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作者:泠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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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私事可多了去了。比如你勾引我未婚夫,让我现在连门都出不了,出门就要看人同情的眼神和嘲笑的碎嘴。我真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觉得我对萧远一腔痴情错付,甘心为他待字闺中至今。”
“你怎么不说这消息当年就是你放出去的?说你爱萧远爱得肝肠寸断,除了他终生不嫁。现在目的达成了,你倒嫌烦。”
“你真讨厌。”陈花梨嗔怪的剜了他一眼。“你不吃吗?还是你防备我们到了连吃的东西都不肯入口的地步?”
热腾腾的曲奇饼干放在两人中间,景函中午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东西,现在既没心情也没什么胃口。
“萧远喜欢男人,而那个男人偏偏又是我,你只怕成了这世上最开心的人。”
“我哪有什么可开心的,二十六七岁都嫁不出去,可愁死爸爸和爷爷了。”
“你要是不开心,现在怎么说也该冲过来打我两个耳光。”
“还反戴戒指趁机刮花你这张漂亮脸蛋,尖声叫嚷着‘该死的公狐狸精快滚出我家我恨死你了’这种不体面的话?”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陈花梨咯咯直笑,卷发在肩膀处一颠一颠的。“我的天,你是要让我一口气把二叔和爷爷都得罪了吗?”
“你爷爷哪点都好,就是有时候是在是太古板了,不是吗?”
“你怎么不说我二叔,你爸爸,简直痴情到了有病的地步,跟他那万花丛中处处留情的大哥完全不像一妈生的。”
“他那哪里是有病。”景函忍不住嫌恶的皱眉。“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疯子。”陈花梨重复了一遍那个词,笑容变得古怪起来。“是的,他是个疯子。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我家迟早给他毁了。”
“你想要的,我和萧远都会帮你拿到手。”
“感谢我没有棒打鸳鸯?萧远我还稍微信一点,你的话,还是保住自己就够了。”
“你不信,我也就无能为力。”
“我信我信我信。”陈花梨单手托住额角。“你带的那些人,都不是从萧家调的吧。管你做什么,只要不和我来抢东西我就谢天谢地。对付你那变态老爹都够我头疼一阵子了。”
“看来我们目的相同。”景函轻声说。
“利益造就朋友。”看了看时间,陈花梨高高扬起手掌。“我爷爷快醒了,总不能让他看到我和你愉快的谈了这么久。”
那巴掌没落在景函的脸上。景函轻松地钳住她纤细脆弱的手腕,露出进到这里来第一个微笑。笑容一瞬间融化了原本他给人所有类似于冷漠,厌倦,不近人情的情感,反倒真有点像那个陈花梨小时候总在陈正荣那见过的,照片上艳丽华贵的女人。
“我不打女人,也不会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让女人来打我。”
陈老爷子在旁人的搀扶下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陈花梨泪眼朦胧嘴里念念有词地揉着手腕,不时强撑起愤恨恼怒的眼神瞪着坐在一旁走神的景函,一看到陈老爷子进来,立马飞扑进老人的怀里,带着哭腔诉苦。
“爷爷,他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他算哪根葱!”
闻言,景函偏头看向搂着花蝴蝶似的的孙女正好言好语安慰的陈老爷子,嘴角的笑意不知是怜悯还是讥诮。
“小函,花梨怎么着也是你妹妹,一家人哪能这样坏了感情。”
陈老爷子坐定,面上一点不满也没有,慈眉善目笑容和蔼,一开口就跟他打感情牌,好像让他在这枯坐了几个小时的是别人一样。
“哪有妹妹一开口就是 ‘野…种’‘贱…人’‘滚出去’的。”
“花梨。”陈老爷子似乎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转头对着一脸忿忿不平的陈花梨低声喝斥。“你二叔至今未婚,连正房都没有,怎么能说小函是野…种…贱人。”
“他抢了我喜欢的男人!他是个该死的同性恋!想让这种人进我家的门,除非我死了!”
景函像是没见过这么娇蛮任性又不讲理的女人,给了她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
“小函,爷爷知道你不是的。”陈老爷子语重心长循循善诱。“你当年年纪小,是萧远故意带坏你的,现在你长大了,该知道旁人哪有血缘亲,跟他做个了断,回家来,还不好?”
