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天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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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俩,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这种错觉让我有了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
天地之阔,苍穹无边。
那紫衫男子垂着头,扬起的青丝扫过我的耳畔,一股馨香袭来,让我心神不由得一荡。
“这孩子笨的很,一周多了才会说话,走路也歪歪扭扭。”我轻笑着摸了摸唐逸秀气的鼻子,“也不知道是和谁像。”
“孩子很漂亮。”他沙哑的声音也带了笑意。
我点点头:“他爹娘皆是容貌出众之人,自然丑不了。”
他的手指及其修长,瘦的几乎没有一点肉,苍白的也没有一丝血色。
“这位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斟酌再三,我终于开了口:“不知可否多陪逸儿一会儿?”
他的白纱轻轻晃动,表情朦胧而模糊。
“其实,我是想……”
我有些紧张地解释着,头上却冒了汗。
“可以。”
依旧是沙哑的声音,简洁却令人舒心。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
我们一同走在拥挤的街道上,我同他都没有多余的话。脚下的青石板将白日里的灼热消减殆尽,缓缓走过,只觉得一股微凉而宁静。
“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我朝他欠身一笑,“虽然我没见过你的容貌,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
他陡然转过头,我看不到他的脸,却知道他的双眼正深深地望着我。
“他救过我的命,而我却误会了他。”我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我伤他很深,总想着弥补,可他却没有给我机会。”
“你可还喜欢他?”那人忽然问道。
我茫然地摇头。
他却笑出了声道:“既然不喜欢,何必费心。若是你朋友知道你是因为同情才自苦,想必也不会高兴。”
我心中大震,还想再多说几句,背后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人还未至,一股阴寒之气陡然袭来,我脖颈发凉,手悄悄握住剑柄。
唐逸似乎也感觉到了,双腿不安地乱蹬。
“爹爹……”
他尖细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那男子有些尴尬地将唐逸抱给我。
我搂着唐逸,望着面前多出的一个人。一身黑衣,个子极高,容貌俊美,只是那一双眼让人心生疏离。那是一双尖锐冰冷的眼睛,带着审视和疑虑,让我觉得隐隐不安。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径直拉过那紫衫男子的手。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才一眨眼的功夫,你便迷了路,真是笨死了。”语言虽然严厉,可满脸却是担忧的神情。
那紫衫男子有些尴尬,想要挣脱那人的束缚,却没挣脱。
那黑衣男子望了我手里的唐逸一眼,略略有些惊讶,片刻后又看向身旁的人。
“还等什么,回去了。”言语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紫衫男子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子,朝我深深的作揖。
“那我便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我点点头,心里却渐渐有了酸涩地意味。
此番一别怕是今生都再难相见。
轻轻拍了拍唐逸的脑袋,凑到他耳边道:“逸儿乖,亲这个叔叔一下。”
唐逸似是听明白了我的话,扒着身子向前,粉嫩的嘴唇凑过去,隔着面纱轻轻地碰了碰那人的脸。
黑衣人脸上的怒气更胜,未等我说话,便扯着那紫衫人走了。
他转身的一刹那,白纱掀起,殷红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笑。我不由得失了神,满眼都是他含笑的双眼和眼眸中的一抹亮色。
拥挤的人潮一瞬间便将两人的身影淹没,来来回回嬉笑怒嗔的面庞将我的心扰乱。
抱着唐逸的手不由得收紧。
我凑在唐逸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宝贝儿子,爹就剩你一个人,你可不能离开爹爹。”
唐逸两只眼瞪得大大的,伸手碰了碰我的脸,一股凉意袭来,我望着他沾着水的手指,愣在了原地。
伸出舌头舔了舔,是咸的。
我猛然转过头,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
漫天的星斗在这拥挤繁闹的灯火下黯然失色,过江的石桥上挤满了人,或是衣着翩翩的风流才子,亦或是难得出门含羞而笑的窈窕少女。
那人最喜欢穿紫色的衣衫,脸上始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角一滴红泪,手中一把折扇。夏日的时候,他喜欢靠在树干上乘凉,身子悬挂在树枝上,看似危险之极,却甚是安稳。
每逢傍晚,我去寻他。
唐宁却早已睡熟,乌发散开,随意的垂在胸前。未着一字的扇面覆盖在脸上,惬意而舒适。
那时我曾偷偷庆幸过,上天让我遇上他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他曾是我最爱的人,现今却已是我的至亲至信之人。
我转过了头,轻轻地缓了口气,抱紧唐逸往回走。
身后繁华三千,却终少了那一抹冠世风华,即便再美,却也难以让我动容了。
真相
日光分外的毒辣,晴空万里。
我同上官翎一大早便去了武林大会会场报名,依旧是人山人海。此次武林大会由林家堡主持,林千慕就在会场巡视。
他依旧那一身的黑衣,身高出类拔萃,远远看去颇有威仪。
我远远地喊了声“哥”。
林千慕差异地望了过来,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在原地站了许久。刺眼的阳光一泄千里,带着夏日特有的浓郁,让他那一身墨黑都散发出柔和的气息。
我轻笑着走过去,望着林千慕的冰块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我几乎要坚持不住。
“哥。”
林千慕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接着便看向我手里抱着的唐逸。
脸色由白转绿。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唐逸的脑袋道:“快叫伯父。”
唐逸抬头望了眼前人一眼,淡淡的不做声,转而开始啃自己的手。
林千慕垂头望着唐逸,似乎毫不在意侄子的无礼。
“这真是你的孩子?”
