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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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道:“当初我接掌禁卫军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更换宫中侍卫不曾受过半分阻拦,也未被询问半分。徐大人召集文臣商议废帝之时,如何招摇,可有半分遮掩?废帝当年做事多么心狠手辣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得不到半分风声?他明明早知道一切,却不闻不问,却是有了放权之心,更何况,那时陛下还在他手里,是生是死,不是咱们不能左右的……我一直以为陛下在他手里,定然遭受了无数的屈辱与酷刑,可废帝却对陛下如珠如宝,不但治好了陛下病,还将江山拱手送给了陛下,这些难道还不足以饶他一回,让他速死吗?”
徐念仁轻轻一笑:“既然你将他说的那么好,陛下又不无情之人,为何会恨他入骨呢?”
萧远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徐念仁冷哼一声:“误会!……萧统领一直身在边疆,又怎么知道这宫闱中的龌龊事!是什么误会让他亲手斩杀了璟王妃!是什么误会让他囚禁陛下三年,是……他是给陛下解了蛊毒,也养好了身体,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可陛下乃堂堂大煜男儿,堂堂一朝亲王,便要像娈童般让他压在身下任意亵玩吗?……萧统领还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恨他吗?!”
萧远瞪大双眼愣在原地,许久许久,回过神来,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枉我……此子如此龌龊,罪该千刀万剐!”
徐念仁笑道:“萧统领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他好过的!”话毕拱了拱手,转身消失转角处。
破釜沉舟君独去(四)
月中天,璟奕赶走了所有的伺候的下人,靠在床上,从窗口看向窗外的明月,从徐念仁带着那人离开,璟奕很好的心情再次变得无比烦躁起来,璟奕不止一次的想派人将徐念仁追回来了,毕竟在院外折磨那人,听听那求饶声也会不错,可想一想徐念仁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又拉不下脸,就这样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个多时辰,干脆起身开了窗户,望着夜空出神。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中,西山行宫有种说不出的孤寂与阴冷,璟奕突然有点想念皇城的寝宫了,那地方总是龙诞香萦绕,那种气息都是说不出的温暖、宁神。
璟奕不禁想起璟王妃映秋的同胞妹妹慕儿温柔的笑脸和细声细气的话音,她的一举一动都让璟奕有种莫名的熟悉和温暖,她和清冷的映秋没有一丝一毫的共同点和相似,可却让璟奕忍不住的想宠爱想呵护,恨不得日日将她捧在手心中。
璟奕喜欢慕儿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味的清香,这样的气息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璟奕想着那股香味不禁有些情动,只感觉阵阵热流在小腹中流窜,下身有些疼,璟奕如着魔一般,手伸进被子中,手指合拢的握住身下……
子启看到了七彩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桃花,他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便看到一个人坐在其中的桃花树下,那人长长的衣袍错落在青青的草地上,靠着低垂的树干横枝睡的正香。
子启不禁轻笑了笑,宛如春风的笑容中说不出的宠溺,想来四哥定又贪看风景了。子启脱下身上的明黄色的披风快步走了过去,将披风轻轻的披在了那人的身上,长长的乱发遮盖了那人容颜。
子启对这人的任性无奈的叹息一声,却坐在他身旁的风口处,轻轻捋起他的长发,柔声道:“四哥,莫要贪睡,会着凉的,你身体不好,招不得凉气的。”
那人似乎是被子启的声音惊醒了,身形动了动,慢慢的抬起头,却露出一张倾城绝世的俊颜,子启瞪大了双眼,退后一步,却忘记自己坐在地上,这一下就朝后仰去,那人伸手拉住了子启,嫣红的嘴唇露出一抹妖娆妩媚的笑意:“陛下……这便忘了本座吗?”
子启感觉自己的脑子乱哄哄了,似乎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有些发怔的摇了摇头:“云觞……云觞你怎么、怎么在这……”
云觞讽刺的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细细的把玩着:“怎么……陛下上完便想赖债吗?”
