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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太后有喜-第44部分

小说: 太后有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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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是抬起头,掀下帽子,伫立在我跟前的人赫然是那咸阳城内奢斋的老板——项禾。他一点也不惊讶于我的猜测,微扬起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是想将我捉进宫来处死?”很显然,木易只负责把人弄进宫。遂项禾并不知道我让他进宫来的真正目的。他在说完这句后,很快又将目光落回到我身上,上下打量着,蹙起了眉头,“你……”
  我苦笑着,“你不是一心想着要替扁鹊报仇,现在好了,我得了不治之症,你甚至不用动手,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项禾失控地往前靠了步,直问:“难道你传染了瘟疫!”他那不可置信的口气似乎想要说明,他的那碗消毒汤药一定可以保证不被传染。
  “并非瘟疫,此乃天花。”我淡淡地说着,除了看到项禾的眉毛微抖了下,半没有看到他过于明显的闪避举止。我不禁要怀疑,是否他也得过天花?这在古代,天花的死亡率不是约等于百分之百么?老医者那个漏网之鱼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莫不是还有一个在我面前。
  项禾却在审视了我两眼后,突然扬声大笑,直言不讳道:“你是想让我医治。”
  不然我喊你来喝茶啊!我想白他一眼,想想还是不白了,有求于人,还是低调点的好。以项禾的脾气,极有可能会对我见死不救,我犯不着跟自己的命过不去。遂还是改白眼为笑脸,虽然我这个时候笑起来也不见得好看到哪去,但笑总比哭好。“我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项禾不太大意地笑了,且当着我的面,坦言道:“师傅若在,或许可以救你,我的医术不及师傅万一,所以……”他收住了声,我自然是知道后面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之类的话语。
  “既如此,我也只能认命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真若是逼迫他医我,兴许他一个不乐意再来一个不小心把我给医死,那我是该怪他借机报复,还是该怪自己太过于信任他。遂,挥了手,欲令他离去。
  “你,让我走?”项禾不太确定地说着,似乎更惊讶于我不为此而强逼他留在这里医治我这个随时有可能死去的天花患者。
  “哦,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里看着我是怎么死的么。”说话间已感阵阵目眩袭来,撑在案
  56、第五六回 。。。
  上的双手无力颓下,身子也跟着软进席内。勃然有力的心跳声跟打鼓似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神志顿时飘忽而去。
  依稀中,我只感觉手背上一阵刺疼,旋即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项禾还是留下来了,我不知道他的初衷是什么,能够摈弃积攒良久的怨念而冒着生命危险留下对我施以援手。而我却为当时在骊山放他一马而感到庆幸,不然,今日就没有扁鹊的后人来为我这个天花患者医治。虽然他口口生生说自己的医术不及扁鹊万一,但好歹着是神医的后人,再怎么样也比宫里的那些老废柴要好的多。
  自晕倒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更加恶劣了,只可惜了没有体温器,但我估摸着应该是超过四十度了。头脑发胀,神志愈发的不清,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就连支起个身都困难,吃进去的东西也都一一吐回出来,才将两天的时间,我终于也体会到滴水不进是什么感受了,如此赖活着真还不如好死。但问题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就连自裁都成问题……灾难,这绝对可以称的上是我南西西人生中的一大灾难。
  “你别胡思乱想了,再难喝的药也要咽下去。”项禾扶着我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匙一匙的往我嘴里喂着药汁,不,确切的说是灌着药,被掐住的下颌根本就无法把药吐出,除了顺喉下咽,我做不出其他反应。
  “你慢点行吗,这样会呛着太后。”阿裳在侧实在是看不下去,忙出声制止着项禾的恶行。
  项禾依旧独行,一碗药汁就这样三两口给我灌了个满肠。临了不忘嘱咐阿裳,“你替太后把身上的衣裳除净,再用缛子盖严实了,千万不可透入一丝风。”
  温热的药汁在胃里打着滚,几欲冲口而出,我甚至想问项禾话都开不了口,死憋着不让自己把药汁再吐出来。
  阿裳却替我问了,“太后如今体热难消,大热的天,再用缛子捂着,你安的什么心呐!”很显然,阿裳对于项禾这个半道杀进来的大夫不是很信认,想来也是,一个看起来中庸的斋舍老板,怎么也不像大夫。
  项禾背身去收拾着他的东西,有搭无调地应了声,“正因为太后体热难消,我才要通过这个办法把她体内的郁热逼出,只要能出汗,身体的温度自然而然就会降下来。”
  阿裳似懂非懂,但我却明白了他的用意。正如发烧打点滴时一样,打完点滴就会出一身汗,待出汗后,烧也退了。不仅我,就是老医者也恍悟,在侧直拍自已的脑门,“项先生这个做法可取,真不愧乃神医后人,果然有见地,佩服佩服。”
  。
  于是,阿裳依照着项禾的说法,把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拨了个干净,缛子一盖,当即就让我成了一个人肉粽子。“唔,你想把我捂死吗?”在缛子没过头顶的时候,我不由地闷吭了声,真把我当粽子裹了不成。
  “从头至脚都盖严实了。”阿裳还未说什么,外头的项禾倒了高扬了声,打消了我想透一口气儿的念头。
  我闭了闭眼,呼吸之间顿时就变得有些局促。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浑身上下热着难受,比之高烧所带来的热还要热,头脑愈发的清醒,几欲冲动掀被。就在我以为要出汗的时候,冷不伶仃地打了个寒战,所有闷热的感觉消逝,那种熟悉的感觉自后背爬升而上,我禁不住缓缓地蜷缩起身子,仍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那本欲从皮肤上溢出的汗珠顿时消逝殆尽,徒留阵阵寒意在周身徘徊着久久不去……
  就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痛苦煎熬之下,我不知道自己是熬过来了还是死过去了。只隐隐约约的听到阿裳在耳边大喊大叫着:“太后,太后……您别吓奴,您快醒醒呀!”
