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vi醉雨倾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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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独自出海,重复一遍,江少爷独自出海,GM56型游艇,11点方向。”一旦确定离开了对方的视线,江扬便不顾遥遥的那一只护卫艇,全速向苏朝宇驶去。他确定他的小兵正在等待自己去接应,这是心灵感应,也是潜台词的约会。
果然,傍晚时分,阳光转金,礁石变成了褐橘色,海蓝色头发的苏朝宇坐在高出,长长的腿垂搭著,一手撑在身後,一手正把捡来的贝壳往海里丢。线条优美、肌肉紧实的手臂划个利索的弧,还在面前停一秒,表演似的。最可气的是嘴里说著话:“江扬,自大!”一只海螺出手。
“秦月朗,为老不尊。”这次是扇贝。
“江立,长大了更可怕的狐狸。”石块。
“程亦涵,扑克脸!”一只小小的龟。
江扬站在船上冲他招手:“那只蓝色的精卫,快下来。”
“呸。”苏朝宇抓起一把贝壳砸向情人,江扬扭动身体躲过,笑意更盛:“填海的贝壳用不完啦?浪费在我身上。”说著就捡起来几个欣赏:“花色很丰富嘛!”
话音没落,苏朝宇已经跳下水,却迟迟没有扑过来,江扬算到了对方的计策,在苏朝宇试图掀翻小艇的瞬间就抄起他丢过来的贝壳劈头盖脸扔下去,苏朝宇呛了一口海水:“真是万恶的家夥。”说著伏在船舷上,露个头,漂著。
江扬趴在甲板上,和他对视。
“没伤著你吧。”
“肩胛疼。”
“活该,谁让你不服的。”苏朝宇推著小艇游了一段,“你把我逼急了,江扬。”
“我知道,朝宇,是我不对。”江扬仰天,享受著全自动的小艇航行服务,“既然我们都准备结婚,我想,任何事我都不能瞒著你。”
“我不会探究你的秘密,但如果你要说,我随时都在。”
“我是受欢迎的?”
“嗯,我也是受欢迎的。”苏朝宇累了,翻身上船,“永远。”
坐拥夕阳和万顷海面,江扬告诉了苏朝宇那天晚上的故事,用他觉得安全的方式,说出他觉得不会让苏朝宇为之气愤和感觉受到伤害的部分。确切地说,如果他们的爱只是漫长人生电影里的片花,这个故事,就是承载的荧幕。江扬说他迷茫了,无奈又孤独,就好像身处险境却忘记了逃难的方法,甚至,想要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这个悲剧。
苏朝宇静静地听著,比想象得更复杂,他初时几乎无法接受真相,但江扬低声说:“可是,我们还要好多个十年要活。”
没有下半句,苏朝宇知道他想说什麽,共同经过了那些纷乱,苏朝宇确认他的长官情人绝不想做英雄──所谓英雄,总是被选择的那个,如果可以预知成为它要交换掉的那些东西,相信没人愿意。
那些东西,是爱情,是富贵,是欢乐,是善良,是生命本身。
最後一捧夕阳黯去的时候,江扬已经累了,苏朝宇枕著船舷望著他,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微笑:“你我会并肩。”
“一定。”苏朝宇今天第二次说这个词。
“确定了,不放弃?”
“确定。”苏朝宇微笑,仰望天空的颜色,透明的深蓝,第一颗晦暗的星星露出眼眸,江扬分明是叫了一句“朝宇”的,苏朝宇转头的时候,对方佯装在看昂雅的灯火,眼睛里却遮不住爱意。
警卫艇从远处跟过来,恭谦地示意江扬,卓澜已经叫了晚餐,天也凉了,还是返航为妙,苏朝宇懒懒地表示不想开,警卫艇便把小艇链起来,缓缓曳行。苏朝宇和江扬始终亲密地交叉十指,紧握。
28(敲门 )
晚饭的时候莫名下起雨来,餐桌上气氛冷淡尴尬,江扬借口不舒服,抛了众人回去休息,苏朝宇便也跟著走了。卓澜不耐烦看自家儿子时不时去瞄别人的未婚妻,草草吃了就带著他离开。秦月朗更是毫无胃口,不多时,便都散去了。
直到深夜,雨仍未停歇,时大时小地敲著玻璃窗。方方临去时已拉拢了两层窗帘,雨声隔著纱,有种谁在窗外哽咽的幻觉。卓澜裹紧被子躺在床上,白昼种种,往日种种,闭上眼睛就纷至沓来,睁开眼睛,只见夜灯在床头桌上幽幽地发出橙色的光,一丝温暖皆无,反倒使这高敞的古堡卧房更显诡异。
“咚,咚。”两声轻却明确的敲门声响起。卓澜百分之二百确定这不是方方,不是管家,不是秦月翔,更不是楼下的任何一个小辈,她攥紧了被角,丝绸又冷又滑,不能提供任何安全的幻觉。
雨声不住,古堡寂冷的气息挥之不去,那敲门声隔了片刻又响起,依旧是咚咚两声,轻且不容拒绝。卓澜脸色惨白,她不敢开门,甚至不敢动弹。一个人的床太大,装有秦崎照片的金坠子贴著胸膛,心脏却自顾惶急地乱了舞步,他已经死了那麽多年,她时常梦见他,可是他却永远不会搂著她的腰,说:“别怕,我的小公主。”
一片寂静,卓澜终於放开那吊坠,手指颤抖著按铃,他不会来,可是至少住在隔壁的方方会来。
咚咚,敲门声又响起,熟悉的铃声却没有响起来,卓澜紧紧拥著被子,手指拼命地拍铃。可方方始终未如平日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又等了一刻,雨似乎小了些,四下寂静,那要命的敲门声也不再响,卓澜小心翼翼地下床,柔软的拖鞋擦过同样柔软的地毯,悄无声息她走到门边,那要命的敲门声却突然响起来,咚咚不停,白虎王的小女儿深深吸口气,猛然拉开那厚重的实木门。
面前唯一盏壁灯,灯丝滋滋,暗了一下又复亮起,雨水劈劈啪啪地打著走廊尽头彩色的玻璃窗,依稀映出她白色的影子。
没有人。
握著铜门把手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卓澜几乎要瘫软在地,她咬紧嘴唇,问:“谁?”
