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之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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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想要停止思考,但大脑就像一台失去控制的CPU,不断冒出纷乱如麻的思绪。
第二天上班,纪言哈欠连天。
“你怎啦,这么困?”苏瑞关心地问道,递给纪言一罐咖啡。
纪言一口气将咖啡喝完,乏力地趴在桌上:“我昨晚失眠了。”
“哎,怎么会失眠?”苏瑞奇道,“我倒睡得超好!”
“那是,磨牙打呼说梦话,你一样没少。”
苏瑞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我睡品很好的!”
“懒得和你废话。”纪言把头扭向另外一侧,“别吵我,我睡会儿。”
没睡多久,肩膀被苏瑞摇了摇。
纪言不想做出任何反应。
苏瑞加大了摇晃的力度。
纪言恼火地睁开眼:“干嘛?”
“……你看这个。”苏瑞表情复杂的将一本娱乐杂志推到纪言面前。
纪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封面图片上的人物格外眼熟,是谁呢……他大脑空白片刻,猛然意识到,封面图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心中一惊,睡意全消。
纪言视线从图片上移开,用力看向旁边标注的醒目大字:
“一男子大闹签售会,疑是李从容同性恋旧友!详情见第八页。”
纪言毫不犹豫地翻开第八页。
第八页上印了几幅李从容和其他男子亲昵的照片,以及纪言在签售会现场被娱记抓拍到的脸。为引起读者的注意,他的侧脸还用醒目的黄色线条格外标出。
整片报道文字不多,但每个字、每个词都令纪言心惊肉跳:
“早有资深人士爆料当红人气偶像李从容其实是同性恋,傍上S城某位韩姓有钱人而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可惜小编一直没抓到确凿证据。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昨日李从容新歌签售会上,他曾经的同性恋朋友前来砸场,完全不念旧情。也许李从容的负心伤他很深吧!据爆料人说,韩姓有钱人不仅年轻多金,而且英俊风流,是难得一见之尤物。所以对这位伤心砸场的朋友,小编也只能说SORRY啰,要是小编选,也选韩姓有钱人呀!”
“这,这,”纪言震惊到口
吃起来,“这他妈是什么,什么玩意?”
“娱乐杂志就喜欢乱报道。”苏瑞事不关己的耸耸肩,“放宽心,没事的。”
“这是乱报道?!”纪言出离愤怒,“这是人身攻击!”
“嗯……其实吧,”苏瑞慢慢说道,“基本上说,报道的内容,还真是那么回事。”
“哪回事?哪回事?!”纪言真想把写那篇文章的人找出来暴打一顿,“我跟那明星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成他情人了?而且他妈的还是同性恋情人?”
苏瑞悲悯地点点头:“纪言你是挺惨的,莫名其妙登上娱乐杂志,还被说成这样。你看我,”他指了指照片上被帽子遮住的脸,“虽然也被照到了,但样子不清楚,所以完全没提到我呢!”
纪言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你是在讽刺我吗?”
“绝对没有!”苏瑞矢口否认,想了想,又道,“其实这个也不完全是坏事啦……好歹纪言你上杂志了不是?而且还是封面头条哦!”
纪言脸色愈发阴沉。
“没准网络上也传开了,还有电视也可能报道……啊啊!”
还没说完,头上挨了纪言一记爆栗,苏瑞痛得捂住头哀嚎。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纪言眼露凶光,恶狠狠地威胁。
☆、南柯一梦
同在B城,有像纪言这样为生计辛苦奔波的普罗大众,也有含着金勺出生,拥有足够资本去放纵和挥霍的有钱人。
韩以城就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位。
作为韩家长子,他身上不仅流淌着父亲韩恕的血液,更是继承了母亲洛林家族的基因。韩家在中国的权势,以及洛林家族在欧洲的权势,成为韩以城平步青云的坚实支柱。其实,只要韩以城不是特别愚蠢,他这一辈子过能过得足够逍遥快活。
偏偏上苍格外眷顾,还给予了他出众的外貌与头脑。
凭借缜密的心思和狠决的手段,韩以城一步步将韩家在黑帮中的势力推至顶峰,并且辐射到东南亚诸国。
“韩家家业,应该是长子继承了。”这样的说法渐渐传开。
窗帘掩映的屋中,弥漫欢爱过后的气息。
赤身裸体的李从容掀开被子,走下床,轻轻走到桌边,勾住韩以城的脖子,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他的笑容温柔迷人,就像宣传海报上那样,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比海报上的照片更多了几分魅惑。
韩以城指了指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网页。
李从容把头探头去,瞧了片刻,撅嘴喊道:“这些狗仔还真厉害唉,居然把我们的关系查出了七八分来!”低头拿嘴唇在韩以城脖项上蹭了蹭,问道,“怎么,你不高兴啦?”
