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莫回-倾尽天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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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直截了当地承认。
手臂被公输月移开,直对上一双笑眼。
“翰,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真有那么点儿像昏君。”
“你…”斥责的话被两瓣软唇止住。
皇甫翰的眼猛然睁大,用力挣扎,却无奈公输月的手劲大得惊人,无论怎么施力都逃不过单手的桎梏。
双手交叠,被压制在头顶。
柔软的唇顺着嘴唇向下,轻吻着岩凿般深刻的下巴。
“不要…”皇帝压低的嗓音带着敏感的战栗,让公输月更止不住如火的□。
“你会要的。”
皇甫翰不知怎么的竟生了错觉。
像是有一阵风肆无忌惮地吹进来,刮得耳膜生疼。
他们都没有留太多空间给彼此,在最狭窄的距离里渴求着最炽热的温度。
即使炙热得令人窒息或者熔化所有意志也在所不惜。
“如果给你余地,你还会坚持做这样的选择么?”
和盘龙殿的火热不同。公输旋的小轩里清冷异常。
红木案上燃着一炉熏香。
与公输月相差无几的那双眼目幽幽地凝着案前的一个牌位。
是极简单的牌位,其上却写着不得了的名字——皇甫旬。
这是先皇的名字。
公输璇也不管僭越,伸手去触牌上字。
纤长的手指方及金色的漆便忽像碰到了太尖的刺,蓦地收拢弯曲。
眼底深沉的波浪终无法淹没翻涌的痛楚。
如果,那年你没有接下那一掌,那么一切,会不会…会不会有所不同?
捂着令心发麻发酸的那只手,苦笑着凝眸。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都是天注定,若逆天而行,即使做了正确的选择,又有什么意义?
阴阳相合,这是天命。若偏要悖命,即使没有那一掌,也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天子,却也不能违背天的旨意。
屋外穿廊而过的冷风又提醒他皇甫翰与公输月也是如此。
他不敢去多想,两人相视而笑的眼神里除了默契还有太多其他的东西。
他让公输月不要辜负皇帝。
这一句话中除了忠君爱国外还有多少多余的情愫?
他对公输月说的同时,又想对谁说。是对先皇,还是对那抹顾盼倾国的影子。
这所有的所有,连他自己都不敢想,更不敢承认。
他只知道,公输月对皇上只要有辅佐的忠诚之心,便够了。
那天的话说的太暧昧,暧昧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相信,相信横跨在两人之间的是爱情。
但是,仅是君与臣便真的足够了。
先帝走的那条路,回不了头。
皇帝不能再走,月也不能。
公输璇吁出一口气,吹灭了一明一暗闪烁着的熏香。
轻轻插进香炉里。
空气中强烈的紫檀香,让他再度沉浸到记忆里。
那是一场关于面具,紫檀和江南的梦。
“让你去办的事情办的如何?”
皇帝慵懒疲惫的声音,让缓缓将床幔勾起的小卓子动作一滞。
“回皇上,都已经办妥了。”
皇帝前几天吩咐他找几个信得过的奴才去伺候皇后。
其中的深意大伙儿都心照不宣。
近来,皇上面上还是对萧家如故,事实上却已开始着手铲除萧党。
且动作越发果断不留情面。没有人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如此果决,但清楚内情的人皆知皇甫翰对萧鸿章是想动真格了。
“明个儿,朕要出宫。宫里的事情,你替朕应付。”对这个甘为他舍命的小太监,皇帝一向倚重。
说好明天要和公输月出宫转转,但又不想让两宫的娘娘趁机兴风作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便只有让小卓子支招。
“是。”折□子替皇甫翰披衣,却意外地看到过于清晰的锁骨。
心一紧,越矩的话脱口而出:“皇上这两日消瘦了许多,要保重龙体。”
预想着出宫行程的皇甫翰闻言笑容一僵:“朕知道。”伸手替自己拢了拢有些松垮的领口。
往日的衣服现在穿着竟这么显大。他这个皇帝也算做到头了。
“你随朕一起去趟御书房。”
“嗻。”
他只是想来取司马悦然白天递上的一本奏折。可到了御书房,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了那个普通的檀木盒子上。
虽然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他却有些害怕打开。
他怕里面过于清晰的回忆会让自己喘不过气。
