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曲千千阙-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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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不约而同地移眸望向紧闭双目脸色苍白的斐柏言,静静地等着他苏醒。
随着药丸的咽下,斐柏言只觉一股炙热难耐的热量被释放出来,炙热感不断增大尔后在体内横冲直闯,迅速地扩散到四肢。那股常人难以忍受的炙烫让他本能地提起内力以抵抗那灼人的热量,却没想到那股热量奇妙地竟没有与内力相冲,而是顺从着与之渐渐融合沉寂下来。在他不断地运气调息时,那股热量慢慢地在体内循回游走,贯通了身体各大经脉穴道。随后,一种说不出的舒适畅快充盈全身,瞬息之间斐柏言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就像获得了新生一般!
缓缓睁开眼后,斐柏言便瞧见了俞孓和梁子央布满担忧的眼。
见到那双瑰丽的红眸,俞孓与梁子央惊喜地同时出声:“主上你醒了!!”
斐柏言扯动了下嘴角,牵出一丝宽慰的笑:“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果那老头敢骗我,那我定饶不了他!”
微微一笑,斐柏言站起身正欲开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紧,急急望向自己的右手:“鱼?!我捉的那条鳕鱼呢?!”
“鳕鱼我已经给那位姑娘了,主上放心!”
长长松了口气,斐柏言眼里滑过一种俞孓看不懂的满足。
“对了,方才那姑娘走之时,给了我这个,说是等你醒来交给你。”说着,俞孓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锦袋,递到斐柏言面前。
斐柏言接过锦袋,当见到锦袋上的图案时,他先是一怔,随后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幸福的浅笑:“傻丫头!”
那水蓝色的锦袋上,歪歪斜斜地绣着一簇貌似兰花的植物。暖暖的感动涌上心头,脑海中不禁浮现了某人笨手笨脚地绣着那丛兰花时的娇憨模样。
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那簇兰花许久,斐柏言才打开锦袋。只见里面有两张绢布,取出其中一张展开后,心在刹那间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印入眼的是无比熟悉的簪花小楷——浅曲的字迹!!
看到绢布上的诗时,斐柏言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淡然超脱,眉眼染上了隐隐的不安和忧愁。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注1)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斐柏言半喜半忧地喃喃念叨着最后两句诗,转瞬间却觉痛彻入骨,无法言喻的歉疚与疼惜涌上揪紧的心头。
愣愣地凝视着那诗良久,斐柏言才缓过神来,苦涩而笑,打开第二张绢布。展开后的绢布上是几个清秀的字,看这字迹,应该是方才那位姑娘所写。
“人成各,今非昨。”
眉头渐渐拧紧,斐柏言的脸带上了罕见的愁容,低声自问:“她这是想告诉我什么?”
注1:李益《写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比试棋艺
静默半晌,斐柏言敛去眼底的愁绪,细心地理好绢布将锦袋收进怀里,转身低沉道:“我们走吧!”
俞孓和梁子央抬眼望了望已然没入山后的太阳,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嗯!”
走了几步后斐柏言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祁毓人呢?”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祁毓?!”
“好像在我救你出寒潭后就没有见到他。”俞孓皱着眉不满抱怨:“那小子比狐狸还狡猾,一有事溜得比兔子还快!”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斐柏言淡淡道:“他对这里比我们熟,自会认得路。我们就不等他了!”
在几人又往上走了一炷香时间后,一场大雨倾盆而下,霎时将几人淋了个透。冒雨又走了几里路,依稀听见磅礴大雨中有人的呼喊声从前方隐隐传来。走近后听清那人的声音时,几人不禁又是一愣。
“柏言哥哥,柏言哥哥——”
疾步上前,只见雨幕中一个简朴屋舍出现在眼前,门边兴奋地挥舞着双手的人正是神出鬼没的文祁毓。
几人快步走进屋子,跺了跺脚,甩甩湿发。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斐柏言一边悠然出声调侃道:“还是祁毓机灵,知道要下大雨就赶紧上路先找了这么个好地方避雨!”
文祁毓嘻嘻笑着道:“柏言哥哥,我人小走不快,怕耽搁你们的行程就先行一步来这等你们!”
说完,他转身打开包袱,取出糕点大方分给几人:“走了一路你们也饿了,吃些东西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糕点,俞孓带着几分不屑地扭过头别开了脸,低哼出声:“我怕中毒。”
“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愤愤然地出口,文祁毓将糕点放回包袱里,翻找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顿时激动不已地问道:“柏言哥哥,你会下五子棋吗?”
“嗯?”
只见文祁毓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由整块玉石打磨而成的小巧棋盘摆放桌上,接着取出棋盒朝斐柏言晃了晃,一脸得意地说道:“你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给你带路,你就陪我下棋的!”
迟疑了下,斐柏言转眼瞧了瞧漆黑夜幕中的瓢泼大雨。
“雨下这么大,你们也上不了山,就陪我玩玩嘛!”
