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不爱作者:aushur-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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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一个拐角找到了他，他蹲在地上，看都不看我一眼，手插在兜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不饿吗？”
　　“你来干什么？不是不愿意管我的吗？”
　　“走吧，先吃点东西再说。”
　　不想再去闹市丢人，只好转身带他回家，煮了两碗面条，几根青菜，葱花炝油，热汽熏腾，紧缩的胃也好像舒展开来。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法，我的胃口反而提不起来，只能慢慢地吃。
　　“老师，没想到你做的饭还挺好吃。”
　　不敢再接话打击他那颗稚嫩的心，我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低头吃饭。
　　吃晚饭，我去洗碗，他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拿着遥控器把电视闪得好像进了歌舞厅。
　　“我们谈谈。”我坐在他身边。
　　“说吧。”他盯着闪啊闪的电视屏幕，脖子转都没转。
　　“你究竟想做什么？能说来听听吗？”
　　“我就想你当我的家教。”
　　“如果单就是这件事，我给你的答案仍旧是不行。”
　　“为什么？”
　　“我下班还有自己的事，抽不出那么多时间。”
　　“可是你下班就回家了啊！你能有什么事？”
　　“我还要看书学习，写材料备课。老师的工作很辛苦，不然怎么教你们？”
　　“反正你就是不想管我呗！找什么借口！”
　　冥顽不灵，我又开始默念：我是一个老师，我不能跟一个小鬼生气……
　　气氛冷了下来，我们谁都不说话。他也许在等我妥协，我则在等他醒悟。不能说些太刚正的道理，青春期的孩子情绪波动太大，逆耳忠言对他们就像唐僧的啰嗦念叨，不起任何作用反而容易激发逆反情绪。要以感化为主，可是这种麻烦我实在不想找。
　　“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些大学生，他们时间多还能辅导你补课。”我准备祸水东引。
　　“我就要你！”对手很坚决。他的回答不在我意料之中。反思自己并不是很深得学生喜爱的那种开朗型教师，反而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消极榜样形象，怎么想都不可能非我不可吧！总不会我长得像他爸爸？看他的长相浓眉圆眼鼻宽耳方酷似孙红雷，跟我这细眉细眼平淡无奇完全两种类型啊！
　　“为什么？”我追问到。
　　这下他倒不对答如流了，紧闭着嘴，生怕吐露什么似的。这熊孩子！
　　我看看表，十点差十分，开口问他：“这么晚不回家没关系的吗？”
　　他一脸无所谓地样子说：“反正回家也没人。烦死了，都说了无数遍了，你老问。”
　　这种时候真的不能再问出什么了，本来有这小鬼就够让人心烦的了，若再扯出一些只会平添烦恼的别家丑事来，我想清静的日子就彻底无望了。我拿了一床薄被给他，说：“就今晚。下不为例。”
　　他摆摆手，也不知答应没有。我只好扔下被子转身回卧室，顺手关门。
　　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开始厌烦生活中多出一个人的存在。即便那人是我的学生。想想以前，我还邀请过身为同事的闻乐与我一起合住……果然我还是变了一点的。为那些失去的和无法填补的，我的心绪离愁以及疼痛的思念。
　　周身一片火海，我在绝望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从火中走来，犹如涅槃的凤凰，用哀痛欲绝的眼神注视着我，像是倾诉又像是忏悔。我伸出手臂想要拥抱他却怎么也够不到。他嘴里说着什么，逐渐向火里退去，我急忙追赶却迈不开腿，空气灼热，嗓子发干，我喊着他的名字，从梦里陡然惊醒。
　　梦境太过真实，令我呼吸困难无法思考，心脏急剧地跳动，身体颤抖地异常。好一会儿才得以平复。我开了台灯，准备下床喝杯水压惊，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顽劣的小孩就睡在我身边，颀长的身躯已然占据半壁江山。
　　决定不去管他，抱着被子出卧房门，整理下沙发暂卧休息，手边是我的杯子，却被某些臭孩子当成饮料杯，盛着不知名地黑色液体。我长舒一口气，想着梦的寓意，渐渐合上眼睛。

　　第　52　章

　　清晨，我被人摇起，看表，七点半，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我决定再睡一会儿，反正从家到学校十分钟就能搞定。
　　“喂，懒虫，起床了！”
　　我不理。于是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
　　“要吃早饭冰箱里有食材，自己弄。不会的话，从我钱包里拿钱自己去买。”说完这些我转身继续睡。
　　“起床啦！懒虫，早饭我已经弄好了，一块吃啊！”
　　“我从不吃早饭。你自己吃吧，走的时候把门锁上。”
　　“起来吃我做的早饭啊！”还是摇。
　　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直，周身低气压覆盖，完全是起床气爆发的先兆。
