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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江山此夜寒-第40部分

小说: 江山此夜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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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方走了一步便被陈子烁叫住了:“慢着。”
  那两人只好又停下来,顾元戎躬身道:“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两日后元戎便要开拔去边州,准备开始我大魏与维丹这事关生死的最后一战了吧?”陈子烁一边儿坐起身子,一边儿慵懒地说道。
  顾元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正是。”
  陈子烁轻笑一声,望向被糊了纸的雕花木窗切割成一块块的晨光,漫不经心地笑道:“若是此次大胜,元戎可要把心完完整整地交在朕手上,不许再推三阻四,与朕玩些虚虚实实的假话假意。”
  顾元戎这些年早已学乖了,心里虽对陈子烁这霸道好笑的要求不屑一顾,面上却装的好好的,格外的温顺,他微微抿了一下唇,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诺。”
  陈子烁这才彻底满意了,挥挥手让他出去。
  皇帝的寝宫虽是后宫最临近前庭的一处,到底门还开在后宫里,顾元戎出入多有不便,很容易招至没有意义的流言蜚语,故而孙景致也没叫其它小内侍,只身一人带着顾元戎走通向前庭最近的一条路,悄无声息。
  宫中本也就很寂静,只有宫人扫地洒水的声音,且只有声音远远地传来,并不见人,故而那歌声合着琵琶突然划破长空时,在顾元戎耳中就显得格外的清晰,那歌是一首乐府曲,词更有名,是《诗经》里的《邶风。绿衣》一词。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孙景致也被这歌声惊了一下,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看了一眼歌声传来的地方,而他去看时,顾元戎已然驻足远眺。
  何人歌唱其实并不难寻到,因为那人正抱着琵琶坐在御宇宫最高的紫台阁顶层的栏杆外面,两脚垂在半空中,顾元戎也不知他是谁,又是怎么进了那上了锁的阁子。
  他一身白衣,怀中一把木色嵌金丝的琵琶,乌黑的长发散着,与衣袂、衣摆一同迎风飞舞,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顾元戎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这是?”
  “回侯爷的话,那是朱鹮公子,他前两年便得了失心疯,陛下念着旧恩,并未将之逐出宫去,而是依旧按旧日的供例养着,只是在后宫圈里一处院子,并不许朱鹮公子出去,免得惊了宫中贵人,或是误伤他人。也不知今日是哪个宫人,竟敢如此大意,将他放了出来。”孙景致听顾元戎提问,连忙回答道。
  顾元戎虽在知道朱鹮与陈子路的事情后,便对朱鹮有些私下里的看法,但听了孙景致这般凉薄却好似带着多大荣宠恩惠的一席话,心中还是免不了一寒。
  但他只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那厢孙景致见到有个小内侍急匆匆走了过来,便对顾元戎恭敬地说道:“张小衡是奴婢的徒弟,自来稳妥可靠,也不爱嚼些舌根,侯爷可否通个情,且叫小衡为侯爷领路。奴婢且去后宫里看一眼,那朱鹮公子到底是男色,皇后娘娘那里并不好管,可这些蠢笨的奴才若没人看着,便做不好事情,一会儿朱鹮公子惊了圣驾,奴婢着实不好交代。”
  顾元戎点头道:“公公忙去吧,我不过走些许路途,并不碍事。”
  孙景致感恩戴德地谢了顾元戎几句,又拽过已经颇有几分他的精明气的张小衡,叫他好生带着顾元戎,待张小衡恭敬地引着顾元戎继续向前走了,这才匆匆忙忙地向后宫深处走去。
  孙景致走了不过片刻,顾元戎也才刚过了一个背对紫台阁的拐角,便听得远处一声洒扫宫女的惊呼,顾元戎一回头,便见那一抹白衣自紫台阁上飘飘落下。
  风中轻轻消散了一句唱词,道:
  “所得非所思,所失非所知,盈盈泪千斛,难买早先知。”
  血染白衣,琵琶碎……
  ……
  大漠的风沙日复一日的吹着,将边关吹出一片暗黄深棕的色彩,连酒坊大红的旗帜,也在一日又一日的沙尘烈日中失去的原本艳丽的颜色。
  高大壮实的男子挑开厚厚的旧棉布门帘,闪身进了酒坊,而后便将隔绝风沙的帘子放下,抖抖身上染着的沙尘,这才走到酒馆最里面的一处破旧的桌边坐下,大声对尾随在他身后,满面谄媚的店小二喝道:“小二,来一壶烧刀子,一碗牛肉面!”
  “诶——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对这样洪亮粗犷的嗓门浑不在意,一抖搭在肩膀上的汗巾,一路向着半人多高、两个成年男子怀抱粗的酒坛走去,一边儿抄起一个粗陶酒壶,一边儿大声冲厨房喊道,“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哎——!”