子启蹬着双腿要后退,却被云觞一把拽住了一只脚腕,尖刀轻晃了一下,子启感觉脚腕处传来一阵剧透,不禁痛叫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
……七彩阳光,大片大片桃花都消失了,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一个火盆在高架上发出噼啪的烧柴声,子启一双脚腕上都剧烈的疼痛着,经过一夜的酷刑,让子启对那些疼都有些麻木了,所以也没感到到底是哪里疼的多一点。
子启认出里这是西山行宫的地下水牢,这牢房本是普通的牢房,只是地势太低了,山中的积水慢慢都留到了低洼处,天长地久,也就形成几个能淹人半身的单独牢房,此时子启还被绑在一个长桌上,浑噩也不太清醒。
两名侍卫收了刀子,同时走上前来,一人抓住了子启一个手腕,子启愣愣的转了转了眼珠,他的脊椎太疼了,根本不敢动,只转了转眼珠便看到两人将剔骨用的尖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子启怔了片刻,突然明白了,原来刚才的脚腕的疼,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脚筋挑了,顿时子启只感觉胸口一片冰冷,子启想挣扎可轻动一下,身体上下都有种钻心的疼,他眼睁睁的看向那一对尖刀,避开了自己的动脉,重重一挑,子启眼睛直了,感觉身体又什么东西断了,不光是那一双手腕,还有什么断了,从未有过的铺天盖地的委屈将子启慢慢的包围住,那一双杏眸因疼痛与疲惫已溢满了血丝,此时好像全身的疼都远了,都不重要了,水雾逐渐遮盖了视线。
子启慢慢的垂下眼去,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了:“四哥……”如此沙哑疲惫又微弱的声音,萦绕在水牢空旷的空气中,可并未温暖什么。
璟奕粗喘出声,身体重重的抽搐着,白色的液体从下身喷洒了出来,在达到极乐的那一瞬间,璟奕似乎听到了一声细细轻轻有些虚弱的‘四哥’,璟奕用床前的丝绢擦了擦下身,有些疑神疑鬼的打量着四周,门还关的好好的,窗外的月光很明亮,屋内还是原样,没有半个人影。
璟奕慢慢的舒了口气,心中莫名的觉得空虚,又有些发堵,他此时非常想去见一见那个人,可看了看天色,很快就能天亮了,此时如果传召他定然会惊动徐念仁,别人对自己与他的事情或许不知,但徐念仁却是知根知底的人。
璟奕内心是感谢徐念仁的,那时在自己病最重的日子里,徐念仁经常会来探视自己,若非是那时他的话让自己安心,生死关头也许就挺不过,只是那段时间自己初初与那人在一起时……难免让他看了出来,可他对自己没有半分的轻视之心,依旧贴心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却越发的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了,每每等到那人不在,才会快速的安慰自己,说会救自己出去。所以,便是为了这份忠心,如今的璟奕也不能亏待了徐家。
璟奕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算了,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惊动那么多人,明晨一早自己便能在阳光下好好看……看看他,然后让他更加的生不如死……
夜凉如水,云南的春日却已暖意融融。
两亩薄田,一个小院,三间竹房,其中一间还亮着昏黄的油灯。
睡梦中的,云觞大口大口喘着气,骤然睁开了双眼,一双浅棕色的眼眸溢出冰冷的杀意,一旁打瞌睡的顾怜猛然坐起身来,看向满脸阴沉的云觞:“怎样?施法可还顺利,可有见到他……那小崽子现在在哪?”
云觞攥住床边,慢慢的转过脸来:“他……”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许久,沙哑的说道,“他被人挑断了手脚筋……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
顾怜一愣,随即又听到云觞话皱了皱眉头:“他傻了,你也傻了不成!你的神力恢复三成都不到,此时回去还不去送死!”