“我无所谓。”韩以城道,“你不介意?”
“不介意啊,这些事情不管报不报出来,都会被说。八卦新闻天天都变,这种很快就会被忘掉了。而且,”他柔柔一笑,“如果是说我和别人,我可能会生气,说不定还会让你帮我把那个乱报道的人处理掉。但是这狗仔说的是我和你,我倒是觉得有点高兴呢!”
韩以城略一挑眉:“哦,为什么?”
“我心里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相爱,现实却不允许这样做。所以任何一点点把我和你联系起来的地方,我都会开心。”
“你不怕破坏偶像形象?”
“不怕。”李从容紧紧抱住韩以城,“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韩以城低低地笑了一声,搂过李从容抱在身前,“不过,你什么时候多了个旧情人?”
“胡说八道的!”李从容喊道,“不过就是个搅局的路人罢了,结果被写成这样了!而且你看照片,他长得超级一般,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倒是他旁边那个男孩……”
“嗯?”
“倒是那个男孩子长得很不错,很引人注目。”李从容回想起签售会时待场景,不解地道,“但不知
道为什么,他始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好像跟我有仇似的。”
韩以城看向八卦报道上的照片。的确,那个戴帽子的少年照虚了,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
“怎么了?”李从容问。
“没什么。”韩以城平静地道,合上笔记本,打横抱起李从容,朝床走去。
“纪言。”耳边传来声响。
谁在吵?
“纪言,起来了。”说话的人不依不饶。
烦死了,困得要命,起什么起啊!
“别睡了,起来嘛!”身体被迫摇晃着。
“你给我闭嘴!”纪言一屁股坐起来,愤怒地吼道,“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苏瑞一脸无辜地笑了笑,完全不把纪言的怒气当回事,“纪言你发现没,今天晚上天气很好唉,凉爽又湿润。”
纪言只觉得头被重物撞了一下,恍惚片刻,没好气地说:“大半夜把我吵醒,就为了跟我这个?”
苏瑞用力点点头。
“你可以去死了!”纪言骂道,重新躺回床上。
“哎。”苏睿拿手指戳戳纪言后背,“别睡了,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你没搞错吧,大半夜玩什么玩?”
“就是要现在玩啊,我们可以翻墙进去,整个游乐场只有我们两个人,多有意思!”
“你以后跟你女朋友去吧!”纪言扯过被子捂在头上,“我要睡觉了,别烦我。”
“……”苏瑞终于安静下来。
纪言睡了一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睁眼一看,苏瑞还坐在床边,双目直直地盯着自己。
纪言无奈地叹口气:“行了行了,说吧,你想做什么。”
“去游乐场。”
“两个大男人去游乐场干嘛!”
“因为我没去过啊!而且,”苏瑞轻声说,“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黑夜,游乐场安静无声,巨大的银白色钟表映着月光,指向早上两点十五分。
没有此起彼伏的音乐声、人群的喧嚣声和机器的轰鸣声,夜色笼罩下的游乐场像一只被缝住了嘴的小丑,无声地伫立着。
苏瑞坐在静止不动的旋转木马上。
“原来旋转木马是这样子的。”苏瑞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小时候看其他孩子玩,一脸开心的样子,就好羡慕啊!”
“你没玩过这个?”
苏瑞摇摇头,“父母在的时候,忙到没时间陪我;父母不在后,我也长大了,不好意思再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了。”
“不会吧,你父母
真过逝了?”纪言不相信地问。接着,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抓抓头发,“……呃,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啊。”苏瑞笑笑,“我本来就爱撒谎,纪言你不相信我是对的。”
不相信苏瑞吗?