淡淡一笑,斐柏言轻声道:“那我就陪你下三盘,如何?”
“但如果三盘都是我赢,你就要陪我下一夜,明天一早再上山!”文祁毓笑得一脸神秘。
轻挑眉,斐柏言笑容未变:“那如果是我连赢三局呢?”
文祁毓扬起一个志满意得的笑:“只要你能赢我一局,我立刻带你们上山!!”
“一言为定!”
眼珠滴溜一转,文祁毓将白子递给斐柏言,自己留了黑子,然后嘻嘻笑道:“我小我先!”话音未落,黑子已落在棋盘上。
“疏星局。”斐柏言勾唇一笑,两颗白子不急不慌地落下,悠然出声点破他的小小心机:“先行不一定胜。”
文祁毓目光笃定:“我信我师傅!”
斐柏言轻轻一笑:“小孩子不要冲得太猛!”
“一子双防。柏言哥哥,你的防守也不赖!”
渐渐地,两人都不再出声,集中了精神紧紧盯着棋盘。而梁子央和俞孓也走了过来凝神看着变化莫测的棋局。
“第一局,和!”
斐柏言与文祁毓同时轻呼出声,两人的眼里都带着几分讶异。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开始了第二局。
“第二局,和!!”
这次惊呼出口的是俞孓,他望向文祁毓的目光里,满是的震惊与疑惑:这小子居然能与言再次打平!
皱着小脸,文祁毓颇有几分苦恼地说道:“和了两局!!看来我之前是太低估你了!”
“小子,”梁子央清亮的双眸划过一丝无奈,幽幽开口:“我看是你太高估自己了吧!”
轻哼着瞥了梁子央一眼,文祁毓努努嘴,不再说话。
屋里只闻几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和间或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响,而屋外的雨,则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停了。一阵带着泥土气息的清爽夜风吹进了屋子,引得桌上的烛火颤跳不已。
“最后一局,言胜!!”
俞孓肯定的语气带着几许激动与欢喜,在空敞的屋内朗朗响起。
舒出一口气,斐柏言淡淡道:“你第二局的那招一子双杀用得不错,让我差点就输了一局!”
文祁毓指着棋盘,拧着眉头老气横秋地点评道:“你最后用的八卦阵也很厉害,不然我也不会输!”顿了顿,他仍似不服地嘟囔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赢过我呢!”
斐柏言起身帮他收拾棋子,语气平淡:“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想必你师傅也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师傅说我天赋极高,是他见过最为聪慧的习棋之人!”
斐柏言抬手搭着他的肩头,望着他不甘的眼,极为认真地说道:“若我在你这般年纪时,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真的吗?!”
“嗯!”见到斐柏言郑重地点头,文祁毓暗淡的双眸闪过灿烂的光芒,一个璀璨的笑容浮现在俊雅的小脸上。
斐柏言嘴角轻扬带上一丝浅笑,将收好的棋盒递给他,徐徐说道:“我是记得刚才谁说过,我赢了一局的话要带我们上山的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惊喜惊吓
在文祁毓的引路下,一行四人就着淡淡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竟也走了一夜。
初升的太阳洒下柔亮的暖暖光线,青翠的山峰含羞带怯地半掩在轻纱似的薄雾中,晓风徐徐吹过脸颊、耳畔,带来芳香沁脾的百花香和若有若无的悠扬歌声,细细听来似还有笛声相伴。
那熟悉的声音让斐柏言的心头一颤,说不出的惊喜欢悦涌上心头:是浅曲!!
斐柏言难抑心头的激动,一个飞身跃上枝头,举目望去的瞬间,世界突然静止……
层层迭起的花海尽头处,参天古树下晃悠悠的秋千上坐着一个身姿卓约的女子。轻透的白纱外罩下,水蓝色的丝绸碧霞罗裙,长衣广袖随风摇曳。一头及腰的长发不系不绾,任由风恣意轻拂,片片花瓣若蝴蝶般在发间翩翩穿过。一双清透若琉璃的纯真眼眸流盼生光,满是悠然的惬意与自得。绣鞋被抛在一旁,小巧晶莹的玉足裸露着,在随风摇曳的长裙里若隐若现。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位风仪绝代容貌出尘的白袍男子,双目含情地望着秋千上清声吟唱灵动若仙的人,缓缓吹奏出笛声与那歌曲相合。
那般和谐美好如仙般的一幅画面,让人不忍出声惊扰那画中的人儿,于是几人只是远远地、静静地凝望着,倾听着……
“岁月难得沉默
秋风厌倦漂泊
夕阳赖着不走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
已和潮声向东流
再回首
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
歌声渐消,没待众人从那清透的歌声中回过神来,一个欢喜雀跃的呼喊声已然划破了方才的静谧氛围。
“曲儿姐姐——曲儿姐姐——”
秋千上的女子闻声抬眸向这边望来,随即一个甜美迷人的笑绽放唇际,漾出腮边梨涡。
飞身离开秋千,赤足踏过花海,步伐轻盈地来到文祁毓面前,随后,女子双手一伸便毫不客气地揪住了他肥嘟嘟的小脸蛋,尽情地揉捏着,嘻嘻笑道:“你这个小包子可算来了!”