我笑道:“不像么?”
林千慕又仔仔细细看了看,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像。”
“哪里不像了?”我倒是有些不服气起来。
“你的孩子不能这么好看。”林千慕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翎已经喷笑出来,他颇为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垂头望着唐逸,这些天他似乎又沉了些,似乎更漂亮了,只是整日厌厌的没什么精神。
林千慕问道:“这孩子有多大了?”
“快两周了?”
“还不会走?”
“会的。”
“那你一直抱着他干嘛?”
我一时语塞。林千慕伸手抱着唐逸便放在了地上,唐逸对突如其来的新环境有些不适应,双腿软了软,差点没站住。
他一脸委屈地仰头看着我,伸出胳膊:“爹爹,抱……”
我心一软便要俯下身子,却被林千慕拉住。
他皱着眉道:“哪有你这么惯着孩子的。”
我讪讪地收回手,哥哥说的也对,唐逸本来比其他孩子说话迟,若是这么宠着,对他毫无益处。
唐逸见我不理他,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瞬间便溢满了泪水。他撇了撇嘴,眼看就要哭。
我有些不忍心,但嘴上却说:“逸儿,不许哭。”
唐逸红着眼眶愤然看了我一眼,一眨眼眼泪便掉了下来。
我心里一揪,忙俯身下去。
只见一双白皙的手先我一步将唐逸抱了起来。还未抬起头,只听见周围一片吸气的声音。
逆着光,重雪的脸上覆上了一层阴影,他的发随意的散在一侧,扯了一条红色的缎带随意的扎起。
他偏过头,嘴角荡漾着一抹浓重的笑意,伸手擦拭着逸儿脸上的泪。
“好了,不哭了。”
他的声音轻柔的似三月柳絮一般,似乎全身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唐逸呆呆地望着眼前之人,一时间也忘了哭了,竟大着胆子去摸重雪的脸。
我眼看着唐逸的小爪子就要碰到重雪的脸,赶忙道:“逸儿!”
唐逸伸出的手有些迟疑,但是瞅了我一眼之后,立即把手抚了上去。
我拱手道:“逸儿年幼无知,冒犯了宫主,还请宫主不要怪罪。”
殷重雪抬起头,耳边的碎发随风散落,他幽幽一笑,颠倒众生。
“卿儿怎么如此多礼,逸儿很乖,我很喜欢。”
他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同之前的简直判若两人。
“林盟主。”
重雪上前一步,抱着孩子无法向林千慕抱拳,只是点了点头。
林千慕回了一礼,只是目光依旧冷峻。
上官翎气定神闲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似是在看好戏。
林千慕道:“殷宫主何时到的?”
“有劳盟主挂怀,两日前便到了。”重雪正色道。
林千慕道:“听闻宫主闭关两年,武功必然大有精进。”
重雪摇了摇头道:“盟主有所不知,我这两年并非是修炼武功才闭关,是因身负重伤,内息紊乱才不得已而为之。”
不仅我面色大变,林千慕和上官翎的脸也微微一改。
“何人能将宫主重伤至此?”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殷重雪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瞥向我的脸,仅一瞬便移开了。
“盟主可还记得两年前同洛家的一场风波?”
