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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与君烟月伴黄昏-第38部分

小说: 与君烟月伴黄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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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澜却不为所动,他的薄唇抿了抿,随即说道:“萧段,我曾经是横扫疆场的战将,虽然如今身中剧毒,却并非废人,我有能力自保,绝不会拖累你。”

    萧段闻言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涉险。”

    冷月澜直视萧段,俊脸微仰,侧脸与脖子之间形成了一条既优美又倔强的弧度,他冷声说道:“我自己的仇可以不报,但白锦杀我皇叔,侵我北辰,我身为北辰皇族,又岂能冷眼旁观?若你坚决不让我随行,那我便独自去找白锦报这个仇。”

    萧段听罢,惊惧异常,立刻上前拉住冷月澜的手,说道:“我不准你找他!他一直对你有非份之想,你若落在他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冷月澜神色未变,眼神蕴冽,那毕挺的身姿立在凉亭中就如一柄出鞘的宝剑,眉目皆带着峥嵘锋芒。

    清风拂来,梅落如雪,纷纷扬扬的梅花从他肩膀拂过,在他脚下落了一地。

    萧段一心守护他,却忘了他始终是那名傲骨峥峥的北辰熙王,两人僵持片刻,萧段终于妥协,低声说道:“你别恼,我带你去就是了。但你要答应我,不要轻易涉险,我不想再看见你出事。”

    冷月澜的神色终于缓了下来,点头道:“我答应你。”

    随着冷月澜的表情变化,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萧段揽住冷月澜轻声细语,朱逢时则悄悄退下,把时间留给他们。

    ——————————————————————————————————————————

    五行山里一片平静,霜城却几乎翻了天。送萧段出城之后,因为夜已深,白慕棋直接回了怡王府。翌日一早,他便接到平安的消息,冷月澜不见了。

    白慕棋心中咯噔一声,回想起昨夜之事,已明白冷月澜去了哪里,顿时整个人急如火烧油煎。他悄悄派人在城内城外寻找,却一无所获。后来他用尽办法打探消息,听说昨夜有人用他的名义出了城门,后来又有人截击了白启元一行人,打斗中引来了萧段,最后白启元被擒,萧段和那人不知所踪。

    不必多想,白慕棋便知道那名神秘人是冷月澜。

    知道冷月澜和萧段成功逃脱,白慕棋才暗松一口气,但想到冷月澜不知所踪,又忍不住心中惶急,再想到冷月澜与他相交淡如水,却不惜一切去救萧段,心中更酸涩异常,一时之间把人生百味尝了个遍。

    他派人去给闭门思过的白天择捎了消息,白天择虽然同样着急,但毕竟萧段已逃脱,而且他如今在思过期,不能再出乱子,否则惹恼了白锦,只会让事情雪上加霜,于是白天择按捺着心中的着急,乖乖度过为期一个月的思过期。

    ——————————————————————————————————————————

    思过期满之后,白天择立刻进宫向白锦请安,顺便听训。

    白锦早年经常南征北战,在战场上受过重伤,落下一身病根。如今年纪渐大,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最近几个月更是迅速苍老,不禁让人感叹英雄迟暮。

    听训完毕,白天择迟疑片刻,终于问道:“父皇恩沐天下,为何却要对净玉赶尽杀绝?”

    白锦早料到他会提及此事,此时并不惊讶,只是冷漠地说道:“他是前朝余孽,若不赶尽杀绝,后患无穷。”

    白天择闻言急道:“净玉虽是赤涣皇族,但他这些年来一直醉心于文学之中,从不曾做过威胁南岐的事,希望父皇能放过他。”

    白锦看着眼前的白天择,神色恍惚。他依稀记得十多年前,白天择也曾这样为萧净玉求过情,他当年因为对白天择心中愧疚,便答应了,但结果却换来萧净玉的一场刺杀。

    十数年后,白天择依旧在为这个人求情,连神色语气都一如当年,时光仿佛从未在他身上留下过痕迹。

    也许越是薄情的人一旦动了情便陷得越深,这个萧净玉,依旧是白天择的死穴。

    白锦轻声叹息,问道:“择儿,你是不是非他不可?”