陈花梨听到老爷子这么说,顿时爆发出一阵哭声,一面抹眼泪,一面喊着“爸爸爷爷老糊涂了”冲了出去。
景函完全看不下去这种一团糟的场面了。
“是我勾引萧远的。记得萧远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场宴会吗?后半场你们看不到萧远的时候,他正在我床上。我从十六七岁那会儿就处心积虑要得到萧远,就是因为我心里清楚,谁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孽障!”终于装不下去好长辈的陈老爷子暴呵一声,拐杖直敲地面。“你给家里人添了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你说你知道什么重要,你倒是说,又家族声明和血缘至亲重要吗?为了个外人跟长辈这样犟,看来萧远这个杀父杀亲的混账也没教你些什么好的!”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连陈小姐都知道我和你们不是一家人。我喜欢男人,改不了也不想改。我的亲人只有萧远。我起码没有蠢到为了虚情假意抛弃真正不会放开我的人。”
“你是要气死我吗?我看你和萧远能走多远,等他转头去结婚,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烂货。”
“他真敢结婚,我就敢杀了他。”景函说这句话时包含的血腥意味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陈老爷子,你自己都不把我当一家人看,凭什么要求我来认祖归宗。”
能让他一次次纵容,退让的,只有曾经的萧远。现在,连萧远都无法从他这里换取容忍,别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
“你以为进了这个门还容得下你放肆吗?”
陈老爷子一声令下,一群明显有备而来的保镖就出现在了景函附近。
“把他给我关起来,除非他给我跪下来认错,谁都别放他出去!反了,都给我反了!贱人生的野种还敢跟我呛声,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谁才是长辈了是吧!”
景函带来的人立刻戒备的站起来。
“你看不出来吗?”景函仍旧没让他们动手。“陈华凯,你老了。你实在是太老了,老到不适合再继续掌控一切了。你以为我带的人是从萧远那借来充场面的?你连我背后站着谁都不知道就想动我,你确实是老糊涂了。”
“别以为萧远能护着你一辈子。”
“他护不了我一辈子。”景函可惜似的摇摇头。或许在年轻个十几岁,他根本斗不过陈华凯,但是陈华凯老了,不中用了,陈家大权落在陈正荣手上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我也不用萧家替我铺路。你要是还记得祁三爷,我就替他向你问声好。”
走出去之后,果然看到陈花梨正用热毛巾敷着眼睛,没卸完妆让她一张美人脸看起来有点恐怖。
“有人来接你了,真是讨人嫌。”
“你不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怎么不趁机去沾点便宜,非要跑我面前来演戏。”
“滚滚滚,跟萧远一起死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
☆、57
57
萧远的车子就停在陈家大院外面一点。
北方的二月初还属于寒冬时节,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差不多的。
景函让下边的人坐另一辆车走了,自己则拉开了萧远的车门。
“我约的是陈正荣,出面的却是陈华凯。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大概闹到什么程度了?”
“差不多到了势不两立的程度。”萧远发动车子,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是很上心。“晚上你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去。”
“随便吧。”想了会又补充了句,以表明他真的不是在敷衍。“我都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了,前几次回来还除了你家和墓地哪都没去,你觉得我能知道些什么。”
听到“你家”的时候萧远皱了下眉,却没再多说点什么来纠正这称呼。
“那去华苑。”
景函琢磨着这又是哪家没去过私房菜馆,等到了个看起来眼熟的地方,才想来究竟是哪里。小时候萧远就带他来过许多回,据说是某个和萧家有点交情的人家中女眷开的。只是景函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这儿还不叫华苑。
“那人家道破败,这儿也转手给了别人。”
下了车,在老式胡同里步行时,萧远看他面上带了几分疑惑,便耐心跟他解释。
“这一块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
华苑是套老式的院子改的。不对外经营,只做熟客的生意。景函跟着萧远进去,小时候他还好奇过这里的东西为什么看起来都是半旧不新的木头制品,窗子甚至还像电视剧里那样古色古香。等长大了,识货了才明过来这儿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能落魄到需要把这都卖出去,看来也只能是真困窘到一定程度了。
穿正红色绣牡丹旗袍的女侍领他们去了老地方,奉上来的茶水光是闻就知道肯定不俗。
萧远驾轻就熟的点了几个菜,偏头问景函还有没什么要的。景函顾着萧远的喜好又点了几个就让女侍们下去了。
“陈正荣和陈华凯闹翻了这件事里你没少出力吧。”
“他们找了我这么久的麻烦,我总得有点表示。”
“挑拨离间,还是煽风点火?”
“这两个人本来就貌合心不合。陈华凯不满陈正荣把权好久了,我不过是把陈正荣藏人的地方捅给他。”
“他藏了多少女人?能把陈华凯气成那样?”