的确,这几个月来,苏瑞总能厚着脸皮撒各种各样的谎言,令他不知多少次愤怒到抓狂。但是,他从来没有讨厌过苏瑞。
如果讨厌,就不可能和苏瑞住在一个屋檐下。
一个任性胡闹、需要人照顾的弟弟罢了。在纪言眼中,苏瑞是这样的存在。
“苏瑞。”纪言喊道,喉结动了动,却没有下文。黑夜覆盖了声音,徐徐吹过的风吹乱二人的头发。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父母爆发第一次争吵时开始的吧,也许是从精心制作三个月的模型摔碎在地上时开始的吧……不那么愿意和人接触了。活泼开朗的性格消失在无休止的争吵声中,渐渐的,变得孤僻别扭,既不能很好地理解别人,也不能很好的理解自己,沟通变成一件艰难的事情。
“不用这样。”
苏瑞开口说道。
“你不用想该怎么跟我解释,怎么安慰我,我知道纪言你不是会说话的人。”
月亮淡淡的光辉洒下来,如同一层薄纱,轻笼在苏睿脸上。苏瑞接着说:“有好几个晚上,我都看到你没睡觉,一个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对着天空发呆。你心里一定有很多难过的事情吧,但是你从来都不说。”
纪言看向苏瑞,慢慢说道:“我以为你每晚都睡得很沉。”
“当然会有睡不着的时候!”苏瑞耸耸肩,“因为我也有自己的心事嘛!”语气虽然轻快,但却透出想压抑也压抑不住的苦涩。
纪言没有说话,许久,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说:“想不想玩旋转木马?”
“咦?”
“既然没电,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吧!”纪言捋起衣袖,双手抓紧一根柱子,用力往前一推,“你坐好了!”
木马轻轻地转了起来。
没有欢快的音乐,没有闪亮的灯光,没有喧嚣的人群。
只有无声的木马,沿着黑夜的轴线慢慢旋转,坐在木马之上的苏瑞,感受到夜风吹拂在脸上的柔软。
苏瑞不由得想:如果早一点遇到纪言,自己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没有假如。
纪言也罢,旋转木马也罢,终究,是只属于今晚的美好梦境。
半夜跑去游乐园的结果,是
第二天起不了床。
闹钟被按掉三次,直到第四次,纪言才挣扎着爬起来。他洗漱完毕,发现苏瑞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熟熟的。
纪言想苏瑞没睡几个钟头,又是生日,不忍心叫醒苏瑞。他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道:“你休息吧,别上班了。我给你请假。”轻轻地压在杯子底下,然后朝门口走去。
正要开门,听见苏瑞含糊不轻地说:“纪言……”
“嗯,你醒了?”纪言问。
“你要走了吗?”
“我去上班了。没事,你继续睡吧,我给你请假。”
“哦。”苏瑞应了一声。当关门的声音传来时,苏瑞好像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轻声说道:
“纪言,谢谢你啦。”
☆、车中少年
少了苏瑞,纪言一人做两人的活,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熬过了中午高峰期,正准备歇息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冲进便利店,拿起一听可乐放到桌上。
“您好,五快。”纪言机械地说。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钞票递给纪言。纪言把钱放进盒中,还给他一张五十元钞票。
“没有弄错吧。”男子咧嘴笑道,“现在人民币贬值这么厉害?五十块钱只能当五块前用了?”
纪言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忙说了句对不起,换出一张五元的钞票找给男子。
男子把钱放进口袋里。他并未离开,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纪言。
纪言困惑地抬起头,迎上男子视线。
“你是不是,”男子迟疑地问道,“纪言?”
纪言诧异:“你认识我?”
“我就想应该没看错嘛!”猜测得到印证,男子笑着扣了个响指,“怎么,这么快就忘掉我啦?我是丁闻啊!”
“丁闻?”纪言完全想不起来。
“你忘啦,我们几个月前在龙泉见过的!”
——龙泉?什么地方?
“我是连轶的朋友啊!”
——连轶?
冷不丁听见这两个字,纪言心中骤然一跳。电光火石间,纪言的所有记忆涌进脑海。
原来是那天。
那天,纪言下定决心向连轶道歉,却被连轶弄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台球会所,接着又弄到一个莫名其妙的酒吧。纪言默默地等待连轶和他那些朋友打完台球,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走进酒吧,默默地忍受着一群纨绔子弟透出轻蔑的神情举止。但他等来的不是连轶的谅解,而是那群人肆无忌惮的奚落。
之后……纪言愤愤地走了。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纪言有些不愿回忆。当时真是暧昧,又真是恍惚,令纪言不能确定连轶为何要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直到纪言如逃兵般从S城跑出来,躲进B城,让距离和时间慢慢稀释了连轶的存在感,纪言才渐渐感觉到隐藏在连轶温柔外表下的冷漠。连轶好像把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当成游戏,投入精力不过是想玩得更开心,一旦连轶厌倦下来,游戏也就结束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纪言身前走过。
有身穿校服的学生,手里捧一本漫画书,一边走路一边看漫画;有匆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