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之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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诫过我，不能对你动手……”
亨微微一笑：“恐怕还有黎叔吧。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阿弟问话的语气仿佛根本就不关心答案。
这种奇怪的问话方式，让亨又是一笑：“什么人？我不是人……”
“我就觉得，一般人的话，是不会这样又臭又硬招人讨厌却又死不了的……你是怪物……”阿弟说这话时，不带丝毫吃惊的口吻。
“嗯，你觉得我是什么怪物？”
“蟑螂精！”少女干脆地回答道。
亨一怔，继而菀尔。
山风刮过院子，两个人一坐一立，许久无语。
树叶沙沙作响，响声中，阿弟轻语：“辉少爷该怎么办？他越陷越深，连师父都说，他已经越界了……”
“嗯，我知道。别担心，輝永远都是辉……”亨也低声回答。
♂
风止声歇，一片绿叶从上而落，被一只手轻轻接住。
阿弟已经自动退后数米，回到她一贯的原位，注视着树下一坐一立的一对儿。
——在黎辉出现的瞬间，自己便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
“你哥哥来有事吗？”亨能感觉到身后，黎辉的身上不停地在散发着杀气，即便没有风，树叶也在不断掉落。“輝？”他回手，轻轻按住搭在自己肩上的一只手。
杀气顿消。
“那个混蛋……简直混账到家了……他、他竟然跑来说，要我把你让给他……他可以放弃另一半的家业……”黎辉搭在亨肩膀上的手轻柔得毫无重力，但亨知道，如果那只手是扶在旁边的树干上，那么现在，这棵几十年的大树肯定会有倒塌的危机。
“哈哈——”他居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亨……”
“我不该笑吗？有那么多人都想得到我，虽然现在他们都已不在这个人世上了，可是，这样的人依然层出不穷……輝，你打算怎么办？把他们都杀光吗？”亨仰头，由下往上看着黎辉磨牙的表情。他最喜欢这样“凶恶”的黎辉，因为那种表情，是证明自己依然为他所爱的证据。只是这种爱，实在太沉重。对黎辉来说：沉重；对自己来说：同样沉重。
——我们，都背负着不能见容于自己族类的沉重罪孽，在毫无支撑点的空间中，维系着这份爱。
——这样的爱，究竟是不是爱？这样的爱，究竟有没有意义？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彼此不愿失去对方。
“如果可能，那么做也无所谓……”
“行了傻瓜，夺取人类的生命对你来说就是在屠杀同族，无论在任何族类中，都是最大的禁忌，都是最大的罪行……”亨又是一声轻叹，“黎叔说过，我们两个，是一对怪胎……但我知道，你是在走我的老路，以这种方法，你就算再有几百年，也追不上我……我犯下了与你一样的罪行，只是，比你的重上几百万倍……那样的罪行曾经引发一场毁灭性的战争，那场战争的后果，是人类无法想像的……本该接受消亡惩罚的我却意外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虽然人生痛苦却没想到可以遇到你……輝，我非常满足……即使，我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名字……我也非常幸福……”
亨喃喃自语着，仿佛在说着一个谁也听不懂的神话故事。然后，他突然又用孩子般天真的语气问黎辉：“今天，你还要出去吗？”
“嗯，因为我是暗夜死神。”黎辉的脸上，登时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去吧。”这次，亨居然没有阻止，反而灿烂地笑了笑。他抬头望着午后的骄阳，嘴唇动了动，“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人世的天空下，仰望你了……”
他的声音非常轻，轻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抱着他回屋的黎辉，竟然也完全没有听见。
“辉少爷，师父之前来过消息，老爷今天会来……”阿弟在黎辉和亨进房间前随口说了一声。
“知道了。老头子现在是游方和尚，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我可没时间招呼他。”说完，抱着亨进了房间，将他放在床上。“我晚上就会回来。”他亲了亲亨的额头，用一种发誓般的表情看着亨。
这样的习惯已经保持了一段时间了：在太阳落山后出去，在太阳升起前回来。——他在执行着自己赋予自己的“命令”。
但是今天，黎辉刚要起身，却被亨拉住了衣服。
“怎么了？我说过一定回来……”
亨摇头不语，依旧拉着黎辉的衣服不松手，然后手往下挪了挪，改为拉着他的裤腰。
黎辉的眉头拧了拧，倏又展开：“亨……”
“现在……来做……”
黎辉瞪大了眼睛。
之前，他为了不让亨失去感觉，拼命地拥抱他，可是亨却说那样做并没有丝毫意义，但是现在，亨却又主动要求……
“怎么……了？”反常的亨现在总会让黎辉一阵心颤，就像什么事会发生似的。虽然自己可以在生与死的边缘行走，却仍旧跨不过那道最原始的界线，还是触及不到亨所望见的世界，所以，一旦亨的行为超出自己的思考范围，自己就会心惊胆战——那是，即便瞬间夺去千人的性命也不会产生的恐惧的感觉。