    白天择神色坚定地抬头,说道:“当年儿臣在赤涣族受尽欺凌,只有他真正对儿臣好。他天性良善,待人以诚,深深打动了儿臣。只可惜,儿臣负了他,才造成了当日的决裂。无论是当年,还是今日,儿臣的答案从未变过,儿臣非他不可。”

    这些年来,白天择从未在白锦面前掩饰过他对萧净玉的心意,白锦早已接受现实,但他仍忍不住劝道:“择儿,五色令人目眩,他虽然当年良善,但也性情倔强,你背叛他在先,又害他国破家亡,他又岂能轻易释怀?留他在身边乃万乘之患,朕不放心。”

    白天择闻言,轻撩衣摆,毅然下跪,他俊美的脸上带着无法憾动的坚决:“父皇,儿臣今生甚少求人,但今天儿臣恳求父皇放过净玉。他情性淡薄,几乎不问世事,在儿臣面前从不作伪,他一直明言拒绝儿臣,只是儿臣不肯放手。”

    白锦怔怔地注视着白天择,这个儿子一直性情冷漠,几乎不曾执着过什么,唯独对萧净玉例外,而且他坚韧不拔,一旦决定了便不会回头,白锦知道自己已无力阻止,只得妥协道:“择儿,如果你坚持要他,朕也无可奈何,但你必须谨记,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你待他一往情深,便容易受制于他。他毕竟是赤涣遗族,面对他,你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白天择终于暗松一口气,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渐渐松了下来,他脸露喜色,连忙叩首谢恩:“谢父皇,儿臣必定谨记于心。”

    白锦站在白天择面前,虽然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但仍然气势不减:“先别忙着谢恩,朕有条件的。”

    白天择微怔,随即说道:“父皇请讲。”

    白锦也不与他迂回,直接说道:“朕要你与西丰国的柔福公主和亲。”

    白天择乍听之下一惊,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合情合理。以白锦的为人,若他不作出些妥协,又岂能轻易救人?

    只是萧净玉性情孤傲,倘若他娶了妻,只怕再难让萧净玉回心转意。

    白锦见他犹豫不决,便声音咄咄地问道:“择儿,难道你真的打算不育子嗣?”

    白天择无言以对,那座金碧辉煌的龙椅是他想要的,然而若想继承皇位,必须有子嗣,这是一名储君的基本条件。

    白天择早年在赤涣族受尽冷遇,使他燃起了异于常人的权力欲望,他虽然想要萧净玉,却也不想因此放弃皇位。

    然而,想起萧净玉,又不禁心中一痛。

    白锦见白天择已开始动摇,便语重心长地说道:“择儿,当年朕曾承诺过把皇位传给你,但若想国祚长久,储君至重。你虽有魄力,然而你天性刻薄少恩,尚需磨练。除此以外,对萧净玉的感情也是你的一大阻碍,若不跨过这道坎,你便难以成为真正的霸主。朕绝不会把皇位交给一个为情弃国、不育子嗣的人。”

    白天择闭上双目,他看似可以选择,实际上却无路可选,若他不答应和亲,不但得不到皇位,更无法救萧净玉。无论如何挣扎,他最后只能妥协。

    少顷,白天择缓缓闭开眼睛,眉宇间的锋芒如晨光破晓,气势迫人,他恭敬地说道:“父皇所言甚是,儿臣愿意与柔福公主和亲,希望父皇遵守承诺放过净玉。”

    白锦终于暗松一口气,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因此更着急想鲸吞北辰,然而南岐的动作已让西丰国有了唇亡齿寒的感觉,为了避免西丰国从中作梗,南岐必须表现出与之交好的诚意,而和亲便是最好的方式。

    必要时,南岐甚至可以向西丰国借兵,与其瓜分北辰。

    想到此处,白锦勉强振作精神,走到龙案前,饱蘸浓墨,落笔挥毫,写下一道赦免诏书,交到白天择手中。

    白天择心情复杂地接过诏书,只觉得它有千斤重,他郑重地向白锦行礼,诚恳地说道:“谢父皇成全。”

    白锦英武的脸上已渐露疲态,他挥了挥手,说道:“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白天择又向白锦行了个礼,说道:“儿臣告退。”

    说罢,白天择便快步离去,瞬间便消失在殿门口。

    白锦看着白天择那匆忙的背影,不禁轻声叹息。天不假年,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立储之事已不宜再拖,更有大臣伏阙泣谏,请他早立储君。

    然而,天下大权集于一人之手,稍有不慎,便遗百年之患。即使早有决断,他也不得不步步为营。

    他缓步走出大殿,立于殿前的汉白玉阶梯上,俯视整座皇宫,殿外雾气升腾,天地间浑沌渺瞑,不禁让他的心底升起一阵苍凉之感。

    寒风吹遍玉阶,袅袅生凉,他忽感胸中一阵窒闷,一口气提不上来,颓然倒在玉阶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看霜城局未终

