遥两个字怎么写,才知道为什么青岛的崂山道士能得道升仙。
饭馆的店面很小,地处偏僻却生意兴隆,两人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乱哄哄的大厅,居然没被认出来。其实也难怪,陈墨亭穿着皱皱巴巴的长袖格子衬衫配裤衩人字拖,再加上日夜颠倒熬出来的一双黑眼圈,根本看不出明星的样子。何况他旁边还坐着个上班族打扮一脸丧气的孙敬寒,像是刚把弟弟从局子里领出来的兄长。
想到自己险些为这事上了秦浩的床,孙敬寒就懊恼得想用头撞桌子。
“难得回一趟青岛,要不要去见见你哥?也告诉他一声事情解决了,别让他担心。”
陈墨亭摇摇头:“我哥有家室,不提前打招呼就回家不太好,改天电话告诉他就行了。”
孙敬寒尴尬地喝酒堵自己的嘴:他总是默认其他人都跟自己一样单身而搞得场面尴尬,陈树微三十多岁,早就是成家的年龄,对养子来说,养父结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他简直没法想象,也难怪陈墨亭执意要当演员独立出来。
陈墨亭看着他连喝两杯酒,清清喉咙道:“我问你,之前我说喜欢你,你就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是这么打算的。”
“……”
如果他装糊涂或者义正言辞一番,陈墨亭还有得声辩,结果他扔过来这么一句果断死硬的回复,陈墨亭倒无所适从了。
他又清了清喉咙:“我房子快到期了,我觉得住你家比较方便工作上的交流沟通,你也能随时看着我,给个床位就行。我不白住,交房租。”
孙敬寒送到嘴边的酒杯一顿:“我不想引狼入室。”
陈墨亭学他的样子端酒斜睨:“我能想着你□□吗?”
“□□太多容易早泄。”
陈墨亭扭头喷了一地。
“你就不能……”他笑得面红耳赤,干咳道,“你就不能说一些类似‘你好好工作我就跟你谈恋爱以资鼓励’这样的体贴的话吗?”
孙敬寒笑了笑。
陈墨亭忍住咳嗽笑回去。
“你爱情戏接多了吧,这不是正常人的逻辑。”孙敬寒恢复面无表情,夹了一大块肘子肉送进嘴里,“以后少接这一类的,没前途。”
陈墨亭给他的杯子添满啤酒:“听你的。”
他的告白并非蓄谋已久,否则不会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如果是心血来潮,几个月后却仍有一股凶猛的感情前赴后继地涌上来。他不指望孙敬寒接受,就像这样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而不是拔腿就跑就足够了。
☆、07
07
柴可把塑料包里的白色粉末在茶几上码成细线,卷起个纸卷弯腰吸尽,顺手扯出一张抽纸捂住鼻子仰在沙发背上。
“墨亭,”他干巴巴地嘟囔,“我真他妈痛苦。”
他不是第一次当着陈墨亭的面吸毒,陈墨亭已经习惯了,百无聊赖地抄兜站在他面前看他的丑态:“你该找个女人,找个女人,发泄发泄。”
柴可擦净鼻涕,抽了抽鼻子,动作缓慢地坐直:“我要是女人,被你这么盯着早就湿了。”
陈墨亭领情地笑了笑:“那你看硬了吗?”
“我倒是想,”柴可把湿漉漉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甩,“沾毒到我这份儿上都得痿,你说让我找个女人,那是屁话。”
他头发油腻凌乱,双眼通红胡子拉碴,衣衫不整臭气熏天,根本不像问鼎歌坛多年的当□□手,陈墨亭等他眼睛里的迷幻消散的差不多了,弯腰伸出双臂穿过他的腋下,抱起来运进洗手间,抓住后他的衣领按在喷淋底下把热水开到最大。
柴可立刻被烫得哇哇大叫。
陈墨亭硬按着他在水下冲了一两分钟,松开手扯了条毛巾擦干身上溅到的水珠:“洗个澡准备出门吧,刘经纪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他并非心甘情愿地来劝柴可出席新专签售会,但柴可是天鸣的摇钱树,一开口说想见他,他就必须中断表演课程赶过来。
刘经纪第一次找上门来是因为柴可临时拒绝综艺节目的录播,点名把陈墨亭找来才肯挪窝,接下来的几次传唤也都是非他不可。柴可圈内风评很差,人人都说他神经质、难相处、猖狂嚣张,陈墨亭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来见他,却万万没想到他敢当着自己的面吸毒。
七八年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