“没什么。”从亨的表情和语言中，黎辉完全无法感受到丝毫异常。“虽然我的身体没有反应，不会因为神经的触觉而传到大脑，但是，我的意识已经记住了所有的感觉，也就是说，身体会有没有感觉的反应……”
黎辉的眉头更是拧作一团：“亨，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是说灵魂……不，意识灵会记住一切……就算完全失去了肉体，我也会牢牢记住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触感……那种感觉，是印在意识中、永恒不灭的……来试试吧……也许对你来说，感觉都是一样……”
“你……”黎辉虽然眉头紧锁，却无法拒绝亨的任何要求，“就算你没了身体，只是一团空气，都会让我兴奋……所以，别再说这种生离死别的鬼话了……”他说着，吻上了微张的唇，从轻到重，噬咬吮吸着，忘我地投入着，尽管那唇的主人，几乎没有知觉和反应……
像亨依旧鲜明地活着一般，黎辉再度膜拜那具身体，虽然在现实中，那具身体毫无动静，可在他眼中，那具身体热情得胜过烈焰，炽热得胜过骄阳。
“我爱你……”一次又一次，亨从男人口中甚至是灵魂中，听到这样的话。
——曾经，有无数、无数的人对我说过同样意思的话，但是，他们早就不存在于任何世界中……我所要的，只是他们的精气和鲜血……
——可是，我相信你的话，輝，不管你是否对我说这句话，我都相信……因为，那年在船上，在黑暗的船舱里，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其实，我的灵魂，就已经深深被你吸引……我不要你再为我去掠夺更多的鲜血……
——我爱你，輝，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忘记我……
84
黎辉离开后，当月亮升起，银色的光芒自窗户洒进房间中时，门外，没有丝毫声响，但亨却清楚地知道，外面，有着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那动手的人，不会让别人感觉到。
门无风自开之际，亨已经强撑着身体下地，尽量移到房间的中心，如风中之花颤巍巍随时欲倒地望着门口出现的老人，还有抵住老人头部的那支枪。
“该怎么称呼你？阿虎，还是别的？”亨冷冷地道。
“没有名字的殿下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但是，你例外，我是七夜。”持枪的人，笑声依旧爽朗，但听在亨的耳中，只有说不出的厌恶。
“既然想抓我，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凭你还需要用一个人类来威胁我？”
“我若要你跟我走你会乖乖地同意吗？就算你现在这副破烂的身子没有力量反抗，王子的地位也不容小觑……毕竟我们是对立的两族，你们要是那么好抓早就被我们全部抓到了……顺位九以下的殿下们都没有攻击能力，却有着特殊的本事……能得到你们，就是大功一件……”
亨冷笑：“卑鄙阴险，竟然还敢自称为神！”
“各为其主各司其职，是以无所不用其极……”
亨又是一声冷声。
“不想知道黎辉现在在哪儿吗？”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是脆弱的人类……”
“既然你这么放心，那就跟我走吧。”
亨望着抵着老人的枪，没有回答，只是毫无反抗地任由几个黑衣保镖上来抓住了自己：“你，想利用黎泽……”
同样没有回答。
“哼。”在被拖着经过老人身前时，亨突然对老人道，“请你转告輝，叫他千万不要再来了……我们是不一样的存在，我们的世界中，容不下人类……”
一堆人匆匆而去，老人还来不及发话，身后的人便已倏然消失，留下的，只有地上的枪。
♂
亨迷迷糊糊中再度睁开眼，眼前站着的只有黎泽。
“那个讨厌的家伙呢？”
他向四周环视，看样子是个很大的仓库，零散地摆着一些货箱，安静得可以听到声音在回响，却并不见青年的踪迹。
“谁？”黎泽显然是在激动，眼睛只盯着亨，然后像觅到食的猛兽般扑了上来，开始撕扯亨的衣服，凑近他的脸疯狂胡乱地亲吻着。
“你不是洁癖吗？竟然会选这种地方来做这种事……”
——的确，身体不受控制，连区区人类都对付不了。
亨想狠狠给他一脚，但连抬腿的气力都提不起来。
——那个该死的混蛋，竟想让我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一个人类侮辱！
亨怒极，不由得向周围张望，却还是不见青年的影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都无所谓了……我想要你，可是，那个小杂种不肯把你交出来……”黎泽眼神迷离，仿佛神智不清。
“不许你侮辱輝，更不许你侮辱我！”亨愤然反抗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赤裸在黎泽眼前，虽然他的手摸着自己已经毫无知觉，但那恶心的感觉却深深传进意识中，比身体被侮辱还要难以忍受。全身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仿佛要把这具身体熔化掉了。
“你……你那天的声音……你的样子……实在叫人、叫人……”黎泽啃咬着软软扭到一边的脖颈，揉捏着胸前的凹陷下去的颗粒，学着黎辉的样子，不停抚弄着再也无法昂头的分身……“让我再看一次……看一次你的样子……你实在……太美了……”
