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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江山此夜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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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文渊没脸没皮地笑道:“公子你想,若让安宁兄弟拉着在下使一招水上漂的功夫,在下再吟一首脍炙人口的前人佳作,才是真风雅。”
  陈子烁无言,无奈道:“随你们闹,横竖别把面子里子都丢了就好。”
  “谢公子。”贺文渊笑着作揖道。
  顾元戎无奈,只得默默上了随身带着的护腕,收住广袖的袖口,又将面具在脸上系好。随即转身左手扯住贺文渊的衣襟,脚下发力,使出一招水上漂的轻身功夫,向那戏台上掠去。
  顾元戎今日穿一袭艾绿色鹊折枝的绫罗衣衫,外披绞银丝松柏绿万字边的薄纱衣,因未满弱冠,又是平常衣衫,所以并未戴冠,只是用簪子束了发,留了碎发在额前。加之长身玉立,身姿轻盈,在水上几起几落,当真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样。
  而那贺文渊被顾元戎提口袋一样夹在一侧,背对戏台,袖口乱飞,脚下擦着水面,靴面都湿了,很有些狼狈。他却显得很从容,一路抑扬顿挫地吟诵着李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因着顾元戎中途在回廊边一翻身,自仆从那里取了轻剑,这首二十四句的《侠客行》刚好能吟完。最后一个的“经”字音落时,二人恰在台上站定。
  顾元戎一转身,收剑与臂侧,抱拳行礼,朗声道:“登州顾安宁,《兰陵王破阵曲》。”
  坐在雅座上的陈子烁看着这一串动作,一时觉得无比好笑,好笑之后,偏又有那么一分惊艳。
  这一刻,他突然后悔给顾元戎赐婚了。

  第二十二章

  兰陵王高肃,字长恭,北齐文襄帝高澄第四子,传闻他才武而面美,常著假面以对敌。尝击周师金墉城下,勇冠三军,齐人壮之,为此舞以效其指麾击刺之容,谓之《兰陵王入阵曲》。
  《兰陵王入阵曲》一曲若要认真演奏,用到的乐器是极为繁复的,今日贺文渊与顾元戎二人却只用了一张三尺的大鼓和一张绿绮琴,故而曲子的很多地方都要两人——特别是贺文渊自行发挥。
  贺文渊广袖一挥,席地而坐,绿绮琴便放在膝上,右手一拂,宫商角徵羽,一派魏晋名士风范。
  他冲顾元戎点了点头。
  顾元戎站在一尺多高的大鼓背后,也点点头。
  贺文渊弹下第一个音,顾元戎一翻身,双脚落在鼓上,不轻不重,恰让皮鼓随着那琴音发出沉沉的一声“嗒”。
  琴音起,剑舞起,鼓声也随着而起。
  琴音清冽,鼓声刚劲,剑破虚空之声满含杀气。
  观看之人在霎时间就如同看见了战场之上的金戈铁马、铁蹄破冰,而有一位年少俊美的将军正从远处策马奔来,马蹄踏在沙场之上,溅起一朵血花,他挥舞长剑,剑指之处,敌军倒下,己军欢呼,士气高涨。
  他杀伐果敢,他冷酷无情,他战无不胜。
  敌人看见他如厉鬼一般的面具,就像看见了阎王的朱笔,无需一战,已然丧胆。
  曲中的兰陵王挥剑征战,鼓上的青年剑光粼粼。
  他剑走若游龙,身姿如惊鸿,动时矫如脱兔,静时稳如处子,衣袂纷飞间透露出的,既有斩敌于马下的杀气,也有煮酒论诗的君子之意。他像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他也像是个酒翻罗裙的公子。
  他们从他纷飞起落的衣袂间,隐隐约约地看见了那个千百年前俊美如谪仙、狠绝若修罗的王侯,等着他脱下面具,含笑回首,便带走这世间所有的美丽。
  陈子烁端一杯上佳的桂花酿放在唇边,静静看着远处的表演,一动未动。
  顾元戎收剑。
  陈子烁一口饮尽杯中酒。
  “见笑。”顾元戎从鼓上跳下来,平复了一下呼吸,冲着四周抱拳行礼后,朗声道。
  贺文渊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古琴放在鼓面上,而后转过身来,拍拍顾元戎的肩膀,微笑道:“好啦安宁兄弟,咱们表演完了,便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顾元戎无奈道:“贺大人。”不要闹。
  贺文渊摇头晃脑地说道:“在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难得体会几次武人的轻身功夫,当真难忘啊。”
  顾元戎无言以对,只得将手中的软剑也搁在鼓上,面具却未卸,而后转过身来,又像方才似的,提麻袋一样抓着贺文渊,纵身往陈子烁处掠去。
  却有一人忽然掠身在水面之上,右手做鹰爪状,直向顾元戎脸上的面具抓去。
  顾元戎几近本能地一侧脸,躲了过去。
  那人却不愿就此罢休,接二连三,招招都向顾元戎脸上的面具击去,顾元戎手里还提着一个贺文渊。这贺文渊虽只是个白面书生,却也有百十斤重,个子又高,很是碍事,故而顾元戎一时难以脱身,二人就此在一院子文人墨客面前纠缠不休。