云觞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他……他已经熬不住了。”
顾怜眸中隐隐可见担忧之色:“你不是给他卜过命吗?他今年不会有性命之忧吗?……你此时回去又有什么用呢?不但救不出来他,还会将他赔进去,不过是挑断了手脚筋,这对怜姨来说都是小事,到时候怜姨还给他接上去,你必须安心的好好修习,再谋以后。”
云觞迟疑了片刻,慢慢的点了点头,方才的一场做法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神力,他慢慢的躺下身去,无神的双眸看着顶账,脑中都是那人有些傻气和讨好的笑容,云觞从未想过自己会保护不了一个人,也从未没有起过将一个人护在自己羽翼下的心思,原来牵挂想念一个人,便是如此的患得患失,不思安寝,哪怕这个人是如此的可恶又可恨,却还是放不下啊……
顾怜眼见云觞再次闭目睡去,轻叹一声吹熄了油灯,慢慢的走了出去,心中想着等那小崽子回来接手脚筋的时候,定然让他好好难受,将人那般折腾了以后……跑了便算了,还让人如此担忧牵挂,天下哪有这般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天微亮,帝王的銮驾便着急的摆驾回宫了,一夜未眠的帝王精神依然很好,不时的透着窗户看向后面的一台不起眼的藏蓝色的小轿,不知想什么,一双凤眸竟是说不出的得意。
子启被挑断手脚筋后,在污水里泡了半夜,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犯人服,手上的伤口和脚上的伤口已泡的发白,倒是不显痕迹了,用刑时倒是刻意避开了血管,所以并未出太多血,可换好衣服后便被戴上三十斤的枷锁,塞进去了一个不显眼的小轿。
子启有些发烧,神智早有些不清了,身上所有的疼痛都麻木了,只是脊椎却怎么也支不起这三十斤的重量,说是人坐在轿子中,不如说瘫在轿子中,那蜷缩起来的身体,看起来可怜极了。
子启脑中飞速的闪过许多画面,可不管那些画面是悲是喜,子启都没有力气抓住和探寻了,春风拂过,轿帘开了一角,子启的眼眸闪过一道熟悉的明黄色,子启看不清楚,可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温暖的笑容,子启感觉自己再次回到花海中,在这样温暖的笑容下,千朵万朵花儿都齐齐开放了,甜蜜的让人想哭出声来。
子启将那朝思暮想的人挂在肿胀不堪的唇瓣,一遍遍的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轻声叫着:“四哥……”
璟奕回到寝宫后,茶水尚未喝一口,便派人将子启传来,子启连带身上三十斤的枷锁被人拖到了皇帝的寝宫,摔到了地上。子启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瞟了眼地上的石板,便再次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璟奕见子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本愉悦心情顿时乌云密布,轻哼了一声。
刘福是废帝当年派给璟奕的,那时刘福贴身伺候璟王,每每都会给废帝汇报璟王一日的动向,当日废帝被杀,刘福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曾想往日自己服侍的很尽心,新帝虽是知道自己以往的行为,倒也没追究自己,还将自己升为了宫内的大总管,光一分荣宠也够刘福对新帝感念三生的了,平日里更是比那时还尽心了。
刘福见那人趴在地上装死,而身旁的人看样子也已失去耐心,忙道:“大胆!哪里来的贱民,见了陛下还不快行礼问安!”
刘福将嘴里的话连说了两遍,却没得到回应,顿时也有些恼怒了,对站在下面的两个太监使了使眼色,那两个小太监将带着枷锁的子启架了起来,其中一个拽住了子启散乱的长发,让子启的脸对着璟奕与刘福。
璟奕与刘福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刘福惊的是一眼便认出这个人,嘴巴虽是肿的厉害,可脸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就是黑了点,阳刚了许多,也长开了,可给人的感觉几乎没变。
璟奕惊的是那人的嘴怎么肿成了这样,又没人掌他嘴,脸色也苍白的太厉害,才一夜工夫,便憔悴这样,不过是挨了几鞭子而已便受不住了,当初自己受蛊毒折磨的时候,可比他疼一千倍一万倍,不亏是当过皇帝的人,如此娇气!
璟奕越想越怒,可看看子启却感觉不对劲,被人拖拽的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着,手脚都无力的耷拉着,明明是睁开眼,可眼中丝毫神采都没有,肿胀的嘴似乎在微动着,不知再说着什么。
璟奕想也不想的说道:“他在说什么?”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他好像在说……四个……四个什么的。”
刘福楞了楞便知道,不是什么四个,是四哥……他在像往日一般叫对面的人。
璟奕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睛如此无神,明明不像是能看见自己,他同着那么多人叫自己四哥是什么意思?璟奕不肯承认心中那一抹莫名的窃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故意的歪曲的想到,他同着那么多人口口声声的叫自己四哥,莫不是想让别人知道废帝没死?想到此时,璟奕心中有些冷意,可却不动声色的压了下来。
一个小太监想了想说道:“回陛下,方才徐大人说,为防止意外,他已命人将此人的手脚筋都挑了。”
璟奕微微一愣,随即便压下心中那轻微的不适,风轻云淡的说道:“知道了。”
刘福已经惊得不能再惊了,有些惋惜的看向对面的人,本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拖住子启的太监说道:“陛下,此人的体温异于常人,好像在发烧了。”
璟奕烦躁的挥挥手:“将他拖下去!省得在这碍朕的眼。”
两名小太监连忙将人拖了下来,璟奕回头看向刘福:“你跟去看看,先给他找个地方,养好伤口,便让他和别的太监一样安置个活计。”
刘福垂眸应声退了了下去,璟奕见人都下去了,拿起一本书想装装样子,可心中却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