  而后将那满满一大壶烧刀子和两个粗糙的陶土酒碗顿在了那汉子的面前。
  漫漫的沙海与广阔的戈壁草原边,多的是这样的酒坊,用着粗陶的酒坛、酒壶、酒碗、碗盘,有着半榻的房子、咯吱作响却干燥干净的桌椅、已然褪色的旗帜和门帘,还有大壶的酒和大碗的面,粗糙、陈旧、实在。
  这里也多的是如同正在喝酒的这个男人一样的边塞汉子,他们是汉人,却像关外的游牧民族一样粗壮高大,黝黑结实的筋肉裹在粗布的短打衣裳下面,硬的可以和铁一比高下,他们的面容被风沙磋磨的粗粝,被烈日晒得黑亮,他们的眼眸也是黑亮的,嗓门则洪亮的可以震聋坐在身边的人。
  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也很这个汉子一样,有一把裹在粗布里的弯刀,以及一个小小的包裹,甚至和他一样,右脸上有硕大一个刀疤,这样的男人大多是跑商队做生意的,他们的眼眸比起那些憨厚的庄稼汉会更凌厉精明一些,算是见过血的真汉子,且相对的很有钱。
  不过这个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面的汉子,又和那些边塞汉子不太一样,他曾经做过高官公子、叛逆幺儿,有一身细嫩皮肉,也曾经骑过大魏军马,穿过大魏玄赤两色的戎装,他做过将军,贬过官,喜欢过不能喜欢的人,当过叛国贼,还做过刺客,他的脸面叫许多大魏大将看见了,都能惊他们一跳。
  他叫高未离。
  吃过面,喝干净酒,高未离自怀中摸出些许铜板,便呼喝了那店小二来结账,又多给了他十几枚,算作赏钱,而后笑着问道:“我方自关外回来,一入关便听闻大将军要带兵来边关,据说是要歼灭那维丹狗鞑子,可是真的?”
  那店小二笑眯眯地收了赏钱,颇为愉悦,故而十分高兴恭敬地答了高未离的问话:“可不是真的,早就自京中便开拔啦,小的听过往的客人闲聊说了,先头部队约莫还有五六天便要到咱们这关州城来啦。”
  高未离点了点头,提起包裹和弯刀,转身向店外走去,那店小二高高兴兴地一直将他送到了店门口,又说了一句:“客官慢走!”
  高未离随意地应了一声,那店小二才转身进去。
  高未离站在被狂风铺了一层细沙的街道上,轻轻叹了口气,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手在腕子上轻轻一转,这才提起脚来,向着那卖马的马市走去,准备买匹好马,再买些干粮,而后便出关。
  他待在维丹军中,做了四年叛国贼,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薄敬和纳古斯。贝格,一年前刺杀薄敬失败后,他便带着重伤艰难地辗转逃回大魏,一年来一直徘徊与谷州、关州一线的边境,从未回过中原,他一边儿用尽法子赚些糊口的钱,一边儿打听了些许京中和高家的消息,对薄敬与纳古斯。贝格的恨,也一日日浓烈了起来。
  他已然一生尽毁,高家也已家破人亡,高未离再没什么追求,只一股劲力不住徘徊在胸腹间,让他希望能凭着一己之力,报仇雪恨。
  此番他策划许久,决定趁着两国交战的混乱中,借机手刃薄敬与纳古斯。贝格两个仇人,提回二人的脑袋为祭。
  “血债血偿。”高未离捏捏弯刀,低声一字一字咬牙道。

  第五十七章

  大魏军队此次并非从一个关口一涌而出,而是分为五部,各自从边境的五座关口出兵,只顾元戎定下时间,要求他们哪一日必须出兵罢了,顾元戎自己则从谷州城中出关,身处大后方,只排兵布阵,几乎不上场冲杀。
  大魏元熙十五年六月十一日晚间,顾元戎部下各部将领早已出兵,到达位置的战报都纷纷送入顾元戎的大将军营帐之中,约莫此刻已与维丹士兵短兵相接,顾元戎一直到子时过也未曾睡下,一直等着各位将军的后续军报送达,生怕有些许闪失,这些领兵的将领中,有与他宛如兄弟的冯有昕,也有与他如同师徒的杨松庭,哪个出了点丁事故,都能剜得顾元戎心肝疼痛。
  燕婴并未随同诸位将军出征,而是担当了守卫后方、保卫大将军安全的职责,故而顾元戎不睡,他也不敢睡,两个人点灯熬油地呆在大将军军帐中,顾元戎在看沙盘,他便窝在一边儿看书,似乎对那行军布阵全然不敢兴趣。
  丑时将到之时,燕婴放下书,打了一个浅浅的呵欠,顾元戎见了,柔声道:“燕婴,你若困了,便先去歇息去吧。”
  燕婴连忙摇头笑道:“末将不困,末将先去看看那些站岗执勤的将士,一会儿还回来陪着大将军。”
  说着他站起身来,右手中指微微一哆嗦,燕婴又勾勾嘴角,继续笑道:“倒是末将有些饿了,想去搜搜火头军的干粮,将军可不要怪罪末将。”
  “就你能说。”顾元戎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在青铜马上摩挲一下,笑道,“到底是年轻能吃的时候,我还能饿着你不成,想吃什么便自己去张罗,只一点儿,你莫要打扰了那些火头军军士休息便是。”
  “末将晓得。”燕婴道,说罢,退出了顾元戎的营帐。