“要奴才来打开么?”小卓子见他摆弄着却不打开,俯□子问。
皇甫翰摇了摇头,终还是亲自开启。
其中躺着两个面娃娃,一张宣纸。
展开细心叠好的画纸。一副手迹稍嫌稚嫩的人物画就此展现。
没有落款,但他太清楚画者是谁。
因为他,曾经靠着这么一点微薄的安慰,熬过整整十年。
两个面娃娃,一新一旧,是属于不同年代的印记,却皆衍生出浓浓的江南情结。
同是皇帝的一场执念。
他摩挲着那个已有些发霉的面疙瘩,试图从那上面找一些当年的影子。
小卓子盯着娃娃。
他对它们绝对不陌生。
多少次,皇帝彻夜未眠,手里拿着,眼里看着,心上念着的都是这两团不起眼的面粉疙瘩。
他不知道原因,但皇帝的专注投入,甚至痴狂,都足以让他嫉妒得发疯。
皇上若能这样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眼,那么即便让他去死也甘愿。
皇甫翰就这这么看着,呆坐了许久。
他全然忘记了初衷,陷落了到江南的泥沼中。
公输月。
暖暖。
不归。
寥寥几个人物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上演的却是纷繁错乱的戏码。
一瞬间复杂,一瞬间明了。
让他不禁迷茫。
所有人都近在眼前。
反倒是他自己一下子离得远了。
他很想把一切都告诉月,他怕月会寻不到暖暖,更怕月会忘了他。
但他最怕的是让月伤心。
失去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已是不幸,若此时再告诉月,暖暖也同样会失去…
这不止是悲剧,更多的是残忍。
他不想对月残忍。
尽管他对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很残忍。但终究他还是不愿对月狠下心。
拿着盒子,兀自走出门。
屋外已真有了隆冬的气息。连风都是冻的。
“皇上!小心着凉!”
身后那个忠心不二的小太监跑着跟上他,拿着披风想为他披上。他也不闻不顾。一心只像去看看那个举世闻名的流水亭。
他总觉得那个亭子很别致,有其他雅阁亭台比不上的风骨。不染纤尘却确实落在俗世。
令人觉着明明置身浊浪滔天的宫中,心却静如止水。那感觉似曾相识,但又忆不起究竟是谁能如此笑看红尘。
难怪,先帝生前也喜欢在这亭子里冥想,常常一待便是一整天。
流水亭下是一年四季都不会冰冻清澈的流水。
眺目远望湖面静如明镜,远处的流云闲鸟,安逸散漫,不用刻意雕凿便自成风景。
皇甫翰竭力远目溺于静谧的景致中。而全然未察觉,在别人眼里,他也是风景。
小卓子尽量不打扰到皇帝,轻轻为皇甫翰披上披风。
眼里是浓浓的爱慕。
他爱此刻气度华贵的皇帝。仰慕得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扰了这道独特的风景。
鹅黄银纱,紫冠流苏,绿石如猫眼,视物如草芥。
一头如檀的黑发,一眸如墨的深讳。
他欣赏这种气度,但他读不懂。不懂所以更欣赏。
74
第 74 章 。。。
沉默了许久的皇帝,突然痴痴笑出声来。摘□侧的玉片放进盒子。
小卓子抬头去看。却见皇帝一扬手便把他视如珍宝的盒子扔进湖里。
没有声音,只激起一阵涟漪。
他不懂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毁了一池静谧的人,会是有着执念的皇帝自己。
“走吧。”皇甫翰回过头像是对自己说。
一步步地走回盘龙殿。
只是…每一步都让他离那个清晰骄傲却无比幸福的暖暖越来越远。
月,对不起。
“吃饭?”公输月一脸莫名地瞅着皇甫翰。
“嗯,吃饭。”皇甫翰走在前头,确定地点了点头。
“你没上早朝就只是为了出宫吃饭?”
“不行么?”皇帝大人停下步子转头瞪着皱着眉头一脸震惊的公输月。
“行是行,不过…”
皇甫翰没空搭理他,选了一家看得顺眼的酒楼,抬步走进去。
“二位客官里边请,看您俩的打扮是要去二楼雅座吧!”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公输月刚想开口,却被皇甫翰抢了先:“不,我们坐一楼。”
随便挑了张空位坐下。
小二张罗着为他们点菜,皇甫翰也不问公输月的意见,便点下了烤鸭,芦蒿。
公输月一愣,随即加了几个菜和一汤。
皇甫翰百无聊赖地看堂里穿着粗布短衣的男人们边喝酒边谈天。
目光来回扫视着各色的人,终落在角落中分别穿着青色长衫和白色纱衣的两个男子身上。
两人衣着普通,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不俗的贵气。说不定也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易了装出来游玩。
不过最让皇甫翰在意的是,那两个人竟也都直愣愣地盯着他和月。
月的吸引力他是清楚的,可旁人最多也只敢偷偷摸摸瞄两眼。这桌人怎么这样大胆?
