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sweet home-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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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了爸爸,因为我们没钱看医生嘛。」天真的孩子朦胧地说。
「呃……」邵毓哑然失笑。小孩子就这样,老是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不过……他们的确没钱看医生了。上星期他扭到了脚也没就医,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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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儿子沉沉睡去,邵毓收拾东西到厨房里洗濯。
独处的时候,文秀的男子才敢卸下面具,露出忧愁疲倦的脸容。求职和生活的压力把他的肩膀都压垮了,跟他同龄的青年,不少还是在学或刚踏出社会,跟家人同住,在父母的庇荫下过著无忧无虑的轻松日子。但一子之父的邵毓却无依无靠,孤伶伶地为在生计犯愁。此刻他佝偻的身形简直可以为『未老先丧』一词作现身说法。
手头的钱还可以支持几天,但假如再找不到工作的话……邵毓不敢想下去。这年头不会有该会有人饿死街头?难说啊。前路茫茫,若再无转机的话,相信不会很久就会有人在报纸上看他邵毓因为在超市偷面包而被捕入狱了。
男子嗤的声笑出来,旋又忍不住幽幽叹气。
「男人别长嗟短叹。」
邵毓一惊,转身果然看见安泰。
「是你……要用厨房吗?我用完了,你请便。」男子低著头而去,但擦身而过时却忽然被揪住。
「挺直腰背,不要垂头丧气。」安泰沉声说。
「管你什麽事?」邵毓生气,不禁提高声音。他最讨厌安泰故作救世主状了。
「工作还没著落吗?」安泰皱眉。这个男子真真不识好歹啊,可是他就是无法忽视那孤苦脆弱的身形。
「不要你管。」说到找工作,邵毓的声音低下去了,脸慢慢涨红,清冷的嗓声倔强地说:「反正我会搬出去的,你不会担心。」
「我没这个意思。」安泰皱著眉,耐著性子说:「假如工作一时间没有著落的话,你可要到我朋友的公司打零工?」说著拿出一张写了电话地址的便条。
「不要!」话一出口,邵毓就後悔了。
「你这人真是,比妞儿还要麻烦。」安泰不耐烦地吐了口气,强硬地说:「不要再逞强了,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想哭便哭,需要帮助就说需要帮助,受伤该看医生便去医生。」
「你……」邵毓一愕,反射性地挪动受伤的右脚。
「我看见了。」安泰直说。
什麽?他看到他受伤的情况?那他痛哭丢面的样子都被看光了吗?邵毓只觉脑门轰的一声,狠狠推开安泰便要夺路而出。
可是该死的男人还不放他。安泰揪著他的手臂,强行把便条塞到他手心。
「不要!」捏成一团丢过去废纸箱,邵毓生气的脸涨得通红,「谁要你好心!你听著!我的事与你无干!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後都不会有!」
看著男子满腔怒火,一拐一拐地离去,安泰无语地拾起脏了的纸团。
是他多事了吗?是他犯到了邵毓的禁忌?也许吧。男人苦笑。但有些事他忍不住不管啊。虽然邵毓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看著文秀优雅的男子一天天憔悴……
蓦地,邵毓哭泣的脸孔在脑海出现。
安泰的心陡地一抽。他知道邵毓骨子里是很骄傲的……但生活竟然把一个骄傲的青年折磨成那个样子……
不,邵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HOME SWEET HOME 第三章(下)
深夜,邵毓抚著扭伤的脚辗转难眠。
脚是什麽时候扭到的?七天前还是八天之前?不记得了。邵毓只记得那天他在外奔波至心力交瘁,睡到半夜又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昏昏沈沈的他摸黑出去接听时不小心踢到门槛,重重地摔了一跤扭伤了脚筋,而最後接到的竟是一个无声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声不响,也许是打错了又也许是恶作剧。可是不知怎地,那时候饱受压力的邵毓竟忽然崩溃,亳无缘故便认定电话是逃妻打回来的。可怜的他在电话里头歇斯底里地叫骂,哭著嚷著要妻子给他交代,把房子还他,直到电话断线,邵毓还缩在沙发上饮泣,直到沉沉睡去。
回想起来,邵毓依稀记得,那天他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一条毛毯。但那时的他并没在意,原来却是安泰可怜他给他披上的?他在安泰面前还真够模,简直是形象全无了。酒醉、胡言乱语、失身、失业、妻子跑路、无家可归、找不到工作、还有哭泣。这麽大的一个男人还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真是丢面到家了。
文秀的男子掩住发热的脸孔,不知该大哭还是大笑三声。
蓦地……
反正面已经丢得不能再丢,情况也坏得不再坏了……
这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
邵毓握紧拳头,把心一横。
