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正妻不好当-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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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出身不低,只以为过了府是去走亲戚的,推辞两句就应了下来,使了眼色给李嬷嬷,李嬷嬷会意,一路亲自送到角门边,又拉扯着给了个封儿,回来还跟苏氏论了两句:“没想着大姑奶奶竟有这样的福气。”语气里很是诧异的模样。
萱姐儿的眼睛往李嬷嬷身上一扫,忍了要说的话,从苏氏的身上爬下来:“娘,我穿新衣去好不好?”
苏氏只有她一个宝贝蛋,哪有不允的,点了头就叫春燕送她回房,等她跨出门坎了才拿了茶啜一口:“也不奇怪,她年轻颜色好,一时新鲜也是有的。”苏氏很明白宅子里的弯弯绕绕,她父亲是八公之一,府里排场不小,姨娘也多,但只要看一看周婷就知道年诗岚要想真的出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奶奶的意思是,咱们不要太近了?”李嬷嬷本来不看好年氏,觉得她就是块烫手山芋,送那婆子出门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探问两句,那婆子话里话外都是年氏的日子过得不错的样子,若真是这样,苏氏跟她多多来往倒没有坏处。
苏氏略点点头,指了丫头让她去库里拿四色礼物,总不好空手上门,既有给周婷的也有给王府里几个孩子的,最后才是给年氏的,理完了事儿才说:“咱们还不定能沾着她什么光呢,那头可是有子有女的,咱们家如今虽不差又怎么比得过那些从龙过来的。”
年家祖上再显赫,那也是过去的事儿,虽说如今又显贵了,细论起来也不能跟那拉氏相提并论的。周婷身边养着那些孩子,除了她亲生的就是没了娘的,王府里头她一家独大,年氏再漂亮有什么用,就算她现在怀上生下来,也不过多点宠爱,动不了周婷的根基。
李嬷嬷听苏氏一说也明白过来,萱姐儿却不明白,她把新做的衣裳全翻了出来,一件件的比对着。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她还能在年氏那里见到雍正呢!她比对着裙子跟绣鞋,又打开妆匣子找出金三事。不枉她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一知道自己竟然是年贵妃的侄女她就乐坏了,仗着人小跟她混,本来还想全家去了四川,很难继续亲近,没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功夫现在得了报偿。
只要她有办法进府,就能缠着姑姑把自己留下来了。萱姐儿做着美梦,春燕提醒一句:“大姐儿这裙子太素了些,如今还在喜事上头,合该穿得喜气些呢。”说着挑了件桃红彩蝶戏花的裙子:“这件俏丽,也不让人挑了理去。”
萱姐儿皱皱眉头,自从她知道年氏要嫁进雍王府她开始琢磨起她的性格喜好来,年氏以后可是得了独宠的,四爷肯定最吃她这一套,她不光是行动上模仿,连穿衣打扮也学起来。但小孩子家家,再缠着要,苏氏子不可能尽做些素色衣裳给她。既然春燕说了她勉强应下来,来日方长,她总有办法留在那儿的,这么一想就把衣裳收拢起来,巴巴的盼着明天早些来。
第二天上午苏氏抱了女儿坐着轿子往雍王府去,她一开口就是求见周婷,门上也没叫她多等,只一会儿就领了她跟萱姐儿进去。
苏氏一路往正院里去,见着花园景致十分别致,她知道年氏的院子很偏,有心问问,那领路的丫头却连头都不侧一下,一路把她引去了正房。
王府格局改动很大,苏氏一直走到了水榭前头才知道周婷没打算在正堂里见她,脚步一滞。这是她头一回上门,周婷该在正堂里见她才算全了她的脸面,却没想到周婷直接叫人把她带到这里。
若是关系亲近这样更显得亲热,偏偏她是头一回过来,这是真把她当成了小妾家的亲戚,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苏氏心里气愤,面上却不显,萱姐儿则是根本就不懂这里头的头的门道,一路贪看新鲜,好几次都是苏氏拉了她才往前走。
到了水榭边,那丫头头一回:“且等等。”说着掀了帘子进去禀报,把苏氏气得肝痛,又不能发作,心头猜疑这样下她的面子,难道年氏真个受宠了不成?不然雍王福晋平素这样妥贴的人儿怎么会这样干。
只听里头懒洋洋一声,小丫头打起帘子来请她进去,苏氏心里再不高兴也堆出个笑来,刚一进门就见周婷歪在靠椅边上,一双丫头坐在榻脚上拿了玉锤敲给她敲腿。
那一回见她,她刚做过月子,丰腴得很,这才没过几日人倒清瘦下来,苏氏拿眼一看,见她脸上虽有倦色,气色却很不错。日头照在湖面上投进玻璃房里来,背着光也能瞧得出她的皮肤泛着光,透出粉色红晕来。
周婷腰后头垫了个大迎枕,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只往苏氏那里略点点头,声音还是那付懒洋洋劲头不足的样子,却叫苏氏听出些端倪来,心里一跳,对年氏得了宠的猜测淡下去,只等着听周婷说话。
“侧福晋刚进了门就病了,我寻思着许是想家人了,这才让年夫人走这一槽,珍珠,你领了人过去吧。”连头都没抬一下,说着伸出手去,那坐着的小丫头就站起来给她揉胳膊。
苏氏气苦,这哪里把她当诰命,根本就是当成下人似的吩咐了。萱姐儿眼里周婷就是个丰艳的妇人,身子软在榻上,因被人按着手,露出一截腕子,一条粉珍珠长链绕了三四圈挂在手腕上,只这一样就觉得富贵不可言说。
“想是夜里凉了,我们姑奶奶在家就娇贵,一吹风就身子不舒坦。”苏氏口气不免坏了几分,她刚一说完,周婷掀掀眼皮扫她一眼,脸上露了半个笑,一句话都没说,珍珠却笑了一声:“很是呢,到了这会子还没能下床敬茶,这侧福晋的身子,啧……”
苏氏心头一跳,脸色大变,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差子,按说第二天就该在福晋面前敬了茶的,从那时候就没下过床?难不成进门当天夜里就病了?