“女的四五个,一个比一个像温韶。”萧远抬眼看了下景函,“他那不仅仅是女人,还有男人。据说陈正荣让他们动物一样杂交,生出来的小孩要是不像就送到底下的场子里去。”
“恶心得我都要吐了。”
在祁三爷手底下干了这么些年,从空有野心被逼成现在这样,看场,走货,陷害,逼供,跟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叫板,龌龊下流的事景函见了相当多,就是没哪一件给他这种强烈的反胃感。
夜场里不是没有从小就被卖过来。若是脸长得好看,就从一张白纸耐心j□j,待到年岁稍长,彻底被磨去了独立的棱角驯出一身奴性算学成。这样的人送上地下拍卖会的台子就是价值千金的货物,无一不受人争抢。
“陈华凯气得都要爆血管,回去就把陈正荣的骨灰坛子砸了。两个人大吵一架,陈正荣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气得去底下的场子撒了好大一通气。”
“陈花梨给他找了不少麻烦吧,想把她的好二叔也气到爆血管?”
“不。”萧远神情有点复杂,“她比你更直接。她打算直接做掉陈正荣再伪装成交通事故的样子。”
“最毒妇人心,我算是领教了。”
回想起刚才在陈家,陈花梨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灵活的游走于傻痴情还不断深情错付的骄纵无脑千金小姐和心狠手辣为了夺权蛰伏数年的阴谋家之间。景函不得不相信,他和她之间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
只怕连萧远都是她帮着找来的,就怕他带的人没可靠到能跟她爷爷刚正面。没里面的人帮忙,想要过陈家的门禁还不让陈老爷子知道几乎是不可能。
“她让我问你,好不容易有的亲爹转眼间又成了个死人,恨不恨她。”
“没什么感觉,又不是你死了。他不把我当儿子,我不把他当父亲,能有什么感觉,开心吗。”
“你啊。”听到景函的意思是他要是死了他肯定会难过,萧远无奈的握住他的手。“陈华凯没跟你说什么难听的吧。”
“难听的话我听太多了,不差这几句。”景函直愣愣看进萧远的眼睛里,想要看明白他他接下来全部的反应。“我跟他说,你要是敢结婚,我就敢杀了你。我不是开玩笑或者吓吓他。”
“就只是这样?”说话的时候正好上菜了。萧远毫不作伪的看了回去。“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还是不信任你。”
“别说我要结婚这么大的事,只怕我有一点苗头不对,你都会走得远远的,对不对。阿景,你可以不用这么戒备的,因为现在真正害怕失去的人,是我才对。”
“我尽量。”
晚餐吃得人相当满意。主人换了,厨子却是当年的那位,几道招牌菜完美的复制了童年时期忘不了的美味。虽说至今心境都变了,有些东西可能不会再有了,但单说味觉上的享受还是可以打十分的。
回萧家半山别墅之后,已经好多天没有分开睡的两人去了萧远的卧室。对于景函开始重新习惯睡在自己身边,萧远觉得缺失了那么久的某些部分正在一点点归位。他没有说错,现在这段关系里,真正患得患失的人是他,可以无忧无虑轻身向前的人是景函。这么久以来,进展始终维持在某个临界点。
就像永远无法沸腾的温水。
又或许他们得这样度过一生才能让对方真的相信他是真心的。
不管怎样努力去弥合,有过裂痕的关系都再也回不到最为密不可分的曾经。
第二天清晨,B城地下就像炸开了锅。陈正荣酒后驾车引发连环车祸,自己则在其中不治身亡,连尸身都被压成一滩血肉模糊。陈老爷子受不了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脑溢血引发中风,被送进医院成了废人一个。
照例说这个时候要么该陈家长子陈正兴要么该遗落在外的嫡孙景函出面。
但实际情况是,只知道玩女人靠公司分红过日子的陈正兴被人软禁了起来,连同他只会打牌赌博的大夫人,被独生女陈花梨强制送去了国外养老。
而景函,他正和萧远一同观赏某个国外艺术家的巡回画展,好像死死伤伤,窝里斗得正欢的并不是他这世上仅存的几位血亲,或是他手下的人也没有代表祁三爷的意思在夺权的关头给了陈花梨跟那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翻脸的底气。
“萧远,你把我们的事打开来说,不光为了反驳我曾指责你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更是为了不让我搅进这摊破事。陈花梨这女人抢起东西是真不要命。”
“随你怎么想。”
“你亲手让我连唯一离开你的退路都没了。”
四周无人,萧远低下头温柔地亲他的脸颊。
“我很满意,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