他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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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之中,一扇木门缓缓推开。
瘦削的男子踏著轻巧的脚步,小心翼翼不弄出一点声音。
好不容易摸黑来到厨房,确认四处无人了,才轻轻地亮著小型手电筒。
一阵悉悉擞擞,籍著微弱的光,男子把废纸箱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
没有……没有……没有!!为什麽没有呢?……明明是丢到这里啊。怎麽会不见了?那张便条到底哪里去了啊?!邵毓著急。那张皱巴巴的,写了某公司电话的薄纸可是他眼前唯一的生机。是他舍下尊严,不顾颜面,冒著被安泰耻笑的危险回来捡的。可是怎麽会不见了呢?老天,他已经够倒楣了,就别再耍他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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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後。
邵毓把整个厨房翻转找了一遍,还是连一点纸屑也找不到。
终於,绝望的男子拖著疲软的步伐回房间去。
怎麽办?怎麽办?要他怎麽办?明天拉下面去求安泰吗?他刚刚才把人臭骂了一顿,还搁下了狠话,他的脸皮再怎样厚,也无颜回头去求安泰啊。
邵毓垂头丧气地推开门。
忽然,借著月亮的黯淡的光,男子彷佛看见门上贴著些什麽。
这……这是……
小心地撕下来,邵毓赫然发现,这正是他遍寻不获的纸条啊!
是、是、是一早已经贴在他房门上的吗?是他刚才看走了眼吗?
邵毓东张西望也不见人影,安泰房间的门也紧紧闭上。但手上拈著的纸条,却彷佛还带著一丝暖暖的体温。
「谢谢……」黑暗中,邵毓轻轻的说,然後害羞似地闪身窜进房间。
半晌,隔壁的房门悄悄打开,某人飞快地探头张望,确认某纸条已被收下,欣慰的目光一闪而过,又无声无息地缩回去。
夜,安然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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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邵毓觉得他的厄运开始离去了。
安泰的朋友是个爽快的汉子,不单立即让他上工,出手还满阔气的。但相对而言,要求也比较严谨。上个月就有一个犯了小错的文员被开除了,邵毓也就是顶替了那人的位子。
处理一个文员所堆积的工作,对於邵毓来说可谓轻松简单,唯一难处就是时间紧迫,可能需要加班。这样的话,邦邦又要托人照顾了。
年轻的父亲无奈地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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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啊,是邵先生……不,不用那麽客气……不用担心的,邦邦很好啊,你不用再三打电话来确认。」推一推金丝眼镜,史老师俐落地说:「最近你三不五时就把孩子丢下,邦邦也已经习惯了。他下课不见你来接,就会自动自觉到教员室来……嗯嗯,是啊,快要下课了……等会我下班时会带他回家,你今晚迟点回来不打紧,我会照顾邦邦。哎呀,就说不用客气啦,照顾有需要的学生,是身为老师的本份……嗯嗯,邵先生实在太客气了……嗯,就这样吧,再见。」
放下电话,热心而八卦的老小姐炫耀似的,朝身边的同事笑道:「太受家长看重也不真方便。」
「那个年轻英俊的爸爸又来拜托你了麽?」身边的年轻教师笑著搭讪,神色不无羡慕。文质杉杉气度优雅的邵毓,光是看著就让人感到清凉舒服。
「可不是吗?本来我也不想答应,这可不是我的份内事呐,不过看著他们也实在可怜见的。要是没了我,邵先生一个大男人都不怎麽办?」史老师言若有憾,但难掩内心得意。毕竟能得到学生和家长信任,对一位老师来说也是一项光荣。
「邵太太还没回来麽?怕是要离婚了吧?」另一老师也加入话题。多得史老师努力传播,邵家的家事在教员室无人不知。
「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怎会回来?邵先生是个绣花枕头,连工作也找不到,这种男人做小白脸还好,老公还是免了。」
「看不出邵邦那麽可爱的孩子,却有这样不堪的父母……」几个忘记职业操守的老师聊得兴起,没人注意到教员室外,那小小的愤怒的身形。
而众人口中的年轻英俊,很适合做小白脸的父亲,在收到儿子大闹教员室後悍然出走的消息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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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孩子背著沉重的书包,垂头丧气地在街上乱逛。
邵邦虽小但也知道自己今次给父亲惹麻烦了,而且以父亲讲究礼貌的性子,八成会要自己去跟老师们道歉。可是这个他绝对不要!明明是老师他们的错啊,他们不止笑爸爸没用,还骂妈妈呢。邦邦绝对不要原谅他们,更不要道歉……可是……不道歉的话,爸爸会生气,也许还会骂邦邦呢。那……怎麽办?