　　这熊孩子见此没有一丝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拉我起身，推我进洗手间，挤好牙膏盛好水放在我面前。我没接，直接说：“出去！”
　　他顿时委屈地喊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懒得跟他计较尊师之道，推他出去，开始小解。
　　他在门外还不忘讨回面子：“切，就说你要小解呗！搡人干什么？我又不会看你！大家都有，我才不稀罕。”
　　收拾完毕，我换好衣服直接出门，他追了出来，大声喝问：“你干什么那么小气！我不就在你家借宿一宿吗？不就鸠占鹊巢占了你的床吗！可是我也给你做早饭了啊！你凭什么不吃？”
　　我在心里评价，成语运用不错，看来我的授课还是有成效的。
　　“我说过了，我从不吃早饭。”我平静回答，准确点说，是来到这个城市以后开始不吃的。
　　他恨恨地看我，突然从我身旁冲过，并且使劲撞了我一下，跑开了。我没有追，返身回屋。看着桌子上炸得金黄的煎蛋和煮好的粥，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发泄似地把它们全部倒掉。我好像又回到了闻乐刚离开我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发怒，对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完全将自己隔离于尘世之外。我不知道那时我是不是有意在等待一个像于伟升一样的人来拯救我，我只知道现在即便有十个于伟升我也要冷酷到底，不做它想。
　　连续几天，我发现那个爱缠人的小鬼翘了学。我不是班主任，对不来上我课的学生从不做计较。本就是这样，十四五的年龄应该有自我意识，应该懂得学习的目的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应付差事。如果任性到放弃自己，那旁人又有什么发言权呢？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想通才可以的不是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名叫严家康的孩子学习成绩还是向来不错的，别的不说，从他写的作文里那些成熟冷静的笔触中实在看不出他竟是这么任性娇惯的样子。班主任很是烦恼的样子向我念叨现在的孩子不像话，家长更是不像样。最后竟然暗示让我帮她去严家康家里做一次家访，原因是她的孩子正面临高考分不开身。我当然借故推脱，但是这位女汉子竟然以实习期评价（班主任有权给实习期老师评价以参考其去留）加以要挟。我只好屈从。
　　梅林郡b座10号，大约就是这里了吧。被保安盘问了一遍，找了十分钟，我终于来到准确的地点。
　　按过门铃，看着熄着灯的别墅屋，我准备转身离开，却与正好回家的严家康不期而遇。
　　不知为什么，我一个成年人面对这样的熊孩子会觉得有点尴尬：“回来了。”
　　“你来干什么？”这死孩子连老师都不叫。
　　“你这几天没来上学，牛老师拖我来看看你家这边的情况。”
　　“不想上而已，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啊，对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你明天会来上学的吧！”
　　“看心情吧！”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说：“虽然这么说有点多余，不过你应该知道学习是给自己学的吧，因为一时的情绪而耽误了学习的本职好像并不适合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
　　“你要走了吗？”
　　“如果你这么无理取闹，也许不过几天，校方会因此迁怒于实习老师的我，到时就真的走了。”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不过，你这算是在求我还是威胁？”
　　“都不是。只是提醒你一个人的任性行为有时也会对他人造成困扰。”
　　“老师，请进。”说完他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他的别墅。我想抽身，但是想到班主任牛老师明天一定会问起家访的经过，只好硬着头皮跟随他走了进去。
　　屋子里先是一片漆黑，接着灯陆续亮了起来。他直接上了二楼，大概是回房间换衣服什么的，我不便乱走，只好坐在沙发上等他。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才从楼上慢悠悠晃了下来，给我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不知名液体，从一个貌似酒瓶的容器里。
　　“小孩子不能喝酒你知道的吧。”我盯着他准备抬手下咽杯中之酒的动作说道。
　　他停下来，笑着对我说：“老师你决定管我了吗？”言下之意，如果我没有要管他的打算，就不能随便插嘴是吧。
　　我起身准备离开，算算时间刚好，完全可以在牛老师那边交差。
　　“楚老师，你是个不得了的人呢！和富豪子弟们玩得很happy吧！不知道学校知道你是同性恋还会不会留你呢？”
　　我转身，看着他犹如恶魔一般邪恶地向我讥笑。曾几何时，调查别人过往这种事连初中生都可以做得很好了。
　　“我不明白。你一个学生，如此执着于学习以外的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闲来无事，玩玩可以的吧。”
　　“少陪。”说完，我转身出门。还没到门边，就被身后的人紧紧抱住。