通往七层的楼梯处依稀有人影,卓澜稳著步子走过去:“大哥?”她试探,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怕那位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她记得他在他们婚礼上的样子,英俊又风度翩翩的男人,穿一袭得体的黑礼服,宝石袖扣灿然若星。
真的有人在那里,安静地伫立在楼梯拐角的一片浓黑里,身上的黑色礼服是二十年前最流行的款式,戴丝绸手套的手指抚著礼帽的外沿,似乎正要对女士行脱帽礼,宝石袖扣闪著优雅的光。
卓澜死死盯著“他”,“他”也似乎看著她,她张开嘴,喉咙却紧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卓澜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丝绸睡衣冷冰冰地贴著後背。身边的壁灯又闪了一下,卓澜只觉眼前一暗,再抬头时,那影子果然已经消失。
她死死捂著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转身便狠狠地砸隔壁方方的门,方方显然还未睡熟,立刻便开了门,卓澜一下子扑进房间里,撞上门便呵斥:“为什麽不应铃?”
方方愣了一下,低头回答:“铃从未响过,夫人。”
卓澜深呼吸,方方看她神色有异,却深知豪门恩怨隐私,知道的越少,便越是安全,因此并不肯言语试探,只是垂手立著,等她吩咐。
“我……”卓澜稍稍平复,才说,“我只是想问你,可曾见过……”她不知如何代称那个“他”,因此凝眉犹豫了一下,才说:“……某些超自然的……生物?”
“是的,夫人。”方方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她说,“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做特种护卫任务,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杀戮,我记得……我始终记得那些被我击毙的人和死在我面前的人,有时候会看到他们以死去时的样子出现。”
卓澜紧紧握著胸前的吊坠:“那怎麽办?”
方方的目光很平静,桌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灯一闪一闪:“会害怕,但是越害怕,他们就会出现的越频繁,所以我学会了跟他们说,‘我会杀死你,是因为我的使命和我要护卫的荣耀,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後悔。’之後他们会离开,从此再不出现。”
卓澜咬著她丰润的嘴唇,方方接著说:“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心理暗示,或者人死之後的存在方式仍能理解和判断我们的语言,但是我确定,他们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时间两人都沈默,卓澜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玩著那只纯金镶嵌宝石的吊坠,打开又扣上,秦崎永恒的年轻的笑颜时隐时现,站了片刻,她终於展颜,说:“谢谢你,我去休息了,明天见。”
方方恭谨地低下头去,说:“是,夫人晚安。”
走廊里安静如常,方方送卓澜出来,把壁灯的亮度一一调高,甚至连楼梯拐角都被映得清清楚楚,没有黑礼服和宝石袖口,卓澜想,那就是幻觉吧。
房间里一切刚刚离开时一样,卓澜掀起被子,却有什麽东西掉了出来,她以为是自己的发卡或者耳环,便低头去找。可当她看清了它,心里仿佛有什麽东西啪地断裂,她跌坐在地毯上,身体发冷,手指颤抖。
那是一截电影胶片,只有三格,中间完整,两边都沿对角线剪掉,整片呈平行四边形,卓澜颤抖著捡起来对著光看,完整的那格里清清楚楚的两个人物,男人紧紧掐著女人的脖子,女人身体後仰,波浪般的长发几可垂地。
卓澜怕极,却又放不下,有种被吸住了的幻觉,让她一时间不能呼吸──那个男人鼻梁很高,深褐色的眸子深邃有神,蕴含著天才的创造力和哲学家最深沈的思考,她记得电影杂志请他做封面,这个并不十分英俊的老男人让最当红的豔星黯然失色。
他是光影的魔术师。
影评人说,布津是天堂还是地狱,取决於他的心情。
他是雷托那托。
他是死在昂雅的人。
她知道,她的手下说:“处理得很干净,夫人。”
卓澜的脑子嗡嗡乱响,手臂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体,心跳呼吸都不可感知,只有那句话仍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处理得很干净,夫人。”
可是他为什麽还在?