——这个人，与从前那些“人”一样，说着同样的话，却叫我无知无觉，只想杀了他们……并且，这个人，比从前的“人”，更让我恶心到作呕……
“放开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黎泽身后，已经有另一个人说出了同样意思的话。
“放开他！”
一只枪顶住了黎泽的头，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来：“可不可以把你的脏手拿开……他是我的……”
黎泽的动作瞬间停滞，冷酷的语气又自口中而出：“哼，你还敢回来！金秋，你不愧是道上有名的老狐狸……竟然利用了我……你没有告诉我你知道黎辉是什么人……”
“就算不说现在你不也清楚了吗？他可是你的弟弟，你竟然不知道他就是‘死神’……”金秋的枪口在黎泽的背后顶了顶，令他乖乖地从亨身上站起来，站到了一边，脸色铁青。
“你以药方为诱饵诱我上钩，想靠我摆平你在组织里犯的那些罪责……你盗用组织的资金买凶杀人，杀的都是社会名流……一旦被抓到，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你……只是为了一个不起眼的男娼……”黎泽又恢复了“泽少”的威风，盯着金秋的枪，却丝毫不惧。他这个黎叔的“头号代言人”也不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
金秋捋了捋鬓角的头发，亨赫然发现，他已经将多年精心保护的长发剪成了短发，但依旧魅力不减，风姿依然。
“你这出身帝王一族的大少爷又如何？连他的味道都没尝过，只是看了几眼，竟然不惜放弃荣耀的地位和弟弟争夺男人，还施行绑架意图强暴……最让人可笑的是，你这个有名的洁癖会跑到这么肮脏的地方来‘办事’……说是禁欲狂，我看根本就是性无能吧……”金秋又笑得花枝乱颤，“看你刚才那几下，简直和一个几岁的孩子差不多……就凭你这孬种，还配得到他！”
说着，乌黑的枪口直指黎泽。
“要是在这儿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应该感谢你的洁癖，让你把所有保镖都撤走了，恐怕是害怕他们看到你这副心急火燎却举不起来的糗样吧……”
金秋又是一阵得意地狂笑。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能带着他逃出去吗？外面都是我的人。而且，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天涯海角你都难逃一死……”
“天涯海角倒是不必，只要有他……”金秋忍不住往亨的身上扫来，眼中充满着火焰般的情欲。
就在他微微低头的瞬间，黎泽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时机扑了上来，一把就抓住了金秋手里的枪，两人立刻扭作一团。
亨波澜不惊地看着眼前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眼中带出一丝戏谑的笑意：对我来说，大家都是疯子，其实輝也是，只是……他是我爱上的疯子……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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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扭成一团的两人中，一个软软滑倒……
黎泽拍了拍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竟然还展了展衬衫上的褶皱，然后向地上一动不动的亨慢慢踱步而来。
“碍事的人没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开始了吧……”
他的笑容刚露出半分，一件宽大的斗篷就从上方旋转而下，带起一阵劲风，让黎泽的脚步瞬间停下，面色如土。
“輝！”看到把自己搂在怀中的黎辉时，亨本来风平浪静的脸上陡然掀起了狂风巨浪。“你、你为什么要来！我已经叫黎叔转告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来……”
“你还是希望我来不是吗？”黎辉柔声道，“你明明知道我的脾气，你越这么说我就越会和你拧着干……”
“已经都说过了……我和你不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亨想推开那搂紧腰的手，那吻上脸的唇，但身子软软地使不上力。他用凌厉的目光瞪着黎辉，表示着他的不满，换来的却是青年痴痴地傻笑，“放开我……”
“抓到了就绝不会放手！”黎辉坚定地将他往怀里带。
熟悉的气味立刻让亨的意识没了抵抗力：不可否认，自己，就是对他没有办法……然而，却并不觉得生气……只会，无限制地沉溺下去……
——我竟然，迷恋一个人类的怀抱迷恋到如此地步。
——不过，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后悔。
亨无奈却又幸福地靠进了青年的胸膛。
“这副破破烂烂的身子有什么好……”
“不是说过了吗，就算你没了身体，我依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