    虽然宫中刻意隐瞒白锦急病昏厥的消息,但时间一久,难免走漏消息,朝中一片动荡,白天择和白启元两派更是日寻水火,高阁深宫之中,翻云覆雨。

    白天择拿到赦免萧段的圣旨之后,立刻命人张贴皇榜,并特意命人到快意居宣布了消息,日夜祈盼萧段归来。

    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白天择仍然尽量抽出时间到快意居等候萧段,即使萧段仍然冷眼相对,总好过不知所踪。

    韶光如流,白天择在冷月寒烟中等候了一个月,终于等到萧段归来。当时白天择正坐在临风轩的凉亭里饮酒,微醺之时,忽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修长身影踏月而来,那俊美的脸虽然略显疲惫,却仍让人移不开眼。

    白天择立刻放下酒杯,快步走到萧段面前,神色激动地说道:“净玉,你到底去了哪里?”

    萧段似笑非笑地看了白天择一眼,说道:“自然是避祸去了。”

    白天择听罢心头一紧,随即立刻说道:“父皇已经赦免你了,今后你不必再躲躲藏藏过日子。”

    萧段才刚回到快意居便听到下人说白天择在临风轩等他,于是他找了个较偏僻的院落安顿好冷月澜,匆匆回了临风轩。他此时一身风烟之色,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应对白天择。

    他走入凉亭中,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温暖香醇的酒液落入腹中,驱散了一身寒意,他这才精神一振,呼出一口气。

    白天择见状,有些心疼,却又不舍得就此离去,于是上前再为他倒了一杯酒,柔声说道:“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

    此时皓月如洗,花影翩翩,萧段执杯而立,唇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风采不禁让白天择心中迷醉,他忍不住覆上萧段执杯的手,问道:“净玉,你能答应我吗?”

    萧段不着痕迹地避开白天择的手,说道:“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既然陛下已经赦免我,我便不会离开。”

    白天择看到萧段的动作,心中有些不快,但听到萧段的话,他胸中那朦朦胧胧的忧郁很快便消散,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弧度。

    萧段迟疑片刻,终于压低声音问道:“听说陛下已病入膏肓,可是真的?”

    白天择沉默了下来,少顷才答道:“是真的,我已尽量隐瞒此事,但终究瞒不住。”

    说罢,白天择把杯中的醇酒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御医说父皇时日无多了,如今储君未定,朝中人心惶惶,倘若父皇不早作决断,只怕又一场红墙血雨。”

    萧段看了白天择一眼,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陛下立你为储君便能风平浪静了?事到如今,你与白启元之间已是至死方休了。”

    白天择早已明白此事,而且他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他与白启元斗了这么多年,两人之间又岂能善终?他抬头望向萧段,眉宇间一片坚定:“走到这一步,我与他之间确实无法回头了。净玉,请你相信我,无论今后我做了什么事,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萧段当然明白这段话是何意,却假装不知,而是慎重地说道:“最近天空久阴不雨,臣下必有异谋,你小心些。”

    白天择闻言心中暗喜,他总觉得自从他拿到赦免诏书之后,萧段对他的态度已有改变,虽然仍然避免与他亲密接触,却不再冷言冷语,反而在言语中透露出些许关切。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让萧段回心转意。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白天择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叮嘱道:“我怕白启元对你不利,你也要小心。”

    萧段闻言点头,当他再抬头望向白天择时,已是神色淡淡的模样:“我明天便会让人散播一些对你有利的消息,也会让苏门的人支持你,很快整个南岐都会认为你才是最合适的储君。”

    白天择心中一片柔软,望向萧段的眼神也掩饰不住缱绻柔情:“我最近会比较忙,不能经常过来,你万事小心。”

    萧段点头,迟疑片刻,又再说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都会帮你。我可以想办法除掉白启元的心腹,但……这只对你有利,于南岐无益,这件事必须得到你首肯我才会做,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是赤涣族人,若做了对南岐无益之事,难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为了避免惹来白天择的猜忌,他必须向白天择坦言利害。

    任何内斗都会有损失,这道理白天择哪有不懂的?即使再有才能的人,若不为他所用,又有何益?还不如尽早除了。

    白天择点头,郑重地说道:“我明白了,你放手去做吧!我不会怪你。”

    此时,萧段脸上的疲惫已越来越明显。白天择看着他的模样,纵然不舍也只得告辞。

    萧段目送白天择离去,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连忙命人烧水洗浴,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然后往冷月澜居住的幽兰阁走去。

    幽兰阁里植满各种各样的兰花,因各种兰花的花期不同,幽兰阁里的鲜花四时不绝,清香馥郁,让人时刻如置于暖春之中。

    当萧段踏入拱门,便看见那姿貌瑰伟的人正在凉亭里调琴,一头半湿的长发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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