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成灰(多尔衮重生)-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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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尔哈朗道:“让他进来。”
敦达里进屋叩拜:“见过两位贝勒。”
“起来吧。”
敦达里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当他看向德格类时,眼神有一瞬间的异样,但很快埋入心底,而德格类正心不在焉地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到敦达里。
“墨尔根代青贝勒让我来问个话,说明天要不要提早一个时辰出发,争取打个出其不意,把人堵在城里。是否还有其他安排,需不需要他过来一趟?”
济尔哈朗思索了一下道:“就照他说的做吧,让他带兵直接绕过归化,从西面进攻。他就不用过来了,让他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那我就去回话。”
等敦达里走出营帐,德格类朝门的方向横了一眼:“大汗还真够偏心的,连敦达里都给他了。”
“别多嘴了,记住了明天提前一个时辰,你就直接从东面攻进去,争取立个头功。”
敦达里回到多尔衮营帐,向他转述了济尔哈朗的话。
“让我从西面走?济尔哈朗是统帅,他肯定不能冲太前面了,那这是要给德格类机会了。行,反正林丹汗逃得影子都没了,肯定也没什么大功劳可以捞,西面就西面吧。我看德格类这几天还总是臭着一张脸,就让他占点便宜吧。”多尔衮说道。
“估计德格类贝勒还是记挂莽古尔泰贝勒。”敦达里应道。
“也是,那我就乐得清闲,对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济尔哈朗跟你说了很多事呢。”
敦达里答道:“路上遇到了一个旧友,所以耽搁了一下,请贝勒爷恕罪。”
“哦,没事,你去吧。”多尔衮挥手,但当敦达里转身后,目光变得疑惑而深邃。
次日,右翼军抵达归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攻下。抓了俘虏审问,林丹汗已越过了黄河,继续向西边青海逃窜,这一回,他是彻底放弃了家园,对金国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阿济格的左翼军和走在后面的皇太极也相继到了归化。
皇太极到归化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德格类,因为他在进攻归化时,小腿上中了流矢。
“小伤而已,过几天我就能下地了,大汗不用担心。”德格类坐在床上冷淡道。
皇太极的视线从他脚上移到他脸上,担忧道:“我听说一开打你就冲了上去,护军拦都拦不住你。”
“济尔哈朗说我新继任旗主,最好能争功立威。”
“想立功是好事,但整个正蓝旗立功才是你的功劳。你是将军,需要你指挥战场,你一个人在前头杀红了眼,你身后的士兵不都像群没头苍蝇一般。”
德格类冷着脸保持沉默。
“好了,我也不说你了,毕竟这回你的确干得不错,我只是想提醒你,上了战场,要小心一些。”
“多谢大汗关心。”
皇太极望着虽然在道歉却还是硬邦邦的德格类,轻轻叹气:“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五哥。”
提及莽古尔泰德格类神情微变。
“既然还念着五哥,你就更应该好好保重身体,带好正蓝旗。”
“大汗,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皇太极注视了他一会:“好,要是觉得不舒服,就马上传大夫。”
他走出屋子,慢慢地往回走,安达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自从敦达里走后,皇太极也没有让旁人补他的位置,所以身边伺候的就只有安达里了。
皇太极望着前方却目无焦点,只是凭着本能走着,几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他忽然驻足,神情严肃。
安达里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以为他看到了什么。
“安达里,除了你之前说的那些,敦达里还有没有说什么?”皇太极问道。
“没有了,我已将敦达里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您了。”
皇太极沉吟片刻:“你把大夫叫来,给德格类看腿伤的大夫。”说完,他加快了脚步,再也不是慢慢吞吞的。
归化城是明朝赐予的城名,但是这里的人们更愿意称呼它为三娘子城。
以前,草原上从来只有蒙古包,没有城池,是三娘子和俺答汗一起修建了归化城。据说三娘子美丽聪明,能歌善舞又善于骑射,巾帼不让须眉。归化城由一块块青砖垒砌,在青峦叠嶂下,远远望去就是一片青色,所以人们也把它成为“呼和浩特”,也就是“青色的城”。
与这座城齐名的,是南门外的银佛寺。
银佛寺是一座喇嘛庙,而此时多尔衮正站在大雄宝殿中,抬头仰望那尊银佛。
宝相庄严的释迦牟尼真的能普渡苦难的众生吗?