还在这里,等著我,等著杀死我和我所珍爱的一切。
卓澜猛然站起来,隔壁的秦月翔应该依然做著美好的梦,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睡得很熟。她记得失去秦崎和秦月阳的揪心刻骨,她确定她不可能承受第三次──所以她甚至不敢在昂雅掀起巨浪,只想捏到了秦月朗的把柄就赶紧离开。深刻的恐惧和不确定让她举步维艰却不得不做出决定,本以为昂雅是可以将秦月朗彻底打压下去的最佳地点,但是没想到……没想到秦峻,或者雷托那托,竟然都……活著。对於未来的恐惧一下战胜了对仇敌或者魂灵的畏惧,卓澜几乎决定了。
她走出房间,一步一步沿著楼梯往上走。
方方说:“我学会了跟他们说,‘我会杀死你,是因为我的使命和我要护卫的荣耀,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後悔。’之後他们会离开,从此再不出现。”
卓澜决定上楼,跟雷托那托或者秦峻说:“对不起,可是彼时彼刻,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29(见鬼 )
夏夜的雷雨愈下愈急,雨点连成线,抽打著古堡外的常青藤,海面翻滚咆哮,闪电一个接一个,雷声隆隆不绝。卓澜走上七楼,一手提灯一手握紧了胸前的吊坠,长长的丝绸睡衣滑过地板,她走得小心翼翼。
七楼的走廊一片漆黑,每一扇门都关著,严丝合缝,她不确定自己会遇到什麽,也不确定雷托那托或者秦峻会不会像方方遇到的那些一样,在听了她的话以後,安静地离去,她的影子很长很大,折在墙壁上,她看到自己在轻轻颤抖。
有一扇门无声无息地在她经过的瞬间打开,却不是洞开,而是虚掩著,卓澜退了两步,後背抵上了另一侧的墙壁,仓促间有一块落满灰尘的布从天而降,她惊地扔掉了手中的应急照明灯,灯罩碎裂,随即便再也不亮了。
她挣扎著扔掉那本来用来遮挡墙上画像的饰布,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瞬间照亮了走廊,她看到一双酷似秦月朗的眼睛静静地盯著她,充满威严,跨越了百年时光,就这麽盯著她。
卓澜感觉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冰冷的墙壁是她唯一的支持,她咬紧嘴唇,进退不得。
有微光自那虚掩的房门中亮起,一阵一阵极冷的海风将门吹得更开些,卓澜抱紧自己的肩膀,让自己有一些温暖和安全的幻觉,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她凑过去,只见窗帘翻飞,迎面的墙上,雷托那托的《》正在上演。
王子的魂魄与少女相遇。
少女为王子自尽。
情节一直在跳,却不是用剪接,而是用快进快退,没有放映机的声音,来来回回,只有那样几个简单的镜头。
雷托那托的声音响起,他说:“这是昂雅梦中的故事。”
卓澜再也维持不住贵妇的尊严和气度,她绝望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能放过你……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了曾经的一切,可是我必须确保安全,卓家的,秦家的,月翔的……”
闪电映亮天地,炸雷一阵阵滚过昂雅的上空,卓澜的声音飘散在雷声中,她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竭力嘶喊:“对不起,对不起……”
急促的脚步上咚咚地传上来,房间里那微光一下子熄灭,卓澜挣扎著扶著墙扑向楼梯,方方提著灯迎上来,一把搀住卓澜,她的眸子里也有惊疑,声音却尽量平稳安定:“夫人!”
卓澜握住她温暖的手,身体仍然不住颤抖,嘴唇被自己咬破,脸颊却惨白,一时说不出话来,方方问:“是否需要彻查楼上?”
卓澜只是摆手,拉著方方回房。片刻之後,管家带著数名男仆赶来,值夜的小女仆端上甜奶来压惊,穿军服的卢立本跑上来问情况的时候,卓澜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披著衣服坐在小会客厅的沙发里,秦月翔也披了衣服,坐在母亲身边劝慰。
方方自然不会把撞鬼的事情告诉卢立本,只是说夫人受了惊吓,许是雷声太响。卢立本也不能多问,只是站在旁边劝慰著,秦月翔皱眉:“小时候怕打雷,倒是妈妈护著我,怎麽会……?”
“也许是楼上有贼,倒是查一查的好。”秦月朗也不敲门就闯进来,身上一袭酒红色的睡袍衬得眉目清俊,身材挺拔,他笑笑接著说,“江扬不舒服,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