六岁的孩子陷入空前的苦恼。忽然,小邵邦想起他的好哥儿二毛。
上次考试时,二毛不是拿了几个大鸭蛋吗?後来二毛怕捱打所以离家出走,整幢公寓的人还有学校的人都急得不了,隔天二毛饿得受不了自个儿回家时,大家都高兴得忘记他拿鸭蛋的事,连全世界(邦邦认为)最凶恶的毛妈妈也抱著二毛哭著喊著,儿啊肉啊的亲个不停。
所以,只要离出走一下下,就不用捱骂了。
小小的脑袋得出这个了不得的结论。
就这样决定了,邦邦也要离家出走。下定决心後,小邵邦松了口气,心情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接下来是要解决的问题是,离家出走应该去什麽地方呢?家是不能回去的了。躲在公园的话上次二毛已经做过了。聪明的邦邦知道,再躲到公园很容易被找出来。
圆滚滚的眼睛转了转,忽然落到公寓附近的电动游戏机中心。
小邵邦曾隔著玻璃窗窥视过,里面的都是些很有趣,很大型的电玩,而且进去玩的大人呢。连大人也爱玩,那一定是很好玩了。这地方,邦邦早就想去,只妈妈总是不许。
那麽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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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身体像猫儿般灵巧,轻轻松松便逃过职员的目光,顺利窜进心目中的圣地。
游戏中心烟雾迷漫,放眼都是抽烟喝啤酒骂脏话的男人和逃学的学生。小邵邦置身其中不禁感到困惑徬徨,而那些人看见他那麽小的一个孩子在独自留连,也不禁奇怪地多看两眼。
心头毛毛的小邵邦正不知该怎麽办,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喂,你们两个玩够没有?打弹珠也打了一个下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光会长肌肉,完全不长智商。」冷冷的声音。
「再玩一会好不好?明天再始有得好忙呢。是不是?老大?」温柔地陪笑。
「嗯,有两个别墅装修要动工,都是赶在过节前完成的。」平淡的语气。
咦?这声音……?邵邦从弹珠机後探出脑袋,果然看到那个很讨厌的长发哥哥,很和善的肌肉哥哥,还有天天见面,不多话但看起来很可靠的安泰哥哥。
小邵邦是有礼的孩子,本来想上前叫人,可是回心一想。要是安泰哥哥看到他,回去告诉爸爸的话,那离家出走大计就完了。
小孩儿急得回身就跑,岂料一不小心反而摔了一跤。
「咦?」三人听见声音,探头张望。
「是那小鬼?」长发男子扁扁嘴。
「小朋友你怎会来的?员工哥哥准许你进来麽?」肌肉男上前抱他。
「邦邦,你爸爸呢?」安泰皱眉。
被三个大男人围住的邵邦揉揉摔痛了的地方,眨眨闪著泪花的大眼睛,朝最可恶的长发哥哥叫道:「我不叫小鬼!」
啊?小鬼敢朝他吼?长发男子可乐了。
「明明是个小鬼,还敢不认。哼。小鬼。」斜眼,弯起嘴角,拗气的表情比孩子更孩子。
「我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激动地高叫:「我叫邵邦。绰号小萧邦,英文名字叫BON,小名是邦邦。」
三个大男人看著涨红得像苹果似的小脸,都不禁感到好笑。
「你的名字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啊,还有绰号呢。」
「可不是吗?」小邵邦昂起得意的小脸,骄傲地说:「是妈妈改的。在法文里,BON是『好』的意思,邦邦(bonbon)就是糖果。我妈妈懂好多东西啊。」
任性的男子就是看不惯他的得意劲,故意作弄他说:「你妈妈不要你了!」
「闭嘴!」安泰二人来不及阻止。小孩子的眼睛立红起来,还涌出豆大的泪水。
「你真是!」安泰瞪闯祸的好友一眼,上前抱起邵邦哄道:「乖,不要哭,安哥哥带你打电玩,我们去打恐龙好不好?」
「干吗……人家不过是一时口快。」长发男子抗议。
「今次是你错了。」肌肉男怪责地一瞪,出奇地,竟让任性的男子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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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汽水、雪糕、热狗、巧克力、还有果仁都买回来了。有这麽多好料足够赔偿小鬼的心理创伤了吧。」负荆请罪的男子抱著一大堆零食回来。但小邵邦却把小脸一偏,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