“自然记得。”林千慕提起此事,眉目含笑,“那时多亏了宫主,我林家和叶家才能早作准备,一举灭掉了洛家遍布武林的所有势力。”
原来当初那场纷争,竟是林家堡、红叶山庄和浮游宫的合谋。难怪当初洛家集结时,林家堡和红叶山庄作为最大的江湖势力居然不曾派一人出面,原来竟是在谋划这件事。
“洛云溪修炼《玥阙心经》武功之高无人能敌,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下,我只得将所有经脉打通方能与之抗衡。”
林千慕一惊道:“打通经脉对身体伤害极大。”
重雪淡然一笑:“原本倒是没什么,只需好好调养即可。只是又发生了一个意外……导致我经脉逆流,因此才闭关调息。”
听完这一番话,我觉得手脚皆是冰凉。
原来他之所以闭关,全是因为我那天打他的那一掌。
早就该想到的,在洛家他苍白的容貌和瘦削颤抖的肩膀,和在临仙镇中,凹陷的双颊和微微发紫的眼眶。
是我害的,都是我。
今日他这般恨我也是应该。
“林哥哥,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晃着我的身子,可是脑海里的画面繁复穿梭,我一时间难以理清,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冰凉的海水包围,窒息般的感觉扼住了我的喉咙,喘不上气来。
“怎么了?”
我回过神,上官翎正一脸焦躁地看着我。殷重雪早已没了影子。
“人呢?”
“殷重雪已经走了,你哥他有事也提前离开了。”上官翎敲了敲我的脑袋,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怎么搞的,叫了你多少声也不答应。”
“你知道是谁伤了殷重雪么?”
树上的知了声很是吵闹,我的心却越来越沉静。
上官翎摇了摇头,沉思片刻,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我苦笑地点头,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没错,是我。我打了他一掌。”
绝望
林千慕傍晚时来到了福嘉客栈,先是把我数落了一顿,接着便将唐逸抱走。我本想抵抗,怎奈醉意连连,根本撑不起身子。
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心口灼热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林千慕抱着孩子站在我面前,传入耳际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连接不上的。
“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照顾逸儿,我先将他带回别馆。你若是清醒了,就来把他领回去。”
我揉了揉眼睛,刚抬起腿身子便向一边歪了过去。
“别,留下逸儿。”我的身子磕在椅子上,一阵刺骨的疼。
“瞧瞧你成了什么样子!”林千慕愤然地跺跺脚。
我胳膊让一个人架了起来,自己全然使不上力气,只得死死地勾着那人的脖子。
“林卿池,你轻点!”那人在我耳边高声叫起来,“老子的脖子都快让你给掐断了!”
林千慕似乎又凑到我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全然听不见了,只看到他的嘴一开一合。身子沉似铁,四肢失了力,只想往下垂。
四周嘈乱,我却早已听不见了,只觉得一波波的睡意不断袭来。身子像是浸入了水中,沉溺而安然。
睁开眼时,屋子内漆黑一片,寂静的连窗外的喧闹声都听得见。
我刚起身,头便像是要裂开一样,重新跌落回去。
记忆断断续续有些衔接不上,只知道晚上我拉着上官翎在客栈里喝酒,越喝心里面却难受,越难受越喝……然后就喝多了。
林千慕似乎也来了,但是来这里究竟干什么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撑着身子坐起来,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差一点就直接吐出来了。摸索到桌子旁倒了杯茶给自己倒了杯水,可水到嘴边却喝不进去。我烦躁地将杯子放下,打开了窗户。
一瞬间,清风而至,清辉满室。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这条街直到现在还热闹非凡。
我抬起手,拢了拢袖口,一枚玉镯悬于手腕之上。这两年间从未摘下,每日同肌肤相接,倒是打磨的愈发光亮。
可此时看着却觉得甚是刺眼。
这本是殷重雪母亲遗物,本不该在我这里。
况且他又要成亲,若是这镯子还留在我手上,倒有些说不清的意思了。
我在手中轻轻地握了握那镯子,随即翻身跳出了窗口。
浮游宫的别馆我在三年前去过,若是没变的话应该还在那里才对。双脚沉重不已,走上两步便觉得软绵无力,一阵阵的刺痛侵袭着头骨,恶心的感觉又再次袭来。我走的很慢,虽然灵州武林人士激增连带着不少地痞流氓,但是却没人敢靠近我身边。
连我都有些嫌恶自己了,拽起衣领闻了闻,一阵浓郁的酒气熏得我差点直接昏过去。
我有些犹豫了,刚刚出门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在路上被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些。
暂且不说我这身狼藉不堪,就这样昏头昏脑的跑过去能说出什么来。
最后还是会落得一场嘲笑而已。
可是双脚就是停不下来,一步步虽然缓慢,但却是朝着他的方向不断地靠近。