  半个时辰以后,燕婴端着热腾腾的白粥和几个小菜回来了,那粥用一个极大的白瓷汤钵装着,边儿上还有两个小碗。燕婴将粥放在顾元戎营帐中的书几上,抬头对顾元戎笑道:“将军陪末将吃些吧,一个人吃怪没有味道的。”
  顾元戎知道燕婴是在劝自己吃些东西,倒也没有扭捏,只在书几后坐了,笑道:“难为你有心,多谢了。”
  “将军客气了。”燕婴说着,端起一旁的白瓷小碗,盛了一碗粥,放在顾元戎面前,递了一双竹筷子过去,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在顾元戎对面坐了。
  顾元戎端起碗时,燕婴的眼瞳微微一颤,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自己也端起碗来,迅速地吃了一口……
  “啪——”
  手一抖,薄瓷的碗磕在书几的边沿上,又滚落在地,顷刻碎成一地瓷片,顾元戎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对面一瞬间就流了满面血的青年军官,右手则死死捂着自己的口鼻,奈何如此也止不住发乌的血液不断涌出,而视线也在随着那流逝的血液不断模糊。
  站在军帐外的大将军卫兵听闻声响,连忙掀了帘子进来,却只见顾元戎与燕婴二人软倒在地微微抽搐,身上到处是血,吓得那年纪尚幼的小兵大叫一声:“大将军!”
  幸而他还没昏了头脑,叫完之后,一面飞速地扑过来,扶起顾元戎揽在怀中,抓开顾元戎捂住口鼻的手,免得叫那鲜血倒灌进肺里,一面大喊:“快来人!快叫军医,有刺客!!”
  小兵的声音方落下,冲入军帐内的却不是大将军卫队中的亲兵,而是两个穿着维丹服饰的精瘦汉子,为首一人满含杀气的目光四处一扫,冲着帐中的三人便扑了过来。
  燕婴模模糊糊地眼眸猛地瞪大,立时便被怒气充满了,奈何身上无力,动弹不得,而那进入军帐的小兵武艺并不十分精湛,或许战场上杀敌绰绰有余,对付这千挑万选出来的刺客却有些无力,两下便被掀翻在地上,后面一人伸手一抹,便将小兵的咽喉切透了。
  两个大摇大摆的刺客轻笑一声,扭过头来,看向书几边儿软着的二人,如同看向案板上的鱼肉,而后抖了抖刀子,走了过来。
  “混——蛋——!!”燕婴嘶吼一声,努力一撑身子,将顾元戎护在了身子底下。
  ……
  “噗——”
  血花溅起,染红了高未离略显狰狞的脸庞,他伸手随意一抹,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昏黄的烛光中,有人卧在屏风后的卧榻上,另有一名侍女端着乌木托盘和一只药碗站在榻边劝卧床的病人吃药,二人的身影都被烛光投在了屏风之上。
  高未离挑起嘴角,冷笑一声。
  “谁在外面?又是谁允许你们随意进入先生的营帐的?都活腻了不成!”那年少的侍女用维丹语轻喝道,声音娇俏可人。
  高未离并不答话,而是疾走两步,一脚踹开了那整幅的苏绣屏风。
  小侍女被屏风砸了个正着,踉跄两步,与屏风一并摔在了卧榻边儿上,半边身子被屏风沉重的梨花木砸的生疼,她虽是个侍女却一直养得像个贵族小姐,很有些娇气,立时便被这疼痛激怒了,愤怒地转过身子,却见到的是高未离被烛光照耀地宛如鬼魅的脸,登时抑制不住地尖叫了出来。
  高未离却懒得理她这尖叫,如今大魏军队攻势越发凶猛,维丹已然方寸大乱,守卫薄敬的士兵又全数被高未离所杀,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故而高未离不慌不忙地踏过屏风,弯腰用弯刀一刀切断了小侍女的脖颈。
  然后他抬起头,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向坐在床榻上咳得撕心裂肺的人。
  许久不曾见过阳光的文弱书生苍白无力,昔日的放荡不羁也被伤痛磋磨的所剩无几,只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眸依旧带着些许精明狡诈的光芒,嘴角依旧噙着几分看透人世的讥讽、冷漠与蔑视,整体而言,仍旧令人生厌。
  “许久不见,薄先生居然眼看着就不行了呢。”高未离用维丹语一字一字说道,语气格外轻快。
  薄敬轻笑一声,道:“是啊,好久不见,我都未能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高将军。”
  话音落时,高未离的弯刀已然架到了薄敬的脖子边儿。
  薄敬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模样分外淡漠,他挑着一侧嘴角笑道:“高将军忍辱负重,爱憎分明,注定是个名垂青史的人物啊。在下愿赌服输,可惜在下已是一枚弃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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