  项禾依然淡定着,“无碍,缛子都被汗水淌湿了,她这是身子虚的,让她好好歇息吧!”
  阿裳怯懦再说:“当真无碍?”她还是无法相信项禾。
  项禾无所谓,“她体温尚存,呼吸尤在,能有甚大碍。”
  “你……”
  仿佛中我还听到了项禾的叹息声,“……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乃们再不上来我去蹲墙角画圈圈了~
  57
  57、第五七回 。。。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被阿裳告之我已足足昏迷了两日。而我也明显的感觉到身子有劲儿了,至少不再像前时那样的虚弱,至少可以动弹了。身上的疮疱愈发的成熟,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疱流脓。
  我有些兴奋了,待这些疱全破了,又或者干瘪了,我的病也就好了。“阿裳,快拿衣衫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床走动走动。
  阿裳忧心忡忡看了看我,“太后,您的病情才见好转,还是……”她小心翼翼地说着,低了头,怕我责罚。
  我笑了,突然发现,连笑都有力了。冲着阿裳直说:“快去准备些吃食来,我饿了。”这些日子来,岂止用饿字可以诠释,所以这一有了味口,我怎么也得让自己多吃点。
  阿裳悄悄地瞅了瞅我,未再多说什么,唯唯诺诺地服伺我穿戴好后,就出去替我准备吃的。
  。
  案上铺阵的皆是我所喜爱的食物,嬴稷听说了甘泉宫传膳,这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宫门前,几欲入宫与我见上一见,但最终还是被魏冉跟樗里疾拦阻了下来。改成由魏冉前来探视。
  我这还没开始吃,就被他们几个人跟参观稀有物种似的盯着瞧。魏冉得门而不得入,只能伫在殿前勾长了脖子往里面看。而项禾则是双手交叉着环抱在两个衣袖内,半俯着身左右打量着我,锁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老医者亦是眯了眯眼,或捋须或摇头,总之就是有着万般的不解与纳闷。
  我握着箸,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扫视着众人,讷声问去:“有,问题么?”我吃个饭,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的么。
  项禾却问:“太后可有感到哪里不适。”
  我低眼看了看自己,虽说疮疱仍在,可我现在的感觉很好,比之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折磨,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好。我摇头,“你们不是都瞧见了么,本宫已渐好转。”说罢,我已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鲜美的鹅肉送入口中。
  几人捉摸不透,除了注视着我吃食外,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也都以为着,项禾的法子凑效了,想来已将天花的病毒克制了,殊不知,这些都不过是一些蒙蔽眼球的假象罢了。
  。
  舒适一天还未到头,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白日里突然来了精神,原来这便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项禾很是沮丧地出去了,老医者亦是对此束手无策。寝室内,只除了阿裳跪在床榻前,他人全已离开了。想来,是让我等死了。
  “阿裳……”想要抬起手,却显无力,就连声音也是濒临死亡前的沉寂,没有一丝活气儿,徒惹得自己伤悲。
  “太后,没事的,会没事的,戎王马上就来了。您会没事的……”阿裳带着哭腔,声音压得很低,生怕一个不经意就哭了出来。毕竟我还没死,毕竟哭哭啼啼的会触了霉头。
  “……呵,戎王。”我苦笑了声,转说:“上次你说的扫帚星,看来真的是要应验了,本宫当真要命绝于此了。”不知为何,我却在此时忆起了上回跟她一起看流星的事,想来在现代人们寄予厚望的流星,只稍名称一变,其寓意也跟着变了,当真就给我带来了灾祸,这怎能不让我相信它是灾星一说。
  “奴信口胡言,太后吉人自有天佑,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若真有灾祸也是应验在奴身上。”阿裳边磕着头边把扫帚星一说往自己身上揽去。我不与之计较,如今唯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逸儿,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睑,启唇说道:“本宫死后,你就离宫罢。去戎王身边替我照顾小王子。”是阿,逸儿是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夷身边还有一个香凌,纵使香凌是他找来演戏的给我们看的老婆,以他的能耐,绝对不乏女人。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替他操心什么,反而是逸儿,他还这么小,若是夷娶了正牌老婆,能容得下他么?