  这来袭之人面目普通,出手却老辣,顾元戎又挡了几招之后,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以余光打量了陈子烁处一眼。
  顾元戎因为习武的缘故,五感较之常人都要灵敏许多,如何看不出他这一眼的意思。顾元戎心知这人真正想做的,怕是暴露皇帝的身份,这本没什么可怕,但陈子烁今日多带人手不多,一会儿回宫的路上若被人盯上就麻烦了。
  故而他想了一想,提着贺文渊一转身,掠上墙头。
  “主人家,抱歉了。”顾元戎在墙头上大声说了这一句之后,便拉着贺文渊纵身而出,那偷袭之人也跟着追了过去。
  一个小内侍匆匆跑进陈子烁端坐的雅座之中,俯下身子,极为恭敬地在陈子烁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陈子烁静静听着,片刻之后,小内侍说完,站直身子,陈子烁则哼了一声,冷笑道:“朕这个堂哥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留了,拉拢京中文士不说,竟然还敢派人使阴招威胁朕了。”
  小内侍机灵地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孙景致。”陈子烁冷笑着喊道。
  “奴婢在。”孙景致在帷幔后面轻声应道。
  陈子烁一拍食案,站起身来,一边儿往帷幔外走去,一边儿道:“摆驾回宫!”
  “诺。”
  却说顾元戎这一边儿,那容貌平凡的挑衅之人追了两人不过两三里,在一个僻静的灌木林边儿,忽然转身向着反方向掠走了。顾元戎也随即停下了脚步,一时不知要不要去追。
  贺文渊在一旁理了理衣襟,拍拍顾元戎的肩,笑道:“安宁侯,面具可以取下来了。”
  顾元戎愣了一下,解开缎带,将白玉面具从脸上取了下来。
  贺文渊一呆,笑道:“安宁侯这容貌气质,真有几分书上说得那兰陵王‘风调开爽,器彩韶澈’的风范。”
  “贺大人莫要取笑。”顾元戎无奈道。
  贺文渊笑了两声,道:“安宁侯莫要妄自菲薄。唔……我们二人莫要耽误功夫,去和陛下汇合回宫吧。”
  顾元戎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而后有些迟疑地问道:“此次的事情,到底……?”
  贺文渊道:“此次的赏菊会虽记名于几个京中文士,但真正的主使却是宣北王。盖因这几个文士都十分仰慕宣北王的才华,听说宣北王想要在京中一论诗才,十分高兴,又闻宣北王害怕自己在京中办赏菊会的事情被陛下猜忌,便招揽了差事,将办赏菊会归在自己名下。”
  贺文渊边走边继续说:“其实这宣北王办赏菊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收买京中的文人墨客,为自己收买笔杆子,来日就算犯上作乱,这些文人帮他一改文字,就成了他占着道义。”
  顾元戎不说话。
  贺文渊笑了一声,笑声凉凉的,“至于为什么有人非来掀你的面具,意思就更简单了。宣北王这是告诉陛下,别藏着了,就算戴了面具,他也早把我们认出来了。”
  顾元戎脚步一顿,迟疑道:“……宣北王这是要和陛下撕破脸皮?”
  “唉!反正这事儿横竖要在腊月里太后庆生前后出。毕竟他们这些藩王很难得到这么一次进京的机会。”贺文渊笑道,“你我这些陛下的心腹,可要多辛劳辛劳了。”
  “大多还是要靠贺大人你们呢。”顾元戎寒暄道。
  “安宁侯又把自己说轻贱了。”贺文渊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安宁侯这几日也确实不必紧张,先忙着府里的事情,把娇妻娶回家再说。”
  他说得太直白,不和平日里的礼教,纵使顾元戎不喜欢肖家三小姐,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幸而他一抬头看见了去西郊时坐得那两辆马车,这才找到给自己解围方法。
  他拉拉贺文渊的袖子,道:“贺大人你看,陛下的车驾就在前面,快几步吧。”
  贺文渊呵呵笑了几声,见好就收,不再逗他。
  那驾车的马夫看见二人,立即禀报了陈子烁,而后便停了车。两个人忙上前给陈子烁告罪,陈子烁随意“嗯”了一声,“上来吧。”
  声音阴沉沉的,想是因为宣北王的事情,心情并不是太好。
  贺文渊和顾元戎二人听了他这声音,心里都难免有些揣揣难安,但君命不可违抗,两人还是齐声答道:“诺。”
  车夫先拉了贺文渊上车,顾元戎随后自己登了上去。
  车内,陈子烁正斜靠着车壁,闭着眼睛养神。
  “陛下。”贺文渊收敛了先前的玩笑神态,在车门处恭敬地喊道。顾元戎站在他身后,也是垂着眉眼,大气都不出一声。
  陈子烁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懒洋洋地说道:“自己坐。”
  “诺。”
  马车重新晃动起来。
  车子走了一段距离,陈子烁微微睁眼,就见贺文渊坐在自己一尺远处,顾元戎却坐到中间那一段去了。见状,陈子烁皱了眉头,用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方式微笑道:“安宁侯,朕是洪水猛兽吗?”