“曲儿姐姐,疼!”
“你还知道疼!一去就是大半年没来,还真狠心!说,是不是跟你色鬼老爸泡美人去了?!”
“我才没有!!”
“那怎么那么久没来看我?”
“我哪有大半年没来?!”文祁毓不服气地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嘀咕道,谁知话音未落,额头随即被她狠狠敲了几下,灵动的双眸中带着几许佯装的恼意:“少给我顶嘴!东西呢?!”
瞧见那双手终于舍得离开了自己的脸蛋,文祁毓不禁暗自舒了口气,谁知它转而直直伸到眼前,只听女子大咧咧地问道:“你答应给我带的糖葫芦呢?!”
文祁毓脸色微变,眼底滑过一片局促与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糖葫芦,我、我——”
眼珠滴溜滴溜地转了转,然后瞥了身后不远处的几人一眼,文祁毓嘴角一扬有了主意。霎时挺直了腰板抬手指向斐柏言大声答道:“我的糖葫芦都被这几个哥哥抢走了!”
女子满是疑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突然意识到斐柏言等人的存在。
目光淡淡地扫过几人的脸庞,随后双眸中那明媚耀眼的笑意渐渐隐去,瞬间带上了几许警戒和陌生。将文祁毓拉到身后护住,她冷冷出声喝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雾桑山?!!”
陡然而来的这一声质问让众人不禁一惊,愣住了:她、竟然问他们是谁?!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是何人
面面相觑的沉默中,文祁毓疑惑不已地扑闪着大眼睛先出声问道:“曲儿姐姐,你、不认识柏言哥哥他们吗?”
“柏言?”清亮的眼扫过对面几人,眸中依旧带着陌生与疏离,我淡然开口道:“我不认识他。”
闻言斐柏言双眸一暗,俊美的脸庞染上了深深的失落,但他却不开口,只是用那歉疚而哀伤的眼静静地久久地凝视着那刻在心底的熟悉眉眼。
一旁性急的梁子央已按捺不住心头的困惑出声询问:“难道浅曲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谁?”
“我是子央啊!梁子央!”
秀眉微皱,我仍是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
下意识地将目光慢慢移向站在最后边的俞孓,当视线接触到那泛着淡金色光芒的面具时,我身子一颤,眼底带上了一丝难掩的恐慌:“你、你——”
我的异常反应让众人皆是一惊,随即斐柏言脑海里闪过一件事,急急开口:“曲儿你认得他?!”
脑中突然传来的一阵钝痛让我脸色渐白,双手捂着头痛苦而无助地摇着头:“不——不——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曲儿!”斐柏言心疼地上前一步欲拥我入怀,却不想被一个人抢了先。
“曲!”方才那位吹笛子的白袍男子已将我环在他胸前,抬手帮我揉着揪痛的头,动作熟练而轻柔,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头又疼了?!”
男子的话让斐柏言心头一紧,失声追问:“夜末,曲儿她这是——?”
白袍男子的手一顿,尔后慢慢转头望向斐柏言,细长的眼里带着几丝莫名的敌意。
对上他的眼,斐柏言惊讶出口:“你、你不是夜末!!”
闻言众人皆是一震,那男子也未出声承认或是否认,只是抿紧了薄唇,眸光冰冷地迎着众人审视和探寻的目光。
斐柏言的话让离那男子最近的文祁毓急忙抬眼望去,细细打量。
一袭月白柔缎华袍衬出了他秀挺高颀的身材,与夜末相似的眉眼带着几分冷漠与倨傲,同样俊雅的脸庞较之夜末少了几许清华出尘的高贵韵质,却比夜末多了几分硬朗与不羁。
一番打量后,文祁毓惊讶呼道:“你果真不是夜末哥哥!!”
文祁毓肯定的语气让斐柏言与梁子央两人面色一变同时出声喝问:“你是何人?!”
薄唇轻轻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斜斜地瞥了几人一眼,尔后他低下头柔声问我:“可好些了?”
默默点头:“嗯,刚才不知怎么的头突然疼得厉害,现在好多了。”
“这里吵,我带你回家。”
“好。”
见我被他拥在怀中转身离去,斐柏言心头泛起阵阵的恼怒和妒意,握紧双拳厉声喝道:“给我放开她!!”
那男子对斐柏言的威胁置若罔闻,拥着我大步朝前走去。
“放开她!!”
红影一闪,斐柏言已来到他身前,长臂一伸拦下了他,怒目而视。
“滚开!”冷冷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俊朗的面容竟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要滚的是你!!”
四目相对,火光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