“找了你半天,原来你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皇太极迈入了大殿。
多尔衮回头:“怎能用躲字呢,我事情都做完了,就来看看。”
皇太极站在了多尔衮身边,也抬头向佛像看去。女真人信奉的是萨满教,但对蒙古人信奉的喇嘛教并不排斥,也非常尊重他们的信仰,在发兵前重申了不得毁坏寺庙的军纪。
“走,我们在寺里逛逛。”
正值春末夏初,春花都开谢了,阳光虽耀眼,却还没有那令人难耐的暑热,照在身上暖意融融,漫步在浓密的树荫下,更有一丝清凉。
两人惬意地在庙中散步,不论是这宜人的天气还是战争的胜利,都让他们心情舒畅。
“对敦达里可满意?”皇太极随意一问。
多尔衮侧目:“我敢说不满意吗?”
“那就是不满意了?”
“他伺候了你那么多年,身份也不一样,现在突然换来伺候我,应该是他不满意才对。”
皇太极笑了几声:“他是个极细心聪明的人,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多了。还是……”他拖长了音调,“你怪我让他监视你?”
多尔衮再一次侧目:“你说得好直接。”
皇太极只是微笑不说话,好像真的对这座寺庙很感兴趣,带着多尔衮东转西逛,还进藏经阁看了一圈。而多尔衮一开始无心游玩,猜测着皇太极究竟是何意,他很想问莽古尔泰的侍从是不是他派人杀的,但他既然没有问莽古尔泰的死,那自己也似乎没什么必要问他。想了一会多尔衮也就放下了,心无旁骛地悠闲自在。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藏了点心思,你不说我也不说。
他们瞻仰了佛祖,仔细欣赏了露明柱上的蟠龙木雕,赞叹其工艺之精湛,又观看了壁画,虽然上面讲述的故事,他们并不太了解。庙里的主持和僧侣们起先还不敢出来,后来得知是金国汗王,当即出来拜见,皇太极郑重许诺,会派人保护寺庙和僧侣们的安全。
最后他们在大殿前驻足,阶下的汉白玉石座上站有两座铁狮,昂首挺胸,威武霸气,据说是天启年间制造的。
多尔衮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摸。
“小心碰坏了!”皇太极在他身后大吼一声。
突然被这么一吼,多尔衮吓了一跳,缩回了手,随后发现他是故意的,就回吼了一句:“哪那么容易碰坏,我又不会大力掌!”
皇太极也摸了摸铁狮子的头:“倒是铸得挺威风的。”
“说是空心的,不知道怎么造出来的。”多尔衮在狮子上敲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响声。
皇太极忽然歪着脑袋说:“你摸一下它脚下踩的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多尔衮瞪大了眼睛:“胡说八道!”
“真的!”皇太极说着还摸了摸铁球,“我的好运到手了。”
“那不是都被你摸走了,我还摸什么?”
“它嘴里还有一颗球。”
“我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呢。”多尔衮扭头就走。
皇太极跟了上去:“你把自己绷太紧了。”
他话说得不错,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换做皇太极当年尚未继位时,也是天天绷得紧紧的,活像一只刺猬,时时刻刻提防着。如今他贵为汗王,横扫长城以北,曾经并座的大贝勒都伏在了他脚下,他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但是多尔衮不行,他还有许多许多事没有完成。
受到皇太极愉悦心情的感染,多尔衮也忍不住笑了笑:“你在高兴什么?”