  “太后……”阿裳终是悲恸地泣出声来,恍似听不下我这般交代身后事的言辞,捂着嘴,几近崩溃决堤。
  “你先别说话。”我动了动手指,轻摇着。“你要记下我所说的话。待我死后,记得让大王将我葬在骊山上……”那样我就可以俯视着整个骊宫,那个我们曾经一起有过欢乐的地方。那样我就可以在每年的冬天领略着北地独有风光而不被人打扰。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
  蓦然间,听闻那在梦里牵萦人魂的声音回荡在寝室内,我略显吃力地仰起头看去。是他,他终于还是来了。在这风声鹤唳的时期,他竟这般毫无顾忌地跑来甘泉宫!
  “你来了。”颓然倒回软枕内,不知是欣慰还是安然,勃动的心跳骤然缓了下来,眼前顿时变得朦胧不清。
  “对不起,我来晚了。”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他已经将我揽换进自己的怀抱,紧紧地抱着。
  我抬眼,却见他脸上有几多伤痕,心下一惊,不禁握住他的手直问:“可是出了何事,逸儿呢逸儿怎样了。”我甚至都忘了,他如此近距离的与我接触,会否被我传染去。
  夷笑着,抬手以指腹轻轻擦拭着我的眼角,放柔了声音说:“你放心,逸儿他很好。倒是你,别再胡思乱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信誓旦旦地说着,好似有他在,什么毒病细菌通通都得靠边站。
  “混帐,快放开母后。”怒喝声中,纷乱的脚步声朝寝室内涌来。我不需去看都知道是嬴稷杀来了,但听他那恶劣的口气,想来不用我再解释什么,他的眼睛就已经看得很明白清楚了。
  双双僵持不下,我透过眼角睨去,嬴稷双眼通红,攒紧的拳头在衣袖下仍是掩饰不住瑟瑟发抖。他就那样瞪视着夷,恨不得冲上前将之拨皮折骨。我动了动手,欲撑起身对嬴稷说些什么,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让他撞见,确实是有点让人接受不了,况且我现在还有没有这个能力震压住他,就更难说了。
  夷却按住了我的手,仍旧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姿态扭头看向嬴稷,淡淡地说了声:“出去。”
  “你……”嬴稷差几未暴跳起来,指着夷,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这,这真是祖上不幸啊!”不期然的,樗里疾也冲了进来,见状,止不住的叫嚷起来,只差没去祖庙将历代的先王灵位请出来看一看我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太后……”魏冉侧过脸去,或悔恨或懊恼,总之不忍再将视线落在我们身上。
  我却气不住,胸口剧烈起伏着喘自己不止,抬手指了指在场的几人,重重地喝出一声,“滚,统统给本宫滚出去。”
  惊愕之下,倒是魏冉先反应过来,劝阻着几欲失控的嬴稷,半拉带扯着将他往外拖去。樗里疾亦不多做留连,只是意味深长地瞅了眼我们,嘴角甚是得意地扬了扬。兴许,他已认定我必死了。
  。。
  “芈儿,别激动,别激动……”夷揉抚着我的胸口替我顺着气,他并没有因为方才的打扰而动怒,温和地劝慰着我。我却不知他哪来的定力,我一个将死之人,他来见我最后一面也就是了,为何他给我的感觉会如此的淡定自若,恍似我们这不是死别。
  “夷,你,你快走吧!离开这里。”我推着他的手,劝他离去。毕竟,以他目前的处境,嬴稷绝对有可能敢对他对手。到时候只稍我一噎死,莫说他是西陲的勇士,以一抵百的硬汉,一支禁军就能将他拿下。而这,绝对是拿下义渠的绝佳时机。
  “嘘。”夷抵指在我唇上,令我禁声。相望时眉眼带着笑,没有胆怯,没有担忧,恍似……根本就不去退路的问题。他说:“西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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