正在皇帝心里犯嘀咕的时候,穿着青衫的男人突然站起身向他们这桌走来。
穿白衣的公子皱了皱眉拉住同伴的袖子却被甩开。
公输月起身挡在皇甫翰跟前,生人勿近的眼神却仍没止住男人的动作。
相反,男人在看到他颈间的玉石时双眸一紧,伸手便想要摘下。
公输月躲开,反手便是无意识的一掌。
男人脸色稍变正准备受下那一掌,身体却突然被拉开。
公输月冷眼看着相貌平平武功却不俗的白衣人甩袖化解了那掌,眼神如毒地回望他。
皇甫翰越过对峙的两人,望着站在一旁的青衫男子。朦胧的熟悉感蒙在心头。
但那张过于平凡的脸却实在陌生。
男人不看他,只呆呆地望着月脖子上的那块扳指。
“月。”皇甫翰出声制止一触即发的争斗。
堂里的人也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看他们这一桌。
“不…”青衫的男人拉了拉白衣人的衣袖想要喊什么又止在口中:“是我先想拿这位公子的佩玉,人家动手,也不能怪他。”
白衣人回头看了一眼他,收了架势冷哼一声便侧了身子。
“恕在下唐突问一句,公子的扳指打哪来?”青衫人这次还算懂礼没想明抢,隔了些距离盯着那玉。
这是暖暖的石头,莫非这人和暖暖有关?
公输月虽对这无礼之徒没什么好感 ,但想到或许能知道暖暖的消息,还是耐着性子答:“是垂髫之交所赠。”
青衣人还想继续问却被一旁的白衣男子止住:“今天怎么对玉器有了兴趣?你若要,千件万件我都买给你,何必在乎这么一块破石头。”
公输月闻言倒不怒,浅笑着道:“这位兄台说得有理。在下的这块‘破石头’哪值得阁下这么挂心。方才若不是幸运,挨了一掌,岂不冤枉?”
青衫人知道公输月看出他对这块石头特别在意,也听得出这番话里的尖刺。
但也只是温和地朝着公输月一笑,道了一声打扰便兀自离开。
白衣人也紧跟其后。
“二位爷,还没给钱呢!”小二见他们不结帐便走,着急地想要追上去。还没走几步,手里便被扔进一锭金子。
顿时惊喜交加。
满堂人多数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黄金,皆惊叫起来。
这两个人,不是凡人。
“上菜咯!”心情大好的小二这一嗓子,让仍沉思的皇甫翰猛然惊醒。
那起筷子才发现对面的公输月也在发呆。
一下子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刚刚那两个人身上。
虽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但这种熟悉感是不会骗人的。可究竟会是谁?
出了酒家,本该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可皇帝此行似乎有特别的打算。拉着公输月多次驻足于街道两侧,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前。
又多次失望的离开。
“翰,你在找什么?”公输月忍不住地问他。
皇甫翰没有回答,仍旧拉着某人的手一家家地找。
终于在一家卖玉器的摊前满意地停下来。
“这个,怎么卖?”
拿着用红线编起的红绳向正在整理摊上物品的小贩问。
“一文钱十条。”小贩正忙着,也没空招呼小生意。
皇甫翰拿出随身携的碎银子,放在摊上。
兀自挑了一条。
“爷您给的银子,小店可找不开。”
“剩下的打赏。”皇甫翰转身也不去管小贩的感恩戴德。
快步走离闹市。
他拿起一片铜钱,仔细地穿好。
比着公输月的脖子,露出浅淡的一笑:“刚刚好。”
“翰?”
公输月不明白此举的意思,疑惑地捉住停留在脖子上冰凉的手指:“你做什么?”
冬日极冷,可皇帝穿的不少,按道理是不会这样冰凉的。
“你…”
皇甫翰直视着那一双浮起疑虑的眸子,缩回手,假装轻松地说:“喏,我赏你一枚祥云铜钱。这么多年也只出了两枚,高兴吧。”
公输月越发觉得奇怪,他伸手抓住想要快步往前的皇帝:“翰,你怎么了?”
皇帝沉默着。
在公输月手掌里的腕子却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心下涌起难以言喻的不祥感。他讨厌这种感觉。
因而皇帝越是想要抽开手,他就愈加用力地抓住。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翰。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手这么冰?”
不是咄咄逼人,只是担心的询问。却让那只轮廓分明的手腕猛地抖了一下。迅速地抽离。
“公输月…”
皇甫翰俊美的五官此时皆埋在阴影里,公输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时间忧虑更甚。
等着皇帝开口,却闻得低沉着嗓音的一句:“我们回宫。”
皇帝没有犹豫直走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