“我也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就是高兴。”皇太极神采飞扬地笑着。
看着皇太极灿烂如骄阳的笑容,微笑也不由自主地挂在了多尔衮嘴边,但他还是极力抿住唇,不让嘴角勾起,继续向前走:“真是受不了你。”
“喂,你怎么可以走在我前面?”皇太极摆出了汗王的架势。
多尔衮回头瞥他一眼,夸张地一弯腰:“请大汗先行,奴才在一边伺候着。”
皇太极大笑,他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几步上前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多尔衮,我的好运就是你的好运,但是只有你开心,我才会开心。”
多尔衮呼吸一滞,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像有磁性一般,一旦吸住了就再也移不开。许久,多尔衮咳嗽了一声:“这样吧,我也有些饿了,我们在这里吃顿饭再走吧。”
皇太极的笑容放大:“好。”
与此同时,一场更大的搏杀悄悄洒下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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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谋乱逆反藏杀机 。。。
皇太极决定不再追击林丹汗;班师回沈阳;按惯例焚毁归化城;只保留了银佛寺;并下令让土默特部的人驻守于此,扩建银佛寺。
胜利的喜悦传遍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唯独不包括德格类。因为他那看似并不严重的腿伤并没有好,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有好好给德格类贝勒医治吗?”皇太极站在德格类床边,质问着大夫。
大夫们垂头跪在一旁,不敢说话。
皇太极不悦道:“我问你们话呢;回话,他的腿伤情况如何,能不能治好?”
一位大夫颤颤巍巍道:“回大汗,德格类贝勒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很深,本来就不容易好,可能是因为从归化回来,路途辛苦,没能好好静养,伤口受到了感染,化了脓。”
“我就问你能不能治好吧,别那么多废话。”
那人再次低下头:“臣等尽力。”
皇太极望着躺在床上,因为高热而昏迷着的德格类,眼里看似担忧,实则有一丝寒意。
回到沈阳后没几天,他就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人也愈见消瘦。
“你们先退下。”
皇太极挥了挥手,坐在了德格类床上,脑中浮现出往日的一些记忆。
少年的德格类和少年的岳托总喜欢跟着自己,听自己讲述着从书里看来的故事,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一个智慧温和的形象,似乎只要跟在身后,未来就是光明的。他们两个虽说辈分上是叔侄,但是亲如兄弟。
皇太极拍了拍德格类的肩膀,轻轻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而在德格类掌管的户部衙门里,也是乱糟糟的,各种文书堆了一桌,来不及处理,和以前井井有条的样子截然不同。
皇太极本来安排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轮流代管户部印章,可他们两个都并不善于处理,而且不喜欢处理户部那种琐碎的事,所以事务积压成了山。虽然他们完全可以把事情丢给下面的承政和启心郎,但他们还是本着认真的态度,一起留在户部做事。
多尔衮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把一份名册似的东西丢在了桌上。他看了看济尔哈朗,后者正在看一本账簿,但是很显然,他根本看不懂,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天让下面的人来给我们讲讲,否则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不如到我府里去喝一杯?”多尔衮再也不想去看那堆还没来得及看的文件。
济尔哈朗也认输地把账簿丢在了一旁,揉了揉眼角:“也好。”
“哎你说,德格类怎会一下病那么重?他在归化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回来的时候没有养好,比如碰到脏东西了什么的,说起来我们的大夫水平也不怎么样。”
“他还能好吗?都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那可就得看他造化了,平日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吗,就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
“说起来……”多尔衮边说,边观察着济尔哈朗的表情,“五哥刚过世没多久,他就倒下了,还真……”
济尔哈朗不知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更加愁眉苦脸。
“我们走吧,别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多尔衮催促道。
“嗯,那就先走吧。”济尔哈朗也如释重负,“我们征察哈尔部回来,又有不少官员要调动,你那里要是忙的话,明天就不用来了,我来应付就行了。”
“我那边没事,都是底下人做的,我只要看一下就行了。”
济尔哈朗感叹道:“你果然是个做事情的人,大汗没有看错你,总是夸你把吏部管得好,我就不行了,大汗说我把刑部管得乱糟糟的。”
“你也别这么说,刑法一事我们向来乱得很,以前都是家主、旗主说了算,哪有什么审案量刑一事。突然冒出来一个刑部,大家都不习惯,你的事情自然是难做的。再说你心太软,这可不是件好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多尔衮府上走去。
长年累月的磨合,济尔哈朗早已忘记曾经是多么厌烦多尔衮,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没有想过,更没有意识到他的态度在发生改变。也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就慢慢开始觉得多尔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