因想到年氏身子弱,许是那夜里头受了折腾才病了,脸上一红,心里啐了一口。但凡这样的事儿,头一个怪罪的都是女人,苏氏也不免想到了不庄重上头,谁不是打那儿过来的,哪里就不能下床了,心里发虚,和顺的跟着珍珠往年氏院子里去。
珍珠也不给年氏留脸,除了胤禛夜宿正房不提,一字一句都刺的苏氏抬不起头来。苏氏这才知道为什么圣寿节上对她还客客气气的周婷这会子这么不给她脸,这个小姑竟是进门头一天就吓着了两个小格格。
“万岁爷德主子都遣了人来问,就是皇太后也心疼得不得了呢。”珍珠最后的一句话直接叫苏氏抬不起头来,知道自己是受了年氏的迁累,心里越发不待见她,萱姐儿不服气,几次想要说话都苏氏掐了手。
一进东院的门,苏氏更加明白如今年氏的处境了,她哪里是得了宠,分明就是不受待见,她还没说话,萱姐儿就选扑了过去,叫了声:“姑姑!”
年氏歪在床上,穿着家裳的芽黄衣裳,这原是娇嫩的颜色,此时却衬得没了精神,见苏氏萱姐儿穿得喜庆,心里先自恼了。
她身边只有一个惜月,又是上茶又是端点心,忙得团团转,苏氏见状问道:“那两个丫头,怎不在侧福晋身边侍候?”
不提这个倒罢,一提起来年氏就有气,桂嬷嬷正教桃枝桃叶行礼,原来这两个丫头连叫人蹲礼都没学
全,让年氏跟着受了丫头的轻视,桂嬷嬷当着丫头们的面也敢端着精奇嬷嬷的架子指点她两句,叫丫头们以为她这个侧福晋根本不懂礼数。可她现在有事求着苏氏,只好忍下不提,指使了惜月出去,拉着苏氏的手红了眼眶。
一方面是真委屈,一方面她已经习惯了在父亲面前摆着委屈的样子,此时很自然对苏氏开了口,一出口就是要苏氏帮她把侧福晋的年例换成银子。
惜月窗下一侧耳朵听得分明,她叫了个小丫头站到门边等吩咐,自己往桂嬷嬷屋子里去,三两句就把年诗岚的要求说给桂嬷嬷听,拿个桔子在手里剥了皮递给桂嬷嬷:“这真是作梦呢,福晋若是知道了,只要不叫侧福晋娘家人进门,她能怎办?”
桂嬷嬷到底在宫里呆过,笑了声:“你懂什么。”说着接过来放进嘴里嚼了嚼:“让你说的事儿,你说了没有?”
惜月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儿,我隔天就告诉珍珠姐姐了。”桂嬷嬷“嗯”了一声,瞧着正在廊下练蹲礼的桃枝桃叶,笑了一声:“咱们这个福晋,真是个齐全人儿。”
惜月一笑就露出嘴里一对尖尖的虎牙:“若叫这年夫人知道爷根本没踏进院门,她还会不会上侧福晋的门?”