　　“老师，别生气。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待在我身边就好。答应我好吗？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讲你的过去。”
　　“松手，你到底想怎样？”
　　“你别走！”
　　“你先放手，我答应你不走。我们好好谈谈。”
　　他慢慢松开双臂。我转身，轻轻问：“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非得是我？”
　　他看着我，委屈地说：“因为我觉得我们是一种人。”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你总是对身边的一切漠不关心，却总是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有时你的眼里噙着泪水，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你的悲伤。我也常常会这样地走神，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存在，非常感伤却也算是一种释放。所以，我觉得老师和我应该是拥有同样波长的人。我特别喜欢上你的课听你讲话，总是借口交作业在办公室看你一个人沉思的样子，而且不止一次暗暗尾随你一起回家。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你了，但又不是那种喜欢，怎么说呢？我不知道。”
　　“首先我要说明一点，我是真真正正的地球人，没有发射器无所谓波长。其次，我们不是一种人，至少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向我学习，因为我并不是什么成功的典范，你跟我待在一起，只会增加你的负面情绪，对你而言并无好处。第三，你绝对不是喜欢我，你只是缺少一个像样的朋友而已，多和同学交流交流就会解决，不是很难。”
　　“老师，你不能做我的朋友吗？”
　　我有点头痛，不知该如何拒绝这个请求。拒绝做朋友，和拒绝别人的求助没什么两样。虽然我自认并没有帮助别人的能力，但是需要这种事情又不能单凭能力进行衡量。
　　“老师难道你不需要朋友的吗？”
　　是啊，不知道唐茜收到我的手信会怎样暴怒，刘微应该拿到绿卡了吧，还有嘉言，我都没来得及跟他们一一道别。没有朋友的日子果然还是有点无趣。

　　第　53　章

　　“所以，你是跟男朋友吵架了才躲在这里的吗？”
　　“严家康，忘记告诉你，我答应管你这件事并不可逆。换句话说，你要管我的事情请趁早放弃。”
　　“唉！怎么可以这样，一点都不公平！”他大叫着，也不去想是谁哭着喊着求我管他。
　　“你家大人呢？”虽然我实在不想管别人的家事，但是想到牛老师，我只能问问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道！”看吧，早就说了别问，问了也等于白问。
　　“那你吃饭怎么办？”
　　“我自己会做饭啊，否则还不早饿死了。”
　　“这样你岂不是很自由？”
　　“那当然！一个人想干什么都可以，完全不用像班里那些同学一样被父母管得快要疯掉。”炫耀之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补充道：“但是我不喜欢老是一个人。老师，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了，能不能时不时来看看我？”
　　“我是语文老师，而你的文科向来不错。我实在找不到需要去看你的理由。”
　　“你不是答应做我朋友了吗？”
　　“我说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说，但这不是代表默认了吗？”
　　我看着他，表达了对这一问题我们不同的看法。
　　“大人都是骗子！”
　　“是你自己会错了意而已。”我起身。“我们年龄相差太大，做朋友不合适。不过，作为你的老师，你有学习方面的需要我可以考虑帮忙。”
　　“我不会放弃的。”
　　“我不会放弃的。”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对我说，与刚才那种稚嫩的声音不同，记忆里的声音温柔深沉，令我的心一阵纠痛。我以为时间可以磨褪往事的痕迹，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想念总是把我拉回痛苦的深渊……
　　当我醒来时，第一反应是干呕。
　　“老师，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臭小孩的声音。
　　“病人有点低血糖症状，呕吐是因为晕倒时撞击到脑后部所致。”我好不容易止住吐意才注意到原来我已身在医院，而说话的正是一位青年医生。
　　“老师你可吓死我了，说着话就突然倒下了。我还以为你……那个，其实没多大事，就是低血糖。脑袋撞得也不严重，你不用担心，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旁边的医生微笑地看着我，附和着地点点头。
　　“家康，你先出去一会儿好吗？我要给你的老师做些检查。”
　　“什么检查非得支走我？我在旁边你也可以做啊！”
　　“我渴了，如果可以，帮我弄点水来吧。”我发声说道，结果气若游丝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严家康“切”了一声，奋然离去。
　　“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