  “臣不敢。臣有罪。”顾元戎不知自己这样做低伏小,把身份摆到最低,又是哪里惹到了皇帝陛下,但道歉总是没错的,故而垂着眉眼道。
  “那就挨着朕坐。”陈子烁命令道。
  “诺。”顾元戎应了一声,挪到与贺文渊相对的位置上去了。
  陈子烁还是觉得不太满意,但想了一想,没有再说什么。
  今日看见顾元戎那登台舞剑的意气风发之前,陈子烁以为他已经是一只驯化好了的猫,对着自己这个主人,总是毫无防备地展露着肚皮,努力讨好,若是挨打受罚了,不管是有根据的、没根据的,只要主人给了安抚和吃食,便不会记恨。
  今日看到之后,才知道顾元戎是只收起爪子和獠牙的猛兽,虽被驯化,不敢伤害主人,但连心里怕都竖着一层尖尖的刺,你待他不好,他念着你是主人不与你辩驳,也不冲你使凶,但心里记着你的仇——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他心里一定是记着仇的。
  但知晓了顾元戎的野性之后,陈子烁反而觉得自己对他有了从前没有的兴趣……
  陈子烁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三章

  大魏元熙六年的十月初七,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而安宁侯顾元戎,于这一日娶了大理寺卿肖裕的三女儿肖蔷。
  这场婚事的排场自然是够大,先几日送去肖府的聘礼贵重,十月初七当日抬往侯府的嫁妆也好看,即使谈不上十里红妆,却也说得上是厚重,其中还有淑妃的添妆,虽说这添妆也就一副贵重的面首并十几样首饰、小玩意,但讲起来就是不一样。
  安宁侯府里只摆了十八桌宴席,但能入席的都是些官宦王侯,宴席之上的酒是上好的枣集酒,菜也是特意请的咸安第一楼的主厨做的拿手菜。
  顾元戎性子极好的一桌一桌敬酒,虽然他酒量好,但也不能叫新郎官喝醉了,故而冯有昕作为顾元戎在咸安城里唯一的好友,接下了挡酒的差事。冯有昕也不自己托大逞英雄,又拉了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期门校尉高未离一起。
  这高未离也才二十三,人高马大,神采奕奕,年前才走马上任,故而顾元戎也没见过。酒宴之上点头一笑,就是顾元戎印象中二人第一次相见。
  天色已晚,微醺的顾元戎终于脱身出来,在仆从的带领之下,入了新房之中。
  肖蔷乖乖的坐在卧榻边儿上,可爱乖巧,纵身穿大红嫁衣,头罩大红喜帕,身戴环佩叮当,也依旧像是个在玩过家家的娃娃。
  顾元戎依礼挑开肖蔷的喜帕,又与这她喝过合卺酒,一应仆人才下去。
  顾元戎站在榻边看着肖蔷,肖蔷低头看着地。
  少女的眉目长得很漂亮,只是十五岁的小女孩还没有张开,风情流露不出来,假以时日,定是倾城美人。
  奈何美人再是倾城,顾元戎也不喜欢。
  “我去屏风外的躺椅上睡。”他垂下眉眼,淡淡地说道,“对不起,君命难违,恐怕要误你终身了。”
  肖蔷微微抖了一下,一旁的顾元戎已打开衣柜,翻出一床锦被。
  少女十分踌躇地说道:“其实……侯爷也不必如此说。我……我也不喜欢侯爷,我另有自己心爱之人。”
  顾元戎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苦笑道:“那我们还算得上是天涯沦落人喽?”
  肖蔷抿了嘴,偷偷打量着顾元戎,直到他转到屏风那头铺棉被,只剩下一个烛光中的倒影,肖蔷才鼓足了勇气问道:“侯爷也有喜欢的人吗?”
  顾元戎有些好笑地道:“你倒是不怕生。”
  肖蔷微微歪了头,放开了些,她依旧有些好奇自己问出的那个问题,故而又开口道:“侯爷又不凶,我当然不怕侯爷。唔……侯爷喜欢谁呢?陛下吗?”
  顾元戎皱了眉头,“怎么这么说?”
  “韦辨他和我说过些许陛下和侯爷的事情。”肖蔷说话时,手中捏着帕子在揉,说道“韦辨”二字时,显得有些委屈,“他说得不好听,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他们那些读书人总装得清高,其实傻乎乎的。唔……不过陛下给你赐婚,不是好男人,不值得你喜欢。”
  “别听他们瞎说,我怎敢动那样的心思。不过那个叫韦辨的,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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