☆、135
胤禛没有宿在年氏这里的事从上到下没一个人敢说出去;自从出了李氏那件事胤禛的人渗透到了每个院落,周婷捏着管家权们发落更是方便;下人们虽有议论的,也只是私底下觉得这个年氏不入主子爷的眼;哪里敢到外头去说。
就是年诗岚自己也不能开这个口;没有洞房没有敬茶,就算她上了玉牒又怎么样;男主人女主人都没有认可她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苏氏管了这些年的家,年氏的所求对她来说简单得很。这也是当官人家的惯例了;跟俸禄一起发出来的米都是陈年的糙米,不是卖掉就留下来给家里的下人吃;自己再花了银钱去铺子里买精米来吃。
但她一路受了气过来,心里很不愿意再沾手年氏的事。本来苏氏没有指望过年诗岚能得宠,但周婷派去的人给了她这个希望,心里虽然明白年诗岚短时间内动摇不了正妻的地位,但自家出去的女儿得了宠,对象又是雍亲王,苏氏心里也有些别的念头的。
进府一看全不是这么回事,一上一下落差太大,她连听年氏说完话都不耐烦起来,这些事她帮了是情面不帮是本份,本来不过抬抬手的事儿,她却不想再淌这混水了。
“姑奶奶听我一声劝吧,”苏氏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的叹道,真心是想叫年诗岚安份些,她的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了,要这大笔的银子有什么用处,苏氏脑子都不必动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左不过就是想要拿钱开道,买通了下人好办事。
至于要办什么事,那还有用说?宫里头的管绿头牌的太监还能让子侄在京里置下房产来呢。苏氏不知道年氏还是处子身,只以为洞房那天已经成了事,若是这样子还没留住,让男人刚过了一晚就不再惦记你了,那还不如安安份份的老实呆着,再折腾又有什么用。
苏氏心里不愿,嘴上还要留着分寸,不好把话说绝了:“这事儿按理该是当家人去办的,姑奶奶进了门刚几天呢,两个小格格就病了,这是福晋给你留了脸,没叫人到外头去传,若是她有意叫人出去说嘴,咱们家的姑娘可都别活了。”
苏氏这么说倒是真的,宫里头瞒不住,外头却是风雨不透的,她这时还暗暗感叹周婷是个厚道的,若心狠一些只这一下年家女身上就算是贴了红头签,像样人家谁敢要。
年氏扯了扯嘴角,心里不屑,那拉氏这是心虚呢,娶侧当天把丈夫留在自己屋子里,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她那贤良的好名声就彻底毁了。
苏氏不明就里,见她不当一回事心里皱了眉头,年家大房里只有庶女,她却是有个宝贝女儿的,更别说还有个嫡出的小姑子呢,年诗岚这是真不懂得人家手下留情了呢,还是根本不把家里当回事?
这样一想心里不免有些膈应,再说话的时候就没了之前那种劝意:“姑奶奶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人了,这些事儿也就由不得自身。你哥哥不日就要去四川,一家子都要跟过去,宅子里就只留两房人家看屋子,这事儿还真没法子立时帮你办了。”
年氏哪里不知道她是有意推托,这个嫂嫂待她没有半分真心,此时却只能依靠着她,她把气一忍,眼圈一红眼眶里泪光盈盈:“嫂嫂哪里知道我的艰难,原先办嫁妆时为着咱们家面上好看,一分现银都没留下,全置办成了东西,如今只靠着府里头的月例过活,就是打点下人也不够呢。”
苏氏刚要反口,萱姐儿就扒着她的手,扯住她的袖子摇她:“娘,就给姑姑换了吧,咱们家有钱贴补一些又不是难事。”苏氏的脸当场挂下来,她拿眼睛瞪着女儿,萱姐儿被她宠惯了,根本不怕她,眨巴着眼睛看向年氏:“姑姑太可怜了。”
年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滚落在被子上头,她抽着帕子拭了拭。这一世的际遇天差地别,她也常自怜自叹,此时被萱姐儿说破,只觉得自己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连丫头婆子的脸色都要看了。
苏氏绷着一张脸不说话,萱姐儿正要开口,惜月拎了食盒进来,拿出海棠碟子摆了四样鲜果糕点,指一指笑眯眯的说道:“这是厨房里头拿手的金丝卷,知道侧福晋娘家嫂嫂来了特意送过来的呢。”
年氏正差着时机,赶紧接口:“倒难为她们想着,你可给赏钱没有。”一面说一面拿眼儿偷偷打量起了苏氏来。
苏氏没有说话,厨房借着有亲戚来串门子送点心讨赏那也算是惯例,哪家都脱不了这个道道,但年氏说得这样急切,很有几分作戏的意思,她拿不准是不是年氏故意做作,也就闭了口不说话,抽出帕子捏了个金丝卷放到女儿手里。
惜月先是瞪了眼睛,尔后又笑:“侧福晋多心了,府里没那些个规矩,主子们要什么使人去厨房说一声,自有人记下来,到了月底耗费多少食材人工管事嬷嬷们都是另算的,并不要咱们自家出。”
这还是那拉氏定下来的规矩,这个给赏钱那个也给赏钱,厨房里的下人就学着看人下菜碟,谁给的多就先紧着谁,倒把先去的给怠慢了,这才有了这样的规定。自李氏当了家让心腹管了厨房这条规矩就算费了,等周婷接过来之后觉得这个可行,就又开始实行起来。
年氏早已经不记得原来的那拉氏是怎么管家的,听惜月这一说下不来台,只好强笑道:“总归下头人辛苦呢,也该给两个赏钱的。”
惜月却不顺着她的话头:“侧福晋体恤下人,可要是奴才坏了规矩,桂嬷嬷要训呢。”
苏氏轻笑一声,却不是对着年氏,只是冲着自己女儿:“萱姐儿慢些,别噎着了。”愣是一眼都没往年氏那里看。
年氏脸上一白,死死咬了下